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他看来为人粗鲁,反应倒是甚快,居然一下子就知道了修小罗的未尽之意。修小罗缓视众人,但见众人里强自生更是目含不齿,分明以为他们借故与那几个女子搭讪,不怀好意。潘大胆的三个兄弟各个都有羡慕之色,那几名不知名的匪徒毫不动容,也看不出是何心思,危三崖倒是立即露出同情而又担心的表情。当下说道:“正是。咱们此来,便是寻个伙伴,倘若局势危急,好有个照应。”
潘大胆皱皱眉头,那几个满脸横肉的匪徒互相望了一眼,那匪徒首领道:“行。人少了你们抽空合过来。人多了的话,”看看危三崖、强自生以及那两个孩子,忽然笑了一笑:“强镖头武功高强,危先生神光内敛,这两个孩子狡计百出,您二位风采耀人,再加上那些惹不得的女子。杀一人便是艰难,困一人或许还不在话下。你们只须支持上片刻,自然大伙都会腾出了手来。”
潘大胆听到最初几句时,已经连连摆手,听到最后一句,怔了一怔,立刻同意道:“便是!俩孩子和危……危先生趴到地上不进战团,强兄弟只做照应。您两位也不远离。那几个女子里言三姑的实力便是咱们四兄弟对上了也一时半刻拿不下来,那几个卖解的也都不俗。自保应是毫无问题。人少了你们合过来,能出手就出手,不能出手就别来添乱。人多了你们全力保命!好!就这么定了。你们去回复吧。”
修小罗和柳一搂携手而起,冲众人躬躬手,说声“告辞”,转身而去。
离开这几人后,又随意转转看看。但见片刻之间,众豪客都纷纷在问旗亭下的林间驻扎起来,各自分散又各自离得都不是太远,一些已经解决了内部问题的,便开始互相联络。两人和人攀谈之间,陆续知道几个大的团伙本是一起来的,实力最强者乃是二十个猎手装束的人,自称是世代狩猎为生,首领自报名姓叫做赵甲天,其余则为甲地、乙天、乙地……人人内功精湛,刀弓弩盾俱全,倘若换了衣饰,立刻便成一队军卒,想来乃是某支扑黄尘者的秘密探子部队。余者一队以一和尚为首,一队以一富家公子为首,其次便属潘大胆这些人的实力最强。倘若仔细推算下来,说不得那以言三姑为首的九名女子,即使没有他们,实力也要排在潘大胆团伙之后。
转行中似乎到了哪里,都能闻到空气中有种奇异的淡淡酒香,以鼻子嗅嗅,却又根本找不到来自何处。修小罗和柳一搂几次互望,也无发现,见群豪似是毫无所觉,时间一长,也将此事忘却。
攀谈之间,见潘大胆和那匪徒首领也把臂而行,与人交流,转了一圈,又见言三姑正和一帮人说话,不禁相视一眼,知晓各个团体都在相互承诺。想及那阴阳二魔不知何时会到,手下又有多少人,而眼前所见,竟无一名可与他们匹敌之人,心情都不禁沉重下来,随意找了棵树,在树下半依半坐。
歇息片刻,柳一搂忽然摇头道:“生命原本虚幻。恶战之后,又有几人能活了下来?”修小罗也叹口气,颇有同感道:“便是。未想到咱们遇到的第一战,竟会是阴阳二魔一众。一搂啊,早知今日,咱们便当在少林时与那几个掌门,好生切磋一番了。”
两人仰首望天,悠悠而叹。这还是他们相识后真个遭遇的第一次生死之战,眼下虽毫无恐惧心理,但那分隐隐的忧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涤灭。若然巴图、心月狐以及巴图的十五弟子,都将目标放于杀死阴阳二魔及其四仆之上,阴阳二魔的手下,当真是眼前这些人能对付的吗?
生命本是虚幻。可是当真生命要面临离去亦或保留时,又有几人能镇定下来?
~第五章卧虎藏龙~
两人坐了片刻,都上到问旗亭。打量四野,见三条道路和林间各处都无异常,商议一下,向南而行,转到了言三姑众女驻扎地的道西,寻个两棵树间的平整空地,从树上拽下一些枯枝做铺,随意躺下。那边诸女的驻扎地,早已密密匝匝地围了许多枯枝碎草,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躺下不久,言三姑过来招呼,问清两人行囊内并无食物,便回身去取块肉脯和一袋水来,递给两人。两人道了谢,言三姑道:“放心食用,无毒无蛊。”笑笑而去。
只这八字,却让两人大是犹豫。既知这言三姑乃是用毒用蛊之人,她拿来的东西,又焉敢放心食用?
柳一搂忽道:“吃罢。值此生死局面,谁个会先行下毒?况且我们也和她毫无干联。”张口便吃。修小罗笑道:“谁说毫无干联?人家夜半还要来侍奉枕席呢。”柳一搂登时涨红了脸,斥道:“休得胡说!”修小罗笑道:“好好不说不说,我们快吃。”柳一搂道:“不吃了。”将水袋与肉脯一扔。
修小罗没想到柳一搂面嫩至此,被诸女调戏经受不得还有情可原,自己兄弟随口一个玩笑也受不得,日后言行倒要大为谨慎。急忙放下手中肉脯,将柳一搂赌气抛出的肉脯与水袋拣回,却见水袋经此一抛,已经破了,方一拎起,水便洒了一地。
好在林间处处都可找到积雪,也不在意,笑笑返回,坐到柳一搂身边。耳中却忽的传来柳一搂细细的传音:“横刀!小心,水中似乎有毒!”修小罗凛然一惊。细看方才水洒之处,却实在是看不出有何古怪。柳一搂又传音道:“莫看。水来自倾城一笑处,非是言三姑。”
便此时,忽然间远处传出一声大吼,接着便是劈里啪啦几声。两人中箭般跳起,抛却肉脯和水袋。眼见人影急闪,众豪客都纷纷奔向出声之处。也不敢迟疑,当下奔去。
未到近前,便见圈中陡然飞出一人,却竟是那八名匪徒之一。出事场所乃是潘大胆驻扎地。两人一怔,脚步慢了少许。那匪徒扑通一声砸到两人面前的地上,鱼跃而起,虎吼一声,咆哮起来:“老子不宰了你这小兔崽子!”重新扑入。
此时众豪客也纷纷而来,转眼便将出事地点围成了圈子。两人只慢一步,场地已被围满,只得飞身上树,见那匪徒扑进圈子,圈子内正有打斗之人,不觉心头一震。原来被围观着的打斗者,竟是六名匪徒组成的包围圈。身在圈内的,却竟是手按刀柄、格打踢抓的强自生和那两个都不到十岁的孩子。先前那被抛出的匪徒扑了进来,六匪徒一晃,登时让出位置,成了七人围攻三人之局。那两个孩子背靠背站着,先前已经摊开了的包裹此刻在他们背上背着,两人年纪虽小,身形却极其滑溜,往往未等匪徒拳脚及身,便已闪开,或是一转,转过来的孩子小小的拳头便恰好打在一名匪徒的身上。六名匪徒和重新扑进的那匪徒眨眼又是挥舞冲击了几次,两个孩子竟都在间不容发之际或是一弯腰,或是一低头,或是干脆从对方挡下钻过,都避了开去。倒是手按刀柄的强自生,中了几拳几脚。
后到的人纷纷到来,一见外围难已看清,俱都飞身而起,转眼树上树下都是人,潘大胆和那匪徒首领也远远地大步奔来,各个边奔边紧裤子,想是一同出恭去了。
那危三崖急得满脸是汗,连连叫道:“住手!别打!”在一旁直跺脚,却是不敢去拉。潘大胆的三个兄弟也不在场,怪不得强自生和人斗,竟无人拦阻。
众人奔来都只在刹那之间,七名匪徒与强自生和那两个孩子又交手几下,潘大胆、那匪徒首领俱已奔到。外围人群一看两人,便自行让开。群豪都经验丰富,一见场内并未见血,两个孩子身手也极为灵便,一时吃不了亏,便未拦阻,否则任这几名匪徒再嚣张,也会当下有人出手,将其制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潘大胆和那匪徒首领迭声说着,冲了进去,那几名匪徒急忙停手,强自生也立即“白鹤亮翅”,而后又迅速恢复手按刀柄的姿态。他方才被那七人围殴时虽然招招中规中矩,但一不小心就会挨上一下,可谓十分狼狈。这收势倒出色漂亮,有人不禁喊道:“好功夫!别藏私!拔刀砍他们!”
柳一搂传音道:“横刀,这小子怕是刀法上有造诣。”修小罗也传音道:“不错。”扫了一眼那几名匪徒,接道:“不过不出刀或许还好,一旦动了兵器,那几人也不好惹。”
须知武功一事,并非人人都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通常情况下,除非精通拳脚者,只要动了兵器,那便象征着打斗升级。强自生眼下中了几拳几脚,可谓这场干戈中吃亏最大的,但始终手按刀柄未动,便足以说明不到必要时刻,绝不会出刀。同时也代表一旦他出刀,便是场生死之战。
只听那被抛出的匪徒恶狠狠地说道:“这两个小兔崽子!他们偷……”那匪徒首领劈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喝道:“滚开!”七名匪徒立刻站在一边,各个鸦雀无声。年大的孩子叫道:“我们的!要吃拿钱买!”群豪听了那孩子的叫嚷,再看那几名匪徒衣衫褴褛,一无寸物,顿时明白这几个匪徒乃是见这两个孩子有吃的,要抢,两个孩子不让,强自生则报打不平。均想:“原来是桩小事。这几个匪人,也太无耻。”
潘大胆见那两个孩子身背包裹,顿时明了原因,说道:“哦!一场误会!误会!”拉过强自生,低声道:“我的爷!怎么转眼就斗起来了!”强自生沉哼一声,低声道:“欺侮两个孩子,搁潼关立马拿了进去!”多年捕头生涯,竟一张口还是不改其习。
那匪徒首领本已抱拳向众人赔笑寒暄,听闻此言,忽然面色一冷,两道锐利的目光便登时射向强自生。强自生面色一沉,右手便又按到了刀柄上。匪徒首领嘿嘿笑了两声,阴森森道:“强头儿,咱们八兄弟不敢叨饶。潘兄弟,您要合过来,就合过来;您要离开,就和咱们八兄弟分手。这个伙儿便此了事。”
潘大胆怔怔,他好不容易才结伙完成并找到了几个盟友团,现在却陡然局势大变,知道此话一说,那便再无圆融余地。稍一迟疑,当下做出决定,冲那匪徒首领抱拳道:“兄弟,做哥哥的这条命,是强老爷子给的。抱歉,人在江湖,不义莫行。强老爷子让咱们死,咱们不敢生。是以您八位保重了。”一挥手,招呼那两个孩子与危三崖一同过来。
柳一搂传音道:“这潘大胆可以结交。”修小罗道:“那得看他是否能脱离得了黑风寨。”任何帮派势力,加入容易退出难。既然黑鸦林一干已经成为黑风寨的属下,便是他们愿意到横刀镖局里来,黑风寨也未必同意。两人为巴图之言打动,也想借机结交几人,柳一搂见猎心喜,并未多想,修小罗却是思虑较细。
在树上只对一句话,场中登时又有变故。
两个孩子迟迟疑疑。那匪徒首领身子一转,劈手便夺下了那两个孩子背上的包裹,说道:“人可以走。吃的得留下。”他毫不作态,动作看来也无甚特殊,却是仅只一抓之间,那两个孩子背上的包裹便到手中。
两个孩子一愕,大的那个眼睛登时红了,叫道:“还我!”一脚踢出。小的那个一把拉过,却未拉住。匪徒首领手一拦一送,那孩子踢来的脚登时被抓住,接着人被抛起。随手又一抓一抛,小的孩子也被抛出。他三次出手,看来速度都不甚快,人人看得清楚,却在眨眼间,两个孩子便被抛到了半空,向场外射去。
潘大胆陡然色变,怎也想不到方才还亲密到一起出恭的“同伙”,竟说变就变。强自生“咄!”的一声大喝,“沧朗”一声,钢刀拔出一半。那匪徒首领一脚踢到,强自生这刀便再也拔不出来,手腕一麻,钢刀归鞘。那匪徒首领第二脚已到,“砰!”一声,强自生诺大的汉子,也随之飞起,射向人群外。
树上树下人影乱闪,眼亮身快的十几人便纷纷飞身而起,去接那两个孩子和强自生。却是一碰之下,便纷纷四射坠开。那匪徒首领看来毫不用力的抛踢,竟都蕴涵着极大的力道。那些武林豪客猝不及防之下,竟被纷纷震出。修小罗和柳一搂方欲出手,便见三条绳索飞出,接向两个孩子和强自生,同时改变主意,仍在树上未动。
长绳一卷一饶一抛一拉,两个孩子和强自生被接到了场外,在地上翻了个滚,强自生鱼跃而起,那两个孩子也鲤鱼打挺地站了起来,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哇”的便哭出声来。
场内潘大胆这才面色陡变中抱拳道:“兄弟!休怪……”忽然间七名静立不动的匪徒一齐动手,七人刹那困住了潘大胆。潘大胆大吃一惊,剩余的场面话被阻在腹内。格挡推拿,快捷地应了四下,那匪徒首领一把抓来。一抓一抛。“嗽!”的一下,潘大胆也被抛了出来。危三崖大骇抱头,蹲地瑟瑟发抖大叫:“好汉饶命!好汉饶……”那匪徒首领一脚飞出,危三崖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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