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白无明自然率众恭送如仪,顿时消释一件顾忌。
但尚有两件顾忌忧心之事仍萦惑脑际。
一是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弟兄随时随地都可能出现,自己也随时随地都有性命之危。
再是阎玉下落尚未查出,自己家小身陷阎玉之手,不知生死吉凶。
不禁长叹一声,双眉紧皱。
紫带护卫丁大胜道:“这两日属下发现首领心神恍惚,忧徨失措模样,但不知首领为了何事?”
白无明当然不愿明告,只道:“我等现急于查明阎玉下落,须知阎玉也在暗中无时不想要算计我等,如不先发制人,恐未必能*胜算,故此忧心如焚。”说时又传令手下再分头搜觅阎玉踪迹,仅留下十数亲信高手严密防范,自己同房稍作休息。
片刻,一双魅飘人影,面覆黑巾,一袭白袍随风摇曳,背上各佩着一柄断魂钩,飘然进入堂屋内。
其右一人沉声道:“白无明咧?”
语声冷森如冰,令人不寒而傈。
后厢掠出丁大胜,见得两样面人不禁一怔,诧道:“两位是何来历?为何不经通报擅自闯入?”
左侧一长须及腹蒙面人阴恻恻笑道:“外面不着见得有人,所以通行无阻,老夫奉了相爷之命求见白无明。”
丁大胜闻言面色一变,目光向蒙面老者两人打量了一阵,诧道:“在下久居相府,从未得见两位……”
“住口,”左侧蒙面人大喝道:“相爷派下之人均是来自相府的么?”
丁大胜不禁语塞,暗道:“不错,相爷一向行事莫测高深,奉命办事之人并不一定非相府之内不可,”遂抱拳躬身道:“请问两位尊姓大名?”
那左侧蒙面人取出一方银牌,交与丁大胜,道:“白无明一见此牌便知老朽两人来历!”
丁大胜接过,却不识此牌,只得笑道:“两位请稍候,容在下禀报首领!”急急转望内厢而去,见着白无明禀明两蒙面人奉相爷之命求见。
白无明一听面色大变,忙问二人穿着形貌。
丁大胜便将两人形像说出,并交出银牌。
白无明一闻听每人身后均披有一柄断魂钩时,便知是冷魂谷左右追魂梅百寿、梅百龄无疑。心神大凛,端详了银牌一眼,识得自己也用过一次,非重大之事明珠不用此牌,暗中生了一个计策,道:“两人来历可疑,你可去外面一探,为何他们两人会如入无人之境进来。”嘱咐如此这般。
丁大胜如嘱朝后面出去巡视了一次,见守护暗桩一切安然,但却末发现两蒙面人如何进入来的,心中大惊,传了白无明之命匆匆回报。
一双蒙面人各坐一方,只见丁大胜端着一只闱漆木盘,上放两盏香茗,笑道:“白首领想是外出查访阎玉下落尚未返转,且请稍坐,小的命人准备酒宴接待!”
只听两人鼻中轻哼一声,端坐巍然不动。
丁大胜暗道:“你等不要神气活现,转眼你等就要一命呜呼归阴。”将香茗取出一一奉上,并喝道:“来人哪!”
一双青衣汉子匆匆奔出。
丁大胜吩咐摆席。
一双青衣汉子忙在正中八仙大桌上摆放杯筷。
丁大胜发现两蒙面人香茗未饮,放在身旁茶椅上,这香茗内已放下无色无味迷药,暗暗冷笑道:“你等就算逃过了这一关,未必逃出二三两关!”随向两蒙面人道:“在下命厨房治席后便来奉陪两位!”
一双蒙面人竟不作答。
这时门外忽鱼贯掠入四个持刀人,叫道:“丁贤弟,白首领何在,我等已采出阎玉行踪!”
丁大胜蓦然回身,道:“真的么?”
蓦地五人猝向一双蒙面人猛施杀手,五道寒芒疾闪带着芒雨般暗器暴施猝袭。
似这般雷厉攻击,联手施为,无人可在其下幸免,此乃白无明贯施技俩。
不料一双蒙面人身形倏起,两件宽大白影无风暴扬,罡气随之而生,将杀之而来诸般兵刃暗器叮叮当当悉数震飞开去。
但见两股钩虹闪得一闪,嗥叫惨厉声起,丁大胜五人均倒卧在血泊中。
一个蒙面人冷笑道:“白无明倒也见机得紧,居然识破你我来意,但终不免丧身之祸,搜!”
双双疾向内扑去。
白无明藏在暗处窥视,发现丁大胜五人惨死,暗道:“幸亏鄂图海告知,不然难免一死。”急急逃去。
等夜枭掌煞白无明转回之际,发现俱为左右追魂斩尽杀绝。
白无明不禁震住,暗道:“自己真无抗御左右追魂梅家兄弟的能为么?未必!唉,我倘不悬念家人安危,定能决一生死,哼,此仇必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派往四方查采对方动静诸人纷纷返回,见状不禁惊诧变色,又发现白无明端坐椅上面上异样难看,纷纷探询缘故!
白无明长叹一声,道:“白某独自一人出外,返回后才知发生此事,也不明其故,如说是仇家侵袭,情形又感不对,那还有几上放了两盏香茗,八仙桌上又摆设三付杯筷,厨下也切好菜肴准备送出,是以白某难以猜透!”
只听一人道:“那一定是熟人,所以他们不防,访客必在两人以上。”
白无明颔首道:“只说对了一半,你们不见满地暗器,惨死弟兄手中尚紧握着刀么?不言而知是我等先发动猝施煞手而致激怒了来访之人,其中必有蹊晓!”说时端起身边一盏香茗,掀起托盖,注视盏内一眼,忽面色一变,将茶溅泼在地。
只见地面溅泼之处,冒起一蓬黑烟。
白无明猛一剔眉,高声道:“是了,那访客必是发觉茶内有毒激起杀机,丁大胜五人见已察破,欲先发制人,却不料来人身手极高,致有丧身之祸,但……”
只见白无明皱了皱眉道:“但不知丁大胜五人茶中为何置毒?来者又是谁咧?”
众人更不明所以,只面面相觑,无言置答。
白无明面色一变,道:“此非善地,不可久留,传命疾撤!”
口 口 口
太康县北门外,有一所道院清净无比,门外遍植紫竹,修竿翳篁,迎风吟舞,夏日荫凉如秋。
紫竹林外一弯清溪,水明如镜,清澈见底,游鱼逐游,周近一无人家,一片平畴绿野,宁谧清净。
山门上石镌“济世道院”,太康居民都知这道院内并不供奉三清,却是一座药工厂,院主是一年逾九旬白发银须的道长,初一十五赐药救治病众,活人无数,除这两天外均不在院内,前往山中采药,届时必转返道院。
两年前,这位道长却一去不回,仅留有一个又聋又驼的香火道人,传言老道长如非云游在外便是道成仙去。
这日,院门紧闭,药王殿外花木繁盛,银杏翠柏古干参天,尚有十数株四季老桂,金穗银蕊,飘香四溢,沁人肺腑。
只见殿内盈盈走出紫凤司徒婵娟,小龙女陆慧娥及捧剑四婢,赏玩圃中奇花异草。
司徒婵娟道:“据香火道长说,这些奇花异草均是老院主在深山幽谷中采来栽植,极是罕见!”
陆慧娥忽似有所觉,叱道:“什么人?”
只听院门外传来清朗语声道:“在下阎玉求见六位姑娘,可容一参芳颜否?”
语音未了,捧剑四婢不由相顾娇笑出声,靥泛红霞。
司徒婵娟眸泛笑意。
小龙女陆慧娥也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娇喝道:“进来!”
“在下遵命!”语声中一条身影冒起墙头,飘闪翻落在二女身前,抱拳一揖道:“承蒙不弃,得睹仙颜,实乃三生有幸!”
简松逸已扮成阎玉,背佩阔剑,威猛霸气,眉目之间*泛骛狠神态,令人不敢*视,望而生畏。
陆慧娥嗔道:“别逗了,少侠真可说是千面佛蒲敖的衣钵弟子,薪火尽传,稍时,贺翼,骆席侵、麻人龙三人会来么?”
阎玉道:“怎么不来?尤其是贺翼发现在下失踪,如丧考妣,如果在下不及早召唤,难免搞出甚大的麻烦,为在下带来无尽的困扰。”
小龙女陆慧娥道:“贺翼要找的是阎玉,并非是你简松逸!”
阎玉摇首笑道:“在下才不要这个又丑又老,惹人讨厌的跟班!”
忽见御风乘龙符韶疾跃掠入,道:“少侠,贺翼三人片刻即至!”
司徒婵娟道:“陆妹妹,我们去内面吧!”
陆慧娥妩媚一笑,牵着司徒婵娟罗袂与四婢盈盈进入药王殿内。
符韶身影一闪即杏。
仅剩下阎玉一人,一刹那间阎玉却变得萎靡萧索,惊猛之气几乎消失殆尽,面色苍白无神,跌坐在石阶上。
三条人影疾越进墙落下,正是贺翼、骆席侵、麻人龙三人。
贺翼一见阎玉,大喜道:“少令主果然在此,属下还以为那不知来历陌生人之言乃谎骗跪诈陷阱咧!”
阎玉冷冷一笑道:“既知是陷阱,你们又为何要来?”
贺翼道:“属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阎玉道了一声好,便不再言语。
贺翼又道:“少令主为何在此?”
阎玉道:“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
贺翼回顾了一眼,道:“此乃一所道院。”
“你等再瞧瞧这殿宇是什么?”
三人翘首望去,同声道:“药王殿!”
“再瞧瞧柱上联语写的什么?”
那殿柱镌有朱漆联语:
“念赤子之阽危寒暑不时皆欲保,
救苍生以药石腹心有疾尽能除。”
字体瘦金,刚劲有力。
贺翼摇首唉了一声道:“少令主怎能求神赐药,万一误事如何是好?”
阎玉冷笑道:“我怎会求神拜佛,这济世道院昔日住有一位老道长,医道精湛,术追卢扁,活人无数,但在两年前云游外出,迄今未归,据闻这位老道长留有不少医方,或能治好我这内腑震伤之疾!”
贺翼呆得一呆,道:“少令主从何得知此道院内留有不少医方?”
阎玉道:“此乃司徒姑娘所告!”
“司徒姑娘现在何处?”
阎玉突然双眉一扬,威棱*射,沉声道:“贺翼,你太唠叨了,难怪司徒姑娘不愿见你们,尤其是贺翼你,司徒姑娘现在静室内翻阅药方,你们去吧,每天午刻时分来此一趟听候吩咐,除了午刻,你们如冒失前来,我必让你们死在狂风三式之下!”
贺翼面色大变,惶然躬身道:“属下身负保护少令主重责,怎好轻离!”
阎玉缓缓立起,右手挽向肩后长剑,厉声道:“你敢抗命不遵么?”
贺翼三人吓得倒退出数步。
忽闻殿内传出司徒婵娟娇脆语声道:“少令主,别太难为他们吧!只要他们不在午刻之外进入这座道院就是!”
阎玉闻言神色缓和了下来,倏转笑容道:“贺翼,你听见了吧!如非司徒姑娘说情,你的人头必难保全。”
贺翼唯唯称是,暗道:“一笑倾城,一笑倾国,古人之言信然不虞也。”躬身施礼道:“属下这就告辞,不过那明珠奸相手下白无明在到处查采少令主下落!”
阎玉冷笑道:“无妨,我正要找他,你们若过上白无明手下,替我传话,请白无明来见我,但只准他一人独自前来!”
贺翼还要再说。
阎玉面色一沉,道:“不许多问,你们走吧!”
贺翼三人退出济世道院后,静立着桥上,贺翼不知所措,忧急异常。
骆席侵道:“贺兄,你也别太死心眼了,有司徒姑娘在,足可胜过十个贺兄,还有什么好耽心的?”
麻人龙亦道:“贺兄未听见少令主吩咐么?他要见见白无明,你若不办到,招来颈下挨剑。”
贺翼面色大变道:“麻老师,我等武功虽然均臻上乘,却比不上白无明人多势众,总不成叫贺某打锣叫话吧!”
麻人龙道:“咱们冷蔷宫已挑明了,随时随地都要为冷蔷宫生死存亡一拼,迟早难免一死,贺兄,你还怕什么?走,我们三人这就去太康县城内最大的酒楼饭馆,我想那里一定有白无明手下在,还怕传不到话么?”
贺翼想想也对,暗道:“怎么我这胆子是愈来愈小了?天塌下来自有地挡住,脑袋被砍下也不过是碗大的疤,怕什么?”遂朗声大笑道:“走,就这么办,贺某作东!”
口 口 口
太康县城内最大的福泰酒楼座落在西门街上,一楼一底,敞厅宽,雅房也多,气派大,生意买卖也旺,尤其菜肴烹馔有独到的功夫,味美香腴,脍炙人口,故远近驰名,食客趋之若鹜。
这家酒楼建造得是传统格局,楼下敞厅,又宽又大,可摆三十余张桌面,楼上四面护栏,栏内也摆满花座,二十余桌面,疏疏落落的一点也不嫌挤。
栏外可俯瞰大厅一览无遗,四面挨墙辟有数十间雅厢,一次座满少说也可容得下四五百人,气派之大比之通都大笆酒楼饭庄也毫无逊色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