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说三国
走了几步,就见马秉还直挺挺地跪在不远处,李兰遂命将自己抬到他跟前,低声问道:“你可知我让你来此观看,是何用意?”马秉终于盼到李兰来和自己说话,急忙拜伏道:“犯官明白。将军是想告诉犯官,任何人做错事,都要付出代价,受到惩罚。”李兰点了点头,道:“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犯任何的过错,特别是关系到别人生死的事情。这次我本不该饶你,但季常只你一子,你下去吧。”
“是,犯官告退。”马秉正要起身离开,李兰又复道:“今日我教明白你这个道理,也算是授业之师了吧?”马秉抬眼望着李兰,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答应收自己为徒,眼眶之中顿时有层薄薄的雾气,急忙再拜道:“弟子拜见恩师。”李兰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看着马秉离去的背影,李兰突然很后悔,当初为什么就没有肯收下他,留在身边,大概也就不会有这次兵败。现在马秉正是失意之时,李兰答应将他收在门下,也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不要被这次的阴影所遮蔽,至于日后究竟成就如何,那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十五卷 第二百九十一章
“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洛阳虽然是我大汉故都,但被曹魏窃居多年,百姓只知有魏,不知有汉。如今我大军进城,不仅城中富豪皆随曹魏北迁,便是乡间小民,也都逃遁入山,惟恐祸及家族。今日之时,文长部下违背军纪,吾有心借此安抚民心,召拢流民,若有得罪之处,还请文长不怪。”李兰这一席话,说得魏延哑口无言,若只是他一人受责,心中自然会深恨李兰,可是李兰自己也甘愿受了三十军棍。魏延心里即便再有恨意,也不得不道:“大将军哪里话,今日之事,若非将军如此处置,则洛阳民心难安。以末将贱躯,这些区区小伤,还承受得住。倒是将军贵体……”
李兰哈哈笑道:“从征多年,早练得一身糙皮厚肉,不碍的。”复谓叶枫道:“将伤药送与魏将军。”叶枫一直等候在旁边,此刻闻言,急忙上前献上自己所制的伤药。魏延再不回绝,伸手接过,道:“多谢大将军。”李兰遂点了点头,道:“那就请文长上药休息,吾先行告辞。”魏延本要起身相送,李兰又道:“文长身体不便,就不必客套了。”魏延于是命姜维代为送李兰出帐,自己却拿着叶枫呈上的伤药不住把玩。
不久之后,姜维回到帐中,见魏延面色平静,知道心中怒气已经消得大半,遂道:“末将为将军上药?”魏延点了点头,将药瓶递于姜维,道:“伯约觉得李兰今日如此,可另有深意?”姜维拿过伤药,迟疑道:“末将倒是有几分想法,却不知当讲不当讲。”魏延轻笑道:“你随我并非一日两日,有话直说便是。本将军总觉得,李兰今日行事,大异往日,并非他所言的那般简单,只是为了安抚民心。”
“将军说的是。”姜维点头道:“大将军今日责罚将军,固然有心安抚民意,但末将以为另外还有三层意思。”
“哦?”魏延顿时收敛笑容,道:“本将军素知伯约眼光独到,可细细说来。”姜维遂再靠上前半步,低声道:“自从将军攻克长安,朝廷上下无不称赞将军之功。大将军独掌朝政多年,怎能甘心看着将军威望日隆,功勋日渐显著?末将以为今日责罚将军,还有三层意思,一则告诉朝廷上下,他李兰始终都是大汉朝堂上的第一人,其二便是想让将军当众出丑,以减低将军在军中之威望。”
“这个……”魏延打断姜维说话,道:“今日非止我一人受责,李兰自己也还当众受了三十军棍。”
“这便是李兰高明之处。”姜维又道:“若是只责罚将军一人,将军必然心中不服,李兰坦然与将军一起受这军棍,便是想要消除将军心中恨意。将军试想,李兰乃是自己责打自己,与将军受他责罚,可是一样的性质?旁人见了,只会说李大将军公正严明,可会取笑他被当众责打之事?而将军,怕就不一样了……”
“容某想想。”魏延敲了敲额头,沉吟片刻,道:“李兰如此心机,若非有伯约在,险被他所蒙蔽。那第三层意思,又是何指?”姜维看了看魏延,突然跪拜道:“末将只是胡乱猜测,还请将军不要放在心上。”魏延见他又不肯直言,乃叱呵道:“有话便直说,本将军不会怪罪于你。”姜维于是答道:“这第三曾意思,便是要提醒将军,需得小心谨慎,你的生杀大权都还掌握在他手中,不可生有不敬之意,否则……”
“不要说了。”魏延大喝一声,打断姜维说话,看着他手中拿着的药瓶,猛得一把抢过来,狠狠扔在地上,砸得粉碎,大声道:“李兰,欺某太甚。”
“将军小声些。”姜维急忙劝止,道:“当心隔墙有耳。如今李兰又得洛阳,军威正盛,将军此时万万不可因小失大,还需忍让些时日。”
魏延何尝不明白,如今洛阳城中有汉军十余万,而自己部下只有区区两万人,哪里能是李兰的对手?不忍,又能怎样?乃长长叹息一声,道:“可恨啊,我魏延纵横天下数十载,竟被他李兰玩弄于鼓掌之间。今日之辱,若不能加倍还报,我魏延誓不为人。”
姜维偷眼看了看魏延,心中暗自窃喜,又进言道:“若将军有心如此,末将倒有三策,可供将军选择,非但可以报今日之恨,还可以成就大事。”魏延也再次打量了几眼姜维,缓缓道:“起来说话。”
姜维于是靠在魏延耳际,低声道:“李兰独霸朝纲,朝廷上下但凡忠义之士,皆怀恨在心,只是迫于其势,不敢显露。如今李兰又得洛阳,朝廷上下在庆贺大捷之余,必然人心惶惶,惟恐李兰乘机篡位。将军可请求回镇长安,然后于两川之地,广布谣言,使人密告于陛下,讨得明诏,便可兴兵入主成都,奉迎天子,联合关平、霍弋等忠于汉室的将领,共同讨伐李兰。启时李兰虽然握有重兵,但却断了归路,失了补给,且部下皆是川中将士,必然军心惶动,一战可擒。此上上之策。”
“此计虽妙,可是……”魏延微微摇头,道:“魏吴两国虎视眈眈,国中若生动乱,则后果难以设想,不妨再说说中,下二策。”姜维点了点头,道:“中策,将军回镇长安,联络诸将,凭借关中之利,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日后时机。至于下策,李兰攻克洛阳,必然要设宴庆祝,启时军中众将皆要参与,将军可借故不去,然后带兵将众人围住,假传陛下诏书,先杀李兰,再除不服之人。然后以将军之威望,安定军心,取李兰代之。”
魏延听完之后,仍旧是摇头道:“中策太缓,下策太急,看来只有上策可行。”姜维接口道:“所以末将愿请将军用上策,即便魏吴来犯,拼着损失些土地,将军却能除去李兰,掌握两川之地,再图后计。”魏延虽然深恨李兰,但却从未曾想过起兵之事,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且退下,容某再想想,再想想。”姜维明白魏延恨固然恨,但久在李兰帐下,对他却还有几分畏惧之心,不肯当机立断,只得告退出帐。
第十五卷 第二百九十二章
挨了这顿棍子,身体上的疼痛几乎让李兰忘记了还有文鸯这么一个人。从魏延那里回到帐中,傅俭带着文鸯前来求见,李兰才想起还有这样的一员猛将等着自己收服。于是整理衣衫,强打精神,请文鸯入内相见。
文鸯本来对汉军十分不满意,可是遇到傅俭这样的少年英雄,又见李兰赏罚公正,以身受罚,敌意已经消去大半。进帐之后,对着李兰抱拳行礼道:“见过李将军。”李兰急忙还礼,请其入座,问道:“不知刚才这样处置,文将军可满意?”文鸯点了点头,道:“将军军纪严明,某心中十分敬佩。”李兰见他言语由衷,更是暗自欢喜,复问道:“既是如此,将军日后又有何打算?”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相留收纳。这层意思,傅俭也向文鸯表露过,但文鸯却不能答应留在汉营,起身道:“某身在营中,生死皆凭将军一句话。但只要某侥幸不死,定当北归朝廷。”傅俭没想文鸯会拒绝归降,不由道:“文兄……”
李兰挥手示意他住口,转对文鸯道:“将军忠心,吾深为佩服。只是曹魏遭逢大变,大将军曹真被诛,大权皆落于曹植之手,将军现在回去也并不见得就是效忠曹魏。”文鸯哈哈笑道:“李将军错了。某只是一介武夫,并不曾受有曹魏官爵,说不上什么效忠,即便现在转投将军,也并不算变节投敌。只是当今天下,三国鼎立,汉吴联盟,先父却是死在吴军阵前,文鸯要报父仇,自然不能投在将军帐下。”
“原来如此。”李兰转看左右,只有傅俭、叶枫等人,沉思片刻乃道:“将军也错了。如今曹魏连败,而曹植又是初掌大权,军心不稳,民心不附,自保尚且是难事,哪里还有能力为将军大此大仇?”文鸯明知现在汉吴共同北进,曹魏内部又生出这样的大变,形势相当危险,根本不可能出兵击吴,为自己报父仇。可是即便曹植不能,难道李兰就能么?文鸯望着李兰,道:“就算曹魏不能替某报此大仇,但总是与东吴为敌。将军与孙权却是盟友,某怎能认敌为友?”
李兰微微笑道:“现在曹魏形势危急,国力大损,吾料曹植绝无能力中兴,更没有能力为将军报仇。现在吾虽然不能许诺将军任何事情,但将军试想当今天下,还有几人能为将军复仇?何去何从将军自己拿主意吧。若仍是执意要北归,本将军绝不阻拦。”
李兰虽然没有明言,但句句都是在向文鸯透露,只有他李兰才能为文鸯报此血仇。只不过现在蜀汉与东吴还是盟友,不能说破罢了。文鸯猛然之间,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以李兰的雄才大略,怎么可能甘心与东吴公分天下?击败曹魏之后,下一个目标自然就是东吴。与其现在回到连战连败,内忧外患的曹魏去,还不如留在李兰军中,等待日后与东吴决战之时。文鸯立刻拜倒在地上,道:“末将愿跟随将军,鞍前马后,任凭将军驱使。”
李兰见他答应,顿时大喜,打不打东吴是日后的事,现在先把文鸯骗留下再说,当下不顾背上伤痛,亲自上前将其扶起,道:“吾观将军与傅俭年纪相仿,又十分投缘,不如就与他一处,早晚照应。”他二人早就各自心慕对方武艺人才,此刻自是欣然领命。
李兰收得这员猛将,心情大好,又想起诸葛诞之事,乃仔细询问。文鸯从汝南战事说起,一一回答明白。李兰听完之后,大骂诸葛诞小人,下令将其首级悬挂示众,又知死的那名御医是文鸯救命恩人,于是将其夫妻二人厚葬。只是那名小姐,双亲俱亡,又无其他亲人,不知该如何处置。倒是傅俭点醒李兰,才知文鸯在养伤期间对这小姐暗生情愫,于是做主为二人定下亲事,等小姐孝满之后,再举行大婚。
洛阳攻克之后,周围孟津、成皋等地魏军都不战而降,司州大半为蜀汉所有。而许昌魏将孙礼得知曹真被杀,开门投降孙桓,吴军遂得豫州全境。孙权于是再谴派使者来洛阳,约会李兰继续北进,共图曹魏。李兰得郭淮临终嘱托,知汉军连年征战,已是疲惫不堪,于是借口魏国新丧,伐之不义,而且本国粮草转运艰难,难以为继,暂时回绝,不肯出兵。
使者回东吴禀报之后,孙权勃然大怒,大骂李兰无信,仍欲派遣孙桓等将继续北进,单独与曹魏作战。张昭持重老成,陆逊小心谨慎,都劝谏孙权不可轻易进兵。孙权被二人劝说之后,稍微回心转意,但孙桓却派人送来急报,声言曹魏徐州刺使,镇东将军毋丘俭不满曹植专权,假借大后诏命,兴兵征讨,并向孙桓求取援兵。
东吴既得豫州,徐州便是三面临敌,曹植恐其有失,欲派心腹朱晨为将,主持青徐军务。毋丘俭乃是曹真旧将,听说本官本杀,原本就有几分忧心,又得曹植这样的旨意,以为朱晨督军是假,惩治自己是真,于是掀起大旗,矫借太后名义,广发檄文,征讨曹植。又知自己部下兵力不足,乃派人前往孙桓处求取援兵,相约共同北上。
孙权得到这样的消息,自是欣喜若狂,再不顾张、陆二人劝说,命孙桓配合毋丘俭进兵,攻打曹魏。而曹植得知消息,留下杨修总理朝政,自己亲自带兵南征,与东吴毋丘俭联军交战。
曹魏与东吴狗咬狗的消息传来,李兰自然是万分的高兴,两国这一开战,只怕不是一时半刻能结束的。蜀汉正好可以乘此机会,休养生息,以图将来。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李兰这次却是走了大运,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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