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上了层层金疮药后,那金疮药只过片刻,便又被鲜血淹没。言三姑的气息也愈见微弱。以真气探查,竟然觉得经脉已经开始僵化,非但如此,肌肉也似开始僵硬,大违常理。众人都是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置。修小罗继续输入真气,却见真气越是输入,经脉的僵化与肌肉的僵硬速度便越是加快,再不敢随意为之。命人出去询问,知道楮大夫很快到达,便先点了穴道,暂时封闭血脉。心下却更是忐忑,不知做法是否正确。
又过片刻,年逾八旬的楮大夫到来,陪同的镖局人手到了后院外,便自动放手远远站开,改由黎真真、郑燕燕迎出,搀扶入内。余人关上门。楮大夫探脉细察片刻,命人将薄被掀开。他年纪甚大,又多年为武林人士行医,这般男女授受不亲的俗礼倒是从不顾忌。
薄被掀开,楮大夫看看满是血迹湿漉漉的金疮药,皱皱眉头,命人将金疮药都擦去后洁身,等洁身后在言三姑身体上几个细微伤口较多处按了按,命修小罗解了穴道。穴道解开,血便又渗了出来,楮大夫沾了点新鲜血迹在鼻子前仔细嗅嗅,摇摇头,站起身来。
室内诸人无不紧张,知晓情况不妙。修小罗急道:“有没有救?!”楮大夫沉吟着,修小罗忙道:“但有一分希望,便须争取!”楮大夫又沉吟片刻,才摇头道:“血可暂时止住。然其气脉异常,怕是再有半个时辰,便会全身经脉僵硬,从此成为活死人。亦或可用七针制神方式,令其有一刻清醒,能说出遗言。而后……”叹息一声,忽然问道:“凌局主可知武林中有个不世巨魔?”扫了眼室内诸女。诸女会意,都退了出去并关严室门。修小罗聆听一下,颔首示意已无外耳。
楮大夫先在言三姑华盖穴上轻轻按了一下,那言三姑渗出的血顿时减缓了速度。起身说道:“凌局主当下风头甚健,现下江湖,已经有传言将二位局主并为后起之首,取代原后起之首‘缚虎手’柏坚。”
这当真是急惊风遇到个慢郎中,竟然于此时刻谈起了武林排行。修小罗心中急切,却也只能点头说道:“那是江湖谬赞了。”
他倒曾听说过这“缚虎手”柏坚,其人据说一身独兼十三隐世高人中残鸿子、天罡大师两人真传,武功已然超越了当时的丐帮帮主成为丐帮第一人,可惜丐帮与天龙庄这两大势力交恶,传说于几年前在天龙庄与丐帮最后一场火并时,丐帮大损,天龙庄也折了三个庄主,缚虎手柏坚是唯一幸存之人,也重伤无力,被当朝趁机拿下,问斩于菜市口。
楮大夫缓缓摇头,说道:“两位局主合力于当夜一举击杀了阳魔的唯一传人,使得阴阳二魔实力大减,江湖中早认可了两位局主的身手。凌局主也不必过谦,先听老朽说事。”
修小罗点了点头。
楮大夫道:“与五名被江湖上公认的后起之秀有同等实力的,便是足可取代原武林五大巨魔的新七魔。自然事实上随着阴阳二魔的露面,江湖上纷纷传言先前过于高估了这七魔。也知武林十三隐世高人中的‘老五魔’,实力之雄厚,难以相见。”
修小罗道:“前辈的意思:言三姑身上的伤……”
~第四章粉客投保~
柳一搂长身而起,飞身而行,迅速来到了横刀厅。镖局如今有主厅三处,偏厅四处,取“三正四奇”方位建造,暗合阵法。回归几日里,主厅已经取名为横刀、一柳、支脉,暗合两人名姓及少林辈分谐音。三主厅也分正副,横刀厅便是镖局的中枢所在。横刀厅用做总局首脑间的高峰会议,一柳厅是总局首脑用来计议总局通常事物及月度规划,支脉厅用来商议各地问题及处置镖局关系,譬如接见各势力首领或大绅大豪官府要人时,便都设于此厅。
厅内诸人,见到柳一搂飞身而来,齐齐站起迎接。
柳一搂客套两句,入了右边副主位坐定。这几日里修小罗和他已经说妥,三主厅都设三个主位,其一置于高堂,虚设,若人问起,便道乃是师门供奉,实则乃是为死去的凌横刀所留。两个副位,左修小罗右柳一搂。(自然直至如今柳一搂也不知修小罗姓字名谁,反而时时觉得,修小罗才是真正的拜兄凌横刀,死去的那个凌横刀,只是过往岁月里一段悲伤的记忆。)其余偏厅,则只设上一个主位,想来在偏厅中,也无须两个总局主都亲自到场。柳一搂对此毫无异议,这几日里多次入主厅而坐,开始还不习惯,总想谦让一番,谦让不得后便也认可。
厅内现下有八名来自各地的分局局主,为首者自是创下了西北少林三分之一基业的石老爷子石狗娃。各自归位坐定之后,又寒暄两句,石狗娃道:“柳头儿,昨夜擅自接了一桩生意,未曾禀报。今晨觉得有些不妥,有心推却,那主顾却又将价码加了三千两纹银。想及都是城中同道,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况又是城内唯一镖局,也是当今西北唯一的成规模镖局,若然推却,对以后也不利。凌头儿那里,大家都觉不太好说,商议后便想先听听柳头儿的意见,而后再决定是否禀报凌头儿。”
柳一搂知道他们是怕修小罗一口回绝,再无圆转余地,问道:“是何生意?竟然能够又加了三千两纹银?”
总算这几日里修小罗对他要求甚严,坐在这个主位上听得多说得少,渐渐有了“总局主”的心态,否则换了潼关,早说道听凭石老爷子了。
石狗娃老脸微红道:“说起来倒也不该接。不过昨夜飞钱银号的人提了一句,大家才知两位局主离开乾洲前,说定的无偿建造,乃是间小镖局,此刻其实已经欠下了五千两纹银。当前又在扩大规模,各地分局都是初建,也拿不出许多银钱来,是以有了这桩生意,也可暂解燃眉之急。哦,生意开价五千两,现下又加上了三千两,于普通镖局而言,已经足够半年甚至一年的收入了。”
柳一搂不禁有了好奇之心,同时慎重起来。他此前开办镖局时,遇到的最大一笔生意,无非是五十两纹银。即使那比生意,也使拜兄凌横刀不明死亡。现下却是一接便是五千两的生意,一加就加了三千两。沉吟一下,问道:“究竟是何生意?”
石狗娃迟疑一阵,说道:“柳头儿可曾听说过当前乾洲城内的一大盛事?”柳一搂摇了摇头,忽的想起这多日里似乎乾洲城内人潮拥挤,美女如云,酒气熏天,日日都有江湖人士当街斗殴之事,顿时忆起先前听那六个农夫说过的事情,问道:“可是什么天下红粉大会?”
石狗娃道:“正是。江南的香车和玉船两大粉团到达乾洲驻留多日,各地小粉团或只凤独莺的也都纷纷前来,由此先虚后实地形成了天下粉客大会,欲要决出什么花魁。会期明日开始,初期十天,主场为期五天,当今乾洲城内各色人等俱全,说不得也有采花大盗夹于其内。因此粉红楼、消魂窟之类的妓所,便想到了安危。知晓以他们的护院,根本无法保障安全,便以飞钱银号为说客,让咱们横刀镖局担负起这五日内主场的粉客安全问题。主要是保障选取花魁期间莫出事故。”
柳一搂沉吟片刻,问道:“以石老看来,这桩生意有多大把握?”
石狗娃道:“为期五天的大会,都在乾洲城内的‘仙佛不羡’街上,主会场为粉红楼和销金窟,粉红楼请来了香车粉团,销金窟请来了玉船粉团。副会场在十方客栈,皆是各地小粉团或名声不大的粉客。粉客佳人用餐地点为恒酒楼。入街费用每人十两纹银,街道外尚有更多的粉客团体或是个人争相搭台表演,吸引不能入内的贫穷人等。外围税收全数由官府负责,街内五日会期由粉红楼与销金窟每日上缴官府税收五百两纹银,分担。街内各店铺每日上缴税费折合为五十两纹银。入街后江湖客须得乘坐镇西骡马行的车马,每步收取缗币百钱或是铜钱五百,算下来到达粉红楼或是销金窟,都须至少纹银十两以上。五日期限入住及用餐,都在十方客栈。每人至少需费三十两纹银。咱们横刀镖局,事实上只负责保护粉红楼、销金窟主会场的粉客安全以及粉客用餐时的恒酒楼内不出事故。”
柳一搂心中微动,道:“那飞钱银号岂不是毫无一分利益可得?”
石狗娃苦笑道:“看起来它一文未得,但有几个江湖客能随身携带万千银两?哪个不得到飞钱银号换取现银?那些在花会期间赚得了大钱的粉团粉客,又哪个能当真携带笨重银两回归?是以这飞钱银号看似不得一文,其实赚取的比谁都多。若要算下来,即使咱们当真接下了这生意,五日之间,也是得益最微者。自然若要现在便抽取全部人手来乾洲,会期一过,保护各粉团回归,也会得到不少收益。”
柳一搂哦了一声,这才知晓为何今日一醒,竟无一个拜贴,敢情都被粉客大会吸引去了。沉思片刻,问道:“镖局能抽取到多少人手于五日内到达乾洲?”
一众纷纷扳着手指计算,过了片刻,与石狗娃小声谈论,又过一会儿,才停了下来。石狗娃道:“大概是五百人手,期间镖头、武师约计二百,能出手放心的只有四十余名,算了一下,大约可在会期过后,分为八队长镖,短镖则看情形。不过会期过后,除了那香车玉船两大粉团回江南外,余者都未必会很快离开,乾洲城内还要热闹上一阵子。”
柳一搂道:“好。立即召集所有武师到总局,其余人手在花期结束前能到多少便到多少,无关生意,全数停下,竭力做好这趟……那个……护花使者……吧。相信只要此行妥善,横刀镖局便会立刻扬名西北,成为真正的广为人知。”
众人听了,都不禁吃惊地看看柳一搂,先前以为的柳一搂只是个摆设,横刀镖局内只有凌横刀才是发号施令的念头,顿然改变。首次发觉眼前这位平素里颇为腼腆的柳头儿,行事之干脆利落,丝毫不逊于凌头儿。难怪西北少林掌门智无觉肯放心引退,又勒令全数少林俗家组合起来听命于他二人。
只听柳一搂说道:“此事就此决定。石老前去回复便说接下了这桩生意。其余人各自将信息传达出去。哦……庄兄伴我一行,咱们到街上看看,好先行知道眼下动态。”
他所说的庄兄,名叫庄浪,也恰好祖籍是庄浪(地名),近百年来乃是世居天水的一名镖头,如今是天水分局的局主,年仅四十,是一干分局主中年纪最轻的一人。柳一搂对眼下各人还并不了解,但相信能做到分局局主之位的,定然在此前的西北少林中也非同小可。
众人应了一声,纷纷起身,其他人告辞后各自忙碌,庄浪留下等待。石狗娃慢走一步,小声问道:“柳头儿,是否禀报凌头儿一声?”柳一搂摇头道:“无妨。”暗想横刀胆子更大,说不得一听之下,便会立即承担起全会期的保镖工作,那时人手不够,单凭个人威严未必就能镇得住乾洲城内杂乱的江湖人士,先探上一探再说不迟。石狗娃犹豫一下,未再多言,先行告退。柳一搂与庄浪客套两句,一同出了大厅,途中遇到个下人,命其回禀凌爷便说有事到街上一趟,午间回归,便与庄浪一同出了镖局。
***
楮大夫摇手示意修小罗不要多嘴。修小罗忙顿下不说。楮大夫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老朽若是通晓武功,身份地位当可与那武林十三隐世相提并论,不过一世从医,那阴阳二魔当年也受过老朽医治,是以屠遍江湖,倒从未前来打扰老朽。罗嗦了。当真罗嗦……”
目光在言三姑裸躯上扫了一眼,眸中不禁泛出沉重,轻轻叹息一声,道:“但在老朽幼年时,江湖上的绝世高人,却怎么也轮不到那十三个。其时能被称为巨魔的,仅有两人。一名‘蚀骨蚁魔’、一名‘化石老邪’。那‘化石老邪’,倒是传下了两名弟子,便是当今的新七魔之‘邪门阿哥’和‘好事老外’。‘蚀骨蚁魔’此人,据老朽所知,可是从未有过传人。”
修小罗凛然一惊,望向言三姑的裸躯。
楮大夫颔首道:“这伤势,正是那‘蚀骨蚁魔’的独特武功造成。若非她本是弄蛊人,可用万千蛊物抗拒‘蚀骨蚁魔’独特的万针入体般真气,早于中招刹那,便已粉身碎骨、形神俱灭。”
说罢眉头又是微微一皱,接道:“此事却又有不明处。倘若身为‘蚀骨蚁魔’传人,便不当同时具备‘化石老邪’的独特劲力,而经脉僵化却又分明是‘化石老邪’的劲力。两者于武学原理上是完全无法融合的,否则那‘邪门阿哥’据说乃是‘蚀骨蚁魔’的亲人,断断不会无法获得‘蚀骨蚁魔’真传。”
听及此言,修小罗终于死心。
楮大夫又摇了摇头,说道:“此女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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