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去过几次?返回过几次的时间间隔有多少?”
  武才扬回忆一下,答道:“实在说小可也不明白。”好事老外道:“呜……这可怎么相信你。有了。”陡然头一伸,龇牙向武才扬手臂咬来。
  武才扬一怔,分辨不出对方此刻是在玩笑,还是另有用意,竟坐着未能反应。
  邪门阿哥早已醒悟,叫道:“不可!”一把揪住武才扬,呼地一声,将武才扬抛了起来。好事老外一愕,邪门阿哥毫不犹豫,反手将武才扬向地上一摔。好事老外当下去接,怒道:“你……!”
  “扑!”
  武才扬已被摔到地上,接触到泥土实质并钻入地下一分。
  眼前立时一片黑暗。
  ***
  再度反应过来,却竟依旧身在泥土之下。身体已湿漉漉地泡在水中。他惊异一下,水封口鼻无法呼吸,下意识地发动水遁术以避水浸,却腔了一口,急忙大咳着起身站立。但见头顶月亮光泽皎洁清静,自身却在一个大坑内。这大坑水深逾尺,坑深足有五丈。武才扬下意识飞身而起,却竟一跳就落,跳起的高度还不足六尺,显然轻功无法运用。这才想起自己内力耗尽,不禁怅然。
  当前情形,无疑是那邪门阿哥的什么“邪门旗”造成,看来对方只须用力一摔,就会把人摔向不知所在的远距空间。只不知此刻自己究竟被摔到了哪里。武才扬费力地攀爬几下,发觉坑太深太抖,竟爬不出去,只好呆在坑里深思。
  在坑里深思也不知多久,想到那古怪的竹林幽域及其外围水田也不知多少次,却依旧身在坑内,毫无变化。那奇怪的地方,竟是去时不知为何,想返回也毫无方法。
  慢慢“化石老邪”的功法特征在脑海浮现,想起那化石老邪的功法,乃是属于毒经七决中的“僵”字决,可令受者身体机能丧失、从而变为僵硬而不腐的化石般死人。此也在探询修小罗经历时所知的楮大夫判断言三姑等人伤势的基本来由。
  只是以当前邪门阿哥的功法特征来看,却完全不同于化石功法,这等远距出现于异地的方式,也和所知的地域世家费家那“六丁六甲奇门遁”相似。难道这邪门阿哥竟本是出自于费家?但费家又何来异域后人?亦或这邪门阿哥的所在国度,竟也有与“六丁六甲奇门遁”相类同的功法?
  武才扬在坑内慢慢思索,却觉越来越是迷茫。本以为已经弄清了何者是真何者是假的现实,再次愚弄着他,使他重新陷入认知迷茫中。
  当前唯一能做出的解释,也只能是仍在丐帮“大梦神功”的控制下。尤其此刻天色昏暗,月亮的高度类同于最初发觉自己被困之时,更有如在梦境的怀疑。——但若仍在丐帮大梦神功控制下,他们控制自己的目的究竟何在?
  过了片刻,他闭上眼睛,静静体察气息运行状况,知道果真已无内力在身。又过片刻,他狠狠一掌拍在土壁上,土壁泥土震落少许,他的手掌也钻心疼痛。可那疼痛,比起他的内力完全丧失之悲痛,却又算得了什么?一想到自己的种种遭遇,一想到自己只须进入江湖,就会遇到重重危机而自己却已毫无自保能力,那分难以言传的悲哀,便只剩当下自刎之心。
  终于发疯地撞在土壁上,撞了一下又一下,直撞得终于昏迷过去,才在昏迷前泛起一丝侥幸心理,想到:“再醒来的时候,又会回到那里吧?”
  ***
  一声鸟鸣。叫醒昏迷的武才扬,他后退一步,一屁股坐进水中,靠向身后的坑壁。天光已大亮,自己却依旧身在坑里。忽然咣当一声,武才扬怔了怔反手向后背摸去,摸到了后背上斜插着的两柄单刀。想起印象中遇到邪门阿哥和好事老外时,两人都拿了柄刀观赏,却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把刀还给过自己。
  梦耶幻耶?这是否更已代表,遇到邪门阿哥和好事老外的情形,仅是自己脑海的错觉?
  “有人吗?救命!”武才扬在坑里茫然坐着,隔一会儿就叫一声。现在过去了又有一个多时辰。他也曾试验过,用刀为支撑,挖掘出能够出去的小坑。但这坑里,土质十分坚硬,挖掘起来极为艰难,但到了三丈高处,土质却陡然变得松软无比,根本就无借力处,随便一挖,碎土就会纷纷跌落。想凭己力出去,根本是妄想。
  这般隔一会儿叫一声,直到中午时分,才忽然听到有马匹奔来的声音。武才扬急忙连连叫嚷。再过片刻,只听有人道:“喂?你们听到什么没有?”那声音却十分熟悉,似乎曾经遇到过。另一人道:“鬼叫?……这地方真邪乎,好像被烈火烧过。”马匹奔来的速度大了许多,不一刻再一人道:“看!有个坑!”接着坑边探出三个脑袋。
  武才扬急忙跳起叫道:“救命!大叔救命!”认出这三人乃是唾沫星、垂涎星、昏睡星,属于六合八荒群星一系统中的三名星煞,名声响彻的主要原因倒非武功出众,而是绰号实在符合身份。他倒曾见过他们,那还是他和修小罗去乾洲前,在问旗亭处六合八荒群星自行会聚时的事情。他急匆匆从乾洲赶赴问旗亭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利用这场盛会,看能否收伏到几个下属,为将来自己创办势力奠定基础。但现在看来,这盛会似乎已经结束。
  三个脑袋向坑内吃惊地看,眉间有个黑痔的垂涎星说道:“奇怪,怎么好像坑里有个人?”说话间口水滴答落下。武才扬下意识闪避过去。生相最为威武,脸大口大的唾沫星道:“恩。的确好像有个人。但他在做什么?”说话间唾沫星子也纷纷如雨地落下,真难想像一个人说起话来,怎么能喷出那么多的唾沫星子。武才扬急忙避开,心下不觉奇怪。自己明明只在坑里,为何这几人说话如此奇怪?
  长着酒糟鼻的昏睡星浑浑噩噩地向坑里打量着,打个长长的哈欠道:“这世上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居然还有人能挖出这么深的坑,在坑里跳舞。”武才扬大急道:“我不是跳舞。”心想这三人真令人头疼,谁在坑里遇到他们滴下的唾液口水不得闪避一下?
  三人在坑顶相互张望一眼,又重新向武才扬望来。唾沫星道:“你不是跳舞,跳来跳去手舞足蹈做什么?你就不能停停?”昏睡星高兴道:“别停!别停!你这舞蹈很奇怪,越看越觉有趣。是胡旋舞么?可惜听声音你是男子,否则一定很动人。”
  武才扬再度愕然。只觉心中凉意重重而来,停下不动道:“我停了。”三人奇怪地向坑底看来,又相互张望一眼,奇道:“你停了?”募然都发出一声惊叫,手舞足蹈中头下脚上便直挺挺跌落而下。
  扑!
  三人直直砸在坑底,竭力以手撑着坑底地面挣扎两下,便自不动。 
 
 
 
  
 ~第十章 众生心田~
 
  武才扬悚然一惊,骇然使尽全身力道,把三人从坑底水地中拔萝卜般逐个拔出,已累得气喘吁吁。再看这三人,哪还有一分气息?
  这事态之诡异,难以想见。武才扬下意识仰头望去,惊骇得大气也不敢轻喘。生怕坑顶隐藏之人,会陡然再抛下些什么来。但过了良久,坑顶也再无头颅探出。武才扬惊道:“谁?谁把他们抛下?”
  惊问声中,光线迅速而有层次地逐点湮没,亮光迅捷而有层次地分分变为黑暗。只刹那间,一片竹叶,便已翩然在呜呜的风声伴奏中,飘飘而落。身边的三具死尸,也如冰块消融般,逐步变为半透明、再变为透明,然后又点点消失。身在坑底的感觉,也在此同时,大坑坑壁分分扩散般向遥远的空间之外,扩散而去。
  竹叶越飘越多。坑底的水也融化般消散无踪。
  武才扬以手捂眼,无法自持地呻吟道:“又变了……”
  铮!
  一声清脆的响声。狂风盘旋在武才扬四周,接着飞速卷动,武才扬透过指头缝隙,隐隐可见黑暗的四周,自头顶而到脚底,都被无数盘旋飘落的竹叶笼罩,那狂风呼啸的黑暗中心,却似有个深深地延向九重天的洞穴。一股莫大的引力出现,接着眼前飞速闪烁出无数变换多端且根本就无法形容的画面。
  再一刻已是一切都宁静下来。
  ***
  月色依然万分皎洁,武才扬惊骇放开捂眼的双手,屏住呼吸缓缓打量四周。
  一重重一层层的竹叶,水波般泛动出轻微涟漪,而后慢慢静止。在那万千竹叶笼罩的无形圈子外,却已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形。
  武才扬呆呆望着那慢慢清晰起来的人形,真个是大气也不敢喘息一下。生怕一旦喘息惊动了此人,就会再度发生场景变幻。过了似乎有万年之久,那人形才当真浮现而出,却是满身都是竹叶穿成的蓑衣斗笠,惨白的脸面如同从来未曾见过天日般,双眼也宛如两个深邃的洞穴,一眼望去,怎也无法辨别眼珠在哪儿,而且纵是面部,也时刻如雾波荡无休,将其形容为鬼,绝不为过。
  “你……终于来了?”那人道。这第一句话,再给武才扬以极度震撼。不过这震撼却非他言语之古怪,而是纵然浮现而出,面目依旧幻影般变幻无休的古怪场面。
  武才扬呆呆地看着这人,当然已自声音听出乃是最早与他有过交谈的天龙庄绿院四少爷。但为何对方声音就在对面,形象就在眼前,偏又犹如鬼魅,始终无有定形?是否此刻见到的,依然是幻觉?
  “人生譬如一舞。天地乃是舞台。”那人怅然一叹,说道:“小友竟能先行设下‘时间禁制’,再自无限空间当中,以无尚意志,避开牵引心田的重重迷幻,寻找到‘竹林幽域’底层所在——显然若非出自于大伪教派,便是掌握失传多年的‘他心通’术本原真诣。咳……,原以为,我这一生,已注定就此困扰于‘众生心田’内,除非地老天荒,无法出困,谁料竟还能遇到个生出之机。”
  武才扬呆呆而听,不觉回忆出邪门阿哥言辞中的古怪之处。原来他们口中水田的水字,怎么听怎么不像,却竟是个“心”字。那女子矢口否认曾说过水田,现下细想,才知人家当初说的就是心田,只是自己最初心思全在水田上,是以竟忽略了这词。
  哦,所谓的伸腿,现在再想,也才知道,原来那发音相对古怪的“腿”字,本是个“头”字。什么伸腿缩回的,竟都是探头缩头。自己目光彼时始终集中于对方腿脚上,以避开强烈光线对眼光的冲击,难怪她探头缩头的,竟什么也看之不出。
  认知上的迷障,暂时得以解决,武才扬却觉眼前情形更为迷茫。问道:“何谓众生心田?”
  那人道:“佛曰三千大千世界,皆为众生业力而铸。倘将那虚幻不可解的名词,化生为当下实质,则可理解为,人心所向,世事发展。先将那精灵魂魄人生本原之疑,排除于外,亦又可理解为,世事铸英雄,英雄改时事。是以任何事情,都无法脱离时间、地点、内部存在、外部构演。此也即为世界之真实涵义。”
  这番话,大有道理。似是每一字句,都值得用尽终生智慧,予以思索。也似便能用尽一生所知,也无法全悟。
  那人接道:“而世界之大,神奇之多,难以想见。若想完全解释清楚这众生心田,怕是……非有数年之久不可。是以简单说来,你只须明白,这众生心田,本是子无虚有,但在一定的地域空间,被这离奇世界以一定的方式组合起来,却会陡然以另一种无法形容之方式,出现于真实世界。”
  武才扬听了这解释,不免更为茫然。
  那人道:“再明了点说,这众生心田,本是众生的心意所结。乃是众生心意的具体体现。若无众生心意,则无这众生心田,但众生若无心意,人类又与蛮荒禽兽有何区别?是以自人有心意之始,众生心田便无形凝铸,亘古长存于世。”
  武才扬吃力地体会着他的解释,越来越觉超越了认知范畴,想了片刻,疑惑道:“又有众生心田,又有牵引心田。何谓牵引心田?”
  那人道:“这却十分浅显。便如习武者,可通过导引吸纳,汲取日月精华化生为自身所能拥有的内力,而在一度度修炼过程中,不免会遭遇种种真气运行混乱或修行不得法造成的走火入魔现象。——这点你可明白?”武才扬道:“明白。”那人道:“于心灵力量修炼者而言,这种走火入魔的表现方式,却更为诡异。无论谁人,到达高深层次,都会由遭遇‘情绪流沙’伊始,经历心灵修炼者不可避免的劫难。逐步而进,分别为‘情绪流沙’、‘觉察壁垒’、‘认知沼泽’、‘牵引心田’,而后或被‘粘滞脑海’永恒禁锢,或陷身‘竹林幽域’无法自脱。”
  武才扬呆道:“你说我是走火入魔?”那人怅然叹道:“亦可做如是解释。但何谓走火入魔?饥饿时用餐,用得多了,说不得会撑住。劳作者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