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1
笳螅锬嗍! ?br /> 这……应该就是海棠要告诉自己地事情。
“从田垄内跑到田外?”
范闲皱着眉头,脑中灵光一闪,将明月庙前酒后这三个无用的废词剔开,只看最后那一句。对于范闲来说,这种字谜似乎很简单,从田里跑了出来,那自然是个古字。
不,是叶字!
……
……
莲叶的叶,荷叶地叶……叶轻眉的叶!
范闲满脸震惊,捏着信纸的手指微微颤抖,联想到信里那些暗语,身世之类,他马上明白海棠要告诉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苦荷知道自己是叶家的后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地双颊,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乱了心中方寸。
海棠信里的意思很明确了,而且既然她是暗中向自己通风报信,那说明已经掌握了自己身世之谜地苦荷,已经有了将这消息放出来的计划,她才会急着告诉自己,让自己早做打算。
此时来不及猜想那位大宗师是从何处来的神妙,可以判断自己与叶家的关系,首要摆在范闲面前的问题是:自己应该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局面!
从时间上判断,北齐方面放出自己是叶家后人的消息,流言插翅而飞,顶多比监察院的情报线路会慢上几天,最迟十日之内,想必京都的大街小巷就会开始流传这个消息,所有地人都会在自己的背后张大了嘴,表示着他们的震惊。
本来按道理讲,没有人能够拿到什么真凭实据,没有人能够指实范闲是叶家的后人,北齐那边顶多也就是放些流言罢了。但范闲自己清楚,流言这种东西的杀伤力极大,事端一出,人们会因为这个流言,刻意而极端地去挖掘自己入京后的一些蹊跷处,从而渐渐相信这件事实。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事实。
人心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在没有人想到某件事情之前,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将范闲与叶家联系起来,但一旦有人开了这个头,这颗猜疑的种子就会种植于心。逐渐生根发芽,占据心房的所有,从而将一个流言变成天下公认只不过没有人敢说出口的认知。
而对于当年地那些人,宫里的那些人。与自己有利益的冲突的人们……自己是叶家后人这个事实,一定会让他们恍然大悟,生出云开月明之感,他们才是最相信这件事情地人。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会被对方如何利用。
……
……
范闲的嘴唇有些干,回身在桌上端起茶壶咕哝咕哝灌了两口。茶水是史阐立后来续了一道,所以有些烫,将他烫的一哆嗦,一愣之后狠狠地将茶壶掷到地上,嘴里骂了几句娘。
砰的一声。瓷茶壶落在地上摔的粉碎,瓷片四处溅着。
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这诡秘的身世,总有被人揭穿的那一天。而且关于叶家的这一半,他更是满心企盼着,总有一日自己要当着全天下人的面高声说出来——自己是叶轻眉地儿子。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局面。
在范闲完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和行动准备之前。这个惊人的消息就会传遍京都,从而给自己带来不可预知地危险和强烈的冲击,没有人能知道会发生什么。范闲很厌憎这种被动的感觉。更有些微微恐惧于事态第一次脱离了自己的完全控制。
所以他才会感觉到无助的愤怒。
他地脚从碎瓷片上踩过,表情木然地走到开着的玻理窗前,看着窗外的寒雪朔风,良久沉默无语,不知道深呼吸了多少次,终于平静了下来,开始准备面对这一次地突发状况。
而此时,听着他房里声音的丫头们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被他难看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害怕的不敢进屋收拾。
范闲摇了摇头,挥手示意丫环们退下,重新拿起那一叠信件,准备全数毁了,依往常习惯那般双掌一合,想将信纸揉成碎粉,不料信纸被揉成了花卷,却也没有碎掉。
他微微一怔,唇角浮起一丝苦笑,海棠来信给自己的震惊太大,以至于让自己忘了体内真气全无的可怜状况。
绕过回廊,来到庄院里最安静的那个房间前,范闲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虽无真力却有蛮力,门柱咯噔一声脆生生地断了。
正在屋内小意调配着药丸的费介抬起有些疲倦的脸颊,望着学生咳道:“……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范闲看了老师一眼,直接说道:“先生,要出大事。”
费介一惊,心想什么事情会让这个小怪物也如此惊慌失措?等范闲将海棠冒险传来地消息讲了一遍后,费介也马上惊慌失措起来,搓着满是药粉的双手,杂乱的头发一络一络地绞着与自己较劲,半晌说不出什么话。
范闲看着这一幕,不由暗中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来找老师,确实不是什么好主意,费T炼毒杀人那是宗师境界,可要说临事决断阴谋对敌,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我马上下山。”
“我马上下山。”
师徒二人同时开口说道,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费介眯着眼睛,褐色的眼眸里杀意大作:“我去陈圆,你去找尚书大人,分头进行。”
是的,当局势演变成这种情况,师徒二人同时想到在京都里的那两位老狐狸。范闲有些头痛地一揖礼,便转身吩咐属下去安排马车。
便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费介忽然说道:“别怕。”
范闲愕然回首。
费介尖着声音,似笑非笑阴惨惨说道:“冬家伙别怕,十几年前的事情不会重演,我们师徒二人毒死个几万人,再杀出京都去,又有谁能拦着我们?”
范闲打了个寒颤,心想老师果然是一心朝着自己,只是自己只怕没有他那么狠的心。
……
……
来不及与庄院里的那几位姑娘打什么招呼,只是与正在绣绣的思思打了声招呼,范闲与费介就分乘两辆马车,沿着难行的山间雪路,往苍山下行去,一路上车轮碾碎无数寒冰,卷起几丝寒泥。
负责护卫的侍卫分成了两拔,六处一半的剑手随着这两人下了山,而高达这批虎卫却被范闲极为小心地留在了山上。
傍晚时分,费介乘坐的马车,在严密的防卫之下,进入了京郊那座比皇室行宫还要华丽清贵的庄圆。
“费老?”守门的那位老仆人看着费大人满脸寒意地下了马车,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一会儿功夫,圆内灯火大明,费介与轮椅上的陈萍萍沉着脸出了圆门,在众随侍的护卫下上了马车。
“入宫。”陈萍萍冷声说道,只是这句话一说完,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轻声说道:“还当是多大的事情,值得你们老少二人如此慌张。”
费介搓着手惊道:“这不是大事,那什么是大事?”
陈萍萍轻轻抚摩着光滑的轮椅把手,嘲笑道:“你这老家伙天天泡在药里,一时想不明白倒也罢了。范闲却是让老夫大为失望,只要稍一用心,便知此事无碍……罢罢,小孩子,这事情在他心里压的太久,一朝被人揭穿,难免会有些惶恐。”
马车嗒嗒嗒嗒向京都城驶去,不一会儿功夫便入了城门,城门此时尚未关闭,当然,就算已经关了,监察院的院长大人要进京,连京都守备秦家也是不敢拦的。
马车将要到皇宫的时候,陈萍萍才睁开养神的双眼,淡淡说道:“这不是坏事,是好事。”
费介摇摇头:“我不管了,我这就去院里让八处的人准备着。”
宫门处传来启钥的声音,陈萍萍拥有不论时辰直入宫中叙事的独权,地位超然。老人侧耳听着这耳熟的声音,面无表情说道:“消息传到京都后,先让他们压两天,至少这种表面功夫要做出来让人看看。至于范闲的身世……总有一天是要亮明的,如今这个时机,就是最好的时机。”
范府书房内,庆国户部尚书范建正一边啜着酸浆子,一边看着身前的范闲,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也总算看着你着急的模样,为父往常总以为你的心肠是冰雪做的。”
范闲苦笑道:“父亲,这时节了还开什么玩笑,等消息传到京都,究竟该怎么办?”他望着父亲的双眼,沉默半晌后幽幽说道:“既然这么多年一直瞒着天下人这事,想来一定是有人不愿意我出现。”
范建用清湛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儿子,轻声说道:“可现实是你已经出现了,而且出现的非常漂亮。你与叶家的关系,终究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如果要选择一个揭穿的时机,为父以为,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第五卷 京华江南 第六十九章 知母莫若知父
“最好的时机?”范闲一头雾水地看着父亲,但不知为何,见到父亲大人如此镇定,他的心情也轻松起来,再不似在山中那般焦虑,自嘲一笑,将腋下的拐杖扔开,坐到了椅子上。
“当心你的伤口。”范建摇了摇头,不赞同的说道。
范闲笑了笑,轻轻揉了一下胸口下方,内里有些隐隐作痛,不过最近费先生在旁边妙手调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说说吧,你究竟是在害怕什么。”范建轻援颌下飘然长须,一向方正严肃的尚书大人,在此刻终于露出了一丝成竹在胸的潇洒感觉。
范闲一愣,皱眉想了半天,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惊慌过头,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呢?在心中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隐忧,诚恳说道:“这消息如果传开了,天下人的议论自然会异常汹涌,宫中知道了我的身世,还不知道会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范建冷笑道:“莫非你以为宫中直到今天还不知道你的身世?”
范闲沉默了起来,知道父亲说的很对,自己是叶家后人的事情,皇帝当然比谁都清楚,至于太后那边……看上次冬至祟肉宴上的神情,估摸着那位老人家也早清楚了,只不过这一对母子瞒着天下人而已。
“他们想瞒着天下人,如今瞒不住,事情的发展总会有些变化。”范闲平静说道:“而且,皇后知道我是叶家的后人,她会怎么想?依父亲所言,叶家与她之间可是有化不开的仇怨。”
范建摇了摇头。冷然说道:“皇后那处不需要考虑,这位妇人乃是有史以来势力最弱的皇后,你需要考虑地,只是东宫太子会不会被她说动来对付你。”
皇后的家族势力。早在十几年前的京都流血夜里,就已经被庆国皇帝清除的一干二净,一向不显山露水地范建,在其中起了最大的作用,所以他当然清楚皇后根本翻不出什么动静来。
“太子。”范建的唇角泛起淡淡笑意,“他是聪明人,以你目前的地位权力,他只求你能保持平衡就行,哪里还会因为当年的事情,来主动撩拔你。”
范闲微低着头。半晌后说出几个字来:“长公主呢?”
天下皆知,叶家的产业被庆国皇室收入囊中,成为了如今的内库。当年强行征收天下第一商。用的名义自然是很可怕的那种,比如谋逆之类。而如今忽然多出来一个传说中的叶家遗孤,那究竟查不查当年地遗罪?
就算不查,在很多人的眼中,叶家后人也是皇室必定要斩草除根的对象。这是历史地规矩,没有人会躲过。
范闲是叶家后人的消息传开后,长公主一定会利用这件事情。大作文章,逼迫宫中做出相应的反应。上溯叶家产业被夺之事,依照皇家的惯常行事手法,范闲不被暗中杀死就是好的了,更不用说飞黄腾达。
当然,范闲身世地另一半也很奇妙,所以他不用担心宫里那对母子会对自己下杀手,甚至对方都不会将自己当成需要提防的对象,但恼火就恼火在。世人并不知晓这个事实!
如果宫中那对母子想长久瞒着世人,就只能将范闲当作单纯的叶家后人来看待,在典论地压力下,让范闲与内库……甚至是监察院脱手。而对于已经结下了无数仇家的范闲来说,失去了手中的权力,实在是相当的危险。
“长公主?”范建面上毫无情绪说道:“如果她足够聪明,这次就会袖手旁观,而不会出手。”
“为什么?”
“因为陛下的心思。”
范闲沉思着,渐渐明白了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皇上当然是知道自己身世的人,虽然不知道皇帝将来会怎样安排,但至少在当下来说,他还没有掀开桌面上绒布的打算。知晓此事后,想来皇帝与自?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