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
薛向之沉默了半天才点了点头,他虽然也想在仕途上有所发展,他更坚守自己的原则,要他去献媚王安石,他也不屑这样做,不过他更爱惜自己的羽毛,若是御史尤其是那些监督新法试行地提举官对他的弹章太多了,他也就坐不下去了,还不如干脆辞官归隐。身在利之中,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就这么放弃,这也是他为什么来拜访驸马的原因,尽管王静辉给他指出的道路不是很好,但不失为一条好的应对之法,最主要的便是那番「阵地论」——自己要是退下去了,那楚州的百姓如何,虽说楚州今天的繁荣与驸马密不可分,但这其中也有他薛向之的功劳,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繁荣的楚州断送在别人手中?!
王静辉知道历史上王安石变法发布新法条文,各地所呈上来说新法不便、扰民的官员也未必各个都是保守派,都是王安石的对头,其中很多人不过是出于爱民的心思而劝王相收回变法条文的。估计到最后类似与苏轼、苏辙这样原本是王安石的追随者却变成了他的反对者,中间和王安石那死不悔改的倔脾气有着很大的关系。类似薛向之这样中间派别甚至是苏轼、苏辙、沈括等王安石的追随者都是他以后要争取的目标。
安抚了薛向之之后,王静辉夫妇继续北上,终于在半个月之后到达汴都开封,在几辆马车的严密保护下在汴都城外三里远的码头上上岸,悄悄的进城了。
转天蜀国长公主奉诏入宫去慈寿宫见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临行前王静辉也要随行入宫——他要见的人是皇帝赵顼和太上皇赵曙,今天没有朝会,而皇帝赵顼又推掉了王安石和司马光入宫的要求,他们两个人还不知道驸马已经到了汴都开封。
「驸马王静辉可随时入宫觐见!」这是皇帝赵顼赋予王静辉特殊的优待,在宋朝所有的人都以出入禁从为荣,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有这样的待遇的——司马光、王安石尽管可以很容易的见到皇帝,但他们并没有这样的手诏;昌王、嘉王可以每三日入宫觐见一次,但他们得参政,这只是一种显示皇族内部关系密切地一种优待而已。而昌王和嘉王也无心朝政,尤其是嘉王醉心医学,在王静辉不在楚州的时候,便频繁出入平民医馆。
在太上皇赵曙的行宫德寿宫,王静辉见到了自己的老丈人和皇帝赵顼,尽管王静辉在杭州的时候时不时地写了写手札向皇帝赵顼记述了他在杭州所做的一些事情。但听到个人自己重新讲述这些经历的时候,两个皇帝依然很向往,尤其是皇帝赵顼尽管一心想要做个有为之君,但听到驸马夫妇泛舟西湖的事情后。恨不得自己也能够摆脱朝政地繁琐,能够休息一段时间,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可能实现地事情。
「改之,党项人的战争赔偿基本上都已经交付。王韶已经知秦州开始按照《平戎策》进行准备了,前几天召回了一个部落归入大宋,但王韶来信说可能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够实现《平戎策》上地目标。」皇帝赵顼漫不经心的说道。
「圣上,臣听闻王相已经上呈市易法、农田水利法的新法条文?」王静辉问道。
皇帝赵顼心中现在有两件事情最为关心——王安石的变法和王韶的西进,两者之间王安石变法引来的麻烦最大,但既然驸马已经回来了,在这个问题上皇帝赵顼心中已经有了底气,相比之下王韶如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熙河从东南方向形成对西夏的战略保卫才是最重要地事情——大军一动。粮草现行,这军队在外面多待上一天,朝廷财政支出便是以万贯为单位计算,这对刚刚好转的财政形势是一个重要的考验。
听到王静辉并没有朝王韶的事情上说话,而是关心王安石的新法,皇帝赵顼并不在意,和驸马谈论事情谈话的主导权他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不过王韶的西进行动和王静辉有着莫大的关系,就算驸马现在不愿意谈论。过上几天见到司马光来发牢骚地时候,驸马绝对不会置身事外。
「改之,王相所上的新法正在中书政事堂商讨,不过……估计改之也知道这中间困难重重,几个执政各持己见。」皇帝赵顼皱着眉头说道。
「圣上不必为此忧心,有争吵是正常的,王相变法为的是改革长期朝廷所形成的不良习惯,变法中间不仅仅是朝臣对此的适应,更多的还是因为各自的利益受到侵犯才如此,只要从中慢慢拆解不难消除。」
「改之如此说,那必有解决之法了?」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谬赞了,臣那里有什么解决之法,即便是孔明生短时间内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但臣坚信能够有一种方法使得两派都各自退让一步并且能够从中获得好处,不过这都需要耐心罢了。臣唯恐圣上失去耐心,日夜忧心影响到圣上的龙体安康,所以才有所问。」
太上皇赵曙笑着说道:「改之此去江南,顼儿没有了你这个好帮手,感到不便的很。」
王静辉听了后笑了笑:「我不过是个超级万金油罢了,待在汴都就是夹在变法派和保守派中间受罪,一天两天还可以,老是让自己来充当这一角色,自己会神经崩溃的。」
「臣不过是尽一个臣子的应当之份,为陛下分忧罢了。朝中人才济济,司马君实、王介甫等人都是当世大才,苏子瞻兄弟也是俊杰,圣上只要善加使用,大宋中兴指日可待!」
太上皇赵曙听后只是微微一笑,但没有说话。皇帝赵顼说道:「现在朝中事务繁多,朕倒是真的很羡慕你和蜀国能够泛舟西湖……」
王静辉笑着说道:「圣上不必为此烦忧,待到他日天下大定,我大宋中兴之日后,圣上自然可以得以轻松。不过现在朝中有两件事是必须要急于解决的,久拖之下天下大疑,朝臣心中不安,与国不利!」
「改之是指王韶收熙河和王相变法上呈青苗、市易二法吧?!」太上皇赵曙说道。
「父皇明鉴,正是两事!王韶收熙河对我大宋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若是我大宋不为,那党项必为之,谁先得手,对方都不会好过,这不仅仅是马匹的问题——韩公已经回到河北镇守北方辽国防线,传统的西北防线相信党项人短时间内是不会来侵犯了,但是熙河若为党项所有,那将会在这个铁桶上又打出一个洞来,那大宋还是要陷入久拖不决的战争当中去,所以臣以为收熙河为大宋现期内最重要的事情!」王静辉说道。
「朕也是以为如此,不过改之的意思是先放置王相变法吗?王相变法是关乎国运兴衰之事,亦不可费!」
王静辉说道:「圣上明鉴,王相变法即便短时间内看不到效果,也是为子孙谋福,断断不能废止、搁置!臣的意思是先因地制宜选取更加合适的地点去试行新法,若是为了几个新法条文久拖不决,那对王相也是一个打击!」
第二百五十章 坚持
「改之的意思是两件事一起解决了?」皇帝赵顼说道。
「王韶的西进是最为关键的,所以优先排到第一位,无论是王相还是司马相公,他们都不愿意看到西北花费太多的金钱,时间对于大宋来说是最为重要的!臣已经仔细看过王相的变法条文了,虽然臣对其中很多地方有异议,但现在王相的札子已经呈上不短的时间了,朝中大臣对此都感到了不耐烦,若是任由拖下去,王相多半会辞官,所以臣建议在西北让王韶来试行市易法,不仅可以坚定王相变法的决心,给王相一个交代,还可以利用市易法平抑西北物价,为王韶收熙河做好基础。」王静辉说道。
「难道在西北试行市易法朝中大臣便不会反对吗?」皇帝赵顼新奇的问道,可能是最近反对的大臣言词太过强烈,使得皇帝赵顼焦头烂额,就连个试行新法的地点的选择都很困难。
「西北没有那么多势力掺杂其中,这也是为了平衡朝中势力而为,只要那里的官员不要是贪墨之辈,想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选择西北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平抑西北的物价水平,其实打仗也是做生意,这成本越低自然越好。收熙河的过程中,多数是需要王韶来说当地的吐蕃部落,但对于一些死抗倾向党项的部落才会大举动兵,臣料想收熙河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所以采用市易法来降低战争费用是一条可行之路!」
王静辉心中非常清楚市易法对他来说是一种危机——市易法确实是一种良法,但那是社会处于理想状态的情况下,说白了便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经济调控方式,用来打击非法无良奸商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不过即便是千年以后的后世共产主义也没有一统天下,更何况现在贪官横行的现在?!
虽然市易法肯定不能够解决大宋目前的问题,但王静辉知道历史上在王韶的主持下,西北试行市易法获得了很大地成功。这也是市易法最终能够能够普及天下的重要原因。打仗要花钱,现在收熙河便是为了给党项头上加个紧箍咒。收熙河在所难免,只有市易法能够最直接地降低此次行动的成本,王静辉也只好祭起市易法来缓解西北的问题了,至于王安石、司马光怎么看。那他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皇帝赵顼沉思了片刻,他知道王静辉话中的意思。对于新法改变就有势力格局地事情。王静辉已经不止一次和他说过,这也是令皇帝赵顼非常郁闷的地方——驸马王静辉明明是个政治白痴,但偏偏他能够一语道破中间地玄机,而他自己却对此有些浑然知。
「爱卿可认为王相新法为良法?」皇帝赵顼问道。
王静辉沉思了片刻说道:「圣上,没有任何人有未卜先知地能力,臣也不知道王相新法试行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王相试行新法并非为他切身利益所左右,而是全心全意为大宋国运和百姓着想,有良人才有良策。天下有如此魄力者非王相所属,臣亦自愧不如!」
太上皇赵曙说道:「变法难道前途未卜,难道安石在《百年无事札子》中所说未必属实?!」
王静辉笑着说道:「王相没有说空话,大宋状况是百年积蓄而成,并非一朝一日所决,臣与王相不同之处便是如此,不过无论是王相、司马君实还是臣都是为了一个目标前进——都是希望我大宋国力越来越强盛,百姓生活越来越好。事实上我们三人之间没有办法来判断到底是谁对谁错。这种事情都是很难说得清楚,只有后世之人反思之后才能够有个定论,圣上也是如此,中间都要担负大宋江山社稷的责任!」
皇帝赵顼说道:「自朕继位以来日夜忧心,国家社稷之重担使朕以精疲力竭,朕真不知道该如何在司马君实、王介甫和爱卿之间如何选择,爱卿可否教朕?!」
王静辉说道:「无论朝政如何,圣上最重要的便是保重龙体,这比什么都重要,只有圣上保重龙体,才能够继续领导大宋革除弊政。其实圣上明鉴,选择谁的建议全部存乎圣上一心,臣亦不得改变圣上的意志,但圣上只要以大宋百姓生活水平为重则可。圣上继位以来锐意变革,其中个中滋味如何,圣上心中自有决断,但臣仍然是那个十二个字:『顺势而为、进退有据、平衡左右』!万万不可偏袒任何一人,这样很容易造成朝中大臣分歧严重,最后难免出现唐朝牛李党争之局面!」
太上皇赵曙听后点点头笑着说道:「驸马之金玉良言,顼儿今日可曾记牢?此乃老成之言!」
皇帝赵顼说道:「父皇,顼儿谨记于心。人说小王驸马乃是朕的智囊,大宋能够有今日之局面,爱卿功不可没!」
「圣上谬赞了!」
太上皇突然说道:「改之只将市易法在西北试行,却没有试行青苗法,是不是心中有何想法?青苗法在西北试行也不是可以吗?」
王静辉说道:「王相之青苗法是要动用常平仓的,而西北各路常平仓则关系到王韶收熙河之关键,若是西北官员从中懈怠来投机官位,那西北百姓则苦矣。这和市易法不同,王韶若想立功,那市易法必然执行监督得力,然则青苗法则不已。现在西北有近六万厢军在屯田朝廷若是把青苗法用在这些厢军身上,那必然会使地方案件不断增多,地方官宣判不利那便容易激起民变,王韶收熙河依然成空,圣上应当慎之!」
皇帝赵顼听后点点头,在他看来先通过市易法试行区域来暂时安稳王安石,至于司马光等人,驸马既然这么有把握来说他们也正好顺从了他和王安石地心愿,作为皇帝,他自然不愿意看到两个同样具有深厚影响力的大臣意见分歧如此严重。两个如此重要的大臣若是水火容。那刚才王静辉口中所说的唐代「牛李党争」未必会是虚言,至少在皇帝赵顼的眼中。驸马是最愿意看到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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