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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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别听她嚼舌头!”名字叫做海棠的,正是那个肤色较深的女兵。只不过此刻她的脸已经红得快滴下血来,完全掩盖了健康的铜色。
  许夫人摇摇头,会心地笑了。福建畲家山歌啊,再配上那些汉家的乐府词,从一个刚刚及妍的妙龄女孩子口中唱出来,对未婚男子几乎是阵斩之技,怪不得张万安将军会落荒而逃。
  “君家何处住,妾住在横塘。 停船暂借问,或恐是同乡……”当日,女兵们的歌声,也把大宋丞相唱得面红尔赤呢。想到与文天祥告别时的情景,许夫人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附近的崖谷、寒江、野草、杂树,看在眼里,都成了风景。连战马吃草时,环络碰撞的叮当声,仿佛也成了音乐。
  “海棠,如果你真喜欢小张将军,我给你做媒,如何?”许夫人摸着女兵额前的秀发,低声问道。就像一个尽职的姐姐,在探询妹妹的心思。
  “我……?”深肤色女兵迟疑着,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女孩子天生的矜持让她想拒绝,可内心深处,却唯恐这难得的好机会稍纵即逝。
  “快答应,快答应,小张将军那么英俊,你不答应,我们可不客气了!”女兵们在旁边,大声笑闹。福建的民风本来淳朴,军中女子,性格又被摔打得远比常人爽朗。少女爱英雄,张万安(张狗蛋)武技高,本事大,人长得也精神。身上又罩着破虏军百战百胜的光环,自然就成了女孩子们闲谈时的理想情郎。听到许夫人肯出面做媒,众人的玩笑声中,已经带着了几分羡慕。
  “是啊,是啊,你平时山歌唱了那么多。他都像木头一样。现在有夫人帮你做主,你还担心什么。赶快答应,我们好去给你收拾帐篷!”圆脸女兵带头闹到,双耳因激动,变成了好看的荧红色。
  “大伙别闹,海棠,你可知道张将军家里有没有妻子,在他心里有没有你的位置!”许夫人挥了挥手,制止了女兵们的嘻闹。这才是关键问题,张万安此刻正帮助兴宋军练兵,属于客将身份,他早晚要返回破虏军去。婚姻的事情,许夫人可以去做媒,但无法以上司的身份包揽。
  “他,他……”海棠本是畲族,骨子里继承了山民们敢爱敢恨的血脉。但对于张万安,却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爱,又觉得攀不起,放下,心里却割舍不断。想到委屈之处,两行情泪顺着脸上滚落,一边擦,一边哽咽道:“他说,匈奴为灭,何以家为!我怎知道,匈奴是谁,家住在哪!”
  这的确是件麻烦事,许夫人强忍住笑,小腹上的肌肉抖得生疼。小女孩把匈奴当成了张万安的仇家。有意帮助心上人复仇,却找不到仇家在哪。当然一腔烦恼无处发泄,只能偷偷落泪。
  “夫人,人家跟你说了,你还笑!”海棠恨恨地跺脚,转身逃了开去。
  许夫人赶紧追上,轻轻拉住了女兵的衣角。“傻孩子,匈奴在遥远的北方,早就没了。张将军口中的匈奴,就是蒙古人,杀你父母的鞑子!”
  “真的?”充满了水汽的一双大眼睛,迟疑地回视。小女兵显然无法理解,为什么匈奴和鞑子能扯上干系,鞑子灭不灭,和张万安娶不娶老婆,有什么关联。
  “匈奴人住在很远的北方,大草原上,与蒙古人的老家是一个地方。汉朝的时候,他们曾经跑到中原抢掠,被几个汉家英雄赶了回去。其中一个汉人英雄叫霍去病,他带兵出击,每次都打得匈奴人望风而逃。皇帝为了表彰他,就赠给他府邸和美女。但是他断然拒绝,说了一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意思是匈奴还没有完全打败,不能过早结婚!”许夫人耐下心来解释道,心中涌起一丝末名的惆怅。
  张万安想做英雄,所以,他用古人的话拒绝了海棠的爱意。这个媒人,失败的可能十有八九。文天祥也是英雄,他不会为儿女私情所困,所以,北元退出大宋之前,他身边也不会再有人相伴。
  即使有人相伴,那个人也不会是自己。自己是许夫人,而不再是陈碧娘。两人的家族背景和自身名望,把两人的位置牢牢限死。两人的目光可以遥遥相对,始终却无法将手挽在一起。
  “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 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远处传来女兵们隐隐的歌声,袅袅然,仿佛来自天外。
  纵使相识了又怎样,如果无缘,不是相识太早,就是相识太迟。
  许夫人低下头,牵着战马向军营走去。感觉到气氛不对的女兵们愣在当场,不知道突然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让许夫人如此难过。
  “夫人怎么了,不刚才还要给海棠姐姐做媒么?”一个鹅蛋脸细眉毛的小女兵低声向大伙问道。
  “不知道,也许是担心眼前战局吧!”圆脸女孩迟疑着回答,拉起自己的战马,向着许夫人远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夫人还给不给海棠姐姐做媒啊!”鹅蛋脸小姑娘童心未泯,喜欢刨根问底。
  “谁知道呢,做也肯定不是学现在吧!没听小张将军那句话么,匈奴未灭。要等打败了蒙古人,才能答应。他们的英雄,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夫人去做媒,也没有用!”女兵们七嘴八舌地答。看着在原地发呆的海棠,心中充满了同情。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鹅蛋脸张大了嘴巴。各路人马与元军交手,败多胜少。最近在破虏军那些军官的帮助下,才渐渐扭转了这个被动局面。但现在他们的敌人仅仅是刘深麾下的汉军,并且夏天气候湿热,不是做战的好季节。马上秋天来了,九龙江对面,刘深的汉军、索都蒙古军都要攻过来,眼前的仗,还不知道打到何年何月。
  “我不管,我今晚再去问问张没胆,看他的话是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他要我等,我就等,等到蒙古人退出福建,等到仗打完了那一天!”海棠跺了跺脚,脸上带出了几分刚毅。
  蒙古人再强,也有被赶走的那一天。只要那一天的希望在,她就可以等。哪怕是天地合,山无棱。 
 
 
 
  
第三卷 薄暮 第二章 迷局(五)
 
  牵着战马,许夫人缓缓地向山洼里的营地走去。她的中军大营地址选得很隐蔽,临江的一侧被茂密的丛林所阻挡,另一侧却是拔地而起的断崖。青绿的蔓藤、交错丛生的野树和一些不知名的蒿草掩饰下,不靠近了看,根本发现不了在壁立的山崖深处,还隐藏着这样一片藏兵之所。
  她的老营就在山谷中。仿照破虏军模式建立的参谋部、军械司等直属机构,驻扎在谷口不远处。绕过阻挡谷口的巨石与树林,可以看见幕僚们,抱着各地送来的战报,在参谋部里跑进跑出。
  把战马交给迎上来的亲兵,许夫人加快了脚步。参谋们忙碌的身影,让她感觉到福建战局又出现了新的变化。连年征战养成的直觉,让她对军中的丝毫变化感觉都很敏锐。特别是每逢大战将临前,内心深处仿佛总用一个声音在通知自己,危险就要到来了。
  “夫人回来了!”参谋统领陈硕大声问候道。他是许夫人的远房族弟,应过一次科举,本来有希望参加殿试。元军的大举南下彻底粉碎了他的梦想。许汗青散尽家资募兵辅宋,他也欣然响应。几十场仗打下来,硬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打成了精通军略的谋士。
  “嗯,大家辛苦。阿硕,有新情况么?”许夫人点点头,向众参谋表示问候。然后,迅速把话题转到正题上。
  “有,破虏军四个标,两个炮营,近两万人马杀过了闽江,几天之内,将南剑州残余的新附军扫荡了个一干二净,如今破虏军兵分三路,一路以张唐为主帅,扫荡福清。另一路跃过翻过了戴云山,突然出现在德化城下,第三路带队的是杨晓荣和苗春,迂回杀向了安溪”陈硕一边介绍,一边示意参谋从墙角边抬过贴着地图的木版。标着沈氏等高线(北宋沈括发明)破虏军专用地图上,参谋们用红笔清晰地画出了破虏军行军轨迹,三道粗大的红线,斜斜地指向泉州方向。
  “文丞相要攻泉州,有公文送来么?”许夫人被地图上的红线吓了一跳,抓起陈硕的手,大声问道。
  当然有了,只是堂姐你近年来大仗小仗历经数百,死过好几回的人了。怎么一提起文天祥,就突然失去了镇定。陈硕心中暗道。用左手捡起地图边平素常用的木棍,一刻不停地在泉州外围来回移动:“这里,这里,这里,三路大军呈品字型。文丞相亲领近卫营督战。据破虏军送来的最新消息,已经攻下了德化外围的赤水铁场和青阳铁场。看情况,破虏军这次对泉州志在必得! 还有一封紧急公文在您的军帐里,您不在,大伙不敢动上边的火漆!”
  感觉到陈硕善意的暗示,许夫人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过于关心战局,让她在部下面前失态了。四下看看,发现参谋们得目光都在地图上,找了个理由,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军帐。
  破虏军的战略意图很明显,一路自北向南去漳泰,另一路自西向东取德化。击破两地新附军后,则可以在兴化外围,形成一个钳形。一旦兴化和仙游两城被破虏军拿下,泉州的门户洞开,蒲家兄弟只能与文天祥的破虏军背城一战。
  而此时,破虏军的第三路人马已取安溪,随时可扑下切断蒲家军的后路。围三阙一,蒲家只有逃命一途可选。
  只是这个策略,有些过于冒险。许夫人的脚步越来越快,慢慢变成了小跑,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心里已经凝满了汗。如果文天祥顺利攻取泉州,就打通了和行朝的海上通道。届时,如果能以其丞相身份,组织大宋各支部队进行一次福建会战,绝对有把握把索都和刘深赶出漳州。但如果破虏军迟迟取泉州不下,达春绕过邵武,直接从汀洲杀向南剑州,把破虏军的退路截断。刘深和索都不顾兴宋军的纠缠跃过九龙江杀向泉州,然后与蒲氏兄弟里应外合,闽江附近,就是破虏军的葬身之所!
  许夫人深知,以文天祥的为人,不到万不得以,不会让一手打造的破虏军冒如此大的风险。新式武器和军制的益处显而易见,如今,最佳战略应该是死守福建北三州之地,全力养军练兵。待整个军队武装到了牙齿,再扑出深山。届时,多少蒙古军也不是对手。
  这是一个风险很大的战略计划。这样一个战略,需要兴宋军和陈吊眼的光复军倾力配合,文天祥应该事先给大伙送信才对,莫非是什么紧急变故促使他仓促作出决定?
  到底是什么让文天祥甘冒此险呢。唯一可能,就是来自朝廷的压力。丈夫许汗青曾经这么评价过大宋文武百官,会做官的不会做事,会做事的做不成官。互相拆台的水平一流,对外做战,无论文斗还是武斗,屁也不是。话虽然刻薄,却一针见血。文天祥擅改军制,擅发政令。朝廷在危机中时,没人顾得上维护祖宗成法。朝廷一旦安定下来,文天祥肯定受到指责,甚至压制。
  拆开信封,许夫人将文天祥的信凑到落日的余晖下。信上的话写得很简洁,除了对兴宋军诸将的问候,和对破虏军教导营的关心外,就是关于这次泉州战役的部署。文天祥没有提请兴宋军分兵支援的事,相反,他非常郑重地提出,一旦索都在九龙江下游发动攻势,兴宋军稍做抵抗后,立刻放弃九龙江防线,全军向鼓鸣山,华安一带靠拢。
  “放弃长泰、文浦山?”参谋部,陈硕拿着文天祥的亲笔信,惊诧地问道。
  从堂姐的脸上,他看不出反对的意思。但参谋的职责却告诉他有必要提醒许夫人,一旦放弃九龙江下游防线,索都的大军,就可以从长泰,同安,直扑泉州。上次的泉州会战,张世杰大都督就是这样功亏一篑的。
  “许帅,您是不是给文丞相写封急信,再核实一次!”陈硕以少有的郑重语气说道。
  几个参谋一同抬起头,看向许夫人。这也是他们想表达的意思,福建多山,凭借九龙江和周边山脉,现在的兴宋军,凭借地形和武器优势,有足够的力量在泉州城被破虏军拿下前,将索都和刘深两路大军,挡在九龙江西岸。
  “按丞相的意思办,传令新五标,新七标,在索都渡江时,稍做抵抗,就向鼓鸣山收拢。第一标和第三标,向永安移动,密切监视那里的一切动向!”许夫人摇摇头,沉声命令。她相信文天祥的部署,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