断玉
留下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向着心中的避难所前进,路上不断有人掉队,这其中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还有极少数精疲力竭的成年男子,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亡,或者……奇迹!
掉队的人虽然越来越多,但中途加入的人数却倍增于此,每到一个地区,都不断会有人加入到这支庞大的逃难队伍,最终形成一股惊人的逃难洪潮向着西方滚滚而去。
我所在的这支逃难群只是众多逃难大军中极小的一支,约有千余人,他们大多是天朝的老百姓,中途又加入了一些其他小国的逃难者。
我紧紧跟在鲁老爹的身后,周围都是些举家而逃的穷苦人家;由于男人都上了战场,所以尽是些老弱妇孺,一路相互搀扶着前行。这一路西行而来,众人风餐露宿,忍饥挨饿,身上穿的也是破衣烂衫,因长期缺少充足的食物和衣物,常有人在睡梦中因寒冷饥饿而死去。
我也不例外,这一路走来与他们同吃同住,身上脏乱不堪,脸上也是黑漆漆的,倒正好掩饰了我的容貌,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我对没有吃的穿的并不在乎,我本来就是不太需要这些东西的,只是鲁大叔常常省下些东西拿来给我,倒让我有些触动,这一路上死了这么多人,我倒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毕竟我的感情还没有那么丰富,还没有领会人类所谓的多愁善感和慈悲心肠,对于没有触及到我本身的事情,我是不大关心的。
但是鲁大叔在缺衣少粮这么艰难的情况下,却还能想到路上偶然相识的我,多少让我有些感触到善良的影子。或许在这次的经历中能够让我领会到更多的人类情感吧,这也许是我所想要的。
“大家歇一歇吧……!”
“大家歇一歇吧……!”
声音从人群的前方一直传到尾部,这是在前面探路的小田,一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他和鲁大叔是一个村子里的,因为三个哥哥都上了前线,他才得以被特许留在了家里;因为年轻跑得快,又曾随兄长到过西部,所以大家便让他在前面引路。
此时大家确实都有些累了,听见喊声后便都原地坐下休息,大家这时的位置是一个平原,前面一片开阔地,看也看不到头,没有看见任何村庄或城市的影子,除了半人高的杂草。
“看来我们又要在野外睡一晚上了!”鲁大叔笑笑对我们说道。
以往若是能找到一个村庄,大家还能在破屋里或草棚中挡挡风,今日看来只好在外面挨冻了,若是老天不长眼,降下一场大雨来,那可能就意味着有些人明天再也起不来了。
鲁大叔虽然笑得很轻松,但我能看见他眼中的忧虑,一种不想再失去亲友,不想再看见周围的人一个个在他身边死去的忧虑。
由于成年男子很少,于是一些少年就拿着自制的弓箭跑到前面的较深的草地中寻找可以猎捕的草原免,这是他们在逃难的旅途中跟一些猎户的孩子手中学到的一种技能,可以补充一下极度缺乏的食物。这些孩子中最大的有十五岁,最小的只有九岁,而比他们更小的兄弟姐妹们和家人呆在一块,默默的等待着,希望他们能带回好东西,一只小小的草原兔。
“孩子,饿了吧,给你!”鲁大叔拿出一块黑糊糊的面饼,我不知道那是用什么做的,我吃过很多次了,我只知道它很硬,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它很挺饿。尽管我并不真的需要它,但我还是接受了,那是鲁大叔的心意,况且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我与众不同。
第一部 蓝星大陆卷 第二十章 逃难(下)
我是在大道旁徘徊的时候遇上鲁大叔的,当时我为了逃离飞鸿飞雁他们,穿上了一件带帽子的长袍,将脸严严实实的遮住,身子裹在大袍子里,一时还真让人看不真切。
来到大街上,看着湍急的人流从我边上涌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许多的人如此惊慌。
我正考虑要不要解读他们思想的时候,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走近了我,他看着我,露出怜悯的神色,从未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我,他问我是不是与家人走散了,我看着他,很想了解刚才那是什么感觉,于是点点头。我有一种直觉,他会带我一起走。
之后,我们一起加入了逃难的人流。在路上,人们告诉我,鲁大叔叫鲁图,在他们村子里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原来是有家庭的,只是在他服役的时候,妻子和儿子都被流匪杀死了,后来他便一个人独自生活。
现在,战乱来了,他唯一的家也没了,唯一的留恋也不存在了。有时在晚上,我可以看见鲁大叔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远处的小山坡上,静静的看着天上的星空,似乎在思念着什么。
和他们在一起,我知道了很多东西,我知道了原来食物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有的,更别说好吃的东西,我以前吃过很多好吃的东西,但我从来都不觉得到它有什么难的。现在我知道了,原来那是要用钱买的,我以前吃的穿的都是有人替我付了钱的,而且钱也不是那么好取得的。
甚至竟然钱的价值要大过很多人的生命,有很多人为了钱而死的,还有人为了钱出卖自己的,更有人为了钱出卖别人或者自己的儿女。
这一切和我原来所处的那个领域是如此的不同,原来在这同一个星球上,有着不同的社会,阶层。生命是不平等的,统治的阶层和被统治的阶层完全是两个世界。以前和飞鸿飞雁花玉如或者其他人在一起,每天被他们呵护着,从未为这些事情操过心,现在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有着很多的不同。前者的生活是富足而多姿多彩的,而后者要一直为温饱而辛劳一生,甚至在后者的社会中还会分出很多的阶层,但生活在最下层的人永远是最悲惨的。
尽管知道了这一切,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因为我明白,这是构成这个社会的框架,也是这个世界文明进展的方式,是会必然存在的,只要这些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没有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也不会在意它,毕竟我和这里的人太不一样了。
“喝点水!”鲁大叔将水袋递过来,慈爱的看着我。
他是一个很温和并且开朗的人,平日里见我不太说话,以为我是想家人了,便常讲些故事给我听,倒是常常把身边其他的孩子给逗乐了。
“前方有人……前方有人!!”突然传来了小田急切的叫声,鲁大叔“唰”的一声站起身来,目光焦切的看着远方,表情略显紧张。
在离我们远二公里的地方出现了一些人影,马蹄的声音也了隐约可闻,人群一下子喧嚷起来,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来人的方向。
“是,是强盗吗?”有人忍不住问出了人们心中最担心的问题,没有人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等待着。
人影渐渐近了,大概有二百来人,他们在离我们约一公里的地方停住,开始向这边观望。过了一会儿,来人中分出了几个骑马的身影,开始向我们这边跑过来。
他们终于靠近了我们,小田跑了上去拦住了他们,在简短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小田回头大声说道:“是过路的商队,他们也是要去西方的,他们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
人们终于放下了提起的心,虽然他们没什么东西好抢的,但万一遇上了强盗,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一路上看到的惨况太多了,不过他们对这里会出现一支商队感到有些奇怪。
小田回来后打消了他们的顾虑,这是一支从越池国来天朝做生意的商队,却没想到会遇上这场战乱,眼下从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只好从西边出境再绕回越池国了。
小田说完后便回到了那支商队,原来他们从未走过这边的路线,对这边的地形不太熟悉,走了不少弯路,今日发现了我们,便起了一起同行的念头,免得多走冤枉路。于是邀小田做他们向导,还送了小田一匹马让他来往方便。
老天总算没有与我们为难,大家平平安安度过了一个晚上,继续向西面开拔。
“大叔,西边真的有很好的田地吗?我们以后真的要住那里吗?”一个叫小黑的孩子向鲁图问道。
“是的,以前那里有很丰沃的土地,只是因为打仗,那里才会荒芜了,我们现在去一定可以在那里找到好的田地的!”鲁大叔回答着孩子的问题。他说的是“无牙会战”,自那一战之后,由于害怕烽烟再起,云州与无牙城接壤的边境周围近千里的土地了无人烟,一度肥沃的土地再也无人耕种,直到近年来两国渐渐有了通商的往来,才看到人迹。
“可是,那里现在不会打仗吗?”另一个孩子问道。
鲁大叔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那里真的不会打仗吗?谁也做不了这个保证,作为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他们只能是逃,夜以继日的逃,从这里到那里,从那里又到另一个地方,一路上不知留下了多少尸骨,多少妻离子散的悲痛,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鲁大叔看着前方未知的路途,眼中带着深深的忧虑。
前方有人!小田快马回来向商队的头人汇报,大家一下紧张起来,商队的保镖们纷纷拿出武器戒备起来。
大约有四五百骑快马飞速向这边驰来,随之带起了一阵阵尘烟;高高的头盔,尖亮的兵刃。
“是军队!”小田高声喊着。
“是哪国的军队?是天朝军吗,还是北寒的军队,他们不可能打到这儿来呀!”商队的头人骆西心中想着。
“是天朝军,是天朝军!”小田认出来后,向后面招着手,并骑马迎了上去。
大家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负责护卫的保镖队长古乌达走上前去对骆西说道:“他们不在前线打仗,在这里干什么?”
“也许是西部州郡派出的援兵先锋部队!”骆西猜测着,但心头却闪过一丝阴霭,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田抓着缰绳缓步迎了上去,却发觉对方根本没有止步的意思,正犹疑间,领头的一骑快马风驰电掣般从他身边冲过,“唰”的一道亮光闪过,一颗脑袋高高的飞上了天空,那是小田的脑袋,上面一双惊恐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临死也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乱兵,是乱兵!”商队慌张起来,骆西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乱兵就是战场上的逃兵,他们从战场上临阵脱逃之后,因犯了死罪为国法所不容,往往会沦为盗匪。但他们比盗匪更为可怕,他们拥有锋利的兵刃和坚实的盔甲,更有一定的作战技巧,这是一般商队护卫无法抵挡的,尤其是骑兵,碰上他们后想逃都来不及。
注:在东大陆上逃兵即为乱兵,而败退或被击溃的散兵称之为流兵。
而眼前的这支乱兵竟然有四五百人均为骑兵,看来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骆西抑制住内心的悸动,赶紧吩咐身旁一人通知后面的难民,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希望他们还来得及逃掉。
一支劲箭突然从骆西身边划过,刚刚离队的信差“卟嗵”一声倒在了地上,身上插着一支微微颤动的羽箭,骆西见状心中暗叹一声,完了!
乱兵眨眼便到了身前,商队的护卫们开始了殊死的抵抗。
在砍倒了第五个敌人之后,古乌达已经没有力气再战了,他看了看倒在身边的骆西,心中无奈的说道:对不起,老朋友,一会儿我也该去见你了。
身边的敌人渐渐围了上来。
“快快……快逃!”逃难的队伍正在行进当中,突然前面一阵骚动,众人围在了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身边。
“乱兵,乱兵来了!”这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他是骆西的侄子,骆西在敌人杀到之前终于还是将他送了出去,但他肩上还是中了一箭,此时身上仍在淌血。
众人一听大哗,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这比强盗还要恐怖的乱兵,是他们所万万不能抵挡的。
鲁大叔冷静的走上前去,切断他肩上的箭身,再用身上的旧布帮他包裹好,然后站起身来向一个老者说道:“村长,此时我们只有改向南行了,或许能逃得掉。”
此时大家都把眼光放在村长身上,他是村里最权威的长者,现在俨然已成了这支难民的领袖。
“不用了,来不及了!”老者缓缓说道。
人们已经听到了马蹄的声音,远处扬起的尘烟此时仿佛是索命的魔爪,正张牙舞爪的向着人们伸来。
商队没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乱兵摧枯拉朽一般摧毁了他们,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几匹无主的孤马。
一些年迈的男人拿起了棍棒,年幼的孩子们举起了手中的弓,“跟他们拼了!”一个叫铁柱的孩子大声叫着,他是这群孩子中最大的,有十五岁了。作为一个年少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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