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
的人心底都有些不自在:这可是个大刺猬,强如韩琦、富弼这样的权倾朝野的老臣,也不敢在上面有所动作,盖因为现在帝国的整体风气便是如此。传统是不能随意侵犯的,否则便会付出极大的代价,而王静辉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在奏章上来讨论这件事,而是放在策论中旁敲侧击,王静辉的策论只是在统治高层中间流传,而奏章就是要暴光天下的,两者之间有着太大的差别,显然驸马考虑到这点了。
英宗赵曙在御案上问道:「各位爱卿,现在京畿路各处都反应免役法扰民,爱卿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殿内群臣都三缄其口,宰辅韩琦也是一筹莫展:免役法对帝国的财政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绝对不能废止!自己和那个能干的便宜义子王静辉现在已经是合穿一条裤子了,此时如果批评免役法,那就是等于打自己的耳光,更何况驸马在楚州干的有声有色,不说别的,光是免役法解决的那几千厢兵,就给朝廷一年便节省了几十万贯的财政支出,免役法在楚州百姓的嘴里都是称「善法」,这样情况下,驸马又有什么错?让自己何从说起?!
旁边的司马光现在已经是参知政事了,他看到韩琦在那里紧锁眉头不说话,便上前一步说道:「圣上,驸马所上的免役法实为良法,但为什么在楚州试行没有问题,而在京畿路试行便成了扰民,盖因为吏治也!臣也曾观阅驸马策论,驸马对此早有预言,时至今日两地试行结果相互对比,可知驸马可谓老成稳重之辈。现在京畿路试行免役法所造成的民怨不可不视,臣建议圣上先停止京畿路免役法的试行,而楚州照行以观后效,待到几个月后没有差错的话,朝廷便让驸马上道奏章,在京畿路严格按照楚州的方法来试行免役法不迟!」
当年仁宗皇帝在福宁殿驾崩,拥立当时还是皇太子的赵曙为新帝,司马光也是其中一个。他在朝中的声望也开始崛起。英宗赵曙是不可能不考虑他地意见地,不过对于废止免役法。赵曙的心中是很不乐意地,刚刚开始增加的财政收入和开始转型的厢兵,这都以为着金钱,所以让他实在很难下定决心废止京畿路的免役法。
参知政事欧阳修说道:「臣以为现在可以暂时停止征收京畿路免役钱一个月。在这个月当中开始按照楚州试行免役法过程中所使用地方法,派出检察御史,仔细核对重新分出乡户等级,然后再开始实行免役法。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扰民!」
相对于司马光那种变向的枪毙免役法,欧阳修的建议对英宗赵曙来说显然更具有诱惑力,尤其是旁边的宰辅韩琦和枢密使富弼都点头表示同意的时候,赵曙就最终拍板,让曾公著在京畿路开始按照楚州的模式整肃,并且派遣了十名检察御史从旁协助,以核定乡户等级划分是否客观。
「好在免役法是王安石推出所有新法条例中还算是最为温和的一项。要是什么方田、均输、市易法一出,那会死的更难看的!」王静辉通过颍王赵顼的来信,得知了京畿路试行免役法所出现地问题,在他眼中这和王安石当初推行新法的时候所遇到的情况基本上是一样的。
「关键还是吏治,历史上王安石就是因为忽视了这方面,以至于在历史上备受争议。」颍王赵顼在来信中想看看王静辉对于京畿路发生的这些扰民事件有什么好办法,而王静辉哪里有什么好办法?在楚州也是靠上次水利工程中辣手处理了几个官员后,楚州的官场风气才好了许多。要是把自己放在曾公著那个位置上,那才是火山口呐!汴都开封集中了全国五分之一的官吏,还有无数家财万贯的富商,在那里行使免役法,王静辉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贸然下手,要不然连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颍王赵顼想要让他想办法。王静辉又有什么办法可想?这完全就是吏治地问题,自古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官污吏不会因为高薪而放弃对金钱和权势的追求,就算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也是一样,更何况大宋现在对读书人出身的官吏向来待遇就十分优厚,即便像蔡京等人犯了天大的错误,也没有上断头台,所以这个时代来当官,可以算是中国历史上官员这一职业最旱涝保收的时代了。
王静辉知道就算自己如何受到英宗赵曙父子的重视,如果要是拿吏治开刀地话,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有效的举动,毕竟几个月前他就做过这样的尝试了。现在赵顼朝他要解决方法,王静辉也不是神人,面对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他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案。不过他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写了一份策论,再次重申了吏治对国家稳定统治的重要性。其中大量引用了法家先贤韩非的《韩非子》中一些名句,他知道赵顼喜欢翻看《韩非子》,指着他老丈人这一代来改变这一局面是不可能了,慢慢的渗透影响才是最适合的。
虽然王静辉在策论中大量引用了法家的观点,但同时也考虑到类似现在已经升职到群牧使的颍王老师王陶这样「纯儒」的存在,他也在策论中着重于以「仁道」的方式来治理吏治,并且联想到后世贪官污吏在死刑的威胁下照贪不误的现状,他更主张与其把贪官的狗头一砍了事,不如让贪官失去所有,令其子孙也为之蒙羞的做法,这样更能够震慑官吏,达到好的效果,最具体的例子便是他在楚州运用过的手段。
在王静辉给赵顼写回信的时候,此时的龙图阁直学士韩维也在给远在金陵的王安石写信,信中除了交换朝中的动向外,着力的推荐当今的驸马王静辉,把他所知道有关王静辉的事迹详细的记述了一遍,并且由他的兄弟时任三司使的韩绛提出的役法需要变革的奏章引来王静辉的免役法进行详细的解说,并且认为驸马王静辉远不是外界所认为靠公主驸马的名份来取得官位的庸才,而是一个大大的人才,希望王安石能够与他多多接触。
在旁边看着哥哥写信地韩绛不时对韩维写给王安石地信中内容提出意见,因为韩绛虽然没有见过王静辉。但他是皇太子颍王赵顼的老师之一。自然知道赵顼对王静辉地推崇,已经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想象。他也曾看到过一些王静辉的策论,虽然重要的策论没有见过,但仅仅就是他见过地那部分,其中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才干。也足以让韩绛动容。
尤其是韩绛在就任三司使的时候向朝廷上当今役法之害的奏章后,他没有想到英宗赵曙居然直接把他的奏章抄录了一份寄往楚州,而王静辉的回复便是正在试行的免役法了。经过这番事件后,韩绛越发的重视这位原先只是以诗词闻名的驸马爷了。平素里韩绛和哥哥韩维说起当今天下有谁能够力挽狂澜来拯救日益衰落的大宋地时候,韩绛甚至提出:「当今天下唯有介普与改之能够胜任,惜改之年少身为驸马,否则二十年后就又是一个王介普,大宋幸甚!」
本来韩维听到弟弟韩绛这样夸奖王静辉,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但他身为龙图阁直学士。平时也接触到许多关于楚州的消息,在他眼中,当今圣上和宰辅韩琦、枢密使富弼、几个参知政事等高层人物似乎对楚州的消息格外敏感,时不时的就在福宁殿开小规模的会议。这样的会议内容有的无关大局的话,其会议内容会很快被泄露出来,其中对王静辉在楚州所作所为地讨论格外的多。并且驸马王静辉在楚州只是刚刚上任半年多,其治下的政绩早就传出来了,尤其是王静辉在楚州大肆修缮各种学堂。赈济贫寒士子,更是赢得了满朝官员的好感。所以渐渐地,韩维也对王静辉关注起来。
随着韩维知道关于王静辉的事情越多,他对当今的这个圣眷尤隆地驸马爷也就越有兴趣。尤其是韩维发现:自从王静辉开始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众人视线范围后,大宋的财政状况似乎正在朝好的方向转变。在从身为「计相」的弟弟韩绛那里得知王静辉给英宗赵曙出了几个主意,便可以使大宋的财政收入每个月凭空上涨近百万贯。这也让他还在奇怪王静辉身为驸马还能圣眷尤隆的疑心释然了。
金陵的初夏是十分宜人的,在王安石的丁忧之地,此时已经四十六岁的王安石依然平静的在这里边丁忧,边教授学生。看似平静原理朝廷中枢的王安石却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北方大宋心脏汴都朝堂上的变化,通过与吕家和韩家的密切交往,朝堂上所发生的重要事件他都了如指掌,当然这中间也包括了王静辉的崛起,并且令王安石更为关注的便是王静辉在楚州上任这半年来所取得的政绩。
对于这个刚刚二十出头和自己得意儿子王雳年龄相仿的驸马爷,安石心中可是佩服的紧,尤其是王静辉在楚州任上所推出的免役法,虽然这免役法的某些章程在仁宗时代就有两浙路转运使李复圭和越州通判张诜等都曾在局部地区试行过,但毫无疑问王静辉的免役法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向朝廷推出的,其完整性和可操作性远远要超过李复圭等人的方法。
王静辉刚刚在汴都开封以诗词扬名的时候,儿子王雳便在给他的来信中提及此人,不过可能是出于「文人相轻」的毛病,王雳对王静辉的感觉并不是很好,所以在信中对王静辉的评价并不是很高。不过王安石的弟弟王安国却是对王静辉评价甚高,因为王静辉在刚刚开始出名的时候,曾经用自己的财力来支撑《梅雪》的发行,而王安国正是《梅雪》的评委会中的一员,并且还在王静辉开办的华英书院做任教。
像王静辉这样积极的从事文化事业的人,本身又有诗词名声,在当时的宋朝注重文治的背景下,很是得天下士子的好感,尽管他也有商人的背景。对于王安石来说,这些都是善举,还不足以打动他,能够让王安石真正记住王静辉名字的时候便是在王静辉被他的老丈人外放到楚州的时候了,他的政绩即使是远在金陵的王安石也有所耳闻。
韩家兄弟给王安石的来信当中,每次都附有王静辉写的策论和奏章的副本,王安石也对此十分注重,每次都仔细推敲,为此也是收获良多。再加上韩绛、韩维兄弟二人对王静辉的高度评价,使得王安石心中很想见见这么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驸马了,想看看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一个人。
第一百零二章 安石
治平四年六月十二,紫宸殿内,已经登上御史中丞位置的王陶在殿中说道:「臣奉诏别举台官,缘有才行可举之人,多以资浅不应敕文。欲乞举三任以上知县资序人为御史里行。」
英宗赵曙在朝会上批准了御史中丞王陶的奏章,不过王陶举荐的人是吕大防、郭源明,这两个人可是濮议角斗中的「皇伯派」代表,而当初王陶身为太子颍王赵顼的老师,和英宗太子府的旧人王猎一样曾经反对过英宗赵曙对濮安懿王称亲,不过他们都是府邸旧人,所以有这份情份在里面,赵曙也不好处理。英宗赵曙对濮议角斗中被贬黜外地的吕大防、范纯仁等三个御史也是心怀愧疚,心中也知道他们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他们还是非常效忠于国家的,所以在处分这三个人的时候,也没有过分为难。
御史中丞王陶推荐的人选在宰辅韩琦的眼中可就不是那么很好了,因为自己为了濮议角斗,差点儿很不体面的终结了自己近十年的宰相政治生涯,这个风险冒的可比英宗赵曙大多了,现在把他在濮议中的对头又调回来进入御史台,那岂不是阴魂不散?要知道御史台弹劾宰辅,宰辅按照惯例很可能会引咎辞职,所以无论是宰辅韩琦还是另外一位「皇考派」的首领参知政事欧阳修,都不希望吕大防等人再回到御史台,那样以后的麻烦肯定不会少,所以在他们眼中,御史中丞王陶是在逼迫自己。以报两年前濮议之败。
紫宸殿议事召回吕大防、郭源明两人进御史台出任御史里行没有过十天。同样是在紫宸殿,曾公亮上书:「工部郎中、知制诰王安石既除丧。诏令赴阙。」
英宗赵曙没有明确表示,但是在福宁殿与韩琦等几个帝国最重要的官员进行会议的时候,对这些朝廷重臣说道:「安石历先帝朝,累召不起。或以为不恭。今召又不至,果病邪?有所要邪?」
旁边地曾公亮回答道:「安石文学齐业,宜膺大用;累召不起,必以疾病,不敢欺罔。」
而吴奎却在王安石在仁宗时代就任在京刑狱地时候有过接触,而且留下的印象是无比地恶劣。当时吴奎就任开封府,有一个斗鹑少年,杀死狎友案件,吴奎当时判决杀人者当死,按律申详。王安石在察视案牍。看过卷宗认为这个少年得斗鹑,有旧友向他索与,少年不许,而旧友抢去,少年追夺,竟将友人杀死,因此拟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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