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唐武怎能不允……。
口 口 口
燕京
这日清晨,雾浓弥蒙,霏霏下着毛毛细雨,却不凉爽,反到燠热异常,汗流浃背。
明珠府外长巷内,忽传来声声叫卖:“冻黎,沙果……莲蓬……嫩甜脆……好啊……”
四个相府护卫正守护府外,闻得叫卖声,一个面如蟹壳护卫嘿了声:“真邪门,这季节怎有冻黎卖?”
另一护卫道:“真是少见多怪,生意买卖人,点子多生意好,他若无有冻黎,那能叫卖?”
说起冻黎并非燕京所产,出自兰州甘凉,个儿小皮厚,说有多难看就多难看,摘食甘涩,非隆多季节黎上附有冰壳,浸在凉水中褪冰,剥破一孔吮食,浓稠如蜜,人嘴即化,芳香长留口颊其味无穷。
那声声叫买之声悠扬响亮,相府忽步出一个长脸老者,落声道:“是叫卖冻黎的么?”
四个护卫同地躬身应了一声是。
老者道:“唤他进来,小姐要买,快!”言毕转身迳入府内而去。
一个护卫循声觅去,须臾领着一个村汉挑着一担水果进入相府。
方才那长脸老者正躬身向巴扎低声叙说。
巴扎踞坐一把交椅上,双眉微皱,似有很重心事,目睹挑贩进入厅内,挥手示意护卫退出。
挑贩放下担子道:“老爷,小的这冻黎系年前从皋兰运至,存在冰窖中……”
巴扎不待他说完,目露深意笑了笑:“你有各少我都买下来啦!”
挑贩速声称是,揭开篮盖,提出一只水桶,果然满桶冻黎浸在凉水内,只见那挑贩伸手采入桶底取出一封涂满白腊书信递与巴扎。
巴扎接过取出一锭纹银,道:“午刻时分你再送两桶冻黎来,不得有误!”
挑贩接过称谢唯唯称是午刻时分一准送到,担子挑上肩头出得府外而去。
巴扎道:“相爷下朝回府,就说巴某有要事求见密商。”言毕拿着那封腊函往西厢急步走去。
一个时辰后,明珠散朝回府,闻讯即召巴扎来密室晤见。
巴扎匆匆走入,道:“禀相爷,太上皇有稍息了!”
明珠闻言精神不禁一振,喜形于色道:“是唐武传来的么?大事可成,他现在何处?怎不来见老夫?”
“回相爷的话,唐武能来么?京城内外侦骑密布,尤其府外更是监视甚严。”巴扎摇了摇首,苦笑一声道:“唐武尚有所求,就看相爷应允与否?”
明珠呆得一呆,沉声道:“他有何求?”
“乞求释放他的满门家小,不然他将送入禁城内廷,将相爷密谋据实陈奏。”巴扎道:“看来相爷不能不准予所求了。”
明珠面色大变,愤然冷笑道:“老夫怎知唐武之言是实?”
“那到不会假。”巴扎说时递呈一函。
明珠接过一瞧不由心神略地大震,那是顺治亲笔所书,规劝明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并举述明珠之罪,历历如同目睹,面色大变,长叹一声道:“那只有释放了!”
巴扎眼珠一转,计上心头,道:“属下覆函唐武示知他家人所住之处,俟唐武一去即予狙杀,岂非永除后患!”
明珠面色一寒,冷笑道:“你又要出馊主意,老夫连遭挫逆,均是你的主张还不够么?你以为唐武定偕同那老昏君随行?就算能狙杀唐武,你能担保老昏君就无法逃走?”
巴扎悚然战懔躬身道:“还是相爷想得周到,属下这就去覆函唐武。”行礼退去。
明珠面上立蒙上一重阴霾,内心不由泛起患得患失之感。
口 口 口
西岳华山一片宁谧,祥和,欢欣。
由长老及一真师太遴选南华真人接替西华子执掌西岳门派。
再辣手罗刹展飞虹等到来,一真师太即将琼花崖所居让与百了大师及顺治皇上为参禅栖息之所。
顺治自称禅号灵因,与百了禅师异常投契。
百了禅师绝口不谈自己来历及江湖中事,相与参悟佛理禅义。
这日,晨光熹微,灵因与百了两位禅师晨课已毕,相与在谈之际,忽闻窗外传来辣手罗刹展飞虹娇叱道:“胆大匪徒,居然敢潜来琼花崖窥采,还不束手就搏!”
只听叼呵大笑道:“姑娘,本宫既非盗又非匪,只是奉有钦命查访一事,姑娘不可招来无穷灾祸!”
灵因大师听得语昔耳熟,不禁面色一动,倏地立起,朗声道:“俞安,不得无礼!”
展飞虹与一蓝袍老叟对面恃立,本以为这蓝袍老叟系唐武一党,闻得灵因禅师语声,不禁一怔。
蓝袍老叟一听顿时面现喜容,只昆灵因与百了两人相偕步出庵外,慌忙屈膝行礼道:“奴才俞安叩谙圣安!”
灵因禅师道:“起来,此处不好说话,请至禅堂一叙!”
俞安叩首道:“奴才遵命!”
相与步入禅堂,灵因禅师目注俞安一眼,道:“俞安,你从何采悉老衲在此琼花崖找来?”
俞安道:“自圣上离宫出走禅位后,奴才无时不刻……”
灵因禅师手掌一摆,道:“这些话不用说了,老衲已皈依我佛,心如止水,往事如云烟过眼,你还是说眼前的事吧!”
“圣上,您老听说过京中有刺客深夜之际行刺么?”
“知道。”
“刺客为首者自称是华山女侠展飞虹姑娘!”
“我也知道,展女施主当时一直护侍着玄晔身旁,寸步不离,可见而知那刺客显是冒名嫁祸与展女施主!”
“回圣上的话,因明珠始终坚持刺客为展姑娘,当今又不便明言展姑娘护侍身旁,所以命奴才暗随展女侠一路至华山证实覆奏。”
灵因禅师道:“那么老衲在邙山之南与展女侠等施主你也目睹了么?”
俞安道:“风砂甚大,漠蒙眼目,奴才藏身甚远,而且奉命紧缀着展女侠不便走失就可,是以奴才不甚清楚,但圣上一路同行,奴才只觉圣上背影神态熟稔异常,果然是圣上不错,乞圣上恕罪!”
灵因禅师莞 一笑道:“你何罪之有,看来明珠真是积重难返了,俞安,老衲请展女侠带你去见一人,便可明白老衲到华山是何原因。快去吧!”
展飞虹道:“俞大人,请!”
俞安心中纳闷,却又不敢出言询问,行礼如仪道:“奴才遵命。”随着展飞虹走出庵外离去。
百了禅师太息一声道:“贫僧知禅兄心情,昨晚接获飞讯,唐武家人必可在今晚之前安然送至华山,禅兄亦可离去作南海之游了!”
灵因禅师长吁一声,如释重负道:“老衲又将恢复闲云野鹤之身了。”
百了禅师呵呵一笑,合掌高喧了一声佛号:
“乾坤一转丸,日月双飞箭。浮生梦一转,世事云千变。”
灵因禅师接吟道:
“万里玉门关,七里约鱼滩。晓日长安近,秋风蜀道难。”吟时目中露出黯然神采。
百了禅师道:“禅兄,你我去西岳绝顶一览三峰矗天之胜如何?”
灵因合掌说了一声请,两僧联袂飘然离了琼花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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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安回到京师立即入宫觐见太后。
多年不曾相见,太后见了俞安自是欣悦异常。
太后道:“俞安,你自奉命采访上皇下落,各年来你仅回京三次,上皇既心意已定,强求也无用,你也不要再天涯访寻,跋涉奔波,待皇上入宫时自会说明白!”
俞安谢了,绝口不提在华山遇见上皇之事,此举是怕太后身旁有与明珠暗通消息之人,太后问什么便应什么,说些山川文物之胜,江湖轶趣,逗得太后笑口不绝。
随后俞安叩辞。
果然有人通知了明珠是俞安人宫觐见太后之事,明珠亦毫不起疑。
入晚,太后闻报清莲格格练功岔了真气,胸膈剧痛,现已由简松逸推拿治疗,急急车辇出宫采视。
康熙亦得知讯息,命言晓岚等亲信护驾微服前往格格府邸。
清莲格格内室一暗一明,内外两室,外室乃一敞厅,布设典雅,厅内坐着简松逸庆嬷嬷俞安三人。
简松逸亦是今晨才赶回京城。
太后与康熙帝先后进入,行礼谒见如仪。
清莲格格疾若惊鸿般自内室而出,娇然含笑,那里有半点不适模样。
太后与康熙帝相顾愕然。
清莲格格娇笑道:“俞安有事密奏!”
太后诧道:“俞安入宫时何不奏明,莫非有上皇的消息了么?”
俞安扣首奏道:“奴才惧有人给明相通风报信,情非得已,乞太后圣上恕罪。”说着取出一封顺治亲笔书信递呈太后。
太后接过,折阅之下,见确是顺治亲笔所书,面现怒容,随即递向康熙,道:“皇上,你瞧着办好了!”
康熙一瞧书信,大怒道:“父皇仁慈,尚显念托命大臣,命朕隐忍,使能改过迁善,朕非凌迟灭族不可!”
简松逸道:“此事不可*之过急,京畿文武虽已更调,但尚有余党,俟展女侠偕同唐武等人到来再行道理。”
俞安又奏道:“上皇离京多年,恐太后圣上不信乃亲笔书信,命奴才带来信物一枚恭呈御览。”说着取出一枚黄玉搬指。
太后接过端详了一眼,慨叹一声道:“此真乃上皇心爱不释之物!”
康熙默然须臾,目注简松逸道:“皇兄,明珠之事交与皇兄全权行事!”
太后与康熙帝在清莲格格府中逗留了近一个时辰然后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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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而知,俞安回京带来顺治亲笔书信,动身之前唐武家人已被安然护送至华山。明珠及巴扎那能轻易放行,密命党羽多人潜伏在唐武家人所禁之处附近,暗暗蹑踪其后,必欲寻获唐武等人。
那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夜枭掌煞白无明率领手下截击,把巴扎党羽悉数殁毙,白无明手下亦伤亡过半,战况惨然。
消息传入明珠相府,巴扎惊得呆若木鸡,却无法知是白无明所为,只觉明珠已是途穷末日,总有树倒猢狲散的一天,甚感惶然不知所措,顿萌脱身之念,向明珠晋言意欲离京寻觅真象,究竟毛病出在何处?此乃亡羊补牢之计,望明珠采纳。
巴扎追随明珠多年,建有甚多功绩,智虑周详,其功厥伟,虽近连遭挫折,但功仍不可灭,明珠赖为倚助若左右臂,故巴扎晋言沉吟之再犹疑难决。
因是巴扎为恐明珠起疑,谓事不在急容后再行计议。
明珠道:“且俟唐武是否信守承诺再说吧!”
巴扎知唐武决不会要上皇前来,但犹存一线希望,遂躬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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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白枫与司徒白离开伊川县往登封奔去。
途中司徒白忽道:“心神怔仲不宁,前途必有事故发生!”
阎白枫诧道:“怎么我竟无一点感觉?”
“也许是阎兄道行稍高!”
“不对,道行高的能预知吉凶,阎某一无所觉,可见功力逊于可徒庄主太多矣!”
“阎兄今日说话如此谦虚起来了?”司徒白望了鬼影子阎白枫一眼,道:“这到未必见得,阎兄武功本与兄弟不相伯仲间,怎说是相差极多,不过前途必然凶险异常,设若兄弟丧命,阎兄亦不能免,这该如何是好?”
阎白枫长叹一声道:“阎某生平憾事,就是无故与司徒庄主结怨,弄得作茧自缚,一腔雄心壮意附之流水,阎某好恨!”
“这么说来,”司徒白微笑道:“阎兄尚未能忘情那册秘笈么?”
阎白枫黯然点点头,太息道:“现在说这些已是太迟了,纵能取到手中,也要化费十年八载岁月方能练成!”
司徒白诧道:“阎兄因何知道需耗费十年八载光阴?”
阎白枫目中神光炯然一亮,呵呵大笑道:“因阎某知司徒庄主有过目不忘之能,即使秘笈仍留在洞府内,至少庄主也展阅了一遍,这些年来庄主从未有习练过,阎某也未因之水涨船高,所以证明了秘笈所载武功僻异玄奥,与本身原来武功抵触,但庄主抄录狂风三式,犬子依式习练仅臻四成火候,最后一式更是使剑之人如未臻炉火纯青境界,定受反震之伤,阎某耳闻犬子已蒙其害,悔不听庄主之言晚矣!”
司徒白道:“阎兄是听何人说的?”
阎白枫淡淡一笑道:“江湖传闻,不陉而走,阎某当然知道。”
“现在无须说这些了,倘或你我永无法到达嵩山,阎兄该当如何?”
阎白枫择一道旁密林内坐了下来,道:“司徒庄主,你说应该如何?”
司徒白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笑笑道:“兄弟毫无牵挂,到是阎兄壮志未酬,死了未免可惜!”
阎白枫不禁一怔,诧道:“你我心灵相通,不是同生共死的么?”
司徒白道:“固毫无牵挂,是以兄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而才说此话,不过万一有了意外……”
“什么意外?”
“兄弟是说万一兄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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