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
我稍后再喝。”萧贲与往常一样将药碗放到李兰身前,却并不像平日那样离开,反而站在李兰面前,直愣愣地看着他。李兰见他不走,便有些诧异地问道:“你还有事情?”
萧贲指着那碗药,答道:“这药将军可放心饮用,并不是严大人开的。乃是属下昨夜偷偷离营,另外找大夫开的。属下只是说了将军的症状,那大夫并未亲自为将军诊断,不知道这药用下之后,是否有效。将军的病情不轻,久不用药,怕不能坚持到陈仓。”
在荆州时,本来李兰的病情已经大为好转,但这些时日又马不停蹄的赶路,引得病势复发。李兰却强打着精神,不敢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但严鹏乃是华佗的嫡传弟子,哪里能看不出来?当即为李兰把脉开药,李兰不便拒绝,只能任其自便,但每日萧贲端来的药,都是自行倒掉,没有饮用。萧贲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表面上看起来很和睦的两个人,私下却是如此的防备,但知道李兰的病情严重,若是只这样抗着,也不是办法,便偷偷出营为李兰另外找郎中开药。
对他的这番好意,李兰心中充满感激,立刻将药碗端起,一饮而下,道:“多谢。”萧贲接过空碗,又道:“将军病情不见大好,严大人已经旁敲侧击地询问属下几次。属下都是答的将军病情已经好转,不知道这样答复可好?”李兰点了点头,道:“很好。”然后又看着萧贲,道:“你是否觉得我疑心太重?”萧贲没有立刻回答,犹豫很久才答道:“属下只知道保护将军的安危,别的都不过问。”
李兰明白他心中是那样认为,但却不便说出来,只得自嘲地笑道:“若不是这样小心翼翼,我现在怕是坐不到这个位置,早躺在哪片泥土下面,与青山为伴了。”萧贲曾随马超左右,耳濡目染的都是西凉大汉的豪迈,跟着李兰确实有很多不能理解的地方。就比如严鹏,在众人眼中,严鹏是蜀汉这些年来升迁最快的官员,应该算是李兰的心腹,但就是他开的药方,李兰居然一口也敢喝,而且还要强忍着病痛,在众人面前竭力掩饰。当然,其中的原因,萧贲不该问,也不愿问,只是抱拳道:“将军早些休息。”便退步出帐。
萧贲拿来的药虽然说不上是对症下药,但那大夫因为见不到病人,大约也十分的谨慎,没有让李兰病情痊愈,却让他的病痛大减,终于坚持到了陈仓城下。李兰与吕容已经多日没有相见,却没有那种久别胜新婚的感觉,想着傅俭在城内生死不明,李兰就没有好脸色。吕容这些日子也是懊悔万分,见到李兰冷冰冰的表情,心里又是后悔又是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李兰这次却是铁石心肠,而且见她的小腹已经显形,在军中格格不入,便让萧贲护送吕容暂回汉中。吕容虽然极不情愿,但却知道这次又闯了个不小的祸,只能乖乖地听从安排。
送吕容出营之后,李兰也不回营帐,带着叶枫、天翼二人径自来到城下。城上军士见有三骑并行而来,便射箭示警,不让再靠上前去。天翼得李兰示意,拍上前大声喊道:“汉大将军李兰请见郝将军。”城上军士既然在跟汉军作战,对李兰这个名字便不会陌生,急忙飞报郝昭。郝昭近日自觉病情转重,又见汉军多日不曾攻打,每天只是在城上巡视一次,便回帐休息。听说李兰亲自求见,便急忙披挂上城,他并不认识李兰,见对方三人,那喊话的自然不会的李兰本人。其余两人年纪都不大,很难想象哪个是名镇天下多年的李兰,不禁问道:“哪位是李将军?”
李兰稍微上前,抱拳道:“我便是李兰,郝将军可否出城一叙?”郝昭看了看城外,确定李兰只有三人,才带人出城。两厢见面,郝昭仔细打量李兰,实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双十年华的青年,会是成名二十载的李兰,乃道:“不知将军有何指教?若是想开口劝降,某还是请将军免开尊口,回营整兵来战,本将军定奉陪到死。”
“好,郝将军如此爽快,我也就不客套。”李兰指了指城外的蜀汉军营,道:“营中有精兵两万,城中大概不足千人,我虽素知将军极善守御之道,但寡不能敌众。以樊城之坚,文聘之勇,尚且不能阻我大军,何况区区陈仓?且长安失陷,陈仓孤城一座,将军纵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以一城而抗我倾国之兵,城破只是迟早之事……”
郝昭不等李兰说完,便打断道:“各为其主,即便战死疆场,马革裹尸,也是我辈之幸。将军若是想以此恐吓,未免有失大将风度。”
“将军误会了。”李兰摇了摇头,道:“我并非恐吓将军,只是想与将军做笔交易。只要将军肯将前些日子擒下的少年释放出城,我可以答应送将军与城中所有将士前往潼关,而且城中粮草财帛皆丝毫不取,仍旧送还将军。”
陈仓再坚固,郝昭再有本事,但毕竟已经与魏国切断了联系,别说汉军强行攻打,就是围困数月,城中粮草告竭,也能不攻自破。李兰开下的这个条件,可谓相当的优厚,不禁郝昭没有想到,便是身后的叶枫、天翼也觉得不可思议。
郝昭沉吟半响,才冷冷道:“将军的好意,某心领了。只是某受皇命镇守此关,便有守土之责,不能轻易将此关隘送与将军。”李兰说出这个条件,原本以为郝昭会答应,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一口拒绝,不禁皱眉道:“那将军如何才肯释放那少年?”郝昭冷笑几声,道:“既然是身为武人,阵前被擒,还能指望活命么?现在囚在城中,一旦城破便随某一起与城同亡。”
“你……”李兰听得怒火上窜,乃强行克制,道:“他不过一无知少年,将军杀之何益?若能换得城中数百将士活命,对这些忠心跟随将军多年的部下,将军也算是有个交代吧。”郝昭转头问身后随从道:“汝等可有贪生之意?”郝勇遂答道:“属下等誓死追随将军,一切听凭将军做主。”郝昭遂再问李兰道:“你以为我大魏儿郎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么?”
李兰见他说的毫无回旋余地,只得道:“好,我也佩服将军视死如归的豪情。就等来日攻城之时,再见分晓。”便要勒马回营。郝昭却见其唤住,道:“某有一事不明白,傅俭并非将军亲人,将军如何这般在乎他的生死?”李兰知道郝昭以忠义闻名,想以之打动,便道:“将军既知其名,当知其父傅彤当年代主而死。而傅彤膝下只此一子,我实不忍见忠臣无后,故而恳请将军能将其释放,则国中上下皆感将军高义。”
郝昭似乎略有所动,沉思良久才道:“傅将军忠义之举,某也有所耳闻,素来钦佩。既是如此,某也不愿遭天下人唾弃,愿意释放傅俭,但将军需答应某一个请求。”李兰见事情还有转机,急忙问道:“将军但讲无妨。”
其实郝昭早就知道傅俭的身份,也明白李兰很在意其生死,刚才不过是故意用言语试探,等李兰说了这句话,郝昭便道:“将军用八百人换一人,太过吃亏,某不忍为难将军。现在就一命换一命,将军若肯交出吕荣,某也愿意释放傅俭。”他认定曹彰之死,罪在吕容所献的谗言。郝昭立志要为曹彰报仇,好容易知道吕荣在李兰军中,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李兰更是万万没有想到郝昭居然是打算用傅俭来换吕容的性命,料想对方是不知道吕容乃是女扮男装,而且还是自己的夫人,否则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条件。傅俭在李兰的心中固然重要,但总不能拿自己心爱的人去交换。李兰冷哼一声,道:“将军这个条件未免太苛刻了,恕难从命。”郝昭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也很无所谓地答道:“既然将军不肯答应,那某也只能对不住傅将军在天之灵,送他父子二人团聚了。”
李兰知道事情再没有希望,只好冷冷地丢下一句“再会”,便拔马而走。叶枫却伸手拦住,道:“将军且稍等。”复上前望着郝昭,道:“某也愿意和郝将军作笔交易,一命换一命。”郝昭漠然笑道:“这位将军打算用谁的性命来换傅俭?”叶枫随即伸手指着郝昭,道:“你。”
第十五卷 第二百七十四章
郝昭没有想到叶枫会说这样的一个字,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本将军已经立志要以死报效朝廷。不知这位将军此言何意?”叶枫冷笑几声,道:“将军心怀必死之志,不过是因为身患必死之病。若是某能治愈将军病痛,将军可还甘愿死战?”原来郝昭与李兰说话之时,叶枫在旁边观察良久,以他多年的经验,早看出郝昭身患重病。而且已经是病入膏肓,绝非寻常医士能治愈,所以认定郝昭之所以不愿意答应李兰的条件,是因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宁愿战死在陈仓,以博得忠义的名声。
郝昭确实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但也确实不是叶枫想象中的那样卑鄙。他不肯答应李兰的要求,乃是想在死之前为曹彰报仇,此刻听到叶枫如此污蔑自己,不禁怒道:“本将军病与不病,皆要死守此关……”叶枫却打断他说话,摇头道:“将军之病若无名医诊治,少则月余,多则三月,必死无疑。陈仓还能坚守多久?将军一死,固然能换得忠义之名,但城中数百将士又该何去何从,岂不成了将军的陪葬品?”说着便转对郝昭身后众人道:“诸位都是跟随郝将军多年的部下,忠心耿耿。郝将军却不肯为汝等打算,只望求得一己之名,哼,哼,似乎也不值得汝等誓死追随。”
郝昭患病之事,怕泄露之后,影响城中士气,所以一直都竭力隐瞒,但他重病之身,难免被人看出些破绽。众人也知他有病在身,在万万没有想到会是绝症,此刻被叶枫这样一说,都不免有些疑惑。若郝昭真是明知必死,才甘愿死守陈仓,用城中数百将士的性命,换取他忠义之名,未免太让追随他多年的将士寒心。郝勇见左右袍泽都有些怀疑,不由大声喊道:“郝将军不过身染微恙,众位兄弟难道要相信敌人挑拨之言么?”
叶枫却又冷笑道:“郝将军,这位兄弟如此相信你,你却还隐瞒着他,就不觉得心中愧疚么?”随又语气加厉地喝道:“你敢摸着自己的胸口,指天发誓,说你自己只是所谓的‘微恙’么?”郝昭被叶枫如此逼问,又见身后众人都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不由轻叹道:“吾确实身患绝症,但绝无牺牲众位兄弟,换取自己名声之事。”
郝勇原本是十分相信郝昭,此刻听他亲口承认,不禁呆立当场,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旁边的几位魏军骑士互相看了几眼,便有一人上前道:“我等跟随将军,就算是死,也无所畏惧。只是将军不该如此欺骗我等,未免太让人寒心。”言下之意,便是相信了叶枫所说的话,郝昭心中大急,道:“我郝昭若有用众兄弟换取名声之心,天诛地灭……”
叶枫却不失时机地又在旁边说道:“将军若无此心,怎不肯向众人明言?将军若真无私心,那病故之后,这些将士该当如何,将军又可曾为他们打算过后路?我大将军仁德,愿成全将军忠义之名,故愿意送将军与众位将士返回国中,可将军却执迷不悟,真是……唉!”李兰明白叶枫说这些话,全都是想挑起城中将士对郝昭的不信任。李兰虽然不知道郝昭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却也道:“将军能有这么多的忠心部属,真是让人羡慕,只是将军却不肯体恤部下,可惜,可惜!”
郝昭本是行伍出身,非以口舌见长,眼见部下众人越来越相信叶枫所说的话,却不知该从何解释。心中又气又急,忽觉胸口剧痛,连连咳嗽几声,一口鲜血喷出,便跌落马下。叶枫明知郝昭的病情,不能过于激动,才故意激将,让众人能看明白郝昭确实有病。此时见郝昭落马,惟恐他被自己几句话激死,急忙翻身下马,便要上前为郝昭把脉。
魏军众人见主将落马,虽然心中更相信叶枫之言,但毕竟跟随郝昭多年,情谊深厚。见叶枫过来,恐其下毒手,便都护卫上前,郝勇更是持刀在手,喝道:“休得上前。”叶枫倒也不再前行,负手道:“不是我自夸,郝将军这病若不让我来诊治,普天之下怕再无旁人能救其性命。”
郝勇闻言,也不知当信不当信,只是看着郝昭面色煞白,竟像是再不赶紧救治,便要断气一般,只好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真能救回我家将军性命?”叶枫点头道:“虽无十分把握,但总比任其等死强。”郝昭的病情容不得郝勇再多作犹豫,转看众人都没有异议,便道:“那就有请将军为我家将军治病。”
叶枫此时却并不愿意上前,乃道:“我方才说过,一命换一命。你先让人放回傅俭,我自会为你家将军看病。”郝昭现在昏迷不醒,郝勇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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