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称职的兽医
沿着运河我们继续向前行走,有一个问题摆在了我的面前,身上没有钱财,当真是寸步难行,在山里还好说,有野果可以充饥,可是在运河岸边几乎看不到什么能吃的东西。难道我要一路乞讨去扬州么。
在吃完最后一个从山里带出的野果后我和阿巴亥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办法,我一狠心,当乞丐就乞丐吧,没准我还能混上一个丐帮几袋弟子呢,只是不知道这时有没有丐帮。
终于我和阿巴亥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村落,当我鼓起勇气编好了理由准备乞讨的时候,发现这个村子气氛十分诡异。只见路上到处都是纸钱,很多屋舍上挂着灵幡,隐隐的风中还能传来哭声,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仿佛一座死城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我和阿巴亥走进村里,东张西望虽然是大白天,可也是被这种阴森的气氛弄得毛骨悚然,这个村子很大,走了许久才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村民,我连忙拦住他上前问道:
“请问这位大哥这里是哪啊?到扬州还有多远,何以村里这么多死人呢?”
那村民听了我的话神色巨变,抬腿就想走,被我一把拉住,“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那人挣不开我的手,要知道虽然我刚刚有些复原,可是力气还是有的。
“这位小哥听你口音一定是外乡人吧,我劝你还是不要多问了,赶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说着掉头就想走。
“这位大哥,你怎么说话说一半啊,为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呢,你还没有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呢。”见我如此刨根问底,那人也没有办法,于是解释道:
“小哥有所不知,此刻我们村子正在闹瘟疫,不光是我们村其他的村子也都开始了,已经死了好多人了,你没看见那些灵幡么,这还算好的呢,那些没有挂的不是家里没有死人而是几乎一家人都死光了,现在只要是外面有亲戚的,家里有几个钱的都举家搬走了。我劝你快走是为你好,若是得了瘟疫可不是好玩的。这不我也准备带着孩子和老婆去老婆的娘家躲躲。再不走可就晚了。”说着,那农夫趁我溜号的功夫挣脱了我的手,一溜烟的不见了。
瘟疫,我脑中闪现出这个词来。在中国历代历史上不乏瘟疫这个词,它经常和战乱及天灾联系在一起,肆虐中国,学术界更有一种说法,是说明朝其实是亡在了瘟疫上,还有人估计,明朝万历和崇祯年间的二次鼠疫大流行中,仅华北三省人口死亡总数就至少达到了l000万人以上。正是因此才爆发了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才能让女真趁机顺利的入主中原。虽然对这种说法我不太认同,可是瘟疫所带来的灾祸是显而易见的,大量的人口死亡和社会动荡无疑加速了明王朝的灭亡,难道这里现在就爆发瘟疫了么,我带着疑惑敲开了一家大门。
开门的是个老者,满脸的哀容,见我衣衫褴褛,也不等我说话,转身回房拿了一些干粮递给我。
“小哥还是快走吧,不要在此久留。”说着就要关上大门。
看来不用我开口人家就已经认为我是乞丐了。我一把拦住那老人。
“老伯,我不是要饭的,我是郎中,听说村里闹瘟疫特地来看看的。”那老者听我说完再次打量我一番,疑惑的道
“你真的是郎中么,我看怎么不像啊。”
“老伯,我真的是郎中啊,我们的船遇到了劫匪,我和拙荆好不容易逃出了虎口,流落至此。”阿巴亥听我称呼她为妻子,满含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这时我哪有功夫和她眉目传情,期待的看着那个老者。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进来吧,我家里正有病人,若是先生能治好,那我王某真是感激不尽了。”说着鞠躬给我行起礼来。
“老伯,不必,还是让我看看病人吧!”这时我最想看到的是病人。虽然对瘟疫也有一种畏惧,可是作为兽医这是我们所必需面对的,他比人医更有机会接触病毒和病菌,感染的风险很大。
那老者引着我来到一间卧房,只见一个年轻人躺在床上,面黄肌瘦,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了。
“这是我儿子,已经好几天了,不吃不喝,上吐下泻。”说着老者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我上前摸了摸那年轻人的头,又扒开眼皮看看他的瞳孔,向老者问道:
“请问老伯,令公子最近有没有畏寒、头痛、发热的症状?”
“这个倒没有,他就是上吐下泻,也不见畏寒,镇上的郎中说是伤寒,开了好几幅药了也不见好转,真是愁死老夫了。
“这是霍乱。”几乎不用接着往下看,我肯定的道。
“霍乱!?”阿巴亥和那老者显然都没有听过这个词,也难怪霍乱是在19世纪到20世纪初,才开始在全世界大流行的,在此之前国人对这个词并不了解,甚至说是陌生。
“对的,这是霍乱,请问老伯,村里的人是否都和令公子也相同或者是相似的症状。”我问道,霍乱作为一种传染病是通过食物和水以及生活接触而传播的,我有理由相信这个村子里的人大部分是得了霍乱。
“可是,镇上的郎中说是伤寒啊。”老者不解的说道。
“表面上看像是伤寒,得了伤寒后也是腹痛、腹泻,但是除此之外伤寒还伴有高热、畏寒、头痛、食欲减退、或便秘,病人一般都是神志迟钝、表情淡漠、听力减退。可是令公子只是腹泻呕吐,没有畏寒、头痛等症状,所以我断定这是霍乱。”我这番话说得十分肯定,畏寒是伤寒和霍乱最大的区别,这个我如何不知,再说这年轻人虽然是昏迷,但是并不神志迟钝。
“你若不信可以扒开他的衣服,看看胸、腹部有没有呈玫瑰色,如果有就证明我说错了,若是没有就说明他的确不是伤寒而是霍乱。”
其实霍乱和伤寒有很多不同点,只是伤寒极为普遍,而此时的霍乱并没有大面积流行,所以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正是因为这样的误诊才贻误了治疗疾病的最佳时间。
一听我的这话,老者扑通的一下跪了下来。拉着我的裤腿说道:
“先生你就救救我儿子,还有全村数百号人吧!”我连忙把老伯搀扶起来,客气的说道
“老伯快快请起,我受不了这些大礼。救死扶伤是我辈的责任和义务,就算老伯不求我,我也要看一看的。”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可不这么想,此时这里缺医少药的就是我有再大的本事也没有了用武之地啊,何况霍乱是一种烈性传染病,对付他最好的办法是抗生素,可是这个年代让我到哪里去弄抗生素呢。
“老伯,请你陪我再去看看别的病人,假若都一样,我们就能早点动手,说不定能多救几个人呢!”
“好的,好的,我这就带你去各家看看。”说着这老汉带着我各家奔走,每经一处他都对我进行详细的介绍,终于在走完最后一家时我得出和刚才一样的结论—霍乱!
第三卷 初到中原 第十五章 瘟疫(二)
几乎是用了半天的时间我走访了这个被称为上河村的全村二百多户人家,这些人家几乎每家都有病人,根本没有办法逃离出这个已经被霍乱感染的村落,全村都处于一种恐慌和哀号之中,就连镇上的郎中也不肯再到这里来,生怕染上了瘟疫。上河村已经成为一片孤岛,面对众人的恐慌和对我的期盼,这让我实在是不忍袖手旁观,就此撒手而去。
其实就现代医学的观点来看霍乱并不是很可怕,但是在古代哪怕是近代,霍乱都被描写为“曾摧毁地球的最可怕的瘟疫之一”。由此可见其危害的程度,这种滋生于印度的疾病,由于交通限制,医学史家形容“霍乱骑着骆驼旅行”。到19世纪初期,霍乱还只局限在当地和周边的几个国家,此后,由于世界经济贸易的发展才打开了其历史性的封锁线。按道理来讲中国此时是不应该出现霍乱的啊?这让我对刚才的结论又开始怀疑起来。
“王老伯,请问村里最近有从外地回来的人么?”我向那个最先给我开门的老者问道。
“这个不好说,我们村里的很多人都到外地经商,有的则是跑船,这来来回回的经常有人回来。”那姓王的老者回答道,在一旁围观的病人亲属则你一言我一语的,什么张家的老二回来了,李家的老五回来过,对于我这个郎中全村的人都报以了极大的希望,这或许也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这些人不能抛弃自己的亲人独自逃生,可是又不甘心一个个都被瘟疫感染,步别人的后尘。
“大家慢慢说,王老伯你会写字吧,请你把这些从外地回来的人的名字记下来,还要记下他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向一旁的王老伯嘱咐道,只有找到最初的带菌者我才能最后确定到底是不是霍乱,随后我又向众人问道:
“各位乡亲,还请问这瘟疫是从何开始的,村里是谁什么时间最先得的瘟疫。”
“是陈家老三,他最先倒下的,已经有十多天了,人早就死了。”一旁的一个大娘说道,众人纷纷点头。
“那这个陈家老三最近有没有出门或是从外面回来啊?”我继续问道。
“有啊,他刚从南洋跑船回来。”那位大娘回答道。看来就是这个陈家的老三了,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南洋,那里正是滋生霍乱最佳的地方。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王老伯作了记录,随后分析记录上的这些人,尤其是在发病前回来的,范围被局限在三个人身上,其中就有这个陈家的老三,看来是假不了了,那两个人虽然也被感染了霍乱但是都是在最近几天才感染的,霍乱的潜伏期绝大多数为1~2天,最短可至数小时,所以排除了那两个人的可能。
确定了病原体就好办了,霍乱是由霍乱弧菌引起的,和大多数腹泻发生的机理一样,这种细菌是经口入胃,大部分被胃酸杀死,未被杀死的弧菌进入小肠,在穿过小肠粘膜表面的粘液层之后,即粘附于肠上皮细胞表面并在此大量繁殖,同时产生强烈的霍乱肠毒素。肠毒素使小肠粘膜上皮细胞分泌功能增强,肠液分泌大量增加以至超过肠道正常吸收功能,因而出现剧烈的水样便,所以说真正致死的原因是水分和电解质的流失,造成人体内环境的失衡,导致一些列的机能紊乱。
当然了这种病菌也并不好对付,尤其是没有抗生素的古代,对于这种病只能是束手无策,要么靠身体状况好免疫力强挨过这关,要不就是不断的腹泻引起水和电解质丧失,可出现脱水和周围循环衰竭,最后导致死亡。所以目前有两件事是最重要的,一个是控制霍乱的继续传播,另外一个就是缓解重症病人的腹泻脱水症状,依靠其自身的抵抗力战胜病魔。
“各位乡亲,李某已经断定这次的瘟疫是由霍乱引起的,这种病有五怕,就是怕热不怕冷,怕干不怕湿,怕酸不怕硷,怕咸不怕淡,怕茶不怕奶,所以各位回家后要用醋将家里全部熏蒸一遍,所有入口的东西必须煮熟才能吃,尤其是水必须煮沸了才能喝。吃东西前必须用醋或者是盐水洗手,平时多喝茶,凡是病人排出的粪便必须及时清理掩埋,不允许到处乱倒,屋里要保持通风干燥,大家没事都要呆在室外,让太阳照着,这样能避免被染上瘟疫,随后我会配制药方给各家的病人送去。大家放心好了,只要按我李某的说的作,这病就不会再蔓延,一定会被控制住的。”
其实霍乱还有一怕就是怕氯不怕酒,1%漂白粉澄清液5分钟即可杀死该菌。可是这时哪有什么漂白粉啊,这种最有效的杀毒方法只能放弃而改用食醋。霍乱弧菌对光敏感,直射阳光下1~2小时即可死亡,所以我才让村民晒太阳,这种病之所以能够快速传播和蔓延就在于古代人的饮食卫生习惯十分不好,到处排便,污染了水源,从而导致大量人员的感染。这种现象在农村尤其严重,在江南由于水网密布,当地人一般是有河就不打井,水源极易被污染。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么,我们为什么要信你的?”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我所说的,总会有些不同的声音。
“不是李某夸口,这当今之世恐怕没有比李某更能控制此病的了,众位若是想活命,最好听李某的,否则真要是不听我的病倒了,别说李某见死不救。”我冷然的答道,这时是不允许有人质疑我的权威的,否则没办法在村民间树立威信,对于控制瘟疫不利。
我是学兽医的,在兽医学中专门有一门传染病学,那里面几乎涵盖了所有人类重大的传染病,要知道几乎所有的传染病都和动物离不开关系,动物不是作为带毒者,就是作为传染源,所以我的所学还是很管用的。何况当初教这们学科的就是我的系主任,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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