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称职的兽医
浑身乏力、恶心呕吐和严重皮疹,除了疫苗一途无药可治。其恐怖程度可与鼠疫相比,古代世界大约60%的人口受到了天花的威胁,1/4的感染者会死亡,大多数幸存者会失明或留下疤痕。可是杭州如此繁华的景象,并不像是流行天花啊,怎么单单就他家的孩子感染上了呢,带着疑问我进了屋。
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还有一个年轻的少妇坐在床边低声的哭泣,老人见生人进来只抬了一下头就说道:
“不是说过不见客了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把人领进来。”
“爹,这位是郎中,他说有办法。”年轻人回答道。
“有什么办法,还不是江湖骗子,这样的人我见多了,给点银子打发他们走。”老人不耐烦地挥手道。
“这位老先生一定就是赛鲁班了,怎么人还不见就赶我们走呢,若是令孙真的有一线希望岂不是被你断送了么。”虽然暂时没有办法,但是我还是想看看,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也说不定。老头极其固执,抬起头瞪大了了眼睛大声说道:
“说不见就不见,你听说有人得了天花会好么,尤其是这么大点的孩子,都给我走。”虽然他深情憔悴但是仍能见到满脸的怒容。
“你这老者,怎么这么不知趣,不知道多少人想请我大哥都请不到,你却要往外退,看来是真不想让你孙子活了,大哥我们走!”说着邓希晨拉着我就往外走,这家伙也学会做样子了。果然赛鲁班没什么动静,他儿媳可是不干了,一听邓希晨这话,连忙跑过来跪倒在地哭着道:
“先生,先生,求你救救小儿,救救小儿吧!”拉着我的裤脚不放。赛鲁班急得直瞪眼,却没有办法,那年轻人也在旁边哀求道:“先生,你就救救小儿吧,他可是我姜家三代的单传啊。”
“你们放心,这世间没有我大哥治不好的病,有他在你儿子不会死的。”邓希晨又插话道,这家伙,自从和六如是在一起后变化很大,不像从前那样少言寡语了,时不常的给我来上那么两句,可是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真的以为我包治百病么。可是此时当着病人的面我又不好说什么。
“是么,那太好了,敢问先生尊姓大名。”那年轻人问道。
“说出来吓死你们,我大哥叫李元度,前些天在高邮控制瘟疫的就是他,这会你们该放心了吧。”这个邓希晨的确是多嘴,把我的话全抢了。
“姜大哥,你可还认得我。”后面的徐光启也出声道。
那老者抬起了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会徐光启。“你是徐大人,您是徐大人,您来了可是太好了,我孙子有救了。”说着泪流满面。敢情徐光启是认识赛鲁班,那刚才他怎么不吱声,估计是对我的医术没有信心,若不是邓希晨说出我在高邮的事迹他还不会和赛鲁班相认呢!
第三卷 初到中原 第三十一章 血清
徐光启和赛鲁班的相认方便了我的诊治,尤其是当赛鲁班听说我是徐光启的学生后就更是放心了,这和我的医术有什么相关么,徐光启又不会行医,我的光芒都被他掩盖住了,但是不管怎么样这时姜家已经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我也是战战兢兢,这个天花我只是听说过但是又没有见过,在现代国际卫生组织早就于1980年就宣布了在全世界消灭了天花病毒,仅有的病毒样本被保存在俄罗斯和美国,我如何能见到病例呢,不过是在书上看过吧。这家伙可是厉害,就在于它是病毒,不同于细菌,人类到现代也没有找到最好的办法对付病毒,何况是古代呢,所以得了这个病的人就只有等着死了,即使是侥幸生存下来的病人,因脸上丰富的皮脂腺遭天花病毒侵害,常常留下永久性瘢痕,俗称“麻脸”。
这东西可是无分贵贱,管你是皇帝老子还是贫民百姓都照得不误,法国国王路易十五、英国女王玛丽二世、德国国王约瑟一世、俄国沙皇彼得二世都被天花夺命,据说顺治皇帝也是这么死的,18世纪,欧洲人死于天花的总数达1。5亿人。可是为什么姜家的其他几个人没有被感染呢,这让我很纳闷。
“老丈,请问最近家里来过什么生人么,或是有人出过门从远处回来?”看完了孩子的病情后我可以断定差不多是天花了,和书里写的差不多,孩子此刻高烧不退,浑身起了很多水泡,对于一个只有不到两岁的孩子来说能捱过这一关实在是不容易,如果没有奇迹发生那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了。
“没有啊,这段时间家里人哪里都没有去。”赛鲁班的儿子说道。奇怪了没有病原接触史怎么会离奇的发病呢,这道理讲不通啊,正当我费力思索时,赛鲁班唯唯诺诺的说道:
“李神医,是这样的前些天有个游方的郎中路过门口正好我抱着孙子在门口玩,他见我孙子十分可爱就上来攀谈,后来就建议我我给孙子种痘,说好多人都种过了没有事,一旦种了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得了,我也听人说过这个种痘的,据说很管用,这附近的很多孩子都种过,所以就让他种了……”赛鲁班一说完这话表情十分不自然,显然这事他是瞒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的,一直没有说出来自然是怕儿子和儿媳怪罪,这就是好心做坏事。
他儿媳听了本来微弱的哭声此时又大了起来,再次给我跪了下来“李神医,这可怎么办好啊,求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不会无缘无故就得了天花,这是人为感染的。由于天花不可治愈只能预防所以古代人很早就发现得过天花而活过来的人几乎终生不会再得,所以发明了种痘的方法,说起来这还是中国人最早发明的呢,有资料记载在唐朝的时候孙思邈就用过这样的办法,沿用到明清技术已经趋近于成熟,但是仍很危险。因为这种种痘方法是将痊愈后的天花患者身上的痂皮,研成粉末,吹进健康儿童的鼻子里,用来简单预防天花。这些痂皮内所藏的病毒并不一定是已经灭活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活的病毒,如此进入到人体即使是少量也足以致命,所以很危险,在那个时代只能作为没有办法的办法。
无疑这个孩子就是被这种没有彻底死亡的活病毒侵袭了,赛鲁班也是够糊涂的了,一个游方郎中的话怎么能随便相信呢,这不就是无照的黑医生么。其实我也好不到哪去,我是有执照不过那是兽医执照,也别说人家,只能说这孩子倒霉。不过好在这种病毒的含量并不多,而且毒力不强,否则就不会挺到现在了,目前最重要的办法是退烧,据孩子母亲讲孩子已经高烧快一天一夜了,没烧死就不错了,估计就是救活了没准将来也得留下个什么后遗症。
对付这种病毒引起的疾病我们兽医有办法,就是注射抗血清,这种抗血清是从疾病耐过者肌体中得到的,耐过者肌体中具有抗体可以中和病毒,就像酸碱相遇一样。随后为了产业化常常是将病毒疫苗注射到其他大动物如马身上,使之产生抗体,然后取得血清,将之注射给患病动物。不过在人医上这种方法并不常用,原因无他就是可能造成凝血等其他副作用,那管是万分之一的几率那也是不能用在人体上的,可是此时事宜从权,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使用这种办法了,希望这个孩子不要那么不幸连血清疗法也无法接受。
不过说道抗血清就难弄了,环顾众人谁是天花的耐过者呢?没有,都不是,一咬牙只有用自己的血了,像我这样出生于八十年代以前的人都接过牛痘,所以身体中是有抗体的,但是根据免疫学的原理我此时体内的这种针对天花病毒的抗体并不多,只有在病毒进入体内后才能大量的激发免疫器官生产抗体。所以假如使用血清疗法就意味着我必须重新接种天花病毒,这不能说没有危险,一切都是建立在理论基础上的。这个理论到底好不好用没人知道。
这还算简单的,估计不会有多大的事,毕竟我是接种过的,最难的还是血清的制备,通常条件下人体的血液内含有凝血因子,在流血后这种凝血因子被激活,使血液凝固。当然了这是人体乃至动物肌体的一种天然保护措施,可是要想制备血清可就难了,必须在血液中加入抗凝血剂,防止血液凝集析出血清。然而这个抗凝血剂我到哪里去弄啊,一直以来到达古代后我研究的都是如何促进凝血,使伤口愈合,可此时要用的确实防止凝血,这不是很荒唐么。
想到此我心烦意乱,没有抗凝血剂血清疗法只是纸上谈兵,这也是人医很少使用血清的原因,成分复杂不好控制容易形成凝血,在体内栓塞。这动物治死了责任不大,大不了赔钱,可人要是医死了哪里是赔钱那么简单的事啊。通常我们在试验中使用的抗凝血剂是柠檬酸钠和肝素,可是此时到哪去弄成品。
这不还是白费么,想来想去我还是找不到妥善的解决办法。姜家众人都用希冀的眼神看着我,徐光启不断的催促道:
“元度,你倒是快想一个好办法啊!”催催,催什么催,你有办法你来啊,这不是难为我么,我只不过是个兽医,干吗把这么高难度的事交给我啊。
等等,兽医!对了,这事我还得从自己的本职工作上着手想办法。抗凝血,抗凝血,有了,我心中浮起一丝影像,曾经看过这样的报道就是水蛭体内含有一种高效的抗凝血物质,被称为水蛭素,他的功效远比肝素等其他抗凝血物质要高很多倍。一段时间人们曾经将养殖水蛭作为一个发财致富的好方法,以至于江南野生的水蛭急剧减少。
对水蛭这东西我天生的就反感,一想起来就浑身起疙瘩,原因无他曾经是水蛭的受害者,小的时候爱玩水所以被叮过那滋味真不好受。正因为如此在读报道的时候我的印象很深刻,此时关于那篇报道的影像越来越清晰,有的时候憎恶一件事也是有好处的,这不就用上了么,报道中不但提供了水蛭的捕捉办法,还提到了粗加工的方法,对于我这个学兽医药理的人来说那并不是一件难事。
“好了,有办法了,不过需要你们配合。”我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什么办法,先生尽管说,我们一定尽力办到。”众人此时异口同声的道,心可是够齐的。
“这还要看孩子的体制,此法要到明日才能施用,在这期间我要你们帮我做几件事,只有这几件事都做成了才能帮助这个孩子康复。”
“先生请讲!”赛鲁班抢先说道,由于是“罪魁祸首”这里面他的心最急。
“好,第一件就是请李大哥驾船回到江华号向我的仕女铭岚索要我的全部医疗器械,李大哥你不用多问只要照此说铭岚就会懂的,此事要快,你马上就出发,此刻能不能找到还是回事。”我不容李杰对这医疗器械的名词有多么好奇,事情很急,他必须马上出发。
“好的,我这就去!”说罢李杰转身而出。
“还剩下两件事,第一姜老伯你和张溥兄去外面多折些杨柳来,尽量要新鲜的回来煮成水;姜大哥你和希晨去水田间捉些蚂蝗(水蛭)回来,越多越好,此事最为重要,若是能求动别人那是最好,要快,晚了来不及。”
“是!”众人虽然迷糊,我要的这些好像都和孩子的病没有关系,甚至是连一味药也没开,但是看我如此严肃都不敢说别的,邓希晨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问道:
“大哥,这个蚂蝗怎么抓啊?”笨蛋连蚂蝗都不会抓还要我教,我没有功夫和他纠缠于是答道:
“多弄些猪血块,没有猪血牛羊的血块也行用杂草包好,绑在一块差不多的石头上,再绑一根木棍便于提取;隔些距离分别摆放插入水中。蚂蝗闻到气味即会来食,间隔一段时间反复收取明白了么,要快!”
“是,大哥!”邓希晨和赛鲁班的儿子领命出去了,其余人也纷纷按照我的吩咐忙碌起来。其实传染病最可怕的就是持续不断的高烧,使得人体的机能紊乱。
“大嫂,家中可有酒么越烈的越好。”我问道。
“有的,有的,若是不够我再出去打。”那妇人连忙回答道,飞快的跑了出去给我找酒来。此时没有别的办法给孩子降温只能用酒擦拭身体,靠着酒精挥发带走热量,同时酒也能消毒,那些破溃的皮肤都在排毒,此时必须清洗以免传染别人。
那妇人将酒拿来,我叫她将孩子的衣服脱光,浑身擦拭,同时取出身边的一把匕首在自己的上臂上开了一个小口子,余下的徐光启十分惊讶。
“元度,你这是做什么要伤自己的身体。”
“不要紧的老师,我要种毒。”这会功夫出去折柳的人最先回来,柳枝是最平常的东西了,可是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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