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
吕容也万万没有想到李兰会萌生这样的念头,失声道:“这如何能行?此次北伐,倾国而来,劳师动众,岂能因为一人而废?且魏文长将军远在别郡征战,你若一意孤行,只怕他日见面又是一番争执。”
李兰也知道退兵之事非同小可,而且只怕众将的心意也与吕容一般,不会轻言后退。但李兰却再不愿兴兵征伐,实在不愿意再看到有亲人朋友离自己而去。吕容见其低头不语,乃上前握着李兰的手,道:“征战杀伐,岂有不死人的道理?常言道‘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桓将军乃当世良将英雄,即便马革裹尸,也未尝不是他之所愿。”
话是如此,恰逢乱世,这些英雄豪杰无不是以战死疆场为荣,但李兰的价值观却和他们完全不一样,不希望用亲人朋友的性命去换取青史留名。更何况当夜在关凤墓前的那一句“遇土将死”一直萦绕在李兰的心中,原本自己两世为人,死也无憾;但吕容却在前几日告诉自己,已经身怀有孕。一旦当真遇到那个“土”,自己撒手人寰,留下这孤儿寡母,又于心何忍?是以听到桓易出事之后,李兰自己便打定主意,想要兵退汉中,固守西蜀,与妻子共享天伦,便余愿足矣。
吕容也知道关兴,桓易二人在李兰心中是什么样的分量,如今刚一开战,便一人战死一人失踪,也难怪丈夫的心中萌生退意。但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就不比那些平凡庸人,若只是想着苟全性命,又何必在乱世中挣扎这么多年?而且吕容虽然已经嫁与李兰多年,可骨子里面还是流淌着的是温候吕布的血液,消灭曹魏,替父报仇,总是吕容多年的夙愿。看到丈夫若有所思,遂再问道:“你在想些什么?”
李兰正在思量那二十字偈语,被吕容一问,口中不由地便低声念了出来:“遇水即生,遇金而陷,遇火便走,遇木方兴,遇土将死。”吕容不明就理,不知道李兰怎么会念这样的二十个字,又见其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禁再用力摇了摇,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兰方才回过神来,顿时明白自己失言,却也不再隐瞒,道:“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在许都之时,平原神卜管先生,曾到我府中一聚?”吕容当日就在府中,也私下偷听二人谈话,见李兰旧事重提,乃点头道:“管先生夜观星象,知道你便是一统乱世之主,故而不能轻易放弃此次北伐。”李兰摇了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日管先生知汝在暗中偷听,乃以手指为书,在我掌中写下这二十个字。多年以来,前几句已经一一应验,诸如‘遇木方兴’,遍是暗指我在遇到桓大哥之后,方才能逐渐兴盛。如今桓大哥也出意外,我实在是怕‘遇土将死’四个字在我身上应验。”说完又看了看吕容,低声道:“如若我只是孤身一人,则生死皆不在心上。但你又已经身怀有孕,我又怎能忍心抛下你母子二人不管?”
吕容这才明白李兰的真正心思,既然管辂是天下闻名的神卜,而且前面几句已经灵验,那么“遇土将死”四个字也万万不会是假。虽然二人都不知这土究竟是所指何人何物,但只要还继续北伐征战,李兰就总会面临死亡的威胁。吕容即便有心为父亲报仇,却不愿意失去丈夫,更不愿意让未出世的孩子失去父亲,于是紧握着李兰的手道:“既然如此,等确认桓将军生死之后,便可下令撤回汉中。只是你可想好对魏延等人的说辞?总不能仍以管先生之言为理由吧?”
李兰自然知道不行,只得继续摇头道:“当然不行。而且管先生之言,也不过是我退兵的一个原因。自从战事一起,我便不曾一夜安睡,这十万大军的性命皆悬于我手,你可知我心中有多大的压力?今日见到前军五千将士,回来的不过半数,这些人哪个没有妻子父母?安国阵亡,桓大哥出事,我都伤心悲痛,又何况这些将士家中的至亲?你当知道战争本非我所愿,我若是执意撤兵,谅魏文长也无可奈何。”
李兰身为大将军,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倘若当真一意孤行,魏延确实拿他没有办法。既然李兰主意已定,吕容遂不复多言,便起身将收拾碗筷下去。刚去不久,萧贲便闯入帐中,声言叶枫已经带人找到桓易,孟倩二人,并且将二人护送回营。李兰顿时大喜过望,急忙道:“既然如此,桓将军何不来见我?”
萧贲只得如实答道:“桓将军中毒在身,已经昏迷不醒。叶校尉回营之后,直接送往自己帐中与严大人尽力施救,还请大将军不必担心。”李兰却如何能不担心,乃即刻起身,随萧贲一起前往叶枫营帐。
及至叶枫帐外,李兰远远便看见孟倩帐前来回走动,心中关切桓易伤势,遂上前询问。哪知孟倩一见到李兰,便立刻将其抱住,将头靠在李兰怀中,失声痛哭起来。李兰没有想到孟倩会作出这样的动作,原本想要将其推开,低头却又见孟倩一面的梨花带雨,心中甚是不舍。只道她是在阵前受惊过度,心中害怕,不由地将手放在孟倩背上,轻轻拍打,柔声道:“不要怕,已经回到营中,再没有人能伤害你分毫。”
孟倩并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痛哭,李兰耐心说了不少好话,都无济于事。他心中又牵挂桓易伤势,很想先进帐询问叶枫,奈何孟倩却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正在两难之间,便听着滤容在身后道:“桓将军伤势如何?”语气之中,自是有股难以掩盖的酸味。原来她收拾碗筷再回到帐内,不见李兰,便询问帐外侍卫,知道是桓易有了消息,也急着赶了过来,不想却看见孟倩紧紧地抱着自己的丈夫。当日吕容自己久不能孕的时候,也曾想过劝李兰将孟倩收回府中,为李家延续香火,但现在亲眼看着二人的亲密举动,心中的感受却又大不一般,只觉得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但又不能就此发作,只好借问桓易的伤势,打断两人的“甜蜜”。
听到吕容的声音,孟倩才知道自己多么的失态,急忙离开李兰的怀抱,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低声道:“桓将军就在帐中,但叶校尉吩咐不得有人入内打搅,还请将军与夫人稍候。”李兰被吕容当场抓了个现行,也自觉尴尬,只得讪笑几下,退到吕容身旁,道:“那么我们便在等片刻。”原本有心问孟倩,二人是如何在乱军之中逃得性命,桓易又是如何中毒,又恐吕容再生误会,都只好暂时忍住,等以后再作询问。
吕容见二人被自己一来,弄得气氛尴尬,心中的那丝醋意,也逐渐消去。且不说孟倩是死里逃生,一时地失态,就算两人之间确实有什么猫腻,吕容也是无可奈何,要知道以李兰的身份地位,再讨十房八房的侍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况区区孟倩一人?吕容若是表现出过多的不满,怕只能是惹人厌恶,于是换上笑脸,对着孟倩道:“妹妹总算平安回来,才让姐姐放心了。”说着便走到孟倩身边,见其一身血污,遂又道:“瞧这一身脏的,且先随姐姐先前清洗换身衣服如何?”
李兰没有想到吕容会对孟倩如此亲热,大为不解,又见孟倩向自己望来,只得点头示意。孟倩遂低声道:“谢谢姐姐。”乃与吕容携手离开。
第十四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李兰虽然回到三国,但一惯坚守的还是一夫一妻的婚嫁制度。原本是想着只与关凤白头偕老,却没有想到在许都会遇到吕容,而且生死患难。等到关凤去世,李兰想着的也是和吕容斯守一身,却万万没有想到,南征之际,居然会被孟获的女儿看上。这几年来,李兰虽然一再婉言拒绝,但作为一个男人,有一个漂亮的女人不断向自己示好,心中总难免会有些小小波澜。今日虽然是情急之中,李兰拥美在怀,又岂能没有丝毫的异样感觉?若不是还有桓易躺在帐中,生死未卜,李兰还真觉得方才的感觉是何其的美妙。
一阵焦急地等待之后,叶枫与严鹏二人终于走出帐外,各是满头大汗。李兰急忙迎上前去,询问桓易情况如何。叶枫一擦额头的汗珠,道:“桓将军中毒虽深,但在属下施救之前,已经先行服用些许解毒草药,此刻虽然仍旧昏迷不醒,但谅来性命无碍。”听到叶枫这样说,李兰才觉得心中一块巨石落下,道:“可否入内探视?”
得到叶枫许可之后,李兰方才掀帘而入。果如叶枫所言,桓易此刻仍旧昏迷不醒,脸上还有一层灰暗之色。原本生龙活虎的英雄,现在却被伤毒所困,虽然确知性命无忧,见到这样场景,李兰仍旧有几分伤感,乃转谓叶枫道:“天涯务要尽心竭力,使桓将军早日康复。”叶枫常在李兰左右,与桓易也交情颇深,道:“属下敢不尽力。”又见叶,严二人神色疲惫,李兰便命其先行回帐休息,自己却在桓易帐中坐守。
桓易被救回营已经是夜里,又被叶枫,严鹏二人诊治良久,李兰在帐中坐不片刻,就见外面天色泛白。自己一夜未睡,也觉得疲惫,刚要起身回到帐,却又见叶枫匆匆进来,道:“将军,羌兵又在寨外摆开阵势求战,诸位将军请将军前往大帐商议。”李兰整日只担心桓易伤势,一时竟忘记羌兵之事,此刻听说对方又在外面挑战,再吩咐叶枫好生照料桓易,自己急忙赶向中军大帐。
昨日桓易败兵回来之时,李兰便仔细询问过,知道羌兵的铁甲车厉害,自己又不曾思得破解之策,与众将商议之后,乃下令高悬免战牌,诸将各守营寨,并不出战。任由羌兵在外百般辱骂,李兰只是不战。蜀汉营垒坚固,羌兵也不敢轻易攻打,一连数日,皆是如此相持不下。
直至第五日,魏延带着所部兵马赶到,见李兰连日不战,心中不平,复入帐请战。魏延与姜维前往攻打广魏郡,其太守并不知晓姜维已经叛投蜀汉,被姜维混入城中,里应外合,只一日便攻破城池。魏延新胜之余,难免有些目中无人,不将羌兵放在眼内。李兰却深知对方的厉害,再三不允其出战。两厢争执不下之时,叶枫却来禀报桓易苏醒。李兰大喜过望,遂不再与魏延多言,径自来见桓易。魏延虽然心中不悦,但主将不许出战,他也无可奈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营休息。
桓易昏迷数日,孟倩一改往日常态,衣不解带地在左右照料。李兰入帐之时,又正好撞见孟倩在替桓易喂粥,于是轻咳一声,道:“桓大哥终于醒了。”孟倩见是李兰,顿时显得手脚无措,急忙起身道:“你们有事慢聊,我先告辞。”不等李兰再开口,便匆匆出帐而去。
李兰看着若有所失的桓易,不禁“嘿嘿”笑道:“打搅大哥的好事,还请不怪。”桓易几日来水米不进,身体虚弱,哪里还有闲心与李兰玩笑,只苦笑道:“彼不过是感我救命之恩,将军万不可误会。”言罢又指着旁边案上的一块包裹道:“某醒之后,便听说将军正为破敌之计为难,某却有一物相赠,必能有所帮助。”
李兰见那小小包裹,比自己的拳头大不了多少,也不知里面究竟放有何物,竟能帮自己破敌?急忙上前打开,入目却是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李兰大是不解,转看桓易,问道:“这是何意?”桓易又指着李兰腰间的佩剑,道:“将军可将宝剑取下,放在这石上便知。”李兰依言而行,但见那小石块竟然粘在剑身上,立时明白这块石头并非普通之物,乃是可以吸铁的磁石。羌兵以铁甲车称雄,若是遇到这样的磁石,岂不是真好遇到克星?不由喜道:“可知在何处能弄到更多的磁石?”
桓易遂将自己与孟倩是依靠磁石之力,才逃过越吉追捕之事,一一说出,并道:“当日某便知此物能破对方铁甲车,是以寻得一小块带在身旁。只恨这几日昏睡不醒,险误大事。某此刻身体不便,但孟公主必能记得那处山谷,将军可使人随之前往。”
李兰平白得了这样的宝贝,心中顿时有了破敌之计,当下让桓易安心休养,自己便出帐欲召集众将商议。刚出帐帘,孟倩就站在外面,见李兰出来,便小心走上前来,道:“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李兰正要寻她带人去采集磁石,自然点头答应,随着孟倩一直走到她的营帐之中。
虽然是在军旅之中,但毕竟也算是孟倩的公主闺房,李兰进来之后,就觉得有着一股沁人的幽香,也不知道是否只是心理作用。两人独处,气氛总有些尴尬,李兰只好轻咳一声,打破僵局,问道:“殿下有何事?”孟倩微微一笑,道:“你我之间,难道必须是你叫我殿下,我叫你将军么?”
在成都之时,李兰也并不曾整天将“殿下”二字挂在嘴边,但自从那晚两人相拥之后,李兰更是心中有愧,不得不以此二字来称呼孟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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