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胡姥姥面现犹豫之色,道:“首领,岂可让吕霸只身涉险,老婆子与丽珠意欲同往!”
易焕堂目光投向文土超,不敢作主。
文士超将须稍一沉吟,答道:“他们目的意在易大人,三位要去江滨收尸料想无妨,但不可恃强慎防暗算。”
吕霸躬身道:“多谢文老,属下等这就去了!”
易焕堂目送吕霸三人走去後,向文士超道:“文老还有何训示?”
文士超叹息一声道:“易大人千万不能轻身涉险,万一身遭不幸,岂非赣境群龙无首,自生
混乱不可收拾,老朽意欲晋京面告总领大人把易大人调回京城。”
易焕堂闻言不禁面无人色,忙离座跪膝道:“文老开恩,请予成全,属下调回京城必以办事不力之罪降职,刑责亦处难免。”
文士超微微一笑道:“易大人请勿误会,老朽乃是一片好意,易大人倘继续在南昌府必罹杀身之祸?”
易焕堂心神猛凛,大惊道:“文老,这却是为何?乞请明告!”
文士超长叹一声道:“易大人不愿调返京师,除非……”
“除非什么?易某决不敢违忤。”
文士超沉吟良久,方道:“老朽有话奉告,但出自老朽之口,入易大人之耳,决无第三人知情,不慎泄漏必祸不旋踵。”说着附耳密言。
瞿大刚则走离立在窗前,凝望窗外景物。
易焕堂面色大变,唯唯喏喏称是,道:“属下遵命!”
文土超正色道:“决不能舆他当面联系,除非徐三泰府内有我等卧底之人,他必要时或通由卧底之人联络易大人。”
易焕堂立即向一座木橱走去,掀启橱上铜环左旋五转,右旋回转,只见橱身缓缓移向一侧,墙壁露出方孔,孔内放着一只鉄匣。
打开鉄匣,取出一叠薄册,易焕堂将第三本簿展开,递向文士超手中,道“文老请瞧,卧底徐三泰宅内共是五人?”
文士超暗暗默记五人姓名,亦不翻展其余多页,合上簿册交还易焕堂,道:“老朽自会通知
他,谅他无须与易大人联络,恐身份暴露。”接着把话题转向长江镖局失镖起,江湖已生波澜,日後演变定愈来愈烈,谁胜谁败不易逆料。
易焕堂猛然忆起一事,暗道:“要糟!”面色微微一变。
文士超察觉易焕堂面色有异,说道:“易大人还有什么疑虑?”
“没有,没有!”易焕堂道:“属下不过是躭心吕霸三人安危!”
“不错!”文士超道:“他们三人虽无性命之危,但也不能全身而退,最少也要带点伤回来。”说时忽向瞿大刚道:“大刚,你在此陪易大人谈谈,老夫现在要出外与友人晤面。”
易焕堂道:“文老,是否也需方才文老向属下提及之人晤面?”
“不错!”文士超颔首笑了笑,负手慢步走出抚署而去。
瞿大刚面向窗外道:“他们三人回来了,吕霸似断了一臂。”
易焕堂不由心瞻皆寒,快步出房,只见胡姥姥掺着吕霸,后随黎丽珠。
果然,吕霸失去一只右臂,创口仍淌滴鲜血,面如金纸,头然负伤不轻……。
胡姥姥与黎丽珠似亦受了极重的内伤,黎丽珠面色憔悴,胡姥姥嘴角尚有残余血迹未曾拭乾,面色激怨神色。
易焕堂先不问究竟,急吩咐送入对面厢房歇息。文士超突飘身走了入来,面色安祥。易焕堂说道:“文老为何回来得这麽快?”
“不错!”文士超道:“老朽一出得抚署,即遇上老朽所说的这位暗中护送吕霸三人返回,不信你去问问吕霸三人,如非有人暗中相助,只怕他们已陈尸江滨!”
内衙忽走出一幕宾模样五旬左右老者,向文士超一揖到地,神态恭敬道:“抚军大人在花厅摆下一席盛宴,命学生恭请文老及瞿护卫一敍,务请赏光!”
“不敢,老朽来此已是搅扰,愧不敢当。”
那幕宾坚请不已。
“既是如此,老朽二人恭敬不如从命了。”文士超偏首呼唤道:“大刚,抚军有请。”
瞿大刚闻声掀帘而出,偕同文士超随那幕宾进入内衙。
易焕堂忙进入偏厢,只见吕霸躺在榻上,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如纸。
胡姥姥与黎丽珠各自端坐太师椅上,闭目调息行功,自疗内伤。
易焕堂也不惊扰胡姥姥黎丽珠二人,侧在榻上。
吕霸道:“属下负伤在身,不能施礼,请首领恕罪。”
“无须!”易焕堂道:“本座要知道你们此行经过详情!”
吕霸娓娓道出。
原来吕霸胡姥姥黎丽珠三人出得城外奔向江滨,发现三具尸体已无,不禁相顾失色。
忽闻数声长笑腾起,只见四外冒出五个黑衣蒙面人,手执长剑,沫蒙月色下泛闪寒光。缓缓逼前。
其中一蒙面人冷笑道:“我等算准了你们还会再度前来自投罗网,只怪我等途中因事耽误,未及郎时赶至,被易焕堂逆贼离去。”
吕霸喝道:“江滨此处三具尸体何在?”
“投向江心喂鱼,岂非死得乾乾净净。”
胡姥姥厉叱道:“上!”铜棍一式风卷残云挥出。
黎丽珠吕霸同地挥刃猛攻。
以三敌五,众寡悬珠,尤其五蒙面人武功极高,剑招凌厉奇诡,不到数招,胡姥姥这面已落了下风,岌岌可危。
胡姥姥算得上武林中一流好手,黎丽珠一身所学深自高人真传,尤其她那迷魂暗器更狠辣异常,无如这五蒙面人武功竟高深出奇,不要说五对三,就是一对一也无法取胜。
黎丽珠香汗淋漓,只觉力有不继,娇叱道:“打!”腕一扬,撒出一把芒雨飞针,疾为漩星电射,袭向五蒙面人而去。
那知芒雨飞针打中五蒙面人竞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并无所觉,不禁骇然猛凛。
突听一蒙面人长笑道:“我等原念你们一二人并非首恶,欲施以薄惩释放了之,你这贼婢胆敢施展绝毒暗器,饶你不得!”剑招更见凌厉。
只听一声惨叫,吕霸一只右臂齐肘断落,血如喷泉涌出。
胡姥姥突感腕脉一痛,被剑尖点中,手中铜棍脱手飞坠落地,碰的一声大响,为蒙面人左掌击实。
黎丽珠见状大惊,手中缓得一缓,亦被一蒙面人用重手法击实踉跄跌了开出。
五蒙面人疾挥长剑,欲取吕霸等姓命,忽如中重击,倒退出敷步。
只听一声断暍道:“滚!”
五蒙面人发出一声闷哼,手扶右肩,似已带伤身形疾转逃去。
胡姥姥三人伤势沉重,知遇救星,却只闻其声,未见其人,更未见五蒙面人如何受创,这时
那有心情顾及这些,胡姥姥强忍着伤痛,趋至吕霸身前点了穴道止住断处溢血,喂服了一颗丹药。
可怜吕霸因失血过多,疼痛已极,差点昏死过去。
胡姥姥又取出两粒丹药,与黎丽珠各服下一粒,扶起吕霸低暍道:“快走!”
口 口 口
躺在榻上的吕霸向日月双环易焕堂道出详情经过。
易焕堂暗暗心惊,颔首道:“如非此人暗中相助,你们三人业已陈尸江边了!”
吕霸禀知详情时,胡姥姥黎丽珠早自运功已毕睁目醒来,胡姥姥道:“首领,此人是谁?”
易焕堂轻哼一声道:“本座若轻易泄露,必罹不测之祸!”言毕走出门外,向内衙而去。
口 口 口
三更。
夜已深沉,一钩新月高悬苍穹,寒星明灭闪烁,徐宅偌大的宅院一星灯火均无,除了哇鸣听噪外,寂静得出奇。
高墙外僻巷内嗖嗖忽现出六条身影,其中一人腾身掠上墙头後又落了下来,低声道:“徐三泰家内似戒备森严,不亚龙潭虎穴,恐我等有进无出,白白送十六条性命。”
另一人道:“我等奉命而来,总不能见危却步,该知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到不如闯宅一闯,或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六弟豪气如云,视死如归,就凭这句话我做大哥的无话可说,但我等六人真有把握能将展飞虹制於死地么?徐三泰宅内高手如云,撇开展飞虹不说,就拿紫面韦护东方旭,擒龙手陆
慧乾,小达摩江上云等人,任谁我等均非对手,恃强闯入无异自投虎口!
“大哥说的不错,乾脆放把火烧得一乾二净。”
六人忽感肩上一麻,立时口噤无法出声,擧足维艰,不由面色惨变,却又不见暗算他们之人现身,只听一个森冷语声传来道:“你们都中了老夫的蝎尾针,老夫不忍你等白白送死才如此做,走吧,以免老夫又后悔了?”
蝎尾针在江湖中堪称最厉害的暗器之一,无人不知乃九尾蝎子姜翰林独门暗器,虽多半未曾见过姜翰林现踪,却提到蝎尾针即想起姜翰林其人,是二而一,一而二,根本无法分开。
六人不禁瞻寒心怵,抱着疲惫的脚步蹒跚离去……
徐宅正门紧紧闭合,简松逸潇洒自如地飘然步上台阶,扣击门环。
“什么人敲门?”
“在下简松逸。”
“哦!原来是简公子!”重门隆隆开启,只见一老家人堆着满面笑容,道:“老爷子见公子这么晚尚未回来,正忧急如焚,现在大厅内守候。
简松逸微微一笑,道了一声谢飘然入内。
大厅内倏地灯烛全亮,照耀宛如白画,响起铁胆孟尝徐三泰官笑声。
刹那闾布伏多处的群雄纷纷撤回大厅。
小达摩江上云道:“江某隐身墙隔一株盘虬密叶古樟上,发现六条身影欲侵入宅内,不知何故俱受了暗算,只听远处传来语声言他们已中了蝎尾针蹒跚逃去。”眼神不禁凝注着简松逸。
简松逸就知江上云想说什么,笑道:“在下听见了,尝闻家师嘱言这蝎尾针,系九尾蝎子姜
翰林独门暗器,别人也无法使用,如非使他,这六人欲纵火将这所宅院付之一炬。”
“原来少侠都听见了!”江上云说道:“如此说来,并非少侠所为了,想那姜翰林凶名久着,绝迹江湖多年,只道他墓木已拱,骨已成灰,原来仍活在人世,但他绝不可能相助我等。”
“绝不可能的事有时也可成为可能!”东方旭道:“谁叫江湖云诡波谲,敌我难分。”
陆慧娥盈盈一笑道:“简少侠为何不追踪姜翰林,或可揭开不解之谜。”
简松逸道:“陆姑娘说得不错,在下确实追踪姜翰林过,无如在下胆怯,恐遭蝎尾针暗算,小心翼翼,但已不见姜翰林踪影,显然待在下逼近时,姜翰林早就离去了。”
“真的嘛?”陆慧娥眨眨眼道:“那真太可惜了!”
简松逸暗道:“这位陆姑娘看来娴静端重,其实心细如发,秀外慧中,比之展飞虹犹更聪慧,不要让她瞧出了破绽!”朗朗笑道:“在未证实之前,谁也无法认定此人就是姜翰林,可惜的是在下武功肤浅,是以畏首畏尾。”说时偷看了擒龙手陆慧乾一瞥,发觉陆慧乾唇泛耐人寻味的笑容。
小达摩江上云道:“江某料测今晚应该平安无事,我等轮番守护,也好休息睡个好觉。”
追魂金刀李震涛及一字慧剑丁源自告奋勇巡护徐宅内外。
徐三泰抱拳谢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群雄立即告辞回房而去,只有简松逸随着徐三泰走向内进书房而去。
徐三泰低声道:“贤侄可曾探出什么隐情么?”
简松逸因兹事重大,稍一不慎徐三泰泄露口风,立罗杀身之祸,遂叹息一声道:“小侄并未探出什么?亦未潜入抚署,因小侄认定此乃清廷鹰犬毒谋,谓江湖中事自应江湖个人解决,遂其
自相残杀之利,是以小侄设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计,使鹰犬相互疑嫉不敢变本加厉。”
徐三泰连连点首,目露忧容道:“贤侄言说寒舍内可能有与官府勾结互通声息的奸细,若不查明,老朽甚难安枕,。”
简松逸微微一笑道:“伯父但请放心,请如往昔一般宽厚待人,小侄胸中自有成竹。”他不敢随便吐露,决计偷出易焕堂那一叠名册,釜底抽薪,以免志士英侠惨遭荼毒,又与徐三泰叙谈了片刻告辞回房。
一跨入房内,即见擒龙手坐在床沿含笑望着自己,似守候自己返回,说道:“陆前辈还未安歇么?”
擒龙手陆慧乾手掌一摆,笑道:“简老弟,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少在陆某面前来这一套,你我平辈相交难道不成么?”
“武林之内最重辈份,何况长幼有序……”
不待简松逸说完,陆慧乾已自制止,接道:“你我暂不谈这些,老弟,你今晚遇上了对手了 ?”
“甚么对手?”简松逸说道:“莫非是指姜翰林么?”
“不是!”陆慧乾摇首笑道:“老朽是指幼妹慧娥,她说老弟今晚非但已与姜翰林照面,而且还将姜翰林惊走!”
简松逸闻言一愕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