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这房间固然也有窗户透露出光线,但窗格细小,此前心情始终在恍惚当中,竟未能留意,现下一看,却发觉竟像是精铁铸造,而那透露进的光线,也十分暗淡。突然这多日里,仿佛一直是昼短夜长的感觉跃然而出,心下大为凛然。又登时想起大厅只有两处通道,一个通到这里,一个便通往大殿,舍此之外,竟没有其他出口的印象。放下筷子道:“没有门么?”扫望众女。
众女无不避开视线。
武才扬立刻明白当真没有门户。起身道:“你们由何处出去?”众女俱都沉默不语。武才扬汗毛耸立,起身四望,回到大厅,仔细打量,但见窗户洞开,下意识便想飞身而出,觉得自己已经“飞”起,却只是一跳,便又坠落原地。这才醒悟自己毫无内力,轻功也无法使用。便走到窗前,纵身一跳抓住,想爬了出去。
那怀疑乃是叫做空幽兰的少女黯然道:“师傅,外面是个更大的大厅,以山为墙、以天为顶。”飞身而起,一带武才扬,携着他一同由窗户射出,而后落于地面。其余女子,也都纷纷射出。
***
阳光自头顶浑浑噩噩地射下,但见一个孤零零石堡矗立于正中,那是停留多日的大厅与休息房间,从外看来,便是石堡。以石堡为中心,四外三丈左右,都是陡崖,那陡崖倒锥般向上,越是到顶,越是只有隐隐井口般亮光,但那仅仅只是感觉,一到半腰,云雾便缭绕得根本难辩高度。地面上皆是碎石或山岩,罕见草木。
这标准的井般死谷里,满是三五成群的女子,在各处张望搜寻。由呼气都呈现白雾可知,分明气温甚低。若真在五台山,以这等现象,倒也无法证明现在已是严冬。细细打量,见那些三五成群的女子,不但有和自己交合过的少女,还有十几名年龄稍大,但也容貌可人的妇女,各个体型令人怦然动心,有些甚至外表看来比那些少女还要清丽,倘若非是妇女装束,根本无法相信她们已有三十以上。走动中随便一数,便知这些女子果真有四十八名。现下她们都在死谷岩壁处仔细搜索。有些则不时飞身而起,察看一下色泽稍微不同的岩壁壁面。
这当真是个异常奇怪的地方。但有先前死谷习艺的经历,武才扬早知丐帮的诸多习艺地点,都经过了精心选择。此处既能见到赏一口饭,说不得原本也是习艺地点之一,或根本就是赏一口饭发号施令的中枢重地。也仰望搜索,想找到出路何在。搜索良久,发现山壁陡峭如镜,根本没有可借力而上的突兀山石。显然若无高超轻功,根本无法攀登而上。再看山壁各处,也都没有任何攀登过的痕迹,明了丐帮众人,并非由此而出,不禁大是纳闷。
正自搜索,忽然一人叫了起来:“看!沉下去了!”刹那一片尖叫之声,众女无不惶急。武才扬一眼扫去,也是一惊。原来只顾搜索山壁,竟未留意到正中那石堡,居然已在无声而沉,眼下已沉到他跳跃一下方能够着的窗户处。突听情难绝道:“大家都快回去!”众女无不醒悟,纷纷飞身而出,利箭般射向沉潜的石堡。竟个个都轻身功夫甚佳。武才扬犹豫一下,情难绝已飞射而到,一把拎过他,带他一同进了窗户。
“咯!”的一声,大厅的所有窗户,都在缓缓关闭当中,显示这机关甚为巧妙。武才扬凛然急问:“你们过去出去过吗?”有人答道:“出去过,但当时见庙宇重重,以为乃是在深山庙内,谁知方才出来,才见以前时时见到的庙宇建筑,都已消失,只剩这石堡。”
丐帮的大梦神功,足可令人陷入大梦境界而不自知。这世间的很多法术阵势,也都具备巧夺天工的奇异。武才扬登时醒觉,或许此处本就并无其他建筑,只不过丐帮囚禁她们的时候,隐伏起来始终以大梦神功笼罩周围,是以她们才会一直错以为身在深山庙宇之间。再急问道:“共有多少日子?便物如何处置?食物如何而来?”
众女无不意会当下危机,青茉莉道:“一个多月了。马桶送到通道那里,就由丐帮人接走处置,食物也是他们做好了送来,只让我们待师傅有精力时侍寝到体力完全恢复。”
突然眼前又仿佛有骷髅头的形象开始晃动。已习惯的武才扬当即明了,那含义乃是毒功心法警觉危机到来的先行示警。这示警出现,便陡然想起自己应该还有本《毒经》,却未见赏一口饭放于椅子上,问道:“你们谁收了我一本皮质薄册?”
心想若她们未收,丐帮的目的,怕只在这本《毒经》上。毕竟好像其余武学宝库,都与他心通术有关,旁人即便得了,也无大用。唯独这本《毒经》,或许可以当下修炼。
青茉莉道:“隐五娘贴身藏着,他们未曾搜到。”武才扬松口气。却又一怔,心里直想:“我方才那认定,是来源于如梦如幻的“竹林幽域”内天龙庄四少爷的说法——假设我一直在舞蹈,则‘牵引心田’的所有经历,都应当属于虚假才对。这样看来,四龙玉炔之秘,是否便非自己所猜那样,必须会他心通者才能掌握?”
便此时,“咯”的一声,窗户全部关闭,厅内顿时一片黑暗。
一众都沉寂无声。
静寂中,感觉地面颤抖,依旧在继续沉没。众人静了片刻,武才扬问道:“刚才的食物,从何而来?”一个听来十分成熟的声音道:“通道火把的油翁,其实都是咸菜坛子,只上层坛盖,有薄薄一层灯油。米饭则是昨日剩下未来得及处置的。”这声音从未听过,想必是那十五名三十余岁妇人中的一个,负责饮食事物。武才扬心中又是一凛,问道:“那即是说,火把熄灭后,就再无火把?”
他一言提醒大家,情难绝当即醒悟,立刻道:“快!只留一支火把!”衣炔翩翩中,有不少人飞身而去熄灭火把。接着两只手伸来,一左一右拉住武才扬,又有一人拦于武才扬身前。
~第五章 身在险地~
体香熟悉,拉他的正是雨晴雪晴,拦在身前的则是情难绝。过往支离破碎的人生经历,又跃入脑海,武才扬顿时想起在他神智不清的年余时间,这等保护他的场面,时时发生。心中不禁又是一酸。摆摆手道:“不用。他们是要把咱们困在这里。走,到大殿里仔细瞧瞧。”拉他手的雨晴雪晴,当即缩回手去。
众人离开大厅,向大殿走去。武才扬心中直后悔,心想早知石堡竟会沉潜下去,就该留于谷中,以自己身上的兵器坚利,和软索飞爪的效用,便是这四外山崖再高再陡峭,也总能有个出去的方式。现在却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真不行的时候才能采取强行破坏之法谋划出去方法。
地面始终在轻微颤动,众人进到大殿后,那颤动又过片刻,停了下来。想必沉没的石堡已停止沉没,只不知究竟沉没了多深。
在大殿内仔细搜索,却是根本找不出出口所在。武才扬静心搜索了良久,按照应当设置机关的地方仔细搜索,也是毫无发现。众女也毫无线索。大家聚在大殿正中,武才扬道:“丐帮的人,从哪里出去,你们是否有印象?”
他无内力,其余人却都是内力在身轻身功夫也极其高明者,尤其情难绝、雨晴雪晴三女,一身武功,更是出类拔萃,不会毫无发现。
情难绝黯然道:“他们皆用五行遁术,便是诸葛清现下也遁术高明,只凭感觉,实在是难以分辨。但隐隐知晓,他们都是扑进这大殿后,就了无声息。想必出口真在这大殿内。”
武才扬返回主位坐下,沉思片刻,众女纷纷围来。武才扬问道:“大家是否所有东西,都被搜走,只留下穿用衣服?”众女点头当中,青茉莉道:“还有首饰脂粉类东西。”
倏然眼前又是骷髅头的形象一闪。但一闪之后,便即消失。武才扬一怔。倘依照他所悟到的毒经特点而言,分明表示又有危险,但为何竟只一闪就无?危险究竟在哪里?
他仔细体会方才青茉莉的话语,一字字在心中重复。重复到第七遍的脂粉二字时,突然眼前骷髅头成千上万地闪烁无休,刹那一股无以形容的可怖感觉,四面八方重重叠叠地出现,骇然起身。众女吓了一跳。那简直比死亡还要可怖的感觉,又突然消失。
武才扬倒吸口凉气,极力平息自己语气,问道:“有什么脂粉?”青茉莉道:“大家脂粉基本都不相同,多为江南盛产的桃花脂粉、异域而来的香檀脂粉,和京都所产的五娘脂粉。我们水舞粉团,多用桃花脂粉,隐五娘她们,一般用香檀脂粉,一品兰姐姐的风飘粉团,常用五娘脂粉。”那隐五娘,想必便是一众美妇的头儿。
但她说了这么多,武才扬却再无任何感触,不禁奇怪。青茉莉接着又将其余一些脂粉一一说出,武才扬也是毫无任何感觉。这危险来自于“脂粉”,那是必然。难道此地竟还有其他脂粉?还是脂粉二字的危险涵义另有不同?武才扬心下泛疑,说道:“三个姐姐,青茉莉、一品兰、空幽兰、隐五娘留下,其余继续搜索每一角落,看哪里有异常,立即回话。”既然面临不可知的危险,便当下恢复为平素里的沉静。
众女应了一声,纷纷散去,大殿内,只剩受令留下的七女。
七名女子,除情难绝三女外,剩下四个里,果然有他基本认定的两女。武才扬伸手向情难绝一招。事情既然到了这一地步,再隐瞒身份便已毫无必要。情难绝轻叹一声,走到武才扬身前。雨晴雪晴则不待召唤便当下移步,一左一右地伫立于主位之后,用意自是随时保护武才扬。武才扬看了情难绝一眼,又望向其她女子。
情难绝向青茉莉看去,道:“她是青茉莉,水舞粉团的魁首,也是当今团长。”再看向那黛绿少女道:“她是空幽兰。”
***
介绍了两个,剩下两女,便无须再介绍。
隐五娘看来已有三十许,一身宫妆打扮,体态丰满,虽只在那里站着,也显得曲线成熟,别有一分动人之处。她神色气质,颇有种贵妇之态,却又不仅仅如此,望着武才扬的眼光甚是尊重,眼神向旁边无意一扫间,就又显出一种异样的撩人风情。武才扬只看一眼她的眼波流转,就竟有种莫名冲动。当下明了,这隐五娘年轻时,也必然乃是花魁身份。说不得青茉莉或一品兰空幽兰她们,便是她培养出的。只不知她此前究竟是水舞粉团魁首,还是风飘粉团的。
那一品兰,则无须介绍,与空幽兰相貌身高完全相同,也是孪生姊妹。怪不得雨晴雪晴要冒充她们。只是这一品兰身材则比空幽兰单薄少许,气质多了种凌厉锋芒,让人一望,便心生不可侵犯之感。武才扬一眼便知一品兰也和空幽兰一样,乃是处子,与自己并未有过任何关系。不禁奇怪。
他神色一动,诸女便知他的心意。隐五娘款款万福,柔声道:“师傅,咱们风飘粉团里,七兰九香,只焰焰烧空一女,能够以身侍寝。其余十五女,便是侍寝,也只能……用其他方式。”武才扬一怔。隐五娘稍嫌黯然道:“我这十五个女儿,皆是素女。”向武才扬露出凄然笑容,接道:“也幸好如此,风飘粉团,才能只以歌舞来吸引世人。却也……危险更多。”
武才扬听得此话,不禁骇然而起,惊问道:“素女十五?”那“素女”二字,其实乃是“石女”涵义,指天生阴户闭合,无法进行人道的女子。但世间竟有这等巧合之事,不见则已,见则立即见到了十五名素女,纠缠他过往人生的那首《行路难》,便当即跃入脑海。想起“爷爷”阳魔信函中说起的“自古无有”,想起典烟凝那嫣然一笑自己发觉有异抛开修小罗后,便是恍若梦境的什么“众生心田”、什么“悲情之舞”,到眼下才知自己在“翩然舞蹈”中神智迷失了多日。那么这中间缺少的“当垆”呢?难道眼下这奇怪地方,就被命名为当垆?
以字面分析,这笑嫣然、舞翩然、当垆素女十五语如弦,应指酒家女子,身姿翩然若舞穿梭售酒的旖旎风情。谁知却竟是自己在舞?
隐五娘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知他何以如此震撼。一品兰微皱眉头,面色更是有种凛然之色,空幽兰垂下头去,默不作声,面色却早已羞红。情难绝传音道:“木儿,精门疗伤,无须众多人员。你……,”在武才扬耳中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固然她们亦可用其他方式侍寝于你,不过那已沉沦色相而非疗伤本诣。你若当真想做,亦无不可。她们心中不悦,却也不会拒绝。但你觉得,那当真有必要么?”
大家言辞含糊,若武才扬只是普通孩子,定然想不到一个素女,还怎么来侍寝于人,但武才扬过往以来,他心通心法时时散逸,阅历早如经历过数十个人生一般,尤其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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