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地非是“念头”。世上竟有这种无须开口说话便清晰明了的心灵对话方式,当真不可思议。陡然又觉寒意重重,——倘若果真有此心灵沟通方式,岂非代表了他们的所有想法、念头都在对方心中?
这事实简直比两人裸着身子出现于大庭广众之下还要令人难堪。两人的面色,便再也无法控制地变了数变。
“有趣。有趣。世间人莫不如此。你们放心好了……这世上除非有人真能习得失传数百年之久的‘他心通’,否则任谁也无法当真知晓别人全部想法。我能知道你们心中所思,无非乃是你们现下与我心灵相联。好了。不再多说。这种的沟通方法,着实累人。有此闲余心力,我还是协助老狐狸的好。你们可四处看看,结交一下,此地有几个奇人异士,说不得对你们的镖局有用。若是等我或老狐狸有了时间,呵呵,你们就难免有损失了。好了,莫再打扰我们。做你们自己的事去。”
“嗡!”一声,仿佛暮鼓鸣响,两人只觉心灵大受震撼,脑海当下一片清明。待到那声警响余音消失的刹那,国师巴图又已恢复为浅酌一杯酒,优雅用上一口菜的闲逸姿态。十几名佩带护心镜的下人,已然拉过一卷网纹帘帐,飞身而冲、穿梭忙碌,片刻停下,那凉亭登时被围在了帘帐当中。微风拂过,帘帐掀起微微涟漪,身在帐内的巴图和心月狐,顿时身影模糊,影影绰绰的宛如已经远离尘世,飘在雾中、坐于仙界。
~第三章战前动员~
那十几个佩带护心镜的人,依然未曾停止忙碌,穿梭当中,不一刻帘帐外便东一片西一张地挂了不少五颜六色的符咒,而后又在凉亭范围扩大三尺的地方洒下白色粉末,做出外围界限,界限内又放下不少铃铛、小鼓、纸人纸马、小幡、小旗、小门之类的东西,全部做完之后,退开数步,一起坐于地上,口中“唵(an)、嘛(ma)、呢(ni)、叭(ba)咪(mei)吽(hong)”地唱了六遍,一齐起身,口中发出“嗡!”的一声。
刹那之间,白烟腾然而起,待到白烟消失,哪里还有凉亭?哪里还有那一直穿梭忙碌的十几个人?
忽然一片哗然之声,衣炔闪动间,周围便出现不少人,各个想挤向前去,看个仔细。却是无一进入那原凉亭所在的三尺范围内,也不知是无法进入,还是均知那无形的界限不能进入。修小罗和柳一搂一直呆呆看着,见到这幕景象,不禁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却又知晓,这情景一旦出现,便表示巴图和心月狐的准备工作,已正式完成。只过片刻,嗖嗖嗖几响,那原本凉亭所在的“问旗亭”中心地带,便出现了七名身着红色袈裟,裸露出右臂的中年喇嘛。这七个喇嘛人人肤色黝黑,脸颊部位黑里透红。那是长期生活于高原地带的特征,想来他们出自高原藏地。
六喇嘛虚空而坐,分居六方,中间一喇嘛虚空而站,向围在四周的众人团团一抱拳,涩声说道:“诸位。今日将大家请来,不为他事,乃是有请诸位参与一场武林盛举。请务喧哗。”
此人说得是汉话,依然十分艰涩,却要流利易懂上许多,可能是国师巴图一众中汉语最为出色之人。修小罗扫了一眼,发觉只片刻功夫,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依着那看不见的凉亭,围拢了不下百人。他们原本距离凉亭最近,现在却被挤退到了人群的第三层。周围人等各个看来都有身不俗武功,不过衣饰五花八门,多有平常人装束,两人的行商装束打扮,顿时融入其内,显得毫不扎眼。
人数虽多,却在那喇嘛说道让大家肃静后,都鸦雀无声地注视着那喇嘛。
那喇嘛又抱拳团团一礼,这才说道:“此番盛会,乃是由武林十三异人中的国师巴图以及你们熟知的心月狐前辈共同发起,用意乃是为对付滥杀无辜的阴阳二魔一行。”说至此处,众豪登时一阵骚乱,各个都是面有惧色。那喇嘛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同为武林十三异人的阴阳二魔,自去岁夏季首开杀戒后,至今不足一年时间,被其所灭的大小门派帮会已达五百之多,死亡之武林同道,至少也在三千以上。稍事知晓医药毒物的寻常人,死者据称亦有千名。更于大年初一的当日,在开封城内,创下了屠杀开封全数武林人多达四百的惨局。相信诸位中也有不少亲朋好友,亡于阴阳二魔手下。”
说至此处,群豪已经有不少流出了眼泪。
那喇嘛又道:“此种不问缘由之滥杀,业已惊动了江湖所有门派帮会,更惊动了许多早已隐世的高人。”抬高声音道:“近日得到消息,那阴阳二魔,在入川驱散了酆都‘十八层地狱’、‘阴阳界’两大势力杀戮了四十余人后,向东向北,行踪无定。吾师亲来,恰逢心月狐前辈出山,携手一谈之下,共商除魔大计。两尊长以无上灵力,捕获阴阳二魔行踪,推断今明两日,二魔将在附近出现,故有这等召唤之举,请得诸位。”
群豪中本有已经失声而哭者,也当下止了哭声,百余人围拢的问旗亭上,登时寂静无比一,便是一根针坠,也能听得清楚。
那喇嘛道:“请得诸位,乃是共行除魔大举。相信有些朋友,已知吾等身份。吾等七人,便是被江湖人送上匪号曰‘高原七轮’的七个不成材弟子。守卫三条要道的,乃是大都人所共知的‘三神将’与上都家喻户晓的‘五灭天’。现下便可将此秘密告知诸位,吾等一十五人,俱是家师巴图亲传弟子,也系全部弟子。吾等知晓,诸位不少皆为南人或汉人,对吾等蒙古人与色目人抱持无法抵消的敌意。甚切深恶痛绝,恨不能生啖吾肉。”
他说至此处,忽然微微一笑。群豪听得均是暗暗点头,心想这喇嘛倒是十分明理,若是以后真有机会生啖其肉时,倒应留个情分,把他们烤熟了再吃。有些已经上上下下地喵来喵去,思索着先吃何处最妙。却也有不少心中微动,觉得这喇嘛十分诚实,说起话来恁是中肯,将来见了,未必便一定能成为敌人。
那喇嘛面色突地一端,声音也大见威严,凛然说道:“之所以说道吾师共吾等十五弟子,无非告知诸位,以吾这些你们深恶痛绝的蒙古人、色目人,亦可于无甚干联时不计姓名代价,只为除魔,想必诸位侠心义胆,定然不会畏惧!”
群豪诧异一下,对那阴阳二魔的恐惧,便当下消减了许多,争强好胜与民族自尊,均不能容忍这等暗含激将的说辞。有一豪勇者已然忍不住喝道:“那喇嘛!谁说吾会畏惧?!见了阴阳二魔,你们不要逃才是!”有人发言,余人登时豪气大发,纷纷道:“那喇嘛!咱们先除掉阴阳二魔,然后再看看谁人胆小!”
那喇嘛毫不介意,冲发言者点头微笑,而后继续说道:“据可靠消息,那阴阳二魔一行,统共不到二十人,其中阴阳二魔,由家师及心月狐前辈联手对付,吾等十五人,负责对付阴阳二魔手下的四名老仆。余下人等,便由诸位共同协商,希望无论门派关系,此刻都应联手起来,各自结伙,将阴阳二魔剩余的属丛,悉数解决!——诸位!你们有百余之多,那阴阳二魔剩余的人手,最多仅有十二三个!结伙以十人为下限,三十人为上限,一个团体联手对付一人,每个团体自行分为两伙,一主攻一主困,届时团伙比对方少了,便实力强的主动分解,团伙比对方多了,实力弱的便自行加入其他团伙。是以每团伙应有一到两个盟友,相互支持。这样便可有万分把握应对局面。大家说说,有没有信心不让一人逃了出去?!”
只听得轰然一声答应,群豪无不扯紧了嗓子一起呼喊。
那阴阳二魔的可怕,是人人知晓,说归说,倘若那喇嘛当真让他们对付阴阳二魔,什么胆小不胆小的什么畏惧不畏惧的,都算个屁——这些喇嘛阴险毒辣那才是事实,自己保命要紧那是天理。
现下一听阴阳二魔和据说最为可怕的四名老仆都被包了,又只要求结伙后对付一个阴阳二魔的手下,哪还放在心上,无不豪气大生,信心百倍。对这喇嘛和巴图也不禁大有好感。心想怪不得蒙古人能征服世界,看人家一出就是一门皆出,随口谈谈,就是应对的最佳策略,反观自己这些汉人南人,至今才见到了一个前辈高人心月狐,还居然没带一个门人!其他的什么隐世高人呢?若是这些隐世高人都怕了什么阴阳二魔,娘的日后见了他们谁再尊敬他们谁就是龟孙子养的。又想倘若此前在其他地方出现过的武林群豪自行聚集围困阴阳二魔反被杀戮一尽的残酷场面中,要有了这喇嘛的方法,而非各顾个的,至少也能杀了阴阳二魔一两个手下吧?
那喇嘛大叫一声“好!”,竖起大拇指向群豪赞了一下,接着大声说道:“诸位,那就大家伙儿都比上一比,看谁人结伙后竟放走了一个,日后大家见了,都唾骂他们可好!”群豪无不大为兴奋,纷纷叫道:“岂止唾骂!那简直就是我们的仇人!谁人失了手,以后也别在江湖上混了!”各个发着咒言,说道自己一伙若是谁失了手,自己先不放过,若是自己失了手,那便当下自刎了事。
喧闹中忽有一人道:“妈的谁若失了手放走一人,男的便当下自宫斩了自己那活儿,女的便自己脱了裤子,让大家操个遍!”
群豪听了,登时便有几人叫起好来,忽然鼓噪叫好声陡然中止,像是有事发生。修小罗与柳一搂目光扫动,便见对面竟果真有七八个女子,且都颇为年轻,其中两个竟然甚是美艳,其他几个也都颇有几分姿色。一众目光都正望向那几个女子。那几个女子被群豪众目所视,又想到方才那污言秽语,面色都是红一下,白一下,又气又怒地以目光四处搜索,人人脸上如罩严霜,看来只须再有一人妄自发言,或是目光淫秽,便会当下出手惩戒。
陡然一条人影从修小罗身后窜出,射向正西边人群。那正西边的人群登时一乱。修小罗与柳一搂此刻方位基本在南边,距离正西边人群聚集处少说也有十五丈远,那人影却几个起落,快得竟是连修小罗和柳一搂也为之乍舌,只一瞬间,便射入人群。人群中传出先前说话那人的声音道:“呀呵!还敢……”
这个“敢”字刚一出口,便听得劈里啪啦几声脆响,接着那人影凌空而起,在半空中翩然一个转身,众人便见那先前说话的汉子被拎着在空中转圈。而后那人影手一松,那汉子被抛飞出去,对面那几个女子中有两个手一抛,飞出两条长长的绳索,缠住那被抛来的汉子,再将手一带,那汉子便被带得坠了下来。除那颇为美艳的两女外,其余女子你一脚我一脚地飞出,转眼那汉子便被踢来踢去地在空中翻飞无休。
“住手!”正西边人群传出大喝,有四个汉子拔出刀来扑向那几个女子,显然与先前说话的汉子乃是一伙。最初那人影倏然飞出,从那扑出的四个汉子身边掠过,那四个汉子登时被那人影一人一指点了穴道,呆立不动。那人影闪身而掠,到了对面那几个女子身边,踢打的几个女子均一停,那汉子便自半空中坠下。砸在地上时,也是一动不动,不知死了还是仅仅昏迷。众人这才看出,先前出手的那人影,竟也是个女子,但这女子年龄要有三十余岁,大上其他女子许多。
对面的人群纷纷一让,那几个女子便成了一个小团伙。那三十余岁的女子哼了一声道:“老娘‘雪中莲’言三姑,还有哪个想让老娘脱了裤子的?有胆就站出来!老娘若放了人,脱了裤子任你操个够!倘若你们这有种的走了人,老娘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们全家所有女人都卖到勾栏院里,让千人骑万人跨!便是你们的老母老奶倒贴了钱也没人上的,老娘也要弄上群猪狗来让畜生们上!——哪个是有种的男人?给老娘站了出来!”
有种的男人实在是不少,但当此时刻,能够当真站了出来的,却一个没有。
江湖中最忌犯了淫戒,群豪中虽也有不少无恶不作的匪徒,烧杀奸淫便当家常饭,听闻这当众以口舌讨便宜的下流言辞,其实内心也颇为不齿,暗想要做便做,当众说了,总是下流,低了自家身份。又见这“雪中莲”泼妇亦似地言语,更是暗暗摇头。暗想若是四外无人,只双方对恃,嘿嘿,那便本无淫心,也要废了她武功,让她知道什么才叫做有种的男人后,再扔进勾栏。
不过此刻大庭广众,是个男人只要顾虑身份,都是不敢和毫无顾忌的泼妇斗口的。至于那些洁身自好的,更是不能站将出来。
那喇嘛笑嘻嘻地又在半空一个团团抱拳礼,顿时将众人视线吸引。便是一干愤怒的女子,也都瞪起了眼睛。只见那喇嘛在半空中一边转圈,一边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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