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就再也查不出下落。”武才扬道:“乾洲城内的各势力,当前如何分配?”
  这些话,此前修小罗也问过同样意思,但武才扬问得仔细,这黄久升也就答得仔细。修小罗一边静听武才扬和黄久升的一问一答,一边思索着以后安排。只听黄久升说道:“仙佛不羡长街,由于蔡大厨子辞职离开恒酒楼不知下落,生意全部受到影响,不再是乾洲势力云集处。少林华山都放弃乾洲基业,楮大夫也离开乾洲,当今的乾洲,已经不再是陕西行省的武林势力重心。当前城内,都只是些无什么声势的人员。势力依旧是以镇西骡马行、十方客栈、飞钱银号这三家为主。”
  武才扬低头沉思。修小罗心中一动,问道:“粉红楼和销金窟呢?”黄久生道:“金老大和贯楼主都已离开,两楼变卖,城内的王大富豪接手,但惨淡经营下,现今也趋向倒闭。据说金老大去了大都发展,贯楼主去了天府。”
  武才扬抬起头来,侧首望着修小罗道:“情势已经十分清楚。乾洲城内,再休想查出任何东西。柳一搂或许的确未死,或者他的师弟们已经开始追杀楮大夫,否则楮大夫等不会悄然离去。至于留下这镖局工程依然建设,说明楮大夫有朝一日,还会回归乾洲,但他倘若回归,便是所有对策都已设置完好,足有自保能力。”
  想及楮大夫的雷霆手段,修小罗已知武才扬分析绝对正确。黄久升等听得却是愕然。武才扬沉吟一下,继续道:“之所以携走纯木道观,无非那些塑像,的确可以救治回来,而且救治的方法,绝非什么化石老邪的弟子,而是楮大夫本人,他只须有了令人顾及的东西在手,便可令所有人等,只能向已经设好的圈套内钻入。”挥挥手道:“你们先到厅外。我们有话要谈。”
  对武才扬的发号施令,众人一时难以接受。黄久升扫了修小罗一眼,道:“小的遵命。”向其他几人使个眼色,带着大家一同离开横刀厅。
  事实上只从回答当中,修小罗也已得出了相同结论。众人离开之后,修小罗苦笑一下道:“你……”摇摇头,转了语意:“他们毕竟算是当前仅余的人手了。我们总得表示感谢。”
  武才扬摇头道:“你可以继续强行占据镖局,一直等到楮大夫回归,不过你从未走过镖,同时现在镖局已经注销,镖局地皮建筑,都在楮大夫名下或其他势力名下。你便是能强占,也须考虑日后谋生策略。亦可就此认命,离开乾洲,等楮大夫回归或探询出楮大夫下落之后,再做其他举措。”
  修小罗只听得大为头疼,想起当初为何柳一搂显得那般落魄,原来银钱一事,的确并非是单凭武功,就能得到。便如眼下这镖局,勉励支撑到现在,纵然是黄久升等变卖了全部家资得了一万三千两纹银,依旧难以保留住这越加庞大的镖局。楮大夫走则走已,却陡然将这乾洲变成了个贫困所在,便是想在此地立身,也极其艰难。
  武才扬扫了眼厅门,说道:“主从关系,必当分明。若印象未错,这人该叫黄久升吧?他能于你们‘失踪’多月间依然留在镖局,若非另有图谋,便是已经甘心自此奉你为主。而若是后者,你以朋友关系对待,日后必然他们的心态也会逐步改变。当前我们必须的,是忠诚下属而非朋友。”
  修小罗道:“此事日后再说。”没兴趣考虑什么下属与朋友的问题。
  武才扬对楮大夫的手段,也大感头疼,暂时无暇细谈其中的微妙关系,道:“看来你已想到了,许多的事情,并非一时冲动,便能解决。金老大、贯楼主、蔡大厨子这三人的妓院、酒楼,加上乾洲城内昔日的几大势力以及来往不断的江湖人客,才是乾洲繁华的主要因素。一旦这几人全部离去,乾洲就立刻没落下来。谁人重新回归,乾洲也只如鸡勒,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想了想,又忍不住接道:“同时你也已明白,他人的势力,永远只是他人的势力,只有自己的才是自己的。想当初你在少林支持下,有多繁华?当今却只落得个问旗亭救治过的几人和你们两人的弟子。”
  修小罗道:“好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我们离开乾洲。”武才扬道:“他们可慢些。我们却须立即走。”修小罗道:“哦?”武才扬道:“问旗亭处,正有六合八荒群星大会。以我推测,至少也须十日。六合八荒群星中,有不少并无归属者,一些势力,未必不会介入其内。”修小罗问道:“你决心创办势力?”
  武才扬道:“人之常情而已。你若不信我的话,可尝试去长安一行,看看刀霸曾微丁等人的嘴脸。莫以为你当今武功堪称除十三隐世外并无敌手,就能获得世人尊重。神眼法师、金光老道、天罡大师三人,哪个不是高手?三个加起来,也无非就是黑风寨的供奉。”
  修小罗沉吟道:“那楮大夫为何竟能驱使天下高手?”武才扬失笑道:“自古以来的皇帝,一定要武功天下第一么?权势、声誉这二词,甚为微妙。你当黄久升四人,是因你武功可怕,而不敢离去?”
  修小罗一想果然如此。虽说自己和柳一搂被迫接镖时武功远不如回到乾洲时出色,但一众对他们盛情欢迎,那大车迎客之举,却分明是只有对待智无觉等少林掌门时才有的举止。至于对楮大夫进行的送客队列,现在仔细一想,才知并非暗指楮大夫多年行医,备受尊重,实在是这楮大夫的纵横派掌教身份,竟在阴阳二魔的信函内,也表示他是纵横派几大掌教之一。无形势力,怕是远在智无觉等西北少林之上才会有那百车送客队列。道:“好。我们在长安分手,你先去问旗亭看看——不过你的武功来历……”
  忽然一凛,目光如箭般射向又已无声洞开的厅门。
  人影闪现间,黄久升等已同时飞扑而至。
  厅门无声洞开,大厅内却连一个人影也未曾看到。修小罗劲力外散间,已知这厅内的确多出一人来。向扑到厅门处犹豫停下张望的黄久升等摆摆手,黄久升重新将厅门虚掩住。修小罗静心体察那人下落,疑惑地望向武才扬。
  武才扬四处搜寻一眼,心中将各种隐藏方法对比一下,已有答案。淡淡说道:“这人可真奇怪。伏而无声,进而无形。既非五形遁法,亦非伏击大法,这等宛如藏于另一世界的方法,大哥——你道除了一搂哥哥外,还有谁的功法如此?”
  修小罗刹那想起柳一搂的“虚空弋影”,不过以前他都是被柳一搂带着藏身,现下亲眼目睹这神奇藏身术,也不禁惊得瞠目结舌,虽然内劲早已测出厅内的确有人隐藏,却竟对其隐身何处,至今也是毫无发现。这等人员若是做了刺客,可要怎么让人防范?沉吟问道:“来者何人?——可是横刀、飞空、吞剑班子成员?在下横刀。”
  若是柳一搂,必然早已出面相见。这人同具柳一搂的功法,显然除了柳一搂的师兄弟外,别无他人。
  忽然厅门再度无声洞开,在门外守候的李愁多大喝一声,劈出一刀,“当”的一响,似有兵器与刀交击一下,李愁多已经被震得倒飞而去。应始叹腰一扭,反手劈出毫无声息的一刀。这一刀象是遇到什么阻碍般微微一顿,咯的一响,厅门陡然出现一个人形大洞,接着那人影露出身来,旋转当中,却是募然直挺挺仰倒,摔在厅中地上。
  黄久升飞扑进来,不禁一呆,僵在厅门前。
  原来这人露出身来,却已经是具尸首,大嘴张开,一秉长剑自口插入,直贯入腹,剑尖却由腹部露出,鲜血正自唇边和腹部同时渗流。
  “死了?”黄久升愕然向厅内望了一眼。修小罗和武才扬依然稳稳当当地端坐不动。黄久升当即颔首为礼,重新退到厅门外。李愁多、应始叹也身形一晃,迅速一左一右把守厅门,严阵以待。典雾帐身形在厅门处露出一下,将黄久升拉离修小罗与武才扬视线;同时典烟凝已闪身出现,背对大厅站立于李愁多和应始叹稍前一些的位置,竟成了三角阵的尖端。
  厅内自然是还有人在隐身。只是无论修小罗,亦或是武才扬,竟都无法察觉究竟有几个人隐身于厅内。两人对视一眼,交流想法。
  这瞬间功夫,几人于厅门处又形成了保镖格局。更充分说明,这些人在这段日子里,并非合作过一两次。看来楮大夫走则走矣,依然派遣有人员,不断骚扰试探。否则这原本并不熟识的几人,断断不会合作得如此默契。或者本就十分配合默契?
  武才扬沉思一下,说道:“大哥,看来这一搂哥哥的师兄弟们,恐怕是不信任你我呢。”修小罗寻思当日柳一搂见到了自己,都会错认,为何现在这些柳一搂的师兄弟们,居然没有一个认为他是凌横刀呢?转头问武才扬道:“你说,他们隐身起来,是为何事?”
  武才扬探测过修小罗的内心并听修小罗详细谈过他们的经历后,事实上已和始终伴随于修小罗、柳一搂身边并无二样,回首打量了一下悬挂于横刀厅中堂的两柄带鞘单刀、一柄短剑。道:“既然这已是仅剩的遗物了。一搂哥哥的师兄弟们,定然是来取回它的。” 
 
 
 
  
 ~第九章吞剑雷袭~
 
  修小罗凛然一惊,这才想到横刀厅的迎厅正壁摆设,就是当初柳一搂与凌横刀居住那土屋的设置:横批为剑、上下联为刀。但这两柄单刀与一柄短剑,他也曾看过两次,未发觉有何异常。为何武才扬的判断竟是要取回这寻常的几件物事?
  武才扬扫视大厅,微笑说道:“厅内隐身和躺着装死的哥哥,你们既然是想讨回师门遗物,就请自取。我们绝不拦阻。不过一搂哥哥下落不明,倘若日后有了消息时,大抵也是我们先知道。你们自己想想,是和我们一同呢,还是取了就走?”
  地下的死尸,依旧一动不动,宛若未曾听到武才扬已喝破他的伪装,武才扬笑笑,摆摆手,抬高声音叫道:“门口守着的,让开。他们不是外人。”
  修小罗沉吟一下,心想倘若柳一搂的这些师兄弟们,果然都有柳一搂的实力时,黄久升等只能做摆设,拦也拦不住,留也留不下,一个应付不当时,说不得还会彼此交恶。颔首道:“你们让开吧。隐身来者,不必拦阻。”
  李愁多、应始叹、典烟凝三人身形一晃,厅门前登时视线大亮。
  修小罗目注地上那具尸体,道:“兄弟请起。”地上那具“死尸”,登时僵尸亦似地直挺挺跳了起来,而后伸手仰面将自口入喉直达胃腹的长剑拔出。
  他背后尚有剑鞘,方才他躺在地上时,这剑鞘被遮掩,无法看见,一旦跃起身来,剑鞘就露了出来。
  负剑而行者,若非剑身过长,便是长途跋涉,不便佩带。此人的负剑,说不得乃是两者合一。修小罗一边观察,一边迅速判断对方的资料。
  此人身材甚高,非但体型、脸型瘦长,眉眼狭长,连方才插入口内的长剑,剑身也较寻常长剑稍稍狭瘦一些。难怪居然能以实剑插进口内直入腹间。
  不过纵然如此,这等以长剑插入口内由喉管直进腹中的举措,也令修小罗大为震惊。至于他腹中所露出的剑尖,至今依然仍裸露于外,偶然还能再滴下一两滴“血迹”,分明是假剑尖。
  但无论如何,此人分明乃是中了应始叹一击后,才立刻做出徉死之态,绝非有意先以佯死之态隐身进入大厅,而后再露出身形。这等在瞬间便以长剑入喉的举措,分明乃是多年卖艺熟练后的举止,虽然大大隐含着奇怪的反击招数,却更能说明,此人纵然非是柳一搂的同门师兄弟,也有多年卖艺经历。
  思索判断当中,那人已拔出长剑,伸指弹了下剑身,发出嗡的一鸣,将长剑反手插回剑鞘中,这才缓步向两人走来,一边走,一边抱拳说道:“在下雷吞剑,‘初到贵地’马戏班吞剑班子之吞剑。阁下冒充横刀且与飞空结交,而飞空至今也下落不明。在下还想请教一番。”
  更在说话当中,先以目光打量着喝破他诈死的武才扬两眼,这才望定了修小罗。
  “初到贵地”马戏班子,既然有横刀、飞空、吞剑三大班子,眼前这雷吞剑,说不得便是吞剑班子之首。修小罗不记得柳一搂提过此人,但细细一想,却又醒起柳一搂从未说过同门师兄弟任何一人的姓名。抱拳起身道:“此事三言两语难以说清,雷兄信得过在下,请入座详谈。”
  雷吞剑狭长的眼睛突然射出一丝凌厉的光芒,沉声道:“亮刀。接我两剑。”修小罗道:“雷兄。”雷吞剑道:“闲话休说。亮刀。”
  对方的口吻,毫无圆融余地。修小罗只得离座起身,缓步至厅中,道:“刀来。”李愁多大步入厅,奉上佩刀。随即准备退出。
  武才扬招手道:“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