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
司马光听后在这突然的、连续不断的攻击中,开始懵懂了好一阵子,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他非常诧异的看着驸马,仿佛是他第一次见到王静辉一般,心中虽然不敢芶同驸马所说的话,但驸马所说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在引经据典,自己治史多年献《万年历》,对驸马所提到的魏征与唐太宗的故事自然是烂熟于心,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驸马也没有歪曲事实,但数十年来所读的圣贤之书告诉他的是另外一种做法。魏征是唐朝名臣——「人镜」一称是多少年多少代名臣的楷模,魏征和圣贤,到底孰对孰错?!司马光一时蒙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驸马,并非是找不到论据,相反想要驳倒驸马的话对于他来说非常容易,不过驸马最后那句话让他陷入了沉思——他不知道两种做法哪个才是正确的,但他不能说昧心话——唐朝殷鉴犹在眼前,魏征和唐太宗的事情就发生在昨天!
司马光跪了下来,沉声说道:「圣上,臣亦不知如何作答!但如此对待西夏,臣恐西北不宁,而对圣上也是有损声誉!」
皇帝赵顼面色铁青,他凝神打量着御案前的王静辉,觉得这个神情从容、话语铿锵、气宇轩昂的驸马所谈的论点是明白易懂的,中间没有一丝矫情做作,自几年来的相识,他发觉王静辉成为驸马后,虽然也和自己谈论古今,但却与自己化名伪装成公子结识的那个王静辉已经变了许多,不过今天福宁殿上驸马所说的一切好似那么的熟悉——王静辉先前给他那些有悖主流的策论……
皇帝的脸色不好看,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不过这次倒霉的是司马光还是驸马谁也不得而知,殿中的众位朝臣心中也有各自地算盘——文彦博、王安石都如同司马光一般。吃穿用度都是朝廷的俸禄,家无余产,但很多大臣都是有自己的「代言人」的,他们正在和驸马打的火热,若是驸马因此失宠,那麻烦可就大了。不过魏国公在西夏干的那些事好处倒是明摆着的——这么多的战马、牛羊牲畜,这可是一笔大财啊!想来能够插手其中的除了三司使之外,皇帝最中意地人便是驸马了,上次战争中大宋俘获的马匹便通过驸马让他们小发了一笔。这次不出意外的话,驸马还会在这场战争中给他们带来好处……
「介甫先生,你有何高论?!」皇帝赵顼终于把地视线转移到自己最和胃口的王安石身上。上次福宁殿议事皇帝赵顼已经尽力避免驸马与司马光、文彦博之间的冲突,但这次还是避不过,名声和实惠他皇帝赵顼都想要,两个人都可以满足自己的一面,但可惜的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他想要知道王安石是怎么看的。
王安石也同样跪在了司马光的身旁,尽管以他的身份纵然不能像赵普和赵匡胤那样坐而论道,站着回答皇帝地问话亦不显失利。但他还是跪下了:「圣上,驸马和君实先生所言都有道理。但以臣之见……驸马所言虽然略显偏激。但却是可以奠定我大宋胜势之所在,若是以臣来选择,臣亦选择让我大宋百姓过的好些,不受委屈和加税!」
王安石地一席话终于奠定了皇帝心中地想法,但很简单的一句「退朝」便自顾自去了,留下福宁殿众人大眼瞪小眼,众人无语散去……
「驸马请留步!」王安石从后面叫到王静辉。
王静辉一看是王安石,便停下来躬身说道:「介甫先生。有何事请指教!」
王安石微微翘了下嘴角说道:「本官何能能够指教驸马,改之严重了!」
王静辉也抿起嘴角说道:「介甫先生通贯六经,圣人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小子又有何德何能?王相有什么话请尽管说!」
「本官只是有些好奇,改之,你可知本相是不太赞同你的看法的,但除此之外本相亦不想成为罪人,令圣上蒙羞!」王安石淡淡的说道。
「王相,是非曲直总会有个公断的,在下所能够做到的只是不愿历史再次重演罢了!」王静辉对王安石说道这番话的时候不仅是对他说,也同样是对自己说——「难道自己真地能够阻止历史重演吗?!」王静辉心中默默的想到,他不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有些清楚了,但前方依然是迷雾重重,他依然不知道未来在何方。
「王相,作为一个读书人应该有仁爱之心,但作为一个臣子,在下必须抛弃心中的一些想法,想必王相定有所体会。连我都有时候要厌恶自己的建议,更何况是王相心中会反对呢?!」
王安石听后一愣,然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王相,请替在下向君实先生致歉,在下刚才在圣上面前多有得罪,但亦非身不由己,身为臣子在下必须提供给圣上最有效的建议,个人政见纵有所不同,但同殿为臣,为的都是这个国家和百姓都能够过上好日子,不得不据理力争,在下还是非常敬佩君实先生的学问和人品的!」
王安石听后说道:「改之颇具古时君子之风,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司马君实必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然刚才御案之前他就要和你见个分晓,不过改之之论颇为郑重,以史为鉴,估计就是司马君实在这个时候也正想到底魏征和圣贤书之间孰对孰错呢!」
王静辉心中暗叹了一声惭愧之后,便和王安石分手独自上车回驸马府去了。
大宋熙宁元年六月十三,在《大宋明镜报》上发布了西北大捷的消息,在沉痛悼念权知保安军杨定的功绩之后,更多的篇幅是赞颂魏国公韩琦、陆诜、王韶等人所取得的军功,这也是在征得中书省相公们的同意之后才发布这个消息的,即便此时掩盖这场战争也无济于事了,福宁殿上的庭辩已经使很多人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在通过这些大臣地嘴巴传递出去,很快天下皆知,更何况这是一场以大宋胜利为结局的战争,更是应该大加宣扬。
这场胜利的消息是来的如此突然,所有的人几乎在楞了一下之后,心中更多的是兴奋——大宋这几年对西夏的状况一直都保持着不错的战绩,这让所有的宋人都感到国家开始重新步入辉煌,不过唯一遗憾地是由于西北补给不便,朝廷还是暂且退回了大宋。但更令人惊奇的是宋军摧毁了洪州城,并且在顺宁寨北两百里白于山险要地段,利用洪州城的材料又新筑了三个城寨。敏锐之士立刻意识到这三个城寨护卫犄角。针对地便是前洪州城的废墟。
陆诜、王韶在劫掠完洪州城后,将其居住的党项人和其他族人全部押回大宋,将城内能够拆走的东西全部拆走,然后一把火烧掉了洪州城,当真是做得寸草不留。后用洪州城拆回的材料,在白于山正对草原的地方择一险要地势驱使党项战俘五万余人日夜不停的筑城,以往大宋在边境上筑城不仅要受到党项人的骚扰,役使筑城地人员规模也受到很大限制。要想筑城非要几个月不可,但这次借着这么多战俘。仅仅十余天便有三个相距仅五里呈三角形排布的城寨便初见规模。达到可以简单驻守军队地规模,加之地势良好,党项人若是想要拔掉这三个钉子,不付出惨重代价是不可能地。
不过尽管党项人对这三个小城寨有什么不快,也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它一天天的壮大修建完毕,因为现在党项人在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兵力空虚的缺口,就算有援兵到这里,洪州城已经被夷为平地。只有远处的嘉宁军司作为落脚点,这么远的距离即便是游牧民族作战也吃不消。
西夏翔庆军李清部的泼喜军还在路上晃悠着,李清受到梁太后的手诏之后,并没有快速点齐并将驰援梁格嵬部,而是以筹措粮草辎重为名继续留在翔庆军。这一举动虽然在党项内部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因为大多数人都对洪州和大宋保安军所发生地事情还不知情,但在梁太后的眼中却是狠的银牙直咬——梁格嵬的来信中,她感到此战有失败的危险。
梁太后虽是女流,但很崇拜执掌辽国四十年国运的萧倬萧太后,武功谋略在这个时代却是如人能比,即便曹老太太和高太后亦不能——梁太后不仅深通兵法,还曾披挂上阵,这在中国历史上无数太后当中也是少之又少。敏锐的感觉使她感到入侵保安军是一个错误,尽管西夏设下圈套给大宋来钻,但现在看起来更像是西夏钻进了大宋的圈套。
在梁太后一道又一道措辞严厉的手诏中,李清终于上路了,不过由于通信不畅的原因,在他刚刚启程的时候,正是无心率领易装宋军攻破洪州城头的时刻。或许是因为李清有什么想法,一路上行进速度非常慢,遇到梁太后催促其加快行军速度的命令后,一纸携带粮草辎重太过拖累的申辩札子送还给梁太后——嘉宁军司已经被烧,前线已经有梁格嵬十几万大军,补给本是困难,若是再加上自己这近十万军队,那不用宋军来打,饿也能够饿死大军。
不过当李清部到达盐池的时候,突然命令军队轻装简行,抛下辎重直扑嘉宁军司,五天便到了嘉宁军司处,和以前慢吞吞行军速度大为不同,梁太后接到线人回报之后亦是非常奇怪,但很快李清的一封信让她跌入了深渊——梁格嵬部全军覆没,洪州城已经为宋军所有,宋军兵锋所指正是已经空虚的嘉宁军司,李清赶过去不仅仅是为了嘉宁军司不失,更是因为西夏国相梁乙埋还在嘉宁军司。
李清到达嘉宁军司之后,正要拜访国相梁乙埋,但国相梁乙埋的临时行宫的门口,下人们正挂起象征有人去世的白绫白花和白灯笼。李清顿时心中一惊——梁乙埋已经去世了?!他在翔庆军的时候便已经听说梁乙埋病重,没有想到居然会病死,他也见过梁乙埋,身体健康保养得当,断不可能这么早就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报上身份后,李清径直朝内院走去,但刚进中宅便看到数十人狼狈不堪的跪在院子当中,几个军士正在举刀砍人,院子当中已经有不少无头尸体了,李清见状连忙叫到:「刀下留人!」
经过一番交谈后,才知道国相梁乙埋真的去世了,亲军头领将这行院上下斩尽杀绝,连那些给梁乙埋治病的郎中都不放过。李清知道后立刻叫停,这些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郎中闻后声泪俱下的大呼冤枉。
第二百一十七章 试制
李清叫停并非他心中存了什么慈悲之念,全因为梁乙埋死的这么快,从生病到死亡还不到一个月的光景,他要弄清楚梁乙埋是怎么死的,这些给国相治过病的郎中便是唯一的途径。再招来国相亲军统领后,将这个理由一说,那名统领几乎感动的要命——国相死在嘉宁军司,他们身为国相亲军罪责难逃,搞不好连脑袋都保不住,他原本以为这辈子完蛋了,所以愤恨之下将这行院里面原有仆役杀了个遍,恼怒郎中救治不利连累了他,也砍了几个郎中,正想全部杀绝,恰巧李清赶到才出言制止。
李清仔细询问了十几个幸存的郎中,但从他们的嘴里面没有得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对于梁乙埋的病情都是众口一词——旅途劳顿,外加心虑过重,缺乏休息所致。李清不相信,提出要亲眼看看梁乙埋的尸体,亲军将领现在已经把李清看做是他的救命稻草,哪里有不答应之理。
不过李清和众位郎中对着梁乙埋的尸体看了半天,结果失望的发现梁乙埋并非是中毒而死,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中毒身亡的迹象,这着实的让李清失望至极,不过比他更失望的是那个亲军统领,他现在几乎都已经绝望了。
其实李清这么做也是想最终确定梁乙埋是不是真死了,他虽然怀疑有人下毒,但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人吃紧毒药后近一个月后才发作的事情。况且从郎中嘴里面得到地消息便是梁乙埋一直就是病重不起,而不是突然死亡。
到此为止,李清终于放弃了梁乙埋是中毒而死的想法,而那名亲军头领暴怒之下把剩下的郎中也全砍了,李清看着满院子的鲜血,沉默了半天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若是穷追猛打下去,难免不会查到王静辉在嘉宁军司按下的店铺头上去,但现在所有的人都死了。那罐辣椒油数量本就极少,被梁乙埋一顿干掉,这更是断了线索。
半晌李清才对跟在自己身后的幕僚和将领说道:「分出两军到后面的路上接应粮草辎重不得有失!其他的人立刻整备城防防备宋军来攻。
另外派人把这封信送回兴庆府,交给太后,现在府中上下地白花白绫全部给我撤了,国相之死密不发丧!」
李清到达嘉宁军司后,宋军虽然没有攻打嘉宁军司的打算,但还是派出了小股骑兵队伍,一方面打劫所需,另外一方面便是监视嘉宁军司的动静。他们看到了大量地军队打着「李」字的旗号进入了嘉宁军司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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