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风
皇帝赵顼点点头说道:「好个『不变而变』!朕真是越来越看不懂爱卿了,但是却是非常佩服爱卿的才华,能够布出如此大局,真乃奇才!」
王静辉躬身说道:「臣与王相变法多有些冲突,所以才对王相新法条文尽量地补充完善,免得我们两人变成过独木桥,那损失就太大了,臣虽有自己的主张,但并不反对王相的『高变』,相反臣以为适当的『高变』再配以臣的『底变』,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大宋的中兴,不过很多地方都要仔细衡量,否则便是弄巧成拙!」
「王相变法乃是关系朝廷社稷的大事,不过圣上也是熟读历史,当知历朝历代变法结果如何,发动变法地人结局如何,望圣上能够坚定自己的信心,正如这轮明月,阴晴圆缺自有定数,变法也是如此,一味勇猛精进并非是好事,而是把矛盾都积压在一起,到时候压不住的时候便是一场灾难,所以臣建议圣上能够退一进二,控制变法的步骤,以民生着想!」
皇帝赵顼听后点点头说道:「父皇常夸奖爱卿深得进退之道,实为一代奇才!」
「父皇谬赞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进必有退,这乃是常理。臣不过是就事说事而已!」
「阴晴圆缺,月不常满,看来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人太称心如意了……」皇帝赵顼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默默的说道。
「中书省已经将爱卿所调党项俘虏到汴河参加疏浚汴河水利工程的札子递交上来了,朕已经翻阅过,不过爱卿在札子中似乎少了什么?」皇帝赵顼脸上微微的笑道。
「少了什么?!」王静辉有些迷惑的反问道,对于疏浚汴河水利工程的札子,他尽管对水利不是很熟悉,但在沈括这个行家地帮助下基本上该写的都写上去了,剩下的便是沈括全面勘测后动工了,哪里还少什么?!
「爱卿少算了工程所需的银钱!其实爱卿的心意朕已经心领了,现在朝廷财政比较宽裕,这疏浚汴河地钱还是可以拿得出地,爱卿就不用在此继续破费了!」皇帝赵顼笑着说道。
「圣上有所不知,这并非是臣漏写,而是臣以为在此工程中对商家来说非常有利可图,整个水利工程可以产生近两万顷的上等田。修建水利工程最主要的劳动力便是党项俘虏,成本低廉,除了一些小额开销之外,整个工程下来就是白赚这两万顷良田,臣以为朝廷不用掏这笔钱,而是让商人来掏钱集资兴修水利,只需要拿出四五千顷良田作为报酬使可以收获整个汴河疏浚工程,朝廷何乐而不为?!」
皇帝赵顼点点头说道:「爱卿妙策,恐怕整个朝堂之上也没有一个大臣会像爱卿这样能够轻松的解决汴河疏浚工程,爱卿可要什么赏赐?」
「若是方便的话,臣还是要土地不要官职!」王静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皇帝赵顼听后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如果朕没有记错的话,爱卿恐怕是这天下最大的地主了,为何爱卿如此重视土地?」
「有土地便有粮食!臣旗下产业中有『食为天』全国连锁粮店,为了支持其有效运转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土地种植粮食供应,而且臣的地产也不用于其他地主地经营方式——采用了极为低廉的地租,仅仅需要一成粮食收成即可,这远远低于大宋平均高达五六成的借贷和高达七成左右的地租。可以为陛下养民分忧略尽臣子的心意!」
「爱卿似乎一直很重视粮食储备,估计爱卿的食为天恐怕可以顶得上朕地广惠仓和常平仓了吧?!」
皇帝赵顼一直想要知道王静辉囤积如此多的粮食究竟想要干什么,若像兰台谏官所说的驸马造反,他是绝对不信的——囤积粮食的地点十分分散,不过却都注重大宋传统的灾害多发地区,这几年驸马的粮食几乎等同于广仓,哪里有灾害发生,当地的『食为天』就直接调粮来平抑灾区粮价,并且积极配合当地地官府来赈灾。要不是驸马的赈灾行动一直在有效延续,光是每年赈灾就足够中书省的相公们挠头的了。
「预防大灾!」王静辉严肃地说道。
「大灾?!大宋虽然这些年一直有灾害,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的灾害吧?!」皇帝赵顼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非常敏感,毕竟是关系到国家兴衰的大事,这绝对是不能够马虎的!
「圣上可曾记得臣说过游牧民族南迁是因为气候变化使得他们原本的聚集地变得非常恶劣,而迫不得已南迁?其实不仅仅是游牧民族面临这种麻烦,就是我大宋也不例外,不过反映到我们看到的景象便是旱涝灾害持续增加,次数密集,规模也会越来越大!更要命的便是越是碰到大旱年景,伴随发生地还有……」
「蝗灾?!」当皇帝赵顼自己替王静辉说出「蝗灾」两字的时候,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了,古代科学技术虽然不发达,但凭借经验也知道蝗灾和旱灾的关系极为密切,旱灾越严重,那蝗灾的规模就越可怕,可怕的不止是蝗虫过后粮食绝收,对于皇帝来说还有一层更要命的寓意——上天对不施仁政或是做错事情的皇帝一种警示!
「不错!」王静辉沉声说道:「臣所以聚集了为数不少的粮食,其存粮不敢说比肩国库,但绝对不是平常商人所能够相比的,臣就是找算多多积累粮食,一旦发生灾害便立刻救援——臣对大宋的地方官不是很放心,尽管圣上三令五申的保证广惠仓的数量,但官员有的是办法从中钻空子,他们靠不住!一旦灾害来临朝廷无力赈灾,那后果不堪设想,必有李顺、王小波之徒从中祸乱,最后倒霉的还是百姓和朝廷!」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统计局
皇帝赵顼犹疑地说道:「爱卿未免太过小心了!」
「小心能够驶得万年船!圣上,臣知道御案之上关于臣囤积粮食意图不轨的奏章已经堆积成山,但臣还是不能放弃,臣心中总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大灾很可能就会在近两三年之间发生,也许是水灾、也许是旱灾,不过无论是什么灾害,一旦危及京畿重地那都会变成一场灾难,臣私下揣测即便是王相也不愿意在变法的关键时刻出来一场灾害来搅局,这样仅仅是天下人的唾沫也足以使变法夭折!」
治平二年的那场大雨,虽然皇帝赵顼那个时候还是皇太子,但却清楚的看到了王静辉在那场灾害当中近乎完美的表现,对于驸马「能掐会算」的本事印象极为深刻,不过他也知道王静辉并不是每次都很「灵」的,至少这几年当中驸马便没有对灾害发出过任何预警,这让皇帝赵顼心中既感到有些十分可惜又同时松了一口气。不过现在王静辉又如几年前那样非常肯定灾害将会降临大宋,这不得不让他又回想起往事,心中也变得十分警觉起来。
对于治平二年的那件事,王静辉心中还是人为自己出了晕着的,不过好在有「神人诸葛亮」在前,自己遮掩的又好才不至于给自己召来麻烦。不过让北宋最受打击的大旱灾再有两年就要来了,他也不想在沿袭几年前的那种方式来对付旱灾,现在正好是给皇帝赵顼大预防针的时候,毕竟这几年大宋大灾小灾不断,出来一次大旱灾也没有什么,王静辉正好以此为借口进行布局。
「爱卿可有何对策?!」
「这种事情只是臣担心所致,不到变成现实的时候,连臣自己也不能够肯定,所以预防灾害一定要隐秘执行。不然会给人以口实,对大宋不利!」王静辉说到这里的时候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周围的宦官离他们最近的也有二十步远,是不可能听到他和皇帝的谈话的,这也要归功皇帝赵顼一直很在意自己和驸马相处时候谈话地私密性——谁也不能肯定这个年轻的驸马嘴里面会不会说出一些极为机密的事情,所以每次谈话的时候他都是把内侍支的远远的。
「除了在各地囤积粮食之外,臣也做了一些安排——现在沈括主持的忭河疏浚工程马上要开工了。若无意外的话,忭河工程完工后不仅仅是提高了运力和淤田万顷,更重要的是增强了忭河抵抗大水的能力,若是黄河有事也可抵挡一番。不过这还不是很保险,去年在京东东西两路使用战俘修建了胶县到忭都开封的驿道。胶县是个优良的港口,若是水灾规模大地话,忭河一旦不能够向京师运送物资,便可以让南方的物资在楚州的阜阳、盐城装船走海路直奔胶县,然后走陆路同样也可以到忭都!」
「爱卿这样做是不是有些麻烦了?!」
「太祖皇帝曾说忭都开封有五条玉带,指的便是经过忭都的运河。其中又以忭河最为重要。南方的赋税和生活物资都是要从忭河走地,一旦发生不测导致运河系统瘫痪,那便是非常要命地事情。臣这样设计走海路转陆路相结合,便是为了内河漕运再做上一层保险,凭借大宋皇家海运的实力,在短时间内便可以聚集足够多的船来转运货物,就算发生了大水灾圣上也不用担心南北物资交流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仅仅要对运河的安全加强,黄河堤防更是重中之重!臣打算对于一些险要的堤防全面以水泥巨石来筑坝,以提高安全程度。就算水灾一起,忭都开封也不会直接面临黄河的威胁!」
「爱卿对此已经想过很长时间,花费不小吧!」在皇帝赵顼的眼中,经过王静辉这么一折腾,忭都开封简直就是固若金汤,心中也就安定下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臣不敢以私下之测度子乌虚有之事而劳烦圣上和诸位大臣,就先按照自己的想法满满的去布局,这些工程看起来都是需要花很多地钱,但实际上其主要的劳动力都是党项俘虏,更重要的是这些俘虏都是体格健壮,干起活来比之我大宋百姓更加有效率。至于工程花费,臣尽可能的将大宋商人带入进来进行控股操作,不仅足够工程所用,还有丰厚的利润回报!」
「呵呵,爱卿真乃当世陶朱公!」
「圣上,虽然朝廷财政在持续好转,但能省还是要省一些的好,毕竟王相变法所需不在少数。不过臣想建议皇上能够成立一个机构!」
「哦?爱卿想要做什么?」
「广惠仓和常平仓关乎朝廷社稷安危,在地方上难免会被地方官所『惦记』,臣想请圣上专门成立一个机构来负责常年往来各地对全国各地的广惠仓和常平仓进行核查,以免官员不肖累及朝廷!」王静辉说道。常平仓他管不着,但仅仅是一个广惠仓王静辉已经多次向朝廷进言严加审核,严禁地方官吏挪用广惠仓,不过效果非常不好,要不然韩琦在河北的时候,发生一次旱灾就搞得韩老头儿焦头烂额,要不是王静辉即使送粮给他,韩琦这乐子可就大了。
王静辉不能够忍受贪官污吏把爪子伸向广惠仓,这时候朝廷用来在自然灾害发生的时候用来赈济百姓的,若是有任何亏空,那都是人命!中国和国外不同,千百年来都是依靠其自身品德来约束,事实上正式因为缺乏非常有震撼里的监管措施,才会出现一个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大贪官,知道千年以后的中国也是如此。
王静辉想到的便是后世的「国家纪检委」和「国家统计局」,不过他还是非常知趣的将「国家纪检委」的想法收了回去,知识非常要命的机构,别的不说,就是政事堂中的那些权贵们有几个是屁股干净的,这么一个机构就算皇帝赵顼应允成立了,但打击面太大。搞不好那些昨天还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官员,今天就要变成仇敌了。那自己可真的成为全民公敌了。
相比之下「国家统计局」的想法倒是更容易被宋朝统治高层所接受,而且这个机构主要核查的对象是广惠仓,若是皇帝赵顼高兴的话,王静辉并不反对把常平仓也纳入这个核查体系。当然这样的「大宋统计局」在成立之初想要指望它来彻底改变现在糟糕的局面是不大现实的。
「慢慢成长」——王静辉可是深得其中三味,眼前大宋参谋部就给他上了一个很好的一课。几年来郭逵的参谋部简直就是空壳,就连王静辉自己都在考虑是不是以前自己的设想有问题,但去年的一场宋夏战争却给了参谋部一个至关重要的机会,仅仅几个月来便有大量有着作战经验的武将充实的参谋部中去,转眼间参谋部咸鱼翻身成为皇帝赵顼所青睐的部门。尽管枢密使还是个文人,但好歹枢密院中真正打过仗的军人比例在提升。
有了大宋参谋部地例子在那里摆着,王静辉心中就安定了许多——他不需要新的机构能够立刻发挥作用,其本身存在更为重要——这样一个监察机构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儒家治国思想的一种打击!
「爱卿,这个机构恐怕是有些多余了,难道兰台和监察御史不能够起到同样的作用吗?!」皇帝赵顼皱着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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