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已久的“他心通”心力上上邪术?以至于在其脑中,竟有着不少未被人知的东西?
  那疯子呆呆听着,嘴唇哆嗦起来,喃喃道:“赵家。赵家。……赵大!赵大!赵大!”柴木儿晃晃那疯子,叫道:“大哥哥,大哥哥……”突然一震。
  毒手无命心下一沉。他阅历甚丰,尤其是自己知晓的一处武学宝地,非具备他心通功法者,不能进入。是以多年以来,对他心通异能的研究,已可称之为世间之首。便是人称武学疑问无所不知的破落先生,在“他心通”术上的了解程度,也远不如他。
  那他心通之术,最忌讳的是向疯子、白痴一类人员施展,皆因一旦施展了他心通术,施术者便会暂时等同于被施术者,倘若被施术者乃是疯子、白痴一类人员,则猝不及防下,施术者也会当下被控于被施术者的脑域之间,融入对方的白痴、疯狂境界而难以自拔。
  当下反手拉过柴木儿,将其与那疯子分开,而后在柴木儿天灵盖上轻轻一震。
  柴木儿登时一醒,眼珠子骨碌碌转转,眼泪又流了出来,说道:“大哥哥,那个赵大,脖子里好多好多的血在喷。”那疯子呆呆而听,忽然抱紧头,嘶喊道:“我不听!我不听!”
  毒手无命冷眼旁观,已知这柴木儿,果真具备那种他心通的邪术异能,这疯子之疯,显然便与那赵大之死,或许有关。问道:“柴木儿,他是谁?”这倒并非随口胡问,而是于“他心通”术者而言,对方的姓名来历之类,宛若白纸一张,乃是最基本的探测点。通常之下,只要并非有意隐瞒,身世隐秘不敢为外人所知者,他心通术一经施展,便如常人见面先打招呼一般:“你是谁?……我是谁谁谁。你家在哪里?……我家住在某某某,家里有谁谁谁。”只须初步进入,便会当下了悟对方的一切浅层记忆和近日印象最深的东西。
  柴木儿见那疯子直欲癫狂,心中不禁害怕,缩进毒手无命怀里,说道:“爷爷,爷爷,大哥哥好奇怪。好多好多的雾,好多好多的血,好多好多的雨水,好多好多的风在扭曲着刮呀刮的。有个很美很美的眼睛在流泪,那泪掉了下来,就变成了雾里的大湖。然后那湖水就掀了起来,哇!大洪水!洪水!”他唧唧喳喳地说了这么多,却未说出那疯子的姓名来历。
  毒手无命只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他叫什么?”柴木儿道:“我不知道。爷爷,爷爷。大哥哥好奇怪,眼泪能变成大湖,大湖能变成洪水,洪水卷啊卷的,就黑黑的什么也没有了。木儿怕。木儿好怕。”
  那疯子听到这里,也不禁呆了,怔怔地看着柴木儿,说道:“嘻,好玩儿,你能看到我看到的。你能看到我看到的。洪水卷啊卷,眼泪滴呀滴,旋风刮刮刮……”说话当中,眼泪已簌簌的流个不停。突然嚎啕大哭,接着发出了一声震撼天地的嘶鸣,身形冉冉而起,刹那穿入半空,竟是直向月亮而去,转眼变成小黑点,而后不知落到了哪里。唯有那嚎哭之声,却似亘古不绝般,袅袅传来。
  毒手无命只看得瞠目结舌,哪敢相信,只这数十年未在江湖露面,江湖上便居然冒出一个如此年轻,却绝不亚于十三隐世高人任意一个的绝世高手,而这绝世高手,却又居然只是个疯子。
  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他做此一推断,看似只从轻功上做简易推测,与事实难以吻合,但速度一道,实则与力量有着莫大干系,一旦速度达到一定程度,便会自然而然地遇到体能和空间自然形成的障碍,若然并无超然内力相配合,便是能利用独特法门,掌握一些独特轻功方式,以降低障碍,提高自身抗力,也绝对不可及远。
  似此种出则脱弦之箭也难以相比,驻则路边岩石无非如是的轻功一道,不问而知,内力绝对已达超然境界。有这样的内力和体能实力,纵然是功法招式上暂时输于十三隐世高人,假以时日,或有幸掌能握到一些绝学,也定会成为未来取代十三隐世高人地位的超级高手。
  不过力有多种的表现方式,未必武功强悍者,一定轻功卓越、速度惊人。如同为十三隐世高人中的神眼法师与金光老道两人,轻功上便无卓越之处。但轻功到达此一程度上,则内力、抗力,必然要与其匹配,却是不可改变。
  柴木儿也惊呆地看着,良久才怕吓到了谁般,小小的“呀”了一声,惊叹不已说道:“哇!大哥哥会飞……”拍拍两臂,做振翅状道:“飞!飞!我也飞!”突然“呼”的一声,便已腾空而起,飞鸟一般掠向远方。其速之快,竟丝毫不输于那疯子。
  毒手无命大惊失色,哪里能想到这半大不大,憨憨傻傻的孩子,竟也有如此高超的身手,突然想起那逐渐庞大起来的冰船,不禁暗骂自己愚蠢,哪还意会不到,柴木儿当今,已经受了阴魔数十年的功力,正在逐日吸纳消化当中。陡然又想起阴阳二魔所拜托的事情,心下登时大急,叫道:“柴木儿,别跑!快到爷爷这里来!”
  身形一展,也追了出去。
  他追了一阵,失去柴木儿的下落。心情不禁焦急。四处张望寻找当中,忽然远处传来柴木儿的哭叫之声:“爷爷!爷爷!”急忙飞身而去,刹那掠过数十丈,陡见柴木儿在半空手舞足蹈着挣扎乱叫:“停!停!快停!”却是“呼”的一下,便飞鸟般又从树林顶端掠过,飞向半空。毒手无命飞身上到树梢,在树梢上连掠追逐,却总也追之不上,追了片刻,毕竟年老体衰,轻功、内力都非他之擅长,不禁喘息连连,只得先抱住一株树木,张望寻找。
  但见柴木儿飞鸟亦似地在半空掠动着弧线,蝙蝠一般忽起忽落,随着林涛阵阵,竟在树梢上方飞个不停,稍稍靠近时,便可见其手舞足蹈慌乱万分的姿态,那惊慌的叫声,更是时时传来。显然他这轻功,竟是偶然飞了起来,却连如何停下也不自知。毒手无命沉思刹那,叫道:“柴木儿,围着爷爷转,速度稍稍放慢一些。”
  柴木儿在半空搜索叫声来源,哭叫说道:“爷爷爷爷,我停不下来。”呼地从毒手无命身处的大树上掠过,在半空盘旋一下,又呼地飞了回来。毒手无命道:“对。就这样,速度再放慢一些。”柴木儿嗖得又掠了过去,远远绕个弧线,再折了回来。有人指点,他惊慌的举止,顿时减弱。如是几次,终于能控制住速度。也不知来回掠了几次,毒手无命定睛打量着飞行的轨迹,待到这次还在十余丈外时,募然飞身而起,甩手一拉,却未能拉住。“嗖!”那柴木儿竟在他手腕到达的刹那,身形微微一晃,便速度陡然加剧又掠了过去。
  毒手无命早知首度试验未必会有结果,翩翩落于树顶,定睛打量着柴木儿飞来飞去的轨迹路线,叫道:“柴木儿,想着爷爷的位置,就是个能站立的树梢。你就是一只小鸟,飞累了,总该歇息才对。”柴木儿连连叫道:“我不想做小鸟啦!”飞行的圈子越来越小,盘旋当中,速度也越来越慢,逐步向下落来。
  毒手无命这次已有所悟,在柴木儿飞行轨迹将到未到的刹那,先行抛出一根树枝,而后同时闪身而起。那树枝猝然阻挡了柴木儿的飞行路线,柴木儿身躯又在半空微微一晃,加剧速度。毒手无命要得就是这效果,手腕灵蛇吐芯般一左一右同时探出。“喀!”柴木儿让过了左边,让不过右边,手腕被捉。
  毒手无命但觉身上一轻,也被柴木儿带得飞了起来。他丝毫不慌,顺势将柴木儿手腕向自己怀里一带,说道:“柴木儿,来,到爷爷怀里睡。”柴木儿哭道:“我不睡,掉下去会摔死。”却不由自主地贴住毒手无命胸膛。
  毒手无命松了口气,将其一揽,顿觉飞行趋势,当下消失,犹如失足坠向万丈悬崖一般无比难受。他早有预防,顺势而为,连连踏折了几根枝条,又借势掠起落下连飞出十余丈,终于寻到了一处坚实的枝条,这才陡然下发千斤坠力,定在那枝条尖端。
  那枝条受力,顿时嗖得一声直垂地面,又募然向上弹起。毒手无命稳稳站着,任那枝条自行弹动片刻,待到力道渐消,这才怀抱柴木儿,轻飘飘地飞到地上。柴木儿躲在毒手无命的怀里,早忘了害怕,睁着好奇的眼睛看个无休。一坠到地面,登时挣脱毒手无命,雀跃欢呼道:“下来了!下来了!”叫了几声,投进毒手无命的怀抱,叫道:“爷爷!”止不住呜咽说道:“爷爷!你也是我爷爷!”
  这话里,毫无半分感谢之辞,但对于一个多年孤寡的老人而言,那却是比一切的感谢,都要有力。毒手无命怀抱柴木儿,数十年来从未动情过的眼中,也不禁为之湿润。嘴唇哆嗦一下,说道:“乖。我就是你的爷爷。” 
 
 
 
  
 ~第四章亲情洋溢~
 
  夏季的天,亮得极早。毒手无命带着柴木儿,慢慢而行,不一刻便见天光大亮。又走片刻,柴木儿哈欠连连,直想歪倒睡下。毒手无命心中不忍,知道这柴木儿虽是年龄身形上足有十三、四岁,但心态上却才六岁不到,孩童的困倦难耐,也是自然。便四处寻找一下,找了个干净点的青草地带,让柴木儿睡下。
  柴木儿睡到了中午,连声喊饿地醒了过来,毒手无命早猎了只小兔,拣了柴火聚拢起来准备点火。但夏季的枯枝并不多,好容易寻到的一些碎枝,也十分难以引燃。柴木儿抱膝坐着看了片刻,不耐道:“爷爷爷爷,我来烤火。”抓过那些柴火,在手中合了一下,抛于地上。那碎枝只被他双手一合,便成干裂的上佳柴火,被抛在地上之后,像是遇到什么引燃物般,只静了一静,忽然“轰”的一下,便着了起来。
  毒手无命为之骇然,顿时醒悟在柴木儿体内,连阳魔的太阳玄功竟也拥有。打量周围,见四外里并无一人,这才放下心来。将兔子放在柴火上烧烤,说道:“柴木儿,听爷爷的话。以后万万不可随意施展太阳玄功。还有,那太阴玄功,也绝不可随意施展。”
  柴木儿纳闷道:“为什么?爷爷奶奶,每次都让我来点火,有的时候,还让我亲自烤熟猎物。这兔子……”指着毒手无命放于火上烧烤的兔子,“其实已经无须用火来烧烤了。我在手里拿上一拿,它就会熟了。”
  这样看来,柴木儿竟能突破限制,一身独具太阳太阴两大玄功了。毒手无命一边沉思这等大违武学原理之事,一边烧烤兔子,说道:“柴木儿,以前是以前。你那个爷爷和奶奶,已经死了。现在得听爷爷的话。对不对?”柴木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木儿乖。木儿听爷爷的话。那,奶奶呢?”毒手无命不禁一呆,道:“奶奶也早就死了。你没有见过。”柴木儿的泪水又流出来,哽咽道:“木儿命真苦。见不到奶奶。”
  毒手无命也觉黯然,继续烧烤兔子片刻,说道:“好了,木儿别哭了。”思恃这等动不动就哭的样子,让外人看了去,可就大是可疑。想想说道:“柴木儿,听爷爷的话。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柴木儿点了点头,突然怔住,茫然接道:“……固然流泪者莫不伤心,但人生百年,际遇之苦者,多如牛毛,若一遇到事就流泪,那只是个弱者。我们一定要学会坚强,要像野兽那样,即使有了伤口,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舔。现在的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一定要记住,一个人,如若不能够掩饰自己的脆弱,必然是最先被击倒者。因为,你的敌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的弱点。”
  说着说着,声音便情不自禁地小了下来,神色也颇有一分不解和吃惊,而后眼泪又流出来。
  看这柴木儿说出此话时,语调颇有一分的语重心长之态,口气又绝非阴阳二魔那种说话方式,这番话中,又大见沧桑与哲理,不象一个孩子自己想出来的。毒手无命一奇。问道:“柴木儿,这是谁告诉你的?”柴木儿眼泪簌簌而流,双手脱腮想了片刻,摇摇头,哽咽道:“不知道。木儿想不起来。木儿还小,木儿一定要长大。”
  这番话,却是武才扬的师傅,钱三说过的话。他失去记忆这多月来,阴阳二魔费了不少方法,才逐渐使其拥有孩童般的智力,距离真个恢复过来,却还差得甚远。不过失去记忆者,通常遇到熟悉的事件,都会有所反映。此前并非没有过如“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之类的教诲,可是彼时都是多人在一起,似眼下只有一老一少两人在一起的场景,倒还是首次,是以毒手无命一旦说了类似的话语,过往记忆,便又悄然萌发。
  毒手无命望着柴木儿动不动就落泪的姿态,心中隐有所悟,知晓眼前这大孩子,童年时光,必然十分凄惨。阴阳二魔原本的重孙子早已死亡之事,他知之甚清,阴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