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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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献计之后,又退回原位,却忍不住偷眼去看李兰脸色。但却分辨不出对方的表情究竟是喜还是厌,心中顿时有些担忧,想起自己乃是新来之人,怎么可以表现出这样的阴毒?于是又道:“末将也知此计有失仁义,只是末将深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陈晟才堪大用,大将军又素有爱才令名,是以冒昧进言,还望将军勿怪。”
李兰心中确实有些鄙夷,但多年的人世沉浮,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处理自己的情感,乃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伯约此计甚妙。若能得陈晟归降,皆伯约之功也。”于是便命魏延为将,以姜维向导,依计前往攻打上邽。
见到李兰接受了自己的计策,姜维心中大喜,便要再与魏延告退出帐,却又被李兰喊住,还以为有所嘉奖,忙道:“大将军还有何吩咐?”李兰淡淡一笑,漫不经心地道:“吾闻伯约早年丧父,只有老母一人住在冀县,家中再无旁人。不知老夫人身体可好?”姜维没有想到李兰对自己的家世如此了解,急忙拜谢道:“多谢大将军关怀,家母身体一向康健。”
“哦。”李兰轻应了一声,便“嘿嘿”地笑了起来。姜维再听不到李兰的回答,又不见他让自己出帐,只是不住地望着自己轻笑,一时之间捉摸不透,顿时显得有些手脚无措,半响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问道:“敢问大将军还有何吩咐?”李兰停住笑声,缓缓答道:“伯约前来归降,可有派人去接老夫人?”
姜维听到李兰语气不善,想起只身来降,虽然有许仪的首级,却不一定就能证明自己是否乃是真心。投降之时,不带家眷,向来都是不能取信于人的,李兰如此询问,莫不是在怀疑自己的诚意?姜维顿时伏拜,道:“末将久慕将军威名,今日来降,绝无二意。末将军远在冀县,不能携老母前来,情非得已,望将军明鉴……”言罢,再三叩首,以示心诚。
看到姜维还没有明白自己的话,李兰心中更是厌恶到了极点,便要拍案怒喝,手臂伸到半空,却又生生停下。心中暗自笑骂,自己在三国的这淌浑水之中混迹多年,居然还不能明白某些人为人处世的原则,只求建功立业,哪里还会顾及别的许多?李兰顿时收住手臂,长笑起身,走到姜维面前,亲自搀扶,道:“只是随便问问,伯约不必如此。”
姜维没有想到李兰又突然恢复这般的热情,心中又暗自打鼓,难道他还是对自己心存疑虑,而笑里藏刀?起身之际,右手已经暗暗握紧拳头,只要感觉李兰再有异常,便只能行险一搏了。耳边却又听李兰笑道:“老夫人独居,想来也十分不便,伯约既然已经归降大汉,本将军有意使人前去冀县,接老夫人前往汉中安置。不知伯约意下如何?”姜维顿时明了李兰心意,又暗笑自己过于紧张,险些又浪费一次大好良机,对方不过是要以老母为质,于自己本身来说,能有何碍?而且将母亲接到汉中,更能让李兰放心自己,何乐而不为?姜维于是“感激涕淋”地道:“多谢大将军关爱,末将定万死以报将军大恩。”
李兰又好言宽慰几句,问明白了姜维母亲的住址,才让二人告退。姜维与魏延离开之后,叶枫才靠上前,道:“将军,方才姜维……”李兰不等他说完,便打断道:“你即刻派人去接姜老夫人。”叶枫点头领命,还是不死心,道:“姜维有意对将军不利,将军当真还要以老夫人为质,迫他真心归降?”
李兰“嘿嘿”冷笑几声,转问道:“你道他不是真心来降?”不等叶枫回答,便又道:“他若真是诈降,反而不会留下这么许多破绽。我也并非要以老人为质,再者,你以为姜维会十分在意老人的生死么?”叶枫听的十分不解,疑惑道:“那将军既无心以老夫人为质,又何必在姜维面前表现出来,使之心存不悦?”李兰叹息一声,道:“我若不以老人送到汉中,姜维能放心地在帐下效力么?再者姜维方才不是说过,曹魏对叛徒家属手段残忍,我也算是救人一命。”
叶枫这时才明白李兰并非是气恼姜维是否诈降,而是痛恨他不顾老母性命的举动,不禁道:“这样不孝之人,将军留他何用?”李兰却再次摇头,只说了八个大字,“才比天高,德如纸薄。”
第十四卷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上邽失守的消息传到夏侯懋的耳朵里面,是既惊且喜。惊的是上邽丢失之后,天水一郡钱粮尽失,城中的几万张嘴巴怎么养活;喜的却是陈晟居然当了叛徒。当然,对于夏侯懋这样丝毫不以国家为重的人来说,高兴的心态很快占了上风,心里暗骂陈晟,原本以为会是个多么了得的英雄人物,想不到事到临头,还是屈膝投降了。投降了更好,夏侯懋本来还有些担心日后怎么向曹睿解释那夜劫营之败,现在却不用担心了,陈晟已经成了叛徒,自然一切罪名都是他的。夏侯懋只想至他一人于死地,现下只能再落井下石,连着陈晟一家老小一起送下黄泉。想到此处,夏侯便异常的兴奋,提笔便准备将这个消息上奏曹睿。
夏侯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才干,但说到陷害人,精神面貌便焕然一新,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数百字奏章便一气呵成。放下毛笔,夏侯懋更是得意洋洋,正准备唤人进来送去洛阳,就见心腹部将董僖匆匆闯入,慌张说道:“都督,大事不妙。”自从前日走脱姜维,许仪二人,夏侯懋便对董僖极是不满,若不是念在他跟随自己多年,早就重重责罚了,现在又如此莽撞,不禁微愠,沉声道:“什么事,如此慌张?”董僖大大地喘了两口气,才道:“探马来报,蜀军今日早晨全部拔营起程,杀奔天水而来。”
“什么?”夏侯懋也惊得将手中奏折跌落。天水城中虽然说起来还有四五万大军,但能战的韩德,陈晟两部都几乎损失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临时拼凑来的部队。而蜀汉李兰的大军号称二十万,实实在在也有十万之众,而且训练有素,兵甲精良。以夏侯懋碌碌之才,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自然是吓得面如土色,连声道:“如之奈何,如之奈何。”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董僖问计。董僖却马上就接口,道:“蜀汉不时便至,是战是走,还请都督速作决断。”
一个“走”字,夏侯懋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顿时道:“当然是走……”话音刚落,却又想起临行之前,皇帝曹睿的嘱托,务必要守住陇西各郡。可是现在两军交战还没有一月,便弃天水而逃,日后到皇帝面前,难免获罪,又不由的有几分后怕,迟疑地问道:“以汝之见,守能守得住么?”董僖也不是傻子,明白夏侯懋已经有了弃城之意,只是害怕日后皇帝降罪而已,再说了,以目前的形势,谁敢说能守得住?只能顺着夏侯懋的心意,道:“兵法有云‘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走。’大都督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保存实力,以图后计,此乃上善之策也。”
夏侯懋虽然听得极为舒服满意,但却知道董僖全是一番鬼话,皇帝能听得进去这样的解释?又有意无意地问道:“蜀军前锋是谁?”董僖答道:“好象旗上写的是一个‘陈’字。”
“妙啊。”夏侯懋一拍大腿,高兴地站起身来,道:“必是陈晟这个叛贼。”说着便一阵“嘿嘿”奸笑,然后道:“陈晟临阵投敌,复为向导,引蜀军前来。彼久在军中,熟悉各处军务,本都督自然不敌,只得暂退南安郡。”这几话说得却是十分的合情合理,夏侯懋自己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董僖也跟着干笑几声,才道:“都督高智,末将这便去传令。”
董僖离开之后,夏侯懋也忙着命人收拾行装,自己却又在刚才写好的奏折之上,再添加了几笔。刚刚吹干墨迹,就听外面传来阵阵喧哗,有人高声喊道:“某要求见大都督……”听到这声音,夏侯懋的眉头不由自主的便皱了起来,知道又是参军程武,不禁有些后悔当晚为什么没有让他与陈晟一起去送死。
整个都督行辕都在忙于准备行装,虽然有护卫阻拦,却还是没有能够如愿地挡住程武。既然躲避不开,夏侯懋反而起身相迎,满脸堆笑道:“程大人有何事要见本都督?”程武却突然跪倒,再拜道:“望都督收回成命,万万不可轻弃天水。”夏侯懋虽然猜到对方是因为此事而来,但听程武明白的说出来,心中还是极为不悦,自知理亏,只好伸手搀扶,道:“大人万不可如此,且起来商议。”
程武则是侧身避开,继续道:“大都督难道忘了临行时,陛下之嘱托?再三吩咐我等固守陇西各郡。蜀军将至,都督却弃城而走,岂不负陛下天高地厚之恩德?”夏侯懋的心里本来就不十分的舒坦,现在又被程武如此质问,顿时有些恼怒,也不再搀扶对方,只是冷然道:“陈晟在我军中多时,于天水防务了如指掌,如今蜀军有他为向导,其势固不可挡。我意保存实力,放弃天水,退守南安,以图后计,有何不可?”程武却道:“陈将军素来忠君爱国,定不会归降蜀汉,此必是李兰离间之计,都督万不可轻信。”
“嘿嘿,大人当真是陈晟的知己好友啊。”夏侯懋没有想到程武此时此刻,还在替陈晟说话,又联想起往日的种种,心中怒气难抑,遂不理程武道:“本都督心意已定,毋庸多言。”便要迈步出帐。
程武见夏侯懋如此,知道对方十分畏惧李兰,决心要放弃天水,料想再劝无益,只得伸手抱住夏侯懋双腿,泣声道:“大都督若是不肯留下,还望能留些兵马于属下,属下愿为都督断后,死守天水,与城共存亡。”
天水兵马本来就不及蜀军众多,夏侯懋恨不得全部都围在自己身边保护,怎么还肯分兵给程武?再则日后传到洛阳皇帝的耳朵里面,说主帅逃跑,放着一个文官坚守城池,还不得罪加三等?于是再三不肯,可程武却是铁了心,见夏侯懋不答应,便不肯松手。
两人正僵持不下,却见董僖,马遵二人一起进来。看到眼前两人的样子,董,马二人都是大吃一惊,一时竟忘了行礼参拜。夏侯懋也自觉丢脸,用力一脚踹开程武,问道:“众将准备的如何?”董僖才急忙抱拳答道:“三军已经准备妥当,就等都督下令。”
“好。”夏侯懋看也不看程武,便要与二人一道离开。哪知程武却仍旧不死心,再扑上前抱住夏侯懋下身,道:“望都督看在两位先帝的份上,留些兵马于属下。”用皇命不见效果,又抬出先帝,只把夏侯懋气得浑身发抖,有心再给他点颜色,却听董僖道:“大都督,蜀军前锋离城只有十里,还望都督早作决断。”
夏侯懋抬眼见董僖不住向自己使眼色,心中顿时明朗,蜀军已经近在眉睫。此去南安还有些路程,为免被蜀军在后追击,留下些人马坚守天水也好。既然程武有心寻死,自己又何苦当个恶人?于是夏侯懋又转换一副面孔,伸手再搀扶程武,道:“大人能有此忠心,本都督怎能不加以成全,就依大人便是。”程武这才顺势而起,道:“多谢都督。”
夏侯懋虽然口中答应了程武,心中却又有些犯难,兵马留少了,肯定程武又要大闹;留多了自己心疼。而且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谁还会愿意跟着程武一起找死?正两难之际,却看见马遵一直一发不发的站在旁边,遂笑道:“马太守乃是本郡百姓之父母,当随程大人坚守城池。等本都督前往南安郡中布置好一切防务,二位便可随后而来。”
得到蜀军前来的消息,马遵原本已经把家当收拾得稳稳当当,就想随着夏侯懋一起弃城而逃,却万万没有想到,突然之间这个胆小如鼠的大都督,居然命令自己留下来断后。心中自是将程武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却还是不敢违背将令,垂首领命。这样一来,留下的只需要是天水郡兵便可,自己却仍旧可以带着别郡调集的大军逃遁,夏侯懋自以为得计,心中大悦,勉励二人几句,便要与董僖离开。
夏侯懋的如意算盘,又岂能瞒过程武?只是想起自己父子两代世受国恩,程武确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天水落入敌手,而且自己断后多少总能为夏侯懋赢得些许时间。南安城池坚固,粮草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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