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
吕容见他执意不肯,心中大是恼怒,右手紧握宝剑,立时起了杀心。转念却想,张嶷是李兰心腹,又是无当军首脑,如果贸然杀之,对李兰只有百害而无一利,于是放下这念头,笑吟吟地看着张嶷,心中却开始盘算如何说服他随自己一起去皇宫要人。
张嶷也明显感觉到了吕容目光中一闪即逝的杀机,但又见她笑望着自己,心中更是凉飕飕地发毛。暗道,这个女人比大将军更难应付何只千百倍?想到李兰,张嶷不由向着大将军府的方向张望,希望李兰能快点赶来。
张嶷的愿望当然不会实现,他的亲兵到了大将军府门前,就被府中的家将认为是张绍家里派来讨取救兵的,于是三下五除二地被捆绑起来,扔进了柴房,要等吕容回去才亲自处置。吕容看着张嶷不住的张望,知道大约李兰不来,他是不会跟随自己去刘禅跟前撒野。于是干脆将马鞭一丢,跳下马来,笑道:“既然将军怀疑,那我不如据实以告,杀张绍之事,确实是我一人之意,大将军并不知情。”
张嶷一直都有所怀疑,现在被吕容这样坦然相告,仍旧有些惊讶,转看天翼,鄂焕两人,更是不知其所以。于是开口问道:“夫人何以如此?”吕容正色答道:“张绍谋害大将军,证据确凿,大将军向来待人宽厚,我惟恐他再次放虎归山,所以只好先斩后报。”张嶷自是知道吕容不会做出对李兰有害之事,更知道这事若放给李兰处置,大约当真也不会斩杀张绍。既然现在张绍已死,张嶷也不愿再与吕容多作争辩,只得道:“夫人对大将军一番心意,大将军必能体谅。既是如此,末将以为去皇宫要人之事,不如都等大将军决断如何?”
“如此甚好。”吕容点了点头,复问道:“那以张将军之见,觉得大将军会如何处置?”张绍全家皆死,以李兰秉性,绝对不会在为难张霖,于是张嶷答道:“大将军或者会沉稳些,不会十分为难张小姐,免得陛下脸上不好看。”吕容再次点头,道:“将军所料甚是,既然如此,将军现在便可引军回营。”
张嶷不曾想她会如此轻易便放过自己,并且让自己带兵回去,茫然看向吕容,却总觉得对方神色之中还有几分诡异,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乃再问道:“夫人可还有什么吩咐?”吕容急忙摇头,道:“不敢,今夜已经十分劳烦将军,怎能再有旁事?只是,只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嶷此刻对吕容,比往日更多了几分畏惧之心,急忙答道:“夫人有话,但请赐教。”
吕容嫣然一笑,指着张绍府内,道:“张绍全家皆死,张皇后却仍陪王伴驾,她乃张绍亲妹,不知听到此事之后,会作何感想?会否想陛下哭诉,而又不知陛下会否责难大将军。以大将军心性,陛下一旦开口,应该断断不会就此而开罪陛下。”说到此处,吕容长叹一声,道:“只怕大将军便会将我亲自缚好,送与陛下,娘娘。”
张嶷不是傻子,自然能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吕容与李兰是什么关系?如果当真要人为张绍之死顶罪,自然不会是选择吕容,那么首当其冲的除了他张嶷自己,还能有谁?想到此处,张嶷只觉得自己被吕容拉上一条贼船,不由苦笑道:“夫人何必如此取笑,他日大将军若要示好陛下,末将自当受罚便是。”吕容也不否认,继续道:“大将军顾念义气,自然不会斩杀将军,但只怕将军日后就无领兵之权,作战之功。堂堂丈夫,只能隐身市井之中,老死床第之间,可惜啊,可惜。”
张嶷心中虽然不悦,但也知道吕容说的全是实情,今夜来杀张绍既然不是李兰的主意,就说明李兰多皇室还有所顾及,那么当真刘禅发了话,自己虽然不一定会被处斩,但是前途就十分的渺茫了。想要再驰骋疆场,杀敌立功,大约真的是不行了,张嶷明知道吕容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却仍旧忍不住,道:“夫人可有计策解末将之厄?”
吕容知道对方已经被自己说的有些心动,于是道:“常言道‘一不做,二不休’,将军今日除恶不尽,难免他日不被人所伤。张绍已死,皇后必不能再立,否则不仅将军之祸,对大将军也多是不利。今日既然引兵而来,何必就此机会,一举逼宫,使陛下废去皇后,既有功于大将军,又能保全自己前程,何乐而不为?”
张嶷也明白吕容说了这么许多,无非仍旧是想迫使自己带兵与她一起逼宫,在他的心中何尝不是在犹豫。现在就此住手,留下张皇后,确实是个隐患,而且自己临时不干,在李兰看来只怕也算不得十分忠心,日后张皇后发难,恐怕也不会尽心来保全自己。但继续随着吕容一起逼迫刘禅废去皇后,那便是谋逆的大罪,自己想都不敢想;况且刘禅虽然现在没有丝毫的权柄,但朝中诸如蒋琬等大臣仍旧心向大汉皇朝,如果一起闹事,必然朝廷混乱,李兰迫于压力,又会不会找自己出来顶罪,而堵住悠悠众口?权衡再三,张嶷始终不能拿定主意,深知现在一着走错,则是举族性命难保,如今只能先找吕容讨要一点保障。于是抬眼望着吕容,道:“末将不曾奉有大将军军令,而随夫人前往,日后大将军若怪罪起来,夫人如何能保全末将?”
吕容听他言语,知道张嶷并非是不愿随自己逼宫,而只是担心自己日后过河拆桥,想要一张保命符,于是在旁边箭囊取出一枝羽箭,一折为二,正色道:“今日之事,皆我一人假传大将军之命,与诸位将军无关,日后但要追求,我必一力承担,不牵连诸公。若有违背,便如此箭。”
此时的张嶷再无更好的选择,只得暂且相信吕容,转头看着一直不发一言的天翼与鄂焕道:“二位将军以为如何?”天翼与鄂焕两人却并没有张嶷这般多的心思,而且也并没有觉得皇帝比李兰地位更高,听张嶷的意思是要答应吕容,也就齐声答道:“愿随夫人前往。”张嶷也只得点头,道:“请夫人上马,末将这便点兵同往。”
吕容听张嶷答应,心中大喜,立刻跳上马背,道:“多谢将军。”调转马头,就向皇宫方向行去,心中默默念道,今夜之后,看谁还胆敢与夫君为敌?
第十三卷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成都城内宿卫军队有桓易司隶校尉麾下的城防部队,还有就是吴懿,吴班兄弟率领的近卫禁军。自从当年刘备兵败,李兰有心谋变,于是将刘备亲信向宠从禁军督尉的位置上转调襄阳太守,而起用与他有几分交情,且又是刘备妻舅的吴懿统领禁军。数年来吴懿兄弟对李兰也是刻意讨好,两厢相处甚欢,所以禁军都督仍旧是二人代领。
吴懿兄弟虽然并无大才,但也算是中规中矩的武将,恪尽职守,每晚都亲自轮流宿卫皇宫,不求有功,但愿无过。这晚恰巧是吴班轮职,原本按照往日惯例,在各处宫门巡视一番,便要回府衙休息,不想今日只巡视了一半,就听有侍卫慌慌张张前来禀报,声言有人马冲撞宫门。
这几年蜀汉在李兰与蒋琬等人的治理之下,民生殷实,并不曾有盗乱之事,况且成都乃是蜀汉帝都。城外驻有张嶷的无当军,以及吴懿,桓易二军,城防又另有部队,怎么可能在自己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人袭击皇宫?吴班大惊失色,一边赶往宫门,一边不住询问前来报告的军士。但那军士也不能说出个所以然,只是说对方突然而来,却又并不进攻皇宫,而是在外面叫嚣,要见陛下。
既然不进攻皇城,那便不算是叛军,至于逼宫见驾,莫非是有人效仿古人,实行兵谏?可是蜀汉兵权十之八九,皆在李兰之手,近日朝中又不曾听说李兰与陛下有任何矛盾之处,早间还听说陛下赐婚,怎会突然生出这样的事来?吴班但觉事情蹊跷,脚下更不敢耽搁片刻,匆匆赶到宫门。远远就看见这一片灯火通明,宫墙之外确实人马嘶鸣,隐隐听着有人在大喊:“请陛下赐见,请陛下赐见。”
宫中禁军大多集结在此,只是没有主将都不敢贸然行事,现见吴班前来,各部校尉忙一起迎上前来见礼。吴班却哪里有心情与他们客气,只是略微拱手,便走上前面,问道:“是哪里的人马?”旁边有一校尉便答道:“军中不曾打有旗号,且领军之将也甚是面生,不过,不过……”说到这处,似乎便有难言之隐,不敢继续。现下时局甚危,见其仍旧吞吞吐吐,吴班不由微恼,沉声道:“有话快说,若有错失,吾绝不追求。”
对方见本官作色,于是附在吴班耳际,低声道:“军中虽然没有旗号,但看衣甲兵器,似乎是张将军部下‘无当军’。”能有胆量来逼宫的,整个蜀汉王朝,除了李兰,自然不会再有旁人。吴班听说之后,并不觉得十分惊讶,却还是忍不住登上高台,亲自向外面望了几眼。无当军算是李兰嫡系部队,即便是普通士卒都着有护胸披甲,这在蜀汉别的军队里是少见的。而且“连弩”制造困难,这几年以来,军中不过造下三万余副。除了汉中,荆州各分配八千,成都及西川各郡只有不足两万副,也只有无当军军中的士卒才是一手一把。看着那些军士背后背挎黝黑弩机,吴班也一眼就分辨出是何人的部下。
但让吴班不解的是,自从陛下登基以来,与李兰之间根本没有产生任何的矛盾,而且再过两日,李兰便要迎娶张皇后之妹,与陛下成为连襟,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发动兵变?再深想一步,李兰当真发生兵变,自己兄弟又该站在哪一边呢?吴班心中一阵苦笑,微微摇了摇头,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对着宫墙之外,大声喊道:“张将军可在军中?请上前答话。”
吕容在军中听到吴班的喊话,她既然答应张嶷要自己一力承担今夜之事,于是不等张嶷出马,便亲自上前,道:“吴将军有何话要言?”吕容一身戎装,在火光之下,看得又不是十分真切,吴班一时竟然没有认出来,但又觉得眼熟,打量良久才终于分辨出来,心中方才释然。难怪刚才军士来报,并不认识领军之人,那些下层军士,怎么可能见过大将军夫人。吴班见对方既然有人出来答话,于是答道:“张将军深夜带兵至宫外,不知是何原由?”他虽然认出了吕容,但仍旧口口声声说是张嶷,希望事情还能有所转圜,因为若是张嶷谋反,那比起李兰谋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吕容也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张嶷不可能担得这样大的罪名和风险,于是朗声道:“国舅张绍谋反,某等奉大将军之命,入城剿贼,特来宫中护驾,请陛下龙颜赐见,以宽众将之心。”吴班并不知道吕容口中所谓的“张绍谋反”,但是李兰权倾朝野,他要说谁造反,是不需要任何证据的。所以吴班也并不与她争辩此事,只是道:“既然张绍造反,将军可去国舅府中,禁宫之内有御林军守卫,不劳将军费心,可速带兵退去,不可惊动圣驾。”吕容既然有备而来,自然不会因为吴班这两句不痛不痒的两句话,就将军队调走,于是接口道:“吴将军不肯让某等亲睹圣颜,莫非也是与张绍勾结,图谋不轨么?今日某等奉大将军令谕,不见陛下安好,绝不退兵。”
吴班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军马,知道吕容不会善罢甘休,听她的语气只怕张绍现在多半已经命丧黄泉,只要对方无意进犯皇宫,伤害陛下,自己也犯不着跟李兰作对,而且还要被扣上与张绍同谋的罪名。遂开口答道:“既然如此,将军且稍候。”于是退将下来,转问左右道:“可有派人禀告陛下?”左右答道:“已派人禀奏陛下,暂时还无消息。”吴班点了点头,看吕容等人之意,大约不会强行攻打皇宫,否则不等自己到来,就已经动手了。现在事情如此,只好请刘禅出面稳定一下局面,吴班惟恐旁人不能将刘禅请动,便吩咐部下好生把守宫门,自己大步赶往刘禅寝宫晋见
第十三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吴班并没有走出多远,就看着前面有大队内侍拥簇着皇帝刘禅,迎面而来,急忙上前大礼参拜,道:“微臣叩见陛下,深夜惊动圣驾,臣万死之罪。”尽管外面的情形是万分的危急,但刘禅还那副习惯性的臃散神情,斜靠在龙撵之上,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外面何事如此喧吵?”吴班再拜奏道:“大将军使人在宫外求见陛下。”刘禅仍旧不动声色,再问道:“夜半三更,大将军何事急于见朕?”
吴班兄弟也算是跟随刘备的宿将,见着眼前的这位少年皇帝,不由便想起了先帝刘备。刘备最后的晚景虽然过得有些凄惨,但一生纵横天下,创建蜀汉帝业,怎么生下的儿子却是如此的不肖?自从登基以来,就没有做过一件让群臣心悦诚服的事情出来,反而在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