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通
至。
恍若天籁般的唱经在不断重复的“揭缔揭缔”声中犹如观音飘离,消散的音乐也如仙子出尘,愈去愈远,而后终于细不可闻,两人泪眼模糊着又跪了不知许久,这才步步挨离,在心智恍惚当中踏着崎岖山径,离开了这不知名字的荒林小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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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马匹已失,只能步行。又想到既然回归途中或许会遇到危险,倒也不必急切。自少室山境出来后,已到第二日,两人避开官道,专拣偏僻山林行走,同时借机习练轻功。行行复行行,途中又未遇到行人,不觉间迷失了方向。两人也不心急,干脆随意而行,专心练功。数日之后,柳一搂的《大土地遁法》终于习至第三层,那四、五两层乃是熟练程度的运用,须在不同土地休习,非是精练便可获得成效,故此暂且放下。
这日两人一时心血来潮,想起同行这多时日,还未对练过,当下找了个林间空地,开始对招。修小罗乃是以刀法为主,多为进攻之式,柳一搂自然是鞭法,守卫起来修小罗休想讨得好去,但若柳一搂一旦泛起进攻之意,便会当下被修小罗找出破绽。两人对练后发觉对方武功都精奥无比,大为兴奋,不觉更沉浸于武学对练当中。这日直斗到半夜,两人均乏倦地连指头都难以动上一动时,这才躺于林间空地,闲谈片刻,昏昏睡去。第二日修小罗忽地醒起凌横刀的刀法不知如何,便向柳一搂询问。柳一搂想了片刻,将凌横刀的刀法演练出来,而后又将口诀背出。他与凌横刀兄弟多年,彼此都不藏私,何况又是同门师兄弟,是以刀法虽未必超越凌横刀,基本招式和要决却是完全相同。
修小罗定睛而望,见那刀法无甚花招,来来去去无非劈砍撩挡之类,也未在意,听到口诀后想了片刻,更觉不伦不类,原来此刀法的要决并非注重速度与力道,而是注重弧线,要求无论劈砍撩挡都须遵从一定的弧线。这种风格若是借着独特轻功时尚可称之为不凡,或是在奔驰的马背上也可发挥独特作用,不过于江湖中人而言,实用价值不大。
柳一搂见修小罗毫不热情,并不看好这套刀法,知道修小罗的刀法威力十足,远非当日凌横刀所能比拟,不热心也是应当,随口道:“其实这套刀法须得精练,当初师傅传刀时曾对横刀说过,精练下去,威力远超于我的鞭法,而且我们的鞭法刀法可组成合战决。”
其实这说法柳一搂自己也不相信,仅仅是出于对师傅的尊重潜意识里为师门争光而随口说说,俨如平素里的斗嘴。修小罗道:“哦?既是如此,我倒应当仔细学学了。”说罢果真将招式一一习练。有不对的地方,柳一搂再凭记忆随口指正。修小罗习练之始,原本是为了照顾柳一搂的情绪,但练了两遍后却突地想起,多了这套刀法后,自己的身份便可更像凌横刀,倒也热心起来。
但这套刀法的确难练,注重弧线的诀窍和自己平时的注重力道与速度的刀法走式可谓完全相反,习练起来十分别扭。两人用去一上午的时间,修小罗才勉强将刀法全部练会,随手试了试自己原本的刀法后,大生警惕,发觉只练了一上午,自己原本的刀法竟然也变得不伦不类,威力大减,急忙收手。暗恃日后不到必要时刻,这种刀法还是少练为好,免得画虎不成反类犬,对敌之时哪种刀法都无法发挥最大威力。
两人休息片刻,觅了食物用过之后,继续向前毫无目的地行去。
途中闲谈起来,柳一搂问道该起个什么响亮的绰号方可,修小罗笑道:“你那‘一棵柳树’其实也不错。”忽然被这问题引得萌发了给自己武功起名的念头。是夜在脑海中演练出自己当前武功的诸种发展方向后,隐隐发觉自己的漂浮轻功大有发展前途,又在脑海中对柳一搂的各种武功进行试想,而后又仔细思索对敌情形,越是思索越是发觉未来大有前途,激动之下推推柳一搂,叫道:“一搂!我想到了!”柳一搂坐起来道:“怎么?……天亮了?……哦,还没亮。”便想倒下再睡。
修小罗一把拽起他,叫道:“一搂,你那身法起得名字叫做‘虚空弋影’是吧?我的身法更像是‘虚空灵动’!我想到了,当前的第一重便叫做‘雪之飞舞’!”柳一搂茫然地看了修小罗半晌,才终于意识到修小罗在说什么,惊讶道:“你的功夫也没有名字?”修小罗道:“是啊,这有什么奇怪的?”
原来柳一搂、凌横刀的师傅教授武功和内功修行,从来都未告知过名字,柳一搂的“虚空弋影”身法,也是后来凌横刀为他取的。柳一搂则相应地给凌横刀的刀法起了个“横刀决”的名字。这段日子时时闲谈,修小罗早知了这一切,柳一搂倒是首次知道原来眼前的这位“拜兄”武功竟也是没有名字。
~第六章搭镖行~
两人面面相视,忽然间大觉有趣,同时爆笑出声。良久后柳一搂才捂着肚子道:“反正师傅也没告诉过我的武功名字,我看咱们真气运行方式有些仿佛,不如我们的功法就叫做‘虚空决’好了!”
“好名字!”修小罗鼓掌道,想了想又不禁赞道:“身法展动,融入虚空;身法再动,浮入虚空!本就无名,从无生有,虚空决!我们的‘虚空决’终于自虚空中诞生!哈!未来之江湖,定能大放异彩!”他连连赞扬,直赞得柳一搂起名的兴趣大发,迫不及待叫道:“我的鞭法便叫做入环之鞭!”修小罗方待再度同意,忽然醒起一事,失笑道:“不妥不妥。”柳一搂不服道:“怎么不妥?”修小罗笑道:“呵呵,你知道虎鞭是何物么?”柳一搂一怔,脸红道:“此鞭非彼鞭,总不成我的鞭法没有名字吧?”嘴虽硬,声音却不禁小了。
修小罗更觉有趣,但他知晓柳一搂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自然不知这“入环之鞭”的名字若让江湖人知晓,会想到哪里去。又不好提醒,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好了。既然功法命名为虚空决,我的刀法已经有了‘横刀决’之名,则我本有的刀法为横刀决之箭决,取其势不可当之意;你师门的刀法便叫横刀决之弓决,取其走弧线,入偏门之意。至于你的鞭法,环为束、开为离,眼下虽是只能束环为御,总有一日能掌握离心之攻,不如鞭法便命名为灵心决,分束心决和离心决二法。”柳一搂嘟囔道:“你总能找出这么多的说辞……好听是好听,总不如我的入环之鞭贴切。”又想了一想,说道:“也罢。就听你的。你起的名字够气派。”
仿佛这几日的随意而行,就是为了给武功起个名字,天亮之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泛起回到乾洲的念头。心意既定,就有意注意路途方向,到得中午时分,见到官道,顺官道行至傍晚,终于见到一处小镇。找了客店休息,问清地点,知晓仍在河南府境内,再有一程就会见到渡口,顺黄河而上,只须五日就可走水路至沈家渡,再由沈家渡到达乾洲。两人商议一下,决计还走陆路,虽是慢些,毕竟能多增添点历练机会。途中遇到不起眼的小渡口时再走水路,等到了乾洲后,刀霸曾微丁再有本事,也总不能明着玩儿阴的。
不过这种走法却非柳一搂意图,柳一搂自见识了少林群僧后,更是时时都想找点事做,证实一下自己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修小罗为说服他费了不少口舌,直到说到“等回到乾洲,接收横刀镖局使之成为事实后,那便是江湖中的知名人士,与无名小卒对战,胜之不武……”时,才总算说服了柳一搂。
第二日购了两匹瘦马、置备好全套御寒衣物和行囊,装束打扮和寻常行商并无二样,这才踏上路途。途中时时刮来凛冽北风,这日子已有不少客商开始南来北往,官道上很难见到积雪,但化雪时路途变得却更加糟糕:早晚都是冻土加冰凌子,中午间的一个时辰里泥泞万分,而一过中午,天气转寒后马匹的腿和蹄子凡沾泥泞处都开始变硬甚至结冰,更让马匹行走速度变慢。
天气倒是晴朗,广褒原野中依旧雪白一片,但裸露于外的肌肤一遇到化雪时的寒冷再加上凛冽的北风,那便犹如刀割一般疼痛。两人步行期间尚不觉奇,骑马而行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戴着厚厚的风帽,反而感觉刺进衣衫缝隙的寒风无比难忍。不到日暮,便急急找到一处客栈休息。
两人知晓此种感受其实乃是心理作用,有心要去掉棉衣棉裤风帽,恢复江湖豪客心态,却又觉得一路上未遇到一个江湖客,此举未免有些惊世骇俗。便耐下性子,第二日仍以行商装扮继续前进。
走至辰时末,远远望见一队行商停在途中,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驱马赶去。到得近前,早有一名武士装束之人迎来,冲两人恭恭手道:“两位请了,不知可否行个方便?”修小罗道:“哦,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有何吩咐请说。”那武士道:“在下乃是西北横刀镖局潼关分局的武师,护镖前往潼关,不幸马匹半途得了急症死去,不知两位的马匹可否让出。价钱上好商量。”
修小罗和柳一搂俱是愕然,哪想到还在途中未走一半,便会当真遇到横刀镖局分局之人,可见少林果真把西北地带的原本势力,都替换到了镖局中去。向前扫了一眼,只见途中果真有一辆大车倾倒,一些客商正围在车前,隐约可见死去的马匹。由围拢的圈子和队列大车的状态而知,死去的恰好是两匹马。
那武师见两人向前张望,也不打扰,等两人视线回归后道:“两位的马匹不耐长途,又都瘦弱年老,大抵买下时只值五两银子,在下这便做主,给予两位二十五两银子购下。距此十里便有一处小渡口,两位若是过河,马匹也难以处理;倘不过河,再有一程,便可重新购得马匹。若舍不得,又都同路,便租用一下,到得镇上,付两位五两银子。”
这人经验十足,所说无不直指人心,所谈条件又让平常人难以拒绝,修小罗扫了一眼,但见那武师三十余岁,紫膛脸,身材彪悍伟岸,腰间佩把鲨鱼皮为鞘的九环钢刀,面上胡须不长,看来是刚留不久,头上戴顶武士帽,隐隐露出束于帽内的黑发,可知并非受戒之人,想是原本乃是少林俗家弟子。道:“我们先商量一下吧。”那武师道:“这是自然,在下前方等候。”说罢走出十余步,远远等候。
柳一搂皱眉道:“还等什么?咱们的镖局,这般急切,马匹又得急症,未必便没有蹊跷,马匹租出,护送他们。”修小罗微笑一下道:“也好。”低声道:“一搂,他只是个武师而非镖头,但他们的经验却绝对值得咱们学习。”向柳一搂眨眨眼:“三月内复命均可,到潼关也无非几日。”柳一搂当下明白,点头道:“行!就这样。”两人低声说话,说话中又有意稍稍侧头,逆风而谈,自然不滤被武师听见。何况那武师站于远处,便是避嫌,根本就不会来听。
两人计议已定,跃下马来,牵马而行,那武师知晓两人已有决定,招了招手,当即有名趟子手快步跑来,想将马匹牵走。修小罗摆摆手。那武师微怔一下,稍觉疑惑地望向两人。修小罗道:“我们兄弟也要前往潼关,马匹让出,不收一文,另付三两雪花官制纹银,只盼搭个伴,路途中好有个照应。”
倘按二十五两纹银的价格加上三两纹银,于镖局规矩上则足可找到两名普通武师做贴身护卫数日,镖局行镖若非紧要货物,途中搭镖者并不鲜见,也是寻常行镖中的外快收入,不计入镖银。不过行镖途中两匹马忽然死亡,又有行商恰好骑了两匹马要搭镖,却实在是件可疑事情。那武师目中泛出精茫,上上下下打量两人。忽一抱拳,说道:“两位暂等,在下这就禀报镖头。”转身而去。那趟子手也立刻退开几步,站于路边。修小罗与柳一搂牵马而等。
过了片刻,那武师带着一名镖师前来,那镖师年约五旬,行走时下盘不稳,一望而知武功远远及不上武师,右手也只剩下三个指头,怕是遇到劫镖者连交战的能力都没有,不过镖师相貌沉稳,颇具威严,想来乃是凭声望行镖。
镖师到得近前,向修小罗拱手为礼,说道:“鄙人潼关强漠彭,现为西北横刀镖局潼关分局副局主,此行镖头,听说两位有搭伴而行的意思?”他先说姓名,显然他在潼关乃是有名人士。修小罗长鞠为礼,暗恃若然横刀镖局分局目下均是甚有名望的人在打理,则无论少林是否如子子个所说,暗藏祸心,“横刀镖局”于西北的声望,当前怕是日日都在为众人熟知中。口中应道:“正是。”
强漠彭盯着修小罗只露两眼的装束,见他自行礼至起身,都是寻常人的姿态,看不出一丝异常,道:“请恕鄙人罗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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