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黑衫汉子神色惶恐道:“那人业已惨遭毒手,陈尸沟壑,面目全非。”
文土超突面色微变,右掌虚空拂向窗外。
忽窗外传人轻笑道:“胡狗,那份名单是假的!”说到最後一字,话声已然远去。
瞿大刚欲追踪而出。
文土超示意制止,道:“人已远去了,追之无益,你我身份看来已为对方所悉,以後行踪更须谨慎!”
黑衫漠子忽抱拳躬身道:“属下告辞。”倏地转身一闪而出。
瞿大刚迅即接踵掠了出去。
文土超似无事人般,好整以暇浅饮轻酌,心头却思绪如麻。
房门未关,只觉烛影微摇,又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掠了入来,蒙面黑衣两只眼孔内逼吐精芒一瞬不瞬注视着文士超。
文土超望了蒙面黑衣人一眼,伸手一指,含笑道:“姑娘请坐!”
蒙面黑衣人似感惊愕,身躯颤了一颤,吐出娇脆语声:“老丈好眼力,居然能识破小女子行藏,不愧是大内高手!”
文土超含笑道:“姑娘虽蒙住面首,却掩不住兰麝芳香,老朽可断定姑娘不但年轻,而且容貌端丽。”说时突离座平飞而起,身形尚未落地,右掌虚空划了一个圆弧虚拍而出。
掌到中途,右掌疾撤,反方向又虚划一道圆弧。
黑衣蒙面少女不禁轻嘘出声,掌式弧形迎出。
吁的一声烛火顿熄,室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文士超施展传声入微绝乘内功道:“姑娘佯装与老朽拼搏,老朽身旁取得安祥胡狗的密旨及名单火速交与贵上,不得有误!”
只听少女一声娇叱道:“逆贼走狗!老而不修,胆敢妄施轻薄,姑娘不取汝命誓不为人!”
暗中叭叭对了数掌,忽闻少女轻哼了一声,疾闪掠出房外。
文士超哈哈大笑道:“黄毛丫头,如非老夫不愿与你一般见识,岂能让你轻易逃出掌心。”
烛火复明,文士超仍端坐椅上,斟酒浅饮,嘴角泛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
片刻,楼下传来瞿大刚龙腾霄两人宏亮大笑声,龙腾霄一跨入房内郎向文士超抱拳一揖道:“辜亏文老不是假冒的,否则在下难免掳掠之苦。”
文士超诧道:“这却是为何?”
原来欧阳天庄主系本地首富,自惜羽毛,平昔爱结交官府豪强,以求自保,洲上原驻有一哨清兵,这半月来大内高手相继来到,不言而知一定有什么大事发生。
欧阳天本出身江湖,晚年家居纳福,又是偌大的家业,自然惧怕惹火烧身,何况暗通明寇之罪滔天,不但烦家荡产,而且株连九族,性命也将不保,闻得安总镇覆舟溺毙,正巧又是文士超瞿大刚来历不明,竟是龙腾霄旧交,大内派下的高手均心疑文瞿两人谎言欺骗,说不定谋害安总镇凶手就是文瞿两人,因此不惜将龙腾霄囚禁,打算酷刑逼供,幸亏文士超出示银手令,救了龙腾霄刑辱之苦。
龙腾霄说明在太白楼辞别后不及赶回之故,又道:“稍时欧阳庄主简要亲自前来拜望,令在下先客。”
文士超手掌一摆,道:“不必了,老朽与瞿老弟天色未亮即要登程,请龙老师上覆欧阳庄主,老朽两人公务一了必登门拜望。”
龙腾霄望了瞿大刚一眼,笑道:“既然如此,在下遵命间覆欧阳庄主。”
文士超含笑立起,道:“瞿老弟,你送客吧!”
龙瞿两人先後走出。
文士超暗叹一声,拈杯独饮,目光凝向窗页若有所思……
口 口 口
新雨初晴,野花繁花,草碧叶翠,清新悦目。
去庐陵小道上现出一骑黑马,毛片乌黑发亮,一丝新毛都没有,神骏高昂, 一望而知正是口外良驹。
骑上人却是一貌美少女,额扎花帕,明眸皓齿,瑶鼻樱唇,肤乃凝脂,身着翠绿碎花劲装,覆以雪白披风,眉上长剑几穗飘曳,可说是人比花娇,秀色可餐。
小道上街是泥泞松软,少女似不急着赶路,缓缓策骑而行,深恐驰奔溅泼泥浆污了衣裳,明眸不时眺赏远山云飞,柳丝笼烟。
忽闻身後来路隐隐响起一串蹄声,由於泥泞土松,蹄声并不响亮,显然少女武功颇高,耳目聪敏,便知身後来路有人踪骑疾驰,不禁柳眉一皱,别面后顾,只见一骑如飞而来,蹄溅水浆四射,两道柳眉更为之浓皱轻哼出声。
山道狭窄崎岖不平,一面下临禾畦菜田,另一面紧靠丘陵山崖,绝不能容下两骑宽度。
那骑上人如飞疾驰而来,远远早就望见前路少女乘骑,相距丈许开外,陡地辔头一拉,马匹四蹄忽腾飞悬空,在少女头顶掠越而过。
少女不禁花容一变,轻叱道:“不知礼数,找死!”玉臂疾伸,右掌望上一挥。
只听那掠空而过马匹发出一声惊嘶,势子一歪,竟向水田下坠去,骑上人哎呀一声,离鞍腾起凌空急转为轮望小道坠落,无巧不巧坠向少女骑後。
骑上人身披一柄长剑,剑柄碰撞了少女一下。
马匹哗啦坠在水田内,前腿屈跪,强身倏又跃起,摇鬣希聿聿长嘶。
少女飘身下鞍,正欲暍叱那骑上人无礼,凝眸望去不禁一呆,只见骑上人却是一俊美翩翩不群少年,似年未弱冠,玉面朱唇,朗目如星,气宇方正,身着天青色长衫,紫花嵌眉,口角含笑,丝毫未现怒容,齐显得气质不凡。
那少年含笑道:“在下方才於途中遇上三男二女,神情语气似是助纣为虐的满奴走狗,其中一年少贼婢竟向在下百般料缠,以莫须有之罪加诸在下之身,是以在下纵骑疾驰避之大吉,冒犯姑娘之处请予见谅!”言毕抱拳一揖,转身飞跃下田。
身在半空之际,突地两臂疾张,身子一平,伸臂抓住缰绳使劲一拉,竟然把马悬空带起,连人带马落在小道上,人凌空一个翻身安然落实鞍背,缰带一拉疾驰离去了。
这份卓越超绝功力令少女不禁惊得呆住,目送人骑消失后正要登骑之际,身後来路远处忽隐隐现出五点豆大黑影,心知必是方才少年所说的满奴走狗,轻哼了声一跃上骑登程而去。
约莫七八里外,道旁矮松林中现出一座小庙,红墙绿瓦斑剥蚀落,似是年久未曾修葺。
少女一眼望得山门前一匹黄瞟骏骑系在树干上,认出那是方才少年所乘,微一犹豫,策骑向小庙而去。
到达庙门口落骑下,迳向庙内走入。
殿内神祗圯塌,尘夹蛛网,异常破败荒凉,俊美少年竟然不知何往,阗无一人。
少女不禁暗暗纳闷道:“他到何处去了?”
忽闻庙外传来一声阴侧侧冷笑道:“原来你这贼婢和那小狗是一条线上的?”
少女迅疾转身,只见一个貌像阴ё衬旰鹤樱暝级辶谝戮⒆埃绱槐髁辽梁硗返叮挥膳沉松鶗⒌溃骸氨丈夏愕墓纷欤媚棠毯退峭惶跸呱系模 庇艺破酵屏顺鋈ァ?br /> 黑衣劲装汉子倒窜了出去,口里不干不净駡道:“臭娘们,等会要你好受的!”
少女娇叱了声,疾追而出,发现矮松林内果如那俊美少年方才所说三男二女共是五人。
其中一人劲装袖口上绣有一圈白边,似是此行五人之首,瘦削马脸、颔蓄微髭、勾鼻濶嘴、目光阴冷慑人,年岁约在三旬五六,背带一双外门奇形兵双日月铜环。
此外一个蟹脸浓须汉子,腰系一条蟒筋软鞭,虎背熊腰,咧着一张嘴嘻嘻直笑,目光淫邪,另一就是方才在庙门口的肩带鬼头刀汉子。
余外二女却是一老一少,老妇满头银发,丑恶宛如鸠盘,年约七旬左右,手持一柄铜棍,最惹眼的是那少女,年方二九,姿色可人,却妖冶无比,一双勾魂夺魄的双眸,媚光四射,加上雪肌玉肤,水蛇般的柳腰,惹人绮念。
少女冷笑道:“我与五位陌不相识,无怨无仇,为何无事生非!”
身背日月铜环中年汉子阴阴一笑答道:“实不相瞒,老夫名唤易焕堂,乃大内铁侍卫,只因泰和蜀口发生了一件奇案,别的不说,仅是一项重要文件不翼而飞,为此在蜀口五十里方圆之内布下天罗地网,凡形色可疑不明来历匆匆离去之人均在追踪之列……”
易焕堂自称老夫宁非怪事,其实他已是五旬开外年岁。
少女道:“原来是易大人,那么我亦在追踪之列了?”
“那也不是,”易焕堂道:“骑黄马的小辈在武汉离去,武汉距蜀口仅三里之遥,离去之际盘察来历去踪,他非但避不作答,而且纵马如飞闯逸,故尔追踪。”
少女冷笑道:“我也是新来刚到,发现寺外系着黄马,是以下骑入内,那知庙内竟门无一人。”
蟹面汉子嘻嘻一笑道:“首领,别听这丫头鬼话,他们分明是同党,意欲施展拖延之计,以便小狗金蝉脱壳之计逸去!”
那冶荡狐媚少女娇叱道:“吕覇,不准你骂他小狗,姑娘偏不信他就是逆贼同党,我自去找他!”柳腰一扭,平飞如矢向殿门内。
易焕堂微微一笑道:“不错,老夫为吕覇一言提醒,蜀口被窃机密文件必是那小辈所为,因老夫追缉严密甚紧,故而将文件藏在姑娘身上便於逃脱是么?”
少女冷笑道:“阁下倚仗官势,无的放矢,血口喷人,姑娘并不识得那人,何况迄今为止,连那人形貌穿着,姓甚名谁都无从知道。”
易焕堂面色一沉,道:“老夫从不妄措诬篾,只要姑娘身上并无文件及证明与那小辈毫无瓜葛,即任姑娘安然离去!”目光示意老妇,道:“胡姥姥,请代为搜身,不可无礼!”
老妇桀桀发出一声怪笑,铜棍疾横,身形迅疾如风疾忙在少女身前落下。
少女一听要搜身,不禁玉靥徘红,叱道:“谁敢碰姑娘一下,姑娘必废除她一条手臂!”
老妇桀桀怪笑道:“狂言不惭,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识相点,乖乖任我老婆子搜身。”说
时伸出左臂,五指枯瘦如柴形如鸟爪向少女腰胁抓去。
少女不禁杀机猛萌,戟并两指望胡姥姥掌心戳去,指一出,破空锐啸,疾如贯矢。
胡姥姥面色一变,出掌快,撤掌更快,迅疾飘後两尺,愕然瞪目厉声道:“你是华山琼花崖一真师太甚么人?你怎会施展太阴指?”
少女轻哼答道:“姑娘不是一真太师甚么人?施展的更不是太阴指,你怕了么?”
胡姥姥闻言不由心中一震,暗道:“只要你不是一真师太的衣铢传人,我老婆子下手便不留丝毫余地了。”一声怪笑出口,铜棍卷起漫漫棍影,劲风呼啸如潮向少女攻去。
少女业已撤出肩後长剑,玫出连环九招,寥芒点点,不离胡姥姥致命大穴,身法轻捷轻易避开汹涌招势。
易焕堂看得眉头浓皱,胡姥姥的武功在武林中算是高手一流,竟然在这年岁甚轻的黄毛丫头手下占不了丝毫上风……
突闻一声宏亮如雷的大暍道:“住手!”
小道上突疾如鹰,扑入两条身影,一前一后掠过矮松林扑向小庙而来。
易焕堂不禁一怔。
那使鬼头刀汉子厉喝道:“速速退去,免遭无妄之灾!”身形迎出,双掌疾翻平推而去。
易焕堂看真两人,暗道:“要糟!”方待暍止,业已不及,只听一声闷噑,背带鬼头刀汉子身形倒飞翻出,叭哒摔跌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胡姥姥与少女闻得住手暍声,早自身形倏分,见状不禁目露惊异之色。
易焕堂忙迎出,抱拳躬身施礼道:“易某不知文老瞿老师驾临,望乞海涵。”
来人正是文士超瞿大刚两人。
文士超含笑道:“好说,易大人请不可胡乱树怨,以免激起大变。”
易焕堂目露骇异之色,说道:“文老可是认识这位姑娘么?”
“不识!”文士超微微一笑道:“其实两广总督瑞琦大入早奉有上谕密旨,除两广外,闽赣湘三省逆贼图谋无不在监视之下,一动一静均了如指掌,安总镇到手的名册是假的,所列之人均忠於大清,可想而知乃是借刀杀人之计!”
“真的么?”易焕堂面色微变道:“那么安总镇身上为何不见密旨名册?”
文士超呵呵大笑,向易焕堂附耳密语道:“安总镇尸体独自呈现在马家洲苇草港汊中,遍无可疑伤痕,用意在覆舟溺毙,而非伤害致死,使我等无所藉口,但密旨名单遗失,意在使我等自乱脚步,坚信名单是真不假关系重大侦骑四出,对方再找两个视死如归的义烈,以便得同名单遂其借刀杀人毒计,如此我在明中他在暗,岂非自坠术中。”
易焕堂恍然大悟道:“文老果然高明,易某自愧不如!”
身背鬼头刀汉子自摔趺在地郎昏死过去,尚未见苏醒,不言而知是闭气昏死。
易焕堂道:“文老,请饶恕易某手下无知冒犯之罪!”
文土超道:“他没有什么?再过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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