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易焕堂详细禀明。
原来相府中除巴扎身为谋之首领,一群谋士中尚有英凯者亦深得明珠信任,内外大事亦无不预闻,与易焕堂相处莫逆,只觉明珠岌岌可危,杀身之祸不远,如不急流涌退,难免遭受株连之祸,不禁忧心如焚,苦思无策,昨晨参与密议,得知明珠有刺杀皇上之图,嫁祸于前明遗孳,不论成功与否他都可置身事外,意图兴起大狱。
英凯只得随声附和,午后出得相府突与易焕堂相遇,挽之回家设宴相待,酒后吐出真言……
简松逸闻知真情,不禁皱眉猛剔,目中神光暴射,冷笑道:“明珠决定明晚起事么?”
易焕堂道:“听英凯说,明晚三更将尽,四更不到命凶邪及死党分四批进袭大内,明珠所邀人手将在今晚赶至!”
简松逸颔首道:“易大人请此格格府中住下,明晚过后才能离开,英凯说有弃暗投明之心,本爵定当保全!”
易焕堂道:“卑职遵命!”
简松逸向清莲格格附耳密言。
清莲格格嫣然一笑,道:“好,愚姐等你回来!”
简松逸向孔廷芳笑道:“孔兄请陪伴易大人,本爵去去就来。”与薛瑜谷鸣符韶三人出得大厅而去。
□ □ □
一辆华丽马车,前后随从甚众,缓缓驶入宫苑,清莲格格入宫觐见太后问安。
清莲格格由四贴身宫女扶下车来,迳望太后所居宫室进入。
太后午后便已入睡,方自醒来。一听清莲格格入宫问安,欣然唤道:“莲儿来了么?快宣!”
清莲格格同着四名宫女婷婷走入,行礼问安后,道:“娘,女儿入宫有事于求,请母后见允?”
太后笑道:“莲儿,只要为娘办得到,无有不允之理!”
清莲格格道:“女儿知道,但此事非须皇上应允才行,稍时请皇上入宫,母后务必相助加言,方可有成。”
太后诧道:“究竟为了什么事如此慎重?”
清莲格格娇笑道:“还不是受人之托,谋求官职升迁!”附即吩咐侍候太后之人道:“你们暂都出去!”
太后摇了摇头,笑道:“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虽说朝廷任官,须才德具备,公允擢任,以你身份或不便有所干托,但逸儿只要……”
清莲格格不待太后言毕,娇笑道:“母后,女儿知道,逸弟如无困难,女儿如何入宫请母后作主,稍时逸弟前来母后就可明白了。”说时以目光示意太后不要再追问下去了。
这时,清莲格格随从三三两两在宫外散了开外,装着观赏宫苑景物之胜,指指点点,低声言笑。
伺候太后的宫监女官及宫女,为清莲格格摒离出外,此举意在这些宫人中难免受明珠买通做作耳目,若被窥听,难免通风报信。
清莲格格随从似无意迎着太后身边的人问东问西,赞证美宫人貌美或以微词调笑。
这是有意的安排,无形中在太后所居四外严密防护着。
当然,太后宫外尚有大内高手在,但均是言晓岚精心挑选或由简松逸所调遣,如此则万无一失。
宫中清莲格格随身四婢,三女突然散开方向搜觅宫内尚有无潜迹窥听。
太后愕然问道:“莲儿,你如此郑重行事为了什么?”
清莲格格娇笑一声,手指仅留下一名女婢道:“母后,您见过她么?”
太后这才觉察此女甚是陌生,却明眸皓齿,貌美如花,却英气*人,剪水双眸中隐泛棱芒,不禁诧道:“这孩子是你新收的么,她叫什么名字?”
这女婢缓缓屈膝跪下,道:“民女展飞虹叩见太后,太后吉祥!”
太后早自清莲格格口中得知展飞虹之名,目中泛出惊异之色,哦了一声道:“你就是武林中那位奇女子,邪恶闻名丧胆的辣手罗刹展飞虹展姑娘么?哀家久闻威名,起来,近前让哀家瞧瞧!”
展飞虹玉靥泛霞,娇羞不胜,盈盈立起走前。
太后拉着展飞虹双手,仔细上下端详,慈详无比,道:“莲儿,为娘怎么也不相信展姑娘是个身负绝技女侠。”
清莲格格娇笑道:“母后一定心中奇怪女儿为何带展姑娘觐见,恐怕展姑娘还要留在母后身旁一两天咧!”
太后佯怒道:“你这孩子,不知你葫芦内卖什么药?究竟为了什么事?”
清莲格格道:“母后,别生气,听女儿说!”娓娓道出情由。
太后面色渐变肃冷,道:“这老贼该杀,逸儿怎么说?”
“逸弟说老贼朝中广植私党,尚有不少人潜伏难以查知,不可*之过急,总要使这老贼死得心服口服!”
宫外突送来高声传呼道:“皇上驾道!”
只见康熙帝同着简松逸步入宫来,身后紧随着言晓岚及五个大内一等带刀侍卫。
康熙帝向太后请过安后,立即目注展飞虹微笑道:“女侠就是展飞虹么?方才简卿已向朕奏明,这两天就要委屈展女侠了!”即向太后叩辞。
皇上匆匆而来,从容而去,回宫后立即颁发圣旨两道,一是良乡知县擢升杭州知府,另一是衡州参将调升徐州总兵。
这表面上看来系人情于托,两人均是清莲格格亡夫生前两个亲信。
如此一来却瞒过了明珠,认为清莲格格入宫就是为了此事,丝毫不知机密外泄。
但,明珠府外从昨晚起就在严密监视中。
月落星稀,四更将起。
宫苑内灯火寥落,寂静如水。
明珠派遣三批人手,分由不同方向翻入宫内,均经截住,展开一场凶狠的激斗。
九条黑影捷如鬼魅扑向康熙帝寝居之处,轻车熟路,如入无人之境。
只见房内尚有灯光,康熙帝已然就寝,御榻旁案上烛火尚未熄灭,案头尚摆着未曾批阅完的奏章。
九条魅捷人影先后掠入房中,为首者身影体态似一少女,黑帕扎首,手执长剑,飞鹰攫兔般哑声望康熙疾刺,其他八人防一击不中,均蓄势弓满待发。
那知一剑刺下,感觉上即知是一假人,知已中计,娇叱道:“快退!”
只听门外传来朗朗大笑道:“来不及了,速俯首就擒,肤还可饶你等不死!”
九人闻声一惊,纷纷四散窜向房外,落在一间殿厅上。
因无举灯,隐约只瞧出康熙执剑立在当中,殿角四处满布大内高手。
康熙帝沉声道:“胆大刺客,速说出姓名,受何人指使,弃械认罪,朕可法外施恩!”
少女娇叱道:“姑娘展飞虹!奉延平郑王之命,诛杀你这满狗!上!”
九条人影无视于殿角四处满布大内高手分向不同方位身形激射而出,刀光剑影纷闪全力一击。
但听康熙帝哈哈大笑,剑势宛若排山倒海挥出。
九条身影身形扑出之际,突感胸后多处为细小如针暗器打中,刺破气穴,循血攻入,只觉飞麻袭体,情知凶多吉少,但扑势迅猛,真气无法收住,被康熙帝如山剑势卷杀堕下无一人活命幸免。
火光纷纷闪亮,殿厅中光明如昼。
只见康熙帝原是简松逸所扮,嘱命大内侍卫赶向截杀之处侵入匪徒,不容一人漏网。
大内侍卫纷纷转身掠去,仅留下言晓岚及五名侍卫。
殿厅上倒着九具尸体,均黑帕蒙面,玄衣劲装,剑中要害,血流如注毙命。
殿后忽走出康熙帝,后随辣手罗刹展飞虹。
康熙帝大笑道:“肤算是服了皇兄,指顾间将凶徒尽歼。”
简松逸摇首答道:“臣不敢居功,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如非为言侍卫等人暗器所伤,臣焉得轻而易举地搏杀。”
康熙诧道:“皇兄不是说这九人武功超绝,罡气护体,金铁莫入,怎会为暗器所伤?”
“回皇上,臣不是方才说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物物相克,这侍卫昔年曾在一凶邪巨孽死后得手一宗狠毒暗器,细如银针,专破罡气护体,一中人体即透穴攻入,循着行血刺碎脑髓而死,即使臣不出剑九人一样不能幸免!”
康熙惊哦了一声道:“居然有此歹毒暗器,言侍卫可否取出一瞧?”
言晓岚忙跪下答道:“此暗器仅卅六支,方才分由九人发出,已然用罄无得。”
蓦闻一声嗥声随风送来,似乎极远。
简松逸忙道:“展女侠,走!似有漏网之鱼!”
双双疾掠出殿而去。
口 口 口
消息传得好快,距五更尚有半个更次,奸相明珠衣冠不整闻讯赶至,连连叩首频言臣该死。
康熙笑道:“卿家何罪之有,朕毫发无损,实乃祖宗之福,想不到前明遗孽叛党居然大举扑袭宫禁,幸悉数就歼,闻知卿家多年来为搜觅叛逆及可疑人物竭尽其力,绘了图形。”说着手指一具女尸,接道:“她自称展飞虹,卿家能否辨识此女形像么?”
明珠叩首道:“安祥之死此女实有重嫌,就近西岳华山阅墙之事,臣记忆犹新,此女自称展飞虹想是不会错了,臣斗胆请旨,展飞虹师徒乃逆党,图谋不轨,着即擒拿凌迟处死!其同党共谋与之同罪。”
康熙帝微笑道:“此事朕已交与萨磊去办了,卿家请瞧瞧此女面貌真是展飞虹么?不要从别处又冒出一展飞虹来,那就成了天大笑话?”
明珠显然成竹在胸,毫不惊慌,趋前揭去女尸蒙巾,仔纽观察须臾,返回原处俯地叩首道:“回皇上,此女确是展飞虹,这等江湖凶恶,狡诈诡谲,真真假假,倘又在别处出现另一展飞虹,定是混淆视听诡计!”
康熙道:“既经卿家证实,定错不了,简皇兄此去必生擒活口,从而可得知此一逆谋系受回人指使。”
明珠连声说是,暗暗冷笑道:“想在活口中套出一句真言,无异痴心妄想!”
康熙又道:“朕要上朝了,卿家可回朝房!”
明珠立即应道:“臣遵旨!”行礼叩辞,暗中感怆九人之死,其中五人乃他网罗之武林绝巧高手,功力之高只在女屠户丘珊儿之上,也惊惧他等无法达成狙杀康熙帝心愿,委实痛心,一击不中若要故技重施那就难于登天了。
唯一使明珠可安慰的嫁祸之谋得遂,虽取法等下,也是不得已之事,功亏一篑,唯俟图之无日。
明珠叩谢后,简松逸偕同大内侍卫胁下各挟着一人掠入殿来道:“皇上,臣等已擒回七名活口,其余均皆就歼!”
康熙道:“晓岚,你去问问他们是何人主使?叛逆首领唤称何名?”
言晓岚道:“臣遵旨!”
七匪徒被放下地,强硬不屈,目露鄙视不屑凶光。
一壮年匪徒面色凶横狂笑道:“清狗,大爷们来时便已下定决心不成功便成仁,欲从我等口中吐出一字真情实话……”
话尚未了,面色忽变,耳眼口鼻内冒出泉涌紫黑血液,仰面轰然倒地。
其余六人亦大叫一声,相绝七窍冒喷黑血身亡。
康熙帝不禁呆得一呆。
言晓岚奏道:“凶徒们事先均服下剧毒,算准时刻若事败不及时赶间,毒性必发作无救!”
康熙虽然胆大见状却也胆战心惊,却强作镇静,冷笑一声道:“这些人都该死,不过太便宜他们了!朕要上朝去了,一切均由简皇兄便宜行事!”
口 口 口
额附爵邸,展飞虹玉手支头,凭栏独坐,眸中泪光莹然欲滴。
她在此处已坐了一个时辰,心痛若绞,身为武林侠义,誓为义师效力,那知竟向誓不两立的清君屈膝,在群凶尚未行刺之前,几乎与康熙寸步不离护侍在旁,亦显露了自身武功绝学。
当时,恨不得一剑劈了这满狗清帝,但一念在简松逸百般求她随清莲格格入宫,又隐忍了下来。
难道儿女之情,就能违背国家民族的大义么?
她扪心自问,不禁耿耿于怀,虽经陆慧娥司徒婵娟百般譬解,始终无法抹去内疚之念。
忽从身后传来清朗语声道:“虹姐,可容小弟一叙否?”
展飞虹语声入耳,不由芳心一颤。
来人正是简松逸,展飞虹头一遭听见简松逸唤她虹姐,怎不使她惊喜莫名,盈盈立起转身衽一福道:“公子下朝了么?”
简松逸湛朗双眼凝注着展飞虹面上,太息一声道:“小弟知道虹姐的心情,但小弟也是为了顾全大局,置身虎口,情非得已……”
展飞虹幽怨一笑道:“这个飞虹知道!”
“再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小弟深知虹姐心急,但不能过于亲近,贻人话柄小,恐误了大局……”
简松逸娓娓言说,展飞虹究竟是个女儿家,不禁玉靥霞生,奏首低垂。
只听简松逸接道:“有一事虹姐还不明白,小弟若不说,虹姐对入宫作文之事恐难耿耿忘怀!”
展飞虹诧道:“还有何事?”
简松逸自怀中取出一物。
展飞虹一见花容失色,惊道:“原来公子是反清志士副首领!”
简松逸忙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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