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世纪
“你少管人家的闲事,”另一个赌客不以为然地说,“没死过自然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原来你是这家赌坊的当家,怪不得嗜赌成性了!”孙言当作没听见,笑了笑对胖子说。
“呵呵……你看我这副尊荣就不难明白了!”胖子也笑着说,“就是我捧满金子去找姑娘,她们也说宁可要命不敢要我的钱!人生两大乐事就是赌博找姑娘,既然没法子去找姑娘,我也只好老老实实开一家赌坊自得其乐了!”
孙言也不禁笑了起来,他觉得这胖子居然挺可爱,至少他老实,老实的人总是会让人觉得可爱的。
“这么说,我们跟你赌岂不是很吃亏!”尚英歪着头想了想忽然说。
“赌场无尊卑,”胖子居然摇了摇头说,“艺高者得天下,没什么吃不吃亏的!”
“但天时地利人合都让你占尽了,这还不算吃亏吗?”尚英接着说道。
“要这样子的话,好像我是占了那么点便宜了。”胖子摸了摸光头说,“那你想怎样?”
“你让我来掷骰子,你们来猜骰子是大还是小,这样应该会公平一点!”尚英狡猾地笑着说。
这话一说,连左丘都有点忍不住想笑,这摆明了是让胖子一点赢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啊!”可胖子居然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下来,孙言和左丘都不禁愣了一下,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天下间居然还真有人肯来赌这样一个必输的赌局。
“你是说,你答应了?我来掷骰子?”尚英似乎也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也问了一遍。
“不错啊,”胖子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小姑娘,快点吧,这里边实在很热,赶快赌完了我还想出去散散步哩!”
尚英奇怪地看了胖子一眼,拿起骰盅,放进三粒骰子,随随便便地摇了摇,猛地扣在桌子上,“猜吧,大还是小?”
左丘想也不想就说,“大。”
孙言想也不想就说,“小。”
然后他们就一起看着胖子,胖子正在笑,苦笑!
似乎这一刻胖子才发现在自己的赌坊里,进了别人精心为自己准备的一个局。
“这样实在不太好玩!”胖子摇了摇头说,“小姑娘,你没有做手脚吧,干嘛手还放在骰盅上呢?”说着胖子轻轻敲了敲骰盅,提醒尚英把手拿开。
“不过呢,我向来都是有赌便是局,就让你们占点便宜吧!”胖子居然一点也不慌张地说着。
“哦,当家的果然胆色过人啊!”孙言忍住笑,说了一句反正不要钱的恭维话。
“那么,你呢,你猜什么?”左丘定定地望着胖子问道。
“既然大小都被你们猜了,那我只好猜极不是大也不是小了!”胖子好像很无奈地说道。
整个赌坊的赌家都围拢了过来,看这一场似乎已经没有悬念的赌局。
“不是大也不是小,那是什么?”尚英疑惑地望着胖子。
“你打开骰盅看看不就知道了!”胖子似乎已经热得喘不过气来,虚弱地对尚英说道。
尚英迟疑了一下,缓缓打开骰盅。
“豹子!”
——居然是豹子!
整个赌坊瞬间沸腾了起来,每个人都以一种极佩服的目光注视着胖子。
“对,这就是豹子!”胖子望了望着三个人,笑着说道,“就是那种大也好,小也好,通杀的豹子!”
孙言出了苦笑之外,实在没话可说,他想不到自己曾经只在电影上看到过的场面现在居然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么就是说我们已经输了?”左丘居然好好地看着胖子问道。
“对。”胖子似乎非常有趣地回答道。
“也就是说我们的问题不能再问了?”左丘又问道。
整个赌坊都大笑起来,几乎每个人都觉得左丘实在像是输疯了,连神志都有些糊涂了。
左丘从怀里取出一个钱袋,扔给胖子,然后说道:“那么我只好再跟你赌一局!”
胖子漫不经心地接过钱袋,本来想使几乎要晕过去的人一听到左丘的话居然马上又活了过来,“当然可以,不过你的钱已经在我手里了!”
左丘朝尚英一伸手,尚英只得撇撇嘴,把自己的钱袋交给了左丘。
“这是我的赌注。”左丘淡淡地说道。
旁边几个赌客不禁议论起来,都觉得左丘已经输得失去理智了,连孙言也不紧皱起眉头来,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胖子很仔细地看了左丘很久,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好。”
“不过我不想再赌骰子。”左丘平静地说。
孙言想不出在这个赌坊之中左丘赌什么能够赢得了这个看似肥胖,其实身手不凡的胖子。
因为孙言非常清楚,刚才胖子轻敲骰盅的时候,看似只是漫不经心而且合情合理的动作,实际上已经用上了很巧的力道,改变了骰盅里骰子的方向,单凭这一手,恐怕他也算得上是“骰神”了。
不过孙言确实觉得这个镇子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一个小客栈的掌柜居然是无意官场的进士,一个赌坊的当家居然有这么一手足以惊世骇俗的绝活儿,这一切莫非仅仅只是巧合吗?
孙言找不到答案,至少他现在找不到。
“那么,你想赌什么?”胖子一手掂着钱袋,开心地笑着问。
左丘把尚英的钱袋放在台子上,非常平和地说道:“我想赌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的脑袋硬!”
第六十四章 灭口
通常胖的人都会分两个极端,若不是蠢到极点,那一定就会非常聪明。
胖子就是非常聪明的那一种,当他看见左丘毫不费力地就把自己赌坊里的十几个人放倒之后,他就已经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局的答案了。
“恐怕你的拳头会更硬一些,”胖子又抹了抹脸上的汗,他自己甚至分不清这汗究竟是怎么来的,“我的脑袋虽然也不算太软,但却不是应该拿来做赌的东西!”
所以胖子很爽快地就带着三人去找他们要找的泼皮,而且很轻松地就找到了。
胖子指了指面前莺歌燕舞的青楼,“他们就在这里边,其实这镇上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的。”说着,胖子又抹了一把汗。
尚英觉得很奇怪,似乎胖子脸上的汗永远都流不完,而且现在似乎还流得更欢了。
“很好。”左丘只淡淡地对他说了这两个字,就和尚英、孙言走了进去。
胖子此刻却觉得不好到了极点,他看着三人走进了青楼之后,马上转头就跑,却不是跑回赌坊,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他很清楚若现在不跑或许就再不会有跑的机会了。
本来胖子就连走路都显得很困难,可现在他却是在拼命,居然很快就已经跑出了小镇。
胖子转回头看着夜幕下点点灯火的小镇,脸上的神色终于显得轻松了一些。
“你好象急着要离开这里,不如坐下来歇一歇,好吗?”
胖子听到这声音就开始苦笑,他想不到居然这样还是逃不出这个人的掌握。
“我……我并没有告诉他们这是你要姚九做的。”胖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转头看着那人说道。
“哦,所以你就让他们去找姚九了,”那人语气很舒缓地说道,“然后再让姚九说出来,这样就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胖子只有苦笑,那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而让胖子觉得最苦的是,很显然那人从一开始就已经跟着他们了,甚至很有可能在赌坊的时候他就已盯住了自己,自己根本就没有辩驳的余地。
“你总是很喜欢赌,每天都看你这个样子,我也忍不住想要和你赌一赌了!”那人笑了笑说。
“赌什么?”胖子看了那人很久,终于咬着牙问道。
“你好象很紧张。”那人很轻松地望着胖子,关切地说。
胖子却没有说话,他只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人,就像他随时都会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一样。
那人终于不再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就赌,是你的脑袋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
尚英几乎已经把整个青楼翻了个个儿,连每个姑娘的衣服都已经从箱子里一件一件地扔了出来,但还是找不到那帮泼皮的踪影。
“死胖子,居然敢骗我们!”尚英气呼呼地看着楼上楼下目瞪口呆的姑娘们和嫖客们,简直想把这楼给拆了。
“走。”左丘的脸已经变得很难看,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赌坊再跟胖子赌回刚才那一局!
“哎,你们几个把这儿当作什么地方了?!”老鸨站在几个打手身前,脸气得比墙还要白。
“怎么忘了还有这个人!”孙言一拍脑袋,目光对准了老鸨。
尚英和左丘都有些茫然,怔怔地望着孙言。
“若那帮泼皮真的每天都要来这里,你们说谁应该最清楚!”孙言解释道。
尚英和左丘恍然大悟,也把目光对准了老鸨,居然就像一群狼在盯着一只羊!
“老娘脸上有字吗,”老鸨简直要气得发疯,指着三个人大叫道,“来啊,先把男的绑起来,女的给我送到楼上去!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方!”
她的话刚说完,打手就马上冲了上去,不过几乎就在他们冲出去的时候,他们就又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飞回来的。
左丘拍了拍手,不屑地看着老鸨,“就这几个吗?”
老鸨看了看躺在地上痛得连声音都出不了的打手,却忽然像炸开的栗子一样笑了起来,“啊哟,和几位逗个趣嘛,何必这么认真呢?”
“我没有认真。”左丘淡淡地说,他若真的认真起来,恐怕老鸨此刻就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你刚才说要把我送到楼上去做什么?”尚英忍不住问道,老鸨的神色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孙言却差一点点就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只知道,如果在自己那个时代,像尚英这种笨美女一定是所有不良少年眼中的小肥羊!
左丘似乎发现了孙言的一样,瞪了他一眼,对老鸨说:“我们只想找几个人。”
老鸨终于舒了一口气,对着整幢楼大喊道:“还看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少一两银子老娘要你们的命!”
整个青楼立刻重新喧嚣起来,老鸨满意地听着这种嘈杂,就像在听银子相互碰撞的声音,满脸堆笑地走到左丘面前,“几位要找人早点说嘛,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不知几位要找什么人啊?”
“是不是有一帮泼皮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左丘直截了当地问道。
老鸨脸上的笑瞬间凝固,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几乎像是要瘫在地上,“几位,借……借一步说话!”
说完,老鸨匆匆忙忙地引着三个人走进楼后的柴房。
走进柴房,老鸨极谨慎地探着头朝外面望了望,将房门仔细的关好,神色才略微平静一些。
孙言忽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这整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在它的背后隐藏着一个异常庞大的真相!
“好了吧,现在这个地方已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了,还不快说!”尚英看着老鸨不耐烦地催促道。
“几位大爷、姑奶奶,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实在是……”老鸨哭丧着脸说道,那样子就像真地要跪下来求三人一样。
“你不说自然也可以,”尚英努力地狞笑着,“你也看见刚才你的手下是什么样子了,凭我们几个,要拆了你的楼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孙言看着尚英的怪样子,只有一种想笑的感觉,他简直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这种样子也能吓到任何人。
“那你们还不如要了我的命啊!”老鸨就只差没有倒在地上打滚。
“你不告诉我们他们在哪里也行,”左丘看着老鸨撒泼的样子,十分厌恶地说,“明天一大早我们会再来,那时我希望会在这里看到他们。”
孙言知道这种恫吓通常最直接也最有效,于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左丘走出了柴房。
临走尚英又转过头来,恶狠狠地加了一句:“如果明早看不到人,嘿嘿……本姑娘一定掐死你!”
看着三个人离开了柴房,老鸨忽然浑身就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就像看见了一个人。
“你真的打算明天让他们见人吗?”
老鸨没有回头,但她的瞳孔却已经开始缩小。
她很清楚,他已经来了!
第六十五章 死迷
一直到出了青楼,尚英还一个人笑个不停,对于她来说,这一路的意义当然并不仅仅在于去云南探听消息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是她从小到大头一回真正走出了大都,也是头一回做一件事情不必去征得父亲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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