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
郭统不敢丝毫耽搁,也在旁边让人施刑。
郭淮三十军棍先完,背上已经是皮开肉绽,乃强忍伤痛,继续站在一旁监视郭统用刑。两名军士见主将在旁,一则为全郭淮之德,二则为其威势所迫,手上丝毫不容情,棍棍落在实处。五十余棍之后,郭统终究抵挡不住,昏厥过去。行刑军士便要放下刑棍搀扶,郭淮却出声喝止,定要打足八十之数。众人再三告饶,皆不得免,只得继续行刑,足足打够八十军棍方才停下。郭统却已是嘴角溢血,气若游丝。郭淮在爱子如此,心中愈加悲痛,急忙命人送去救治。复高声道:“军中无令不行,日后但有违背本将军军令者,当以此为戒。”三军将士见其公正如斯,无不肃然,齐声道:“敢不遵将军将令。”
程明随郭统入营,本是想让其通报之后,再行求见,却不想郭统进帐便为其父所责,竟不得机会,只得在一旁静候召见。将郭淮责子之事全然看清,心中不由十分敬佩,暗思:有此良将,蜀汉焉能不胜?此刻与郭淮近在咫尺,急忙上前抱拳道:“将军治军严明,某深为敬佩。”
郭淮并不认识程明,乍见一名陌生人靠上前施礼,不禁多打量几眼。但觉对方气度沉稳,气宇轩昂,颇有大将之风,只是不曾在营中见过,乃问道:“请问将军何人也?”马秉此时也在一旁,急忙靠上前道:“此乃宛城司马镇军麾下程明将军是也。”郭淮乃暗道一声惭愧,幸好不是自己营中之将,否则如此人才却不曾发掘,实在有愧朝廷。
听到马秉介绍,郭淮便猜得对方来意,心中虽然爱惜程明人才,现下却不得不沉下面孔,冷然道:“请程将军帐中叙话。”也不答礼,便径自走回大帐。程明见郭淮如此,心中也大为不悦,奈何宛城数万将士性命皆悬于己手,只得随着马秉一起入帐。
不想郭淮却是躺在后帐榻上,一面让军士为自己敷药,一面召见两人,问道:“司马仲达使汝前来何事?”程明见其傲慢不倨,愈加发怒,只是想着此行任务之巨,乃强压怒气,答道:“魏主使曹真将兵二十余万攻打宛城,日夜不息。城中伤亡甚巨,支撑不住,司马将军特谴末将前来求救……”
不等程明说完,郭淮却转头喝骂身后擦药的军士:“轻点。”打断其说话,才道:“本将军也知宛城战事吃紧,只是我部兵马不多,若要与曹真大军抗衡,无异与驱羊入虎口。心有余,而力不足啊。”程明听其语气,便是有不愿出兵救援之意,顿时语气大变,冷然道:“前者李大将军派遣马大人前来宛城招降,曾许诺,若是曹真攻打宛城甚急,便要派兵救援,将军此刻便要食言么?”
“放肆。”郭淮乃沉声道:“大将军素以信义待人,怎能为此不义之事?大将军原是有将令在此,让本将军时刻关注宛城战事,便宜行事。本将军也欲救援宛城,只是兵少将寡,不得不小心行事。前几日已派人回荆州调遣兵马,料想不日便可赶来,启时本将军再亲自回军北上,与曹真决一雌雄。”
荆州之兵总共也不超过十万,郭淮此番攻打樊城,起兵五万,已经是除去各郡守备兵马的极限,哪里还能有兵可调?程明知其不过推委之词,再不顾及其他,勃然怒道:“当日马大人来宛城劝降之时,众人皆有疑虑,不欲归附。只有司马将军认为蜀汉乃大汉正统,而李大将军以仁义昭示天下,却万万没有想到皆是无信鼠辈。此刻畏惧曹魏势大,便不肯出兵救援,如此胸襟作为,焉能与曹魏,孙吴争雄天下?”
程明一时气极,不计后果的破口大骂一通,心中顿时觉得十分痛快。等骂完之后,才记起自己之所以前来,是为了讨取救兵,这样大骂之后,只怕非但不能搬得一兵一卒,就连自己的性命也要葬送在这里。死,程明倒并不畏惧,只是宛城的司马懿还在等候自己的消息,万不可就此了断在郭淮的营中,于是偷眼去看郭淮脸色,但见郭淮脸色并无变化,仍旧是一副漠然神色,似乎方才骂得并不是他一般。
郭淮确实并不着恼,不肯发兵救援,程明这样的表现就在他的意料之中,。等对方骂完之后,郭淮才缓缓开口道:“将军这话就说的见外了,司马仲达深明大义,知我主才是天下正统之君,能归附汉室,其忠心固然可嘉。只是本将军身负朝廷与大将军托付重任,便要对荆州数十万将士百姓负责,不能因一时之小得,而置国家民生大计不顾。曹真兵势强盛,本将军也不能让部下儿郎白白受损。”
“你……”程明顿时明白蜀汉劝说司马懿归降时的许诺,不过是空口白话,断断然不肯为了宛城而与曹魏大军争锋,明白不仅自己,便是司马懿也上当受骗,乃指着郭淮半响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是重重哼了一声,甩手转身,便要离开蜀军营寨,赶回宛城禀告。
“将军且住。”郭淮却又出声将其唤住,程明心中立时生出一丝希望,转身急切问道:“将军改变主意了?”郭淮乃摇头道:“非也。只是想让将军带话与司马仲达,若是不如意,但可来荆州相投,本将军必向李大将军竭力举荐,仍不失封侯之位。”程明听他言下之意,便是说宛城定然不保,心中虽然也是这样认为,却不愿听郭淮这样明白的说出来,遂怒道:“多谢将军美意。”便又举步出帐,却刚好迎面撞在一人身上。
来人似乎没有料到帐内会突然走出人来,被撞倒在地,马秉就在程明身后,看清来人面目,急忙上前搀扶,道:“林将军请起,何事竟如此匆忙?”来者正是林杨,因为当年跟随李兰,此时已经升授将军之职。被马秉扶起之后,便道:“郭将军可在帐中?是宛城有了消息。”说着便与马秉一起入帐。程明本来是要离开,现在却听说有宛城的消息,便又不肯立刻离开,只站在帐外倾听。只听林杨向郭淮禀告:“将军,宛城已经失陷于曹子丹之手……”
程明心中大骇,不等其说完,便又复闯入帐中,大声问道:“此消息可当真?”帐外的几名军士,只当他是郭淮的客人,不曾催他离开,此刻见他贸然闯入帐中,也急忙跟进来,想要将其执出。郭淮却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乃道:“本将军也是方才听闻,若要知晓详情,还要等林将军细细道来。”
程明方想起自己行事莽撞,乃告罪道:“请这位将军详细告知。”郭淮虽然屯兵新野,却是每日都轮番派人马北上打探宛城战事,郭统回营之时,正就是林杨出发之际。林杨探得消息,便又马不停蹄的赶来回报,刚被程明打断,此刻又继续道:“消息千真万确。曹魏大军已经进入宛城,司马懿父子却不见踪影,曹真正派遣人马四处搜寻。”
虽然宛城兵力远不及曹真,但程明离城之时,城中尚有三万可战之兵,又加之司马懿以善守著称,怎么可能一日便被曹真攻破?心中不由不信,乃问道:“曹真是如何攻破城池?”不仅程明心中有此一问,就连郭淮也大为不解,他奉李兰之命进兵新野,便是有攻取宛城之意。至于方才所言不出兵之种种,也不过是知道宛城司马懿尚可坚持数日。
李兰自小读三国,印象最深刻者不过诸葛亮与司马懿,现在诸葛亮已死,只剩下司马懿,必是劲敌。所以才会下足功夫,挑拨其与曹魏的关系,希望能借机消灭司马懿手中的兵权。所以才再三叮嘱郭淮,一定要等到司马懿油尽灯枯的时候,才可以出兵救援,倒不是他不想取下宛城,只是怕司马懿的兵力消耗不尽,日后又东山再起。
郭淮奉命以来无日不在考虑何时出兵为好,程明来求救之时,郭淮料得对方既然还能护送使者杀出重围求援,必然还能再坚持段时间,是以不肯出兵。却万万没有想到,宛城失陷的消息马上就传了过来。
林杨见诸人皆有疑惑之色,于是详细说出宛城失陷的过程。却是因为戴陵在突围之时,被曹真所获。曹真见到司马懿对待叛徒的手段,乃威胁戴陵,若不肯归降,便假传消息,说其已经归降魏主。戴陵妻子亲族皆在城中,一旦这消息传入司马懿的耳朵里,必然是举族无免,再者宛城城破只在旦夕之间,戴陵只得归降。
有戴陵为内应,且城中将士亲眼见到司马师对待年幼族弟的手段,军心动摇,人心惶惶。在曹军入城之后,大多不作抵抗,甘愿弃械投降。于是只在一日便分出胜败,只是宛城虽破,司马父子却不知如何先逃了出去,害得现在曹真在宛城大肆搜捕。
程明听到这个消息,不疑有他,心念主将安危,便向郭淮告辞,欲只身前往宛城打探消息。郭淮爱其人才,本想劝说挽留,程明却是再三不肯,只得作罢,亲自送出营寨。回帐之后,郭淮急召马秉商议,只是两人都不曾料到宛城如此早便被攻破,均没有对策,只好修书飞鸽传报李兰。
第十五卷 第二百四十九章
汉中大将军临时府邸,李兰一手拿着份文书,一手轻轻击打木几,似乎对文书上面所言之事颇有不决。桓易垂手站在一旁,眉头也是深深紧锁,因见李兰良久不语,乃略微上前,道:“大将军,朝廷使者还在门外,魏延所请之事,究竟该如何回复?”李兰并不回答,只是抬眼看向桓易,问道:“大哥可有教我?”桓易略作思量,复道:“迁都之事,干系重大,岂魏延一人所能决断?彼自恃光复旧都之功,骄横跋扈,还请将军即刻驳回,严词重责。”
当日魏延以李兰病重为由,进言其收兵返回汉中,自己却带所部人马折而西向,径出子午谷,偷袭长安。曹魏长安之兵皆在宛城,而徐晃五万并州军却在街亭与王平对峙,不曾想到蜀军会有这样一枝奇兵。长安空虚,竟被魏延一举攻破,徐晃不得不退兵潼关。长安乃西汉旧都,可谓大汉正统的标志,魏延立此奇功,蜀汉朝堂上下皆是一片赞赏之声。魏延自己也更是以为天下之功,莫过于己,奏请刘禅将都城从成都迁往长安,欲“还复旧都,激励中原士民思汉讨逆之心,与魏主曹睿决一雌雄”。
自李兰以大将军开府治事以来,蜀汉官吏奏报朝廷,所呈奏章均要一式两份,一送皇宫刘禅,一送大将军府,由李兰定夺。此次魏延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不曾知会李兰,只派使者前往成都。若不是成都蒋琬等人知道兹事体大,不敢擅专,复派人将魏延奏章送往汉中,听取李兰之意,李兰只怕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魏延不遵号令,一意孤行攻占长安,李兰心中原本就有几分不悦,只是木已成舟,不愿过多斥责,却万万没有想到魏延又来这么一出。长安无险可守,潼关有曹魏近十万大军虎视眈眈,若是宛城战事完毕,只怕又要增加不下二十万,其兵力远胜蜀汉。长安远远不如坐落在“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四川盆地的成都安全,而且蜀汉拥有的土地,以荆益二州为主,成都乃益州政治、经济中心,也更适合作为蜀汉帝国的都城。魏延作为一个征战多年的大将,这点全局目光总还是应该有的,却偏偏上了这样的一道表章,难免让人觉得其居心叵测。桓易也对魏延此举十分不满,所以进言李兰,重责驳回。
李兰虽然心中也是这样的想法,却又不愿意公然与魏延翻脸,只得道:“此议多半乃是姜维向文长所进,就算乃是文长所献,还复旧都,也是一片忠君为国之心。还是好生答复为好,措辞不可太过激烈。”此时魏延全军皆在长安,桓易也能明白李兰的难处,一旦开罪了魏延,天知道这个性格孤傲的武人为干出什么事情来。但一再纵容魏延,又岂日后他不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倒不如乘此机会多斥责几句,以免魏延得寸进尺,于是桓易便要再次进言李兰,刚欲开口,就听门外叶枫道:“大将军,朝廷又有使节前来。”
当此敏感时期,成都又派人前来,李兰实在觉得有些心有戚戚焉,与桓易互望了一眼,才开口道:“有请。”话音落地不久,就见叶枫引着一名文官入内。李兰却也认识,乃是尚书仆射董厥。三人见礼之后,各自入座,李兰乃问道:“贵使远道而来,不知是陛下旨意,还是蒋,费二公有信?”董厥答道:“厥怀陛下诏书而来。”
李兰于是起身惊道:“贵使何不早言?”乃谓叶枫道:“速备香案前来接旨。”虽然整个蜀汉朝堂上都几乎是李兰说了算,但毕竟刘禅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在外人面前,李兰还是要做出一副尊重皇帝的面孔。
叶枫恭声领命还不曾离开,董厥却已经先起身,笑吟吟地道:“大将军不必如此。陛下虽然有诏书送来,却还不曾用宝,只是想听大将军之意,若将军没有异议。下官再持回京中,由陛下用玺之后,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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