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别床上声音的无形标尺。对花丛老手而言,只须随意听上一两个类别,便能知判断出对方在床上时的表现,或经培训后所能达到的效果。
固然武才扬并非那种久历花丛者,但脑海中存储的知识太多,这等原理也还是知道的。分辨之后,再想起自己对她虽是首次偷香,事后竟也仿佛十分心烦,更觉隐五娘的说法十分有理。
忽然心中又是一凛:“她……为何隐五娘要问她在想什么?难道最初那凄然回答,竟不是她在回答?但若不是她的回答,难道竟会是藏于她心间的自语?她突然挨打,竟是隐五娘要阻止她说出“缝为素女”之言?!”
一念及此,顿时有种出了狼穴、又入虎坑,身陷可怕阴谋中的恐怖诡异之感。
……不会那么巧合的。但她们为何要绘制出立体的头颅形象与我看?为何让我见到壁画上的“当颅”两个错别字?又为何巧之与巧地就有不多不少恰好十五名素女?现在焰焰烧空话内之意,又分明这素女,竟可后天“缝制”而出。倘若这十五素女,竟都是后天缝制而出,有意与自己联系于一起,那又说明什么?
难道……难道……
但那猜测,却未免太过可怕,只因那猜测一旦属实,自己从幼到大的一切人生经历,自己过往人生中的所有际遇,便须得全部推翻重来。再往下细想,则最后一分精神支柱,也不免会轰然倒塌。若当真如此,世间的一切,便又有何恋践之处?
武才扬无论如何也不敢听凭那念头继续下去,生怕一旦猜想属实,推断出事态本相,自己便会当真无法忍受——不是当下自刎,便是从此真个疯癫。
随即将其毅然斩除于脑海之外,不再去想。
***
焰焰烧空呻吟只几下,便是强忍的无声而泣。过了片刻,只听隐五娘叹息一声,斥道:“焰焰烧空,若不愿修炼侍寝掌法,你自己看看能悟到什么吧!此地全凭领悟能力,说不得你能悟到其他绝世武学也未可知。”
武才扬听得暗暗点头,寻思:“武学一道,博杂万千,原本便非任何人都能习练任何武功。说不得焰焰烧空能悟出其他功夫,那功夫又绝不输于这不知来历的侍寝掌、奉茶决,也未可知。”
丐帮武学,直到他遇到诸葛清成为阴阳二魔一众人员后,才通过“他心通”的无形外散隐隐明了:那蓬衣仙子的《贞女素手劫》,内含武功极其深奥。也直到他神智清醒后,才逐渐明了那“乞儿无忧”内功,除了起初的“乞儿也是仙”乃是寻常内力修炼方式外,越是高层,便越向心灵修炼方向发展。自然方才听到她们对话后,更隐隐明白,那《贞女素手劫》上种种武学,竟都来源于此。实则其内含的任一武功,都非同一脉络。大抵这侍寝、奉茶一类,只与壁画间女子姿态的武学领悟有关而已。
此刻焰焰烧空又啜泣说道:“但……师傅……师傅……他……”武才扬觉得奇怪,心想:“师傅自然是在说我。我怎么了?”
刚想到这里,忽然心灵深处出现一幕图像,却竟是一幅光线色彩极其瑰奇的梦幻般场面:
在一个充斥着无数难以形容光彩组成的瑰丽空间中,虚空浮动出一个散发七彩光芒的东西。那东西将光线化做各类简直堪称有形的光桥,射向每一空间。彩光时时流转,一群艳丽妩媚的女子在宛若天庭仙女般舞蹈翩翩。光桥彼端,却正是一幅幅仿佛流动的图案。仔细端详,皆是各神话传说中的场面。
诸如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抟土造人、女娲练石补天、神农挥鞭尝百药、共工头触不周山、刑天一怒舞干戚、羿射九日天地变、夸父逐日化邓林、倏忽二神凿混沌、嫦娥窃药奔明月、西王母宴请众仙、王母挥簪划银河、牛郎织女遥相望、大禹治水平九州……,可谓数百幅图画,无一不活;数百幅图画,无一不动。而任意一图,只需定心细辨,均能体会到一种奇异气氛。生似每一图画,竟都蕴涵着一种甚至多种武功。
所谓侍寝、奉茶,竟都只是西王母宴请天庭诸神壁画中的众仙子潋滟起舞的场景,连画面中其他神仙的众多姿态,竟都未能包容。
至于丐帮其他成名人物的许多独特武学,也竟只是这壁画间某一幅的思悟。譬如杜恶那“惊天动地十一掌”,分明就是各个壁画暗含武功的浅要总结。师傅钱三得自于破落先生的破落掌法,现在一看,也不过是那幅“大禹治水平九州”壁画里众多衣衫褴褛饥民形象的组合。便连印象中时时有之的心月狐对月而飞形象,也与“嫦娥窃药奔明月”壁画,大为相像。
此地的武学特征,虽都以壁画形式表现,可谓到了哪一道观或富家宅院,都能看到类似图画,仿佛并不出奇。却也是唯有通过这光线的闪烁无休变换,才能令人有所思悟。倘若卯穴山洞中的幅幅图像都暗含武功令人赞叹不已,这些壁画倘若能真个钻研下去,无疑会当下超越卯穴山洞中的武学,并且更具神话般色彩。比之于卯穴当中武功的直接有效特征,似乎更可令人产生膜拜念头。
***
心中思索,心灵中的图像继续出现。
但见那发出彩光的物事,虚空浮现,一道隐约的无比黑暗的通路,与一个仿佛门户亦似的“黑碑”相连。仿佛将那彩光究根溯源,竟只是由黑碑提供的能量才能散发出光彩,而若无这光彩瑰丽闪烁,则壁画根本无法活动。
但在这彩光烁烁间再往上看,却竟是一片金光烁烁的无比辉煌光彩。那光彩突散突聚,于散聚之间又隐隐能看到一个人正盘膝而坐。无尽的金碧辉煌光彩,自那盘膝而坐的人影当中闪烁来去、聚散无端中构成了上方金碧辉煌的光彩源泉。
一个凄楚的声音隐隐响起:“师傅……师傅他……当真要化做神灵么?但……那些金色王蚊,一旦将师傅身体噬尽,我们……我们便再是将武功练到至高无上境界,又有何用?师傅……师傅……非经历生死,无法彻底改变经脉……但您转世后,我们却又到哪里寻找于您?世上又真有转世一说么?”
凄楚的声音,终使武才扬心中一凉。倘若自己果真是‘他心通术’发动,探询到了焰焰烧空心灵深处的祷告话语,那么这来自于焰焰烧空心灵中的观感,便是他当前的现状。
自己哪里是身在虚空?根本就是被无数金色王蚊,闪烁穿梭着浮于半空。一旦自己失去全部神智,定是金色王蚊将他正式吞噬之时!
刚发觉这点,那先前几乎已经遗忘了的“利箭穿越”感,又密如急雨的出现,只过片刻,便觉身上一凉,接着针刺而入的疼痛真实袭到。
这感觉方一生出,无数针刺同时进入体内的剧烈痛感,疼得他登时无法忍耐,发出一声震撼天地的无声惨叫。
“终于……死了……真好。”迷茫中,武才扬竟还能苦笑一下,接着便觉彻底坠入无尽深渊。
***
“扑!”
金碧辉煌的色泽陡然消散,五彩亮光也刹那全消。黑暗到来的刹那,焰焰烧空飞扑而过,接住从天而降的重物,惊喜叫道:“师傅掉下来了!”接着失声叫道:“好多血!师傅!师傅!”急忙输入真气。
武才扬迷茫只一刹,便清醒过来,但感觉却依然在向无底深渊不停坠落;同时竟有种奇特感受:无数宛然虚幻的影象,在他依然“坠落”无休实则早已停止坠落的刹那,波动一下,而后突然“爆竹爆炸”般消散于无尽虚空。
那感觉简直无法以言语来形容。便似在感觉中的刹那光阴里,已有无数的“虚幻”,湮灭于无尽虚空。
这无法形容的感觉尚未从心中没去,又一无法形容的感觉便接重而生:一些像是从未感受过的“真实热量”,出现于周围。那却又绝非由体温形成的热量形象,倒似只比方才奇异的宛然虚幻影象,稍稍真实些。两相对比,便如颜色的浓淡程度不同而已,虽有区别,却只能是意会为“同一物质”。
过了仿佛有万年之久,肉体的触感,才真实形成。以感受到“被焰焰烧空抱于怀中,焰焰烧空手掌与他灵台大穴相接,真气输入”的当下实际,说明眼下真实情景,已可被寻常感觉来解释了悟。同时也察觉到,所有人员,都已围到他的身边。
那种现下能分辨出来,乃是比她们体温先行到达的“真实热量”,这才形成一个可用平常词语形容的大致轮廓,来解释方才感觉:
——在刚才的刹那之间,有无数东西,已经湮灭。而后在焰焰烧空输送真气的同时,其余女子都纷纷围来。但先她们而到的既非身体、亦非身体的热量、更不是外散的护体真气,而是远比那一切都能更为迅速到达的……
——难道是心意?(但心意有热量的感受么?心意能被如此真实地感觉到么?心意能被宛如实质的感觉出来?)
忽然几句似经非经、似决非决的句子,跃然现于心灵深处:“气者生之充、形者生之舍、神者生之制,各守其位不相干,一失其位三者伤。”接着无数句子快速跳过,却根本就来不及分辨那都是些什么。
~第三章 自洁白巾~
飞速跳过的“句子”陡然一静,心灵深处又跃然而出几行隶书体句子:“五色乱目目不明,五声哗耳耳不聪,五味乱口口滑伤,五趣滑心心飞扬……精神内守形骸而不外越,则往于来世之前而视于来事之后。”
诸多真气气息,从身体各穴道同时涌入,接着五彩光芒大现,情难绝翩翩而落,手中举着刚接到,放射出“万丈光明”的四龙玉炔。
视线既已恢复,便当下能看出四外现状。只听情难绝急叫道:“他身体千疮百孔,愈是输入真力,愈是血液所失过多,”接着仿佛来自于情难绝心中焦急的词语同时出现:“这伤势怎的与那噬骨蚁魔的武学特征一模一样?难道噬骨蚁魔当年真的便是自这古怪生命的创伤里体会到武学?”焦急的话语同时说着:“停止输入真气,处子出列以精门疗伤术疗伤!”
武才扬涩然而呆间,已觉情难绝一指点于自己“精促穴”上。
那“精促穴”的七大作用之一,便是助人自举,只刹那,便觉温暖的包容出现,被人抱住。知道又是精门疗伤之法,而这人的纯熟迅捷,却令人惊讶到极点,分明对精门疗伤术极其精熟。
眼前仍被四龙玉炔的五彩光芒映照得什么也看不清楚,被人一抱后的气息熟悉,却当下令他知晓这次是谁。
心中不免又有说不出的难过,只想:“五趣滑心心飞扬……,淫乐也为五趣之一,身心愉悦,吾心飞扬……我……我……呃……”只觉迅速突破障碍,而后速度飞快。明白一切既成事实,再无法改变。不觉心神恍惚,思绪如麻。却终于忍耐不下,发出了第一声愉快的呻吟。
***
有人细心擦拭他的身子,为他着衣。而后众人悄然退走,身边似乎仍有几人守候,从气息中可以嗅出,是情难绝、雨晴、雪晴三人,只是身体散发的气息,已不再全是清香,竟似乎自己从察觉到她们修炼此地武学至今,已经过去不少时光。武才扬静静躺了片刻,明知身体已经复原,但心里难受,怎么也不愿睁开眼睛,更有种愧于相见的深深自责。
忽然一个轻“咦”的声音出现。忍不住微微把眼睁开条线偷眼而望。只见身边不远处,雨晴、雪晴、情难绝三女盘膝而坐,自己视线恰好能看到三人的侧面。三人正惊讶相视,但见雨晴唇齿喂动,像在发觉有异后立刻改为传音而说。
此刻那“他心通”术并非发动,但武才扬学过的“读唇术”却当下明白她们谈话内容。
雨晴:姐姐你看,方才我无意用这“白伦巾”随手给木儿擦拭身体,擦得全是血迹,也曾随手擦了擦自己。但只片刻,这“白伦巾”就居然又变得洁净如初呢。
雪晴:的确奇怪。这东西倒从未见过。嘻!姐姐,真若这东西这么有用,以后来那个的时候,就不必那么麻烦了。……刚才疼不疼?
雨晴:少胡说。
情难绝:疼吗?
雨晴:不疼。……又不是他像个野兽。
雪晴:哼!当初该你先!你就知道疼了。
情难绝:别打岔。是有些奇怪呢……看!在四龙玉炔映照亮光下,这上面似乎有些古怪线条图案呢!雪晴你去督导她们继续修炼,雨晴初经人道,还不太方便……主要是那个焰焰烧空驻留不走,比较麻烦。把她引开。
雪晴:她好像很关心木儿呢。不过……,我去引开她。
交谈至此,雪晴起身离开,很快数丈外传出雪晴的声音:“走,咱们也去看壁画。你总得学点什么……”武才扬不敢乱动,也无法嗅出焰焰烧空在哪里。却忽然觉察到焰焰烧空仿佛是发自心中的凄然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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