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
于禁能这么爽快的说出来,自然是心中犹豫不忍,我轻叹口气,道:“将军觉得这道诏命如何?若兰真有罪当诛,也绝不会贪生告饶,将军与兰相交有年,就请将军说句公道话。”
于禁也叹了口气,道:“先生现在便如昔日之曹操。先生独掌荆襄,所下皆是心腹,而上庸郭伯济,汉中魏文长,时常书信往来。汉中王病体违合,一朝他去,不正怕先生么?”
我闭口不语,于禁说的全是大实话,魏延也还罢了,是刘备自己选的。而郭淮却是我擒刘封,杀二申,硬留下的太守。自己来荆州,本来是用以制约关羽的,结果反客为主,关羽不明不白的死了,让我独大。刘备手下总共多少地方?被占去这么一大片,关羽他都不放心,何况是我?
又听于禁道:“今日某并非要奉诏杀先生,只望先生发誓永世效忠刘氏天下,并交出兵权。某愿意保奏先生不死。”
我嘿嘿笑道:“荆州军务不都全是将军在主持么?”
于禁苦笑道:“李韦,林杨等人眼中只有先生,哪有我于某?先生一声令下,便可将此地改姓李。”
“将军抬举兰了。”他这说的也是实情,我轻微咳嗽一声,道:“既然是军心所向?吾又如何能交出兵权?
于禁一愣,又苦笑道:“难到真的要除去先生?”
我突然问道:“诏书何在?”
于禁道:“密诏某按汉中王之意已经烧掉,先生信不过某?以为某矫诏。”
“岂敢。”我冷笑几声,道:“将军今日杀我,明日这荆襄二地不姓曹,便姓孙,将军又信是不信?”
我如果被这样秘密处死,关兴,李韦等人又岂肯甘休?樊城曹仁,江夏吕蒙哪个不是对荆州虎视眈眈,垂涎欲滴?这内乱一生,外患即来。汉中魏延倒还罢了,上庸郭淮原是降将,与我是一线蚂蚱,又将何去何从?这些想必也是于禁所能考虑到的,所以才对我这么客气,没有见面就按照王命行事。
于禁看了我半响,忽然道:“若再这般下去,先生难免成为又一个曹操。某现在除去先生,自然尽力守卫荆襄,有死而已。”
这家伙算是跟我杠上了。我犯不着和他拼命,忽然转口问道:“将军言成都,汉中,上庸都有信来,何不取来一阅?也好看看吾是否真结有朋党。”
于禁指着房中木几,道:“就在案上,先生自己去取。”
我走过去,略微一翻,果然还真有我三封信函。我突然问道:“这些信件应该十分隐秘送到吾将军府,怎么会在将军手中?”
于禁答道:“自从收到汉中王诏书,某便日夜着人在先生府上察看,一有可疑之人,当即拿下,幸好还获得这三封书信。未免先生赖帐,某还不曾拆阅。”
“将军倒蛮仔细。”我认识郭淮的笔迹,先打开来看,之后笑道:“汉中王还真是想将吾等一网打尽。”我将郭淮的信递与于禁,又道:“汉中王已经派蒋琬为上庸郡司马,不知道伯济是不是也和吾一样?”
于禁接过信,仔细看了一遍,郭淮在信中除了一句蒋琬的事情,其他的全是平常的问候之语,看不出来个所以然,乃道:“这是上庸郡内之事,伯济似乎也不该给先生汇报。”
我笑道:“只是随口提及,也算不得什么汇报,将军这是欲加之罪。”说着,我又打开了魏延的信,不过这个大老粗写的字,我十个之中也认不了五六个,就干脆递给于禁道:“文长的文笔简直不及伯济三分,将军就自己看看。”我与魏延的人的来信,写得向来隐晦,于禁也未必能看什么来。
于禁接过之后,眉头也先是一皱,魏延的龙飞凤舞也着实难懂。良久,于禁才缓缓道:“汉中王已经派川将张翼,陈式等人进驻汉中。文长在信中说什么‘事急矣,先生宜早做打算,延唯先生马首是瞻’,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延在信中常有这话,我已经习以为常了,便淡淡道:“文长也能看出汉中王对吾不利,这些话也无非是想提醒我早图自保之策。”我冷眼看着于禁,又道:“吾已经说了,谁人想要取我性命,都得付出代价。”
语气至寒,目光凛冽,于禁也不敢逼视,继续道:“这成都又是何人来信?某倒很有不解。”
这写信之人要是让你猜出来了,我还能在这站着?我冷冷一笑,打开最后一封信,这是略微一看,顿时脸色大变,“嘿嘿”笑道:“原来是这般回事。”
于禁见我笑的诡异,急忙问道:“信中所言何事?”
我将信递了过去,于禁拿来一看,只见信笺之上,前无称谓,后无落款,只了寥寥两行小字,写道:“汉中王病重,一切诏书皆出自尚书令法孝直之手。成都风云变色,将军万勿擅离荆襄,先求自保,再图良策。”
这短短数十字,便如五雷轰顶,炸得于禁目瞪口呆,手上一松,信笺便掉落在地。我附身拾起这片小小纸张,就着房中蜡烛,焚为灰烬,这才对着于禁道:“看来文则所得之诏书,乃是法正所出,难怪要将吾除之而后快。”
于禁这才回过神来,沉声问道:“此信是谁人所书?”
“文则怀疑此信之真伪么?”我淡笑道:“文则受密诏之事,吾事先一无所知,如何先让人从成都来此信,说明那诏书是假?”顿了顿,又道:“文则也当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汉中王就算是对吾有所忌,也要三思才行,断然不会如此草率地将我除去。”
于禁摇了摇头,道:“诏书上有汉中王的宝印,而这封信上的内容却真伪难辩。某不敢妄信,这信也来得蹊跷,真不知先生能有如此大的神通,连汉中王身边也有人。”后面两句虽然是在夸奖我,却也听得出于禁的森森杀气,不论信上内容的真假,而我的势力能如此之大,也必然让忠于汉室天下的于禁动杀机。
“文则错了。”我指着几上的那一堆灰烬,道:“写这封信之人,并不是兰的人,而是汉中王的心腹。将军也应该知道,关君侯,张将军二人相继去世,汉中王驾下真正能依仗的人不多,孔明,孝直都心怀叵测…。。”
于禁却打断我,问道:“难道先生就心怀坦荡不成?”
我哈哈一笑,道:“不论心怀如何,终究不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吧?汉中王识人,用人也都是值得称道的,而吾现在也正是他所能惟独依仗的,没有更好的选择。”
于禁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某在荆州这些时日也看出先生并不热衷于那些俗误,终日只游猎嬉戏,毫无大志可言,感觉先生并不是镇守一方的大将,而更适合做一田舍翁。”
“固所愿耳。”说实话,每天这样心惊胆战的生活,谁受得了?我刚来三国,只与关平为伍,出入两三人,现在只要出城,前前后后不下两百骑。位高自然权重,而高处也真的不胜寒啊。我看着于禁,又道:“身逢乱世,哪里能有一片平静的土地来让我安心地作田舍翁?”桃花源也只是偶然中的偶然,若人人都能如此消极避世,哪岂非早就天下太平?
于禁不住的打量着我,我知道他在犹豫,在替我选择生死,忽然道:“某与先生一起去成都如何?若真是法正假传王命,先生也正好清君侧。”
“川中多豪杰。”我苦笑道:“文则若真与吾一起前往成都,只怕是有去无回,葬身异地他乡。”
第九卷 永安惊变 先主伐吴 第九十四章
于禁又何尝不知道去成都的凶险,只是若非亲自见到刘备,又如何能证明我的清白?又劝道:“先生若不去成都,某如何能分辨信中内容的真伪?”
我不回答,反问道:“真伪又如何?”我看着于禁,淡淡道:“当今天下,能想文则一般一心只望兴复汉室,重显光武旧业之人,只怕不多了。”我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将军适才不是也自己说过,汉室终不可兴么?”
于禁神色黯然,道:“天下三分之二,已经属魏。汉中王驾下众人若能齐心协力,也未必不能收复中原。只是…。。唉!”
“齐心协力?谈何容易。”我苦笑道:“文则在荆襄已经多时,也知道荆州数度危亡之间,成都都不曾发一兵一卒。若非曹操南下之时,病亡军中,现在荆州怕不早已经易主?”
于禁突然又道:“若没了先生,由孔明一人独掌大权,情况又会如何?”
我闻言一愣,刘备,法正的性命都不长久,李严又是一个政治上的白痴,要是真的将我除去,孔明一人掌权,现在多了荆襄之地,会不会真的能实现他的隆中对?我不由苦笑道:“文则念念不忘的就是想把我除去?”
于禁叹气道:“上命如此,情非得以。”又道:“你们出来吧。”话音一落,就有四名家将从屏风,帐幕之后转出来,年长的有四五十岁,年少的也在而立之数,各擎长剑,冷冷地看着我,只要于禁一声令下,我就立马到阎王爷那儿去报道。
我费了这么半天的口舌,仍旧没有打掉于禁杀我之心,不由摇头苦笑,法正这一招还真毒,于禁忠于上命,虽然会引起荆州动荡,但一定准备有人前来安顿局势。而我死在于禁之手,也与他跟孔明无关。
于禁看着手下四人,忽然道:“某待尔等如何?”
四人齐声道:“恩重如山,某等四人愿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我看着于禁就要下令杀我,手臂也微微抬起,先射杀一名家将,再以此制住于禁用为人质,希望能逃过此劫。却听于禁又道:“好,某与李先生的谈话,想必你们也都听清楚了。今夜的交谈,某不希望泄露出去。你们下去吧。”
“遵命。”四人还剑入鞘,又一齐跪下,神色严肃地向于禁叩头。于禁虽然病重,也挣扎坐起身来,道:“你们安心的去吧,家人我会让圭儿好生照顾的。”
我一听这话,才明白于禁的那一句“希望你们不要泄露出去”的真实含义。等着四名家将转身出房,于禁才又对我道:“先生手臂偷偷地指着某,莫不是有什么暗箭?”
我知道现在于禁已经没有相害之意,尴尬地笑笑,道:“文则眼力果然不凡。”
于禁轻叹口气,道:“希望也没有将先生看错。孔明其人如何,某不曾见过,先生却不像曹操一般,依某看来是做不出欺君罔上,纂位夺权的事情来的。不过,”于禁停了片刻又道:“照目前形势来看,汉中王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少主年幼,先生远离朝野,虽然是拥兵可自保。但终是疏远,只怕大为不利。”
于禁刚开始还要将我至于死地,现在又关心起我的安危,我实在不明白他心中究竟何想,一时倒不知如何接口。于禁又道:“某满怀希望前来投奔汉中王,希望能匡扶汉室。直至今日,方才明白一切全都是枉然,汉室气数早尽。久闻曹丕继位,威逼圣上,比之有过而无不及。又大兴刑狱,排斥异己,纂汉之心,昭然若揭,只怕就在眼下。”
我不由对于禁刮目相看,他之所料,与我所知道的完全一致,曹丕正是下个月称帝。于禁见我脸上并无惊异神色,问道:“先生也觉得某所言有理么?”
我点了点头,道:“曹丕篡汉就在眼下。”
于禁又道:“曹丕篡汉,汉中王也必然称帝,虽然是汉室宗亲,却已经不是某心中所愿。某幼时曾闻伯夷,叔齐,不食周粟,饿死首养,心中钦佩得紧。”
我听于禁的语气,是极为的失望,不仅是对昔年跟从的曹操,现在的刘备,也还有我。我知道他已经萌生死志,乃劝道:“天数使然,但吾与文则也当略尽人事。”
于禁苦苦一笑,道:“先生才智,若真一心只为汉室,或也还能有所作为。”
对于禁的愚忠,我虽然不赞同,却也十分的钦佩,大汉王朝能有一二这样的忠臣,也不枉了三百年的基业。我正色道:“文则,吾绝无叛逆之心,这点你可以安心。”
于禁会心一笑,道:“先生还要善自珍重,荆襄四战之地,万事小心。云长之死,众说高平下的手,以某看来却也未必。”
我微微一愕,道:“此事马先生已经亲口相告,绝对假不了。”
于禁笑道:“马先生之事,某也听说了,死得极为蹊跷,这临死之言,怕也做不得真。”
我自然不能将关羽的事详细说去,忽然我脑中灵光一现,问道:“文则久在许都,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白门楼温侯陨命,其家人曹操是如何处置?”
于禁愣道:“先生何以问及此事?某当时不在许都,不闻其详。只是听说貂禅夫人思念亡夫殉节而死,遗下一女被家人带走抚养,下落不明。”刚一说完又道:“难道此事与云长之死有关么?”
看来容儿所言不假,我摇摇头,道:“只是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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