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但此等诡辩之术,可将世间的任何事物,最终都追踪联系到一起,想将那罪恶之帽叩到谁人头上,都是有其理由。
  修小罗不觉心头嗔怒大发,明知诸葛清是利用诡辩之道,将其引入情绪激变之境,却是哪能忍受得下。一时心头有着说不出的冤枉愤怒,却又怎也说不出反驳之词。更是五内俱焚,简直气得便要当下晕将过去。强行忍耐,也只能是连连说道:“诡辩!你!……你在诡辩!”
  与早已名动江湖且本是丐帮八袋长老的“智诸葛”、“万事不用问”诸葛清相比,修小罗虽也机巧万分,和其他势力首领相较丝毫不惧,毕竟当前心态过于正直,也就流入了迂腐。词锋之利,又哪能比得过早已名动江湖的智诸葛?
  何况言辞交锋,本就与势有着莫大关系。莫说柳一搂本是为迎接他才有的神秘受创,便是与他毫无干联,眼下诸葛清四周皆是不老情天中人,甚或有那阴阳二魔在内潜藏,强势之胜,又哪里是一众属下穴道皆已被点,只剩孤军奋战却是连战上一战都不能由自己做主的修小罗可比?
  所谓秀才最怕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其实所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
  强权面前,任何的公正,本就是荡然无存的。古今中外皆然。
  而柳一搂接他才有的受创,更是无法更改的事实。是以在连连几个“你在诡辩”之后,不觉茫然住口。心中不住地问着自己:“他是在诡辩。可是一搂眼下的局面,岂不是我们的兄弟情感‘诱来’?我岂不是的确杀了他一次,又连他唯一的生机,也再度绝灭?……我……”
  伤心之下,不觉已是泪溢框中。
  诸葛清静静打量修小罗,始终也未能想起这人究竟在那里会过,思索或许是自己多心。眼下既然各种表情都被他迫出而依旧难以回忆出来,便只能说是或者早年自己行江湖时哪日的偶然相会吧。念及此处,想到自身眼下的处境,再不敢延误下去。
  目光刹那迫紧修小罗的眼神,沉声道:“好!便当区区是在诡辩。现下却又要问上一问:横刀局主,以阁下之豪勇,可敢将你断定无救的至亲兄弟,让区区瞧上一瞧?”
  修小罗的目光,刹那收紧。
  到了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何对方竟始终未曾出手,敢情是要看看柳一搂的伤势。心念电转当中,已知对方这等行径,大有深意。但无论如何,眼前却是毫无坏处。否则对方大可直接出手,将自己也解决后,便可随意处置仍在篷车内不知境况当前如何的柳一搂。而且也早可在点了属下穴道后,便将自己所有属下都结果。侧身一让,道:“请。”心底里不禁微泛希望。 
 
 
 
  
 ~第八章以命换命~
 
  诸葛清掀开帘子,飞身而入。同一时车的彼方也有一模糊形态的人飞身而入。修小罗肃然相待。心下里却是情不自禁地紧张万分。过得片刻,诸葛清飞身而出,另一人却不见出来。修小罗抱拳为礼,道:“尊驾吩咐,在下已经执行。”诸葛清摇摇手,低声道:“还未看完。稍等。”向天不老使个眼色。
  他这一句,大见和平。修小罗顿时明了,对方竟是毫无恶意,甚至可能会有办法医治柳一搂。思恃当中,眼前一花,那不停“老下去”却又根本不知眼下已经“老到了多大”的那个“天不老”,以及蒙上脸面的“情难绝”,竟已当下失踪。左顾一眼,便由车内传出的动静当中,知会那两人竟到了车内。
  这下心头的骇然,再无法隐藏。简直便欲失声惊呼而出。
  心想便是冷冰冰的突然出手,自己也有所觉,怎么天不老、情难绝的突然离去,竟是毫无觉察?难怪他们竟能避开一度度的围杀。不觉想起曾在问旗亭一战时遭遇到的那个光球,印象中那人的年龄也并不是很大,但出手的姿态,却极其独特,竟似每一动作,都独立而成,之间予人完全没有衔接之间的感受。难道天不老、情难绝他们,竟也用的是这等神奇功法?
  片刻之后,情难绝已然先行检测完毕出来。天不老也随后而出。天狗星却最后出来,不过他反方向所出,迅速进入被笼罩的模糊范围当中,不让自己暴露于任何外人面前。
  两人向诸葛清目光示意检测完毕,的确前景堪忧,非做莫大牺牲不可。诸葛清缓缓颔首,向那被天不老法术保护中的雨雪二女目光询问。两女无声垂首。天不老扫望情难绝一眼。情难绝避开天不老视线,但天不老随又传音斥道:“速答!”情难绝闭上眼睛,泪在眼眶打了个转,终于又神色平静地流出了两滴清泪。
  他们的际遇,也的确像当今所有人等俱知的一样,已到了走投无路的困境。
  自惊魂谷初度进驻江湖展开杀戮以来,左似水首先于后来的酆都鬼城面对十八层地狱诡异地带中的激战死去,使阴魔少了自冰冻中收取人手的助手,也从而走上人员越战越少的艰难道路。
  问旗亭一战当中,不仅“夏”被修小罗、柳一搂所杀,为突破巴图法术塔控制,破除心月狐召唤范围,盲童、苍奴,也都被当下斩为血雨。而自问旗亭一战开始,他们便始终被巴图和心月狐追杀,但凡在一地停留一日以上,那巴图和心月狐,便会当下知晓,追踪而来。
  逃亡途中,这多月里收拢的其余高手,也都各个死尽,到得大都一战,更是连最初跟随阴阳二魔的十余随从里,东震——与诸葛清一同被收的最早元老级随从——魔锏温四海,也被擒去。其余新收人手以及过去的属下,皆在当战中死尽,仅剩下梅如冰、天不老、情难绝、诸葛清、雷震、雨雪二女、天狗、天蝎九人,以及不老情天天主阴阳二魔和少天主“海枯石烂心不变”柴木儿(武才扬)。
  大都一路逃亡,几番围困,都被诸葛清、天狗天蝎运用丐帮、天龙庄的秘密力量,提前知晓,予以避过或是冲出重围。至前数日里于乾洲附近的这一战,竟然又多了个冷冰冰。内伤未复的阴阳二魔,便登时陷入了最大的败局,除了携带柴木儿遁走,梅如冰紧紧跟随外,他们竟不得不与阴阳二魔各奔东西。
  是战之前,天蝎天狗便联系到天龙庄内门势力,得知乾洲和整个大西北一带近来的微妙局势以及一些秘密。阴阳二魔决定让他们离开,在携着柴木儿突围前,更是命令他们悄然隐居,除非有天能听到他们又自不老情天带着人手复出的消息,否则便须隐藏年余,直到事态渐被遗忘,方可回不老情天各自抽调需求人手作为近一年来跟随的感谢。若阴阳二魔死去,诸葛清与天蝎天狗可抽取一半不老情天的下属,作为属丛,另一半除非柴木儿复原,任何人不得动用。
  那事实上已是遗言与后事安排。诸葛清与天不老、情难绝、天狗星等商议后,已有从此隐居的安排,只是寻找合适环境而已。这数日始终潜藏,今夜本待远去,按计划行事,忽然听闻大队人马夜行,留心下便注意到修小罗与赵甲天在车内的谈话。
  诸葛清等的消息,多从丐帮、天龙庄的暗中力量那里得知江湖动态,可谓许多的事情,比修小罗所知更要详尽。化石老邪、噬骨蚁魔的功法重现江湖且改变天阉状态一事,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隐秘,诸葛清与众人当下改变计划,这才有了前述事件。
  他们的神色交流,修小罗根本看不出来,自然也就不知在这短暂瞬间,未来局势,又将有着新的变化。
  诸葛清拱手为礼,示意修小罗稍做等待,接着招呼众人飞身到达驿道之外的林间。一行停下,天不老随即收了功法,不再以幻化神功,笼罩其他人员。那幻化神功,迹近于法术,除了初时耗用一些功力外,便可任其自然保持,但毕竟维系起来,也耗心神,现下四野黑暗,刚好可收回,免得多做浪费。
  此功法来自于宋末失传的“幻派”。正如丐帮的人员武功繁杂、来历不一一般,天山野马坳百花谷不老情天中,除了泰半属丛乃是阴阳二魔的亲传外,其余人等,各自有其独特功法。来历也是繁杂万分。诸葛清随行这多月里,已经探得了不少不老情天的隐秘。知晓天不老的功法,与丐帮梦幻子的幻术大有雷同处,其精深却又远超梦幻子。
  随行期间,他也知道雷震师承金光门,乃是金光门唯一正传弟子,辈分甚至与金光老道难分高下;情难绝之媚术,也是世所罕见;而梅如冰的诡秘身法,至今也想不出来历;雨雪二女,也各自隐藏甚深,从未完全露出真实实力。除了能隐隐猜到不老情天内或许有座武学宝库外,已经别无其他任何解释。是以将消息传予丐帮后,对这些同伴,也不再多费心思。而连番遭遇的追杀,也使他难有空暇再对不老情天秘密多加了解。
  此刻时间无多,不敢延误。见三女首肯,天狗星打破沉寂,先行说道:“文案。看来的确是他们所为,只不知是哪个。那等来自于化石老邪、蚀骨蚁魔的独特劲气,除了他们,也实是想不出还有谁能拥有。”
  诸葛清道:“这个柳一搂体内,颇有种奇异气息,似是曾被大青山程万斗的毒药麻酥散伤过。”迟疑一下,心中颇有不解。他曾在大青山程万斗摩下隐身一年多,若非武才扬几个眼色,一句救命坏了大计,说不得至今仍隐藏于程万斗身边。对程万斗的势力,了解得已有十之一二。那麻酥散的可怕,更是心知肚明。中了麻酥散,若无独门解药,便是可用点穴之法控制住自己,也会无法承受那等万虫爬过的痒感,只须几度痒麻,体内便会坏噬。绝不可能自行解去穴道或是用高超内力,压制下去。
  一贯以来,诸葛清做任何决断前,大家对局势的判断或猜想,有何可能之处,都须毫无保留地说出,以免出了纰漏。不说话代表毫无发现。天不老、情难绝的无声交流,便是表示肯定了是被化石老邪、蚀骨蚁魔联功之气所伤,非以那等牺牲不可救取。天狗星当下所言,便是猜测究竟是谁掌握了化石老邪、蚀骨蚁魔的功法,成为未来发展将凌驾于阴阳二魔联手的超级高手。心中忽然一动,道:“天狗,你将那桩秘密,重新说上一说。”
  天狗星道:“哦?好的……‘……冷冰冰、心月狐联手斗蚀骨蚁魔的手法极其不光彩,有违侠义,是故他们从不以此事为荣,知晓此事者,也便不多。本庄偶然探知此一隐秘,大感期间另有内情。将其列入武林未来隐患对待,多方探查。后,得知心月狐、冷冰冰,将蚀骨蚁魔擒去,废其武功,囚禁于一处隐秘所在,原是要查证一桩武林公案。所查证之事,多方调查,也无究竟。反测知在心月狐、冷冰冰囚禁蚀骨蚁魔不久,又以另一种颇为令人不齿的手法,将化石老邪也废了武功囚禁起来。该事或许还牵涉到另一隐世高人,但所知不多。’……文案要说的,可是这个?”
  诸葛清皱眉沉思,说道:“是。你继续说。将这记载背完。”一边摸出碳笔和一方白巾,飞快地记录下来。自然顺手将“本庄”改变为“本谷”。
  那是天龙庄的顶级机密,出自于白痴般的武才扬口中。天狗星等虽是知晓有处绝密地方,收录的尽是天龙庄多年来对武林动向的调查与相应安排,却根本无权接触到。
  武才扬自惊魂谷内首度说过“活阎罗”秘密记载后,便多次在些奇异场景中,说上一些支离破碎的机密记载。由天狗星等四个天龙庄人判断,竟都是出自于天龙庄的隐秘纪录。此后众人多方诱导,阴阳二魔也想出了一切能想出的方法,试图恢复武才扬神智,可惜这多月里,武才扬只从白痴境界当中,恢复少许,有了一丁点的孩童天真,距离完全恢复过来,怕是还须多年。
  他对阴阳二魔的情感,已经真如孙儿对待祖爷爷、祖婆婆般有着一些血缘亲情般的依赖,不过阴阳二魔想问他那些秘密时,反而从不说上一字。倒是与天狗相处甚欢,往往是无意当中能和天狗说上一些奇怪的记载。
  那记载却实是是在问旗亭一战后,天狗星昏昏然简直就会死去时,武才扬(除了诸葛清外,众人还都以为武才扬的名字叫柴木儿。)半哭不哭地搂着天狗星时突然说出的记载。阴阳二魔一听之下,为之凛然,这才有了明知路途艰险,仍要前去寻找“毒手无命”的途经大都之行。也才有了当今的各自逃散局面。否则按诸葛清的请求,早于问旗亭一战后便暂停杀戮,回归不老情天内蛰伏上一段日子。
  天狗星回忆片刻,继续背诵道:“……‘取证多年,方才探知,在他们囚禁两巨魔期间,忽一日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突然出现,个个黑巾蒙面、全身不露一丝肌肤,连眼睛也蒙了一层黑纱。他们武功各不相同,皆为一流高手,现身后不发一言,出手就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