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徐三泰知无可隐瞒,颔首道:“白老神目如电,说来惭愧,竟连对方貌像来历也毫无所知!”
白绍武咯一沉吟,道:“长江镖局失镖,为何徐兄挑起这付重担追回失镖,所以说徐兄做错了,徐兄可以说为了江湖道义,又与颜中铮生死不逾至交,乃属义不容辞,没有什么不对,殊不知中了对方借刀杀人之计!”
徐三泰心神暗震,诧道:“莫非白老听见了什么?倘蒙见告则不胜感激。”
“江湖传言,风风雨雨,莫衷谁是。”白绍武摇首叹息道:“小弟端凭臆测,并未听见什么确实有凭有据之事,到达永辐客栈後才知小弟料测不差!”
忽闻内厢响起展飞虹娇笑道:“白堡主料事如神,威镇日下,果然名不虚传。”说时姗姗步出行礼。
白绍武立起呵呵大笑道:“此刻展女侠已是名震武林人物,老朽年已老迈,这点虚名不值一提。”
展飞虹盈盈一笑道:“我方才听得白堡主之提及借刀杀人及对方之词,可否明白见告?”
白绍武叹了一声道:“展女侠聪明颖悟,何必打破沙锅问到底,试想倪老师出生崆峒,陆慧乾老师乃昆仑名宿,小达摩江上云系少林俗家弟子,展女侠你艺出华山,堪称囊括了武林各大门派,或伤或死,岂非掀起一场血腥杀劫。”
“高明,高明!”徐三泰一翘拇指,道:“徐某岂能虑不及此,无奈形势逼人,不得不尔,若白老易身相处又将如何。”逐将全盘经过详情敍出,当然有所隐瞒。
这时店夥已将酒食送入摆上。
白绍武听得最後,倪凤子陆慧乾东方旭江上云丁源五人遇上蒙面人身受轻重伤,徐三泰展飞虹陆慧娥联臂对敌岌岌可危之际,幸被啸声引走,面现骇异之色,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一切都是预谋,徐兄纵有置身事外之意而决不可能。”
通臂猿倪凤子等人鱼贯步出,纷纷寒喧为礼,催请入席,推九宫堡主白绍武上座。
白绍武坐下之前,忽五指迅如电光石火一把按住倪凤子腕眼要穴。
擧座为之一莺,倪凤子面色大变这:“白堡主这是何意?”
只见白绍武面色凝肃,两道眉毛皱在一处,诧这:“摧心拳!莫非蒙面人出身北兴安岭……”
“噤声!”展飞虹忙道:“白堡主最好当作不知就是,甚至令郎也不可捉及,否则祸不旋踵。”
白绍武自知失言,惹火烧身,不禁脸色微变,松开五指,道:“幸亏服下徐兄秘制灵药,虽保全了性命,但以後不能妄用真力。”
倪凤子闻言,心情异常沉重,却淡淡一笑道:“承堡主指点,在下不胜感激,但在下生死置之度外。”
白绍武哈哈大笑道:“豪气千云,视死如归,白某敬倪老师一杯。”
饮宴之间,绝口不提长江镖局之事。
展飞虹暗道:“哼,日後我不去北兴安岭闹他一个天翻地覆,难消此恨!”
食用既饱,忽闻门外传来喧闹之声,只听得暍駡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管他什么徐三泰不徐三泰,徐三泰,你出来!”
铁胆孟尝徐三泰闻声苦笑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徐某到要瞧一瞧对方又施展什么辣毒手段!”说着离座跨步迈出。
群雄亦鱼贯相随。
只见大皖中黑压压地挤着一片人群,地面躺着一具尸体,胸胁之间插着一支金镖。
徐三泰认出金镖正是铁瓜神镖赵金英之物,胸中恍然明白,暗暗冷笑。
尸体旁立着一个神情悲愤中年漠子,劲装捷服,肩带钢刀,冷笑道:“徐老爷子,你必然认识这支金镖!”
陆慧娥悄语道:“展姐姐,这是移祸栽赃毒计,稍时看此人显露出狐狸尾巴。”
徐三泰迈前三步,定睛望了望金镖,故作惊容道:“这不走赵金英的金镖么?尊驾可否说得明白一点!”
那人冷笑道:“徐老爷子认得就好,在下汤豪,世居漂阳。”
“原来是漂阳双英,失敬了!”徐三泰抱拳略拱,道:“不幸身亡的谅系令兄汤雄么?”
“不错!”汤豪神情悲愤道:“汤某此来并非向徐老爷子无事生非,只是想徐老爷子作一见证确认金镖是赵金英之物,二则请交出赵金英,寃有头债有主,汤某决不牵连到徐老爷子身上。”
徐三泰哈哈大笑道:“汤老师话已说得够明白了,但事出必有因,赵金英并未与二位结有深仇大怨,为何非施展暗器致令兄死地不可,但请汤老师说出时地原因,老朽必向汤老师作一个明白交待。”
这时陆慧娥忽向展飞虹密语几句後翻然闪回东厢。
只听汤豪冷笑一声道:“昨天傍晚暮暝四合之际,在下兄弟两人策骑去都昌县东郊因赶路心急意欲昨晚赶至星子城,驱骑未免快了点,不料在弯道处 然竟遇上赵老师那厮,也是纵骑若飞,事起仓猝,变生突然,几乎相撞,赵金英座骑惊蹶摔落田中,愚兄弟连连致歉,怎奈赵金英竟失去理性,百般辱駡,出手猛击,愚兄弟忍无可忍以二对一,赵金英启施展暗镖,金镖将家兄打死,并言若找他理论寻仇,在永幅客栈必可找到。”
徐三泰听後面现歉然神色,道:“老朽实未曾料到赵金英老师竟会出手杀人於死,是昨天傍晚的事么?”
“在下句句实在。”汤豪道:“莫非徐老爷子不信?”
“怎么不信,金镖确是赵金英之物,”徐三泰微笑道:“不过,赵金英尚未回来。”
汤豪冷笑道:“赵金英临去之际,曾谓今日午刻之前必然赶回永福客栈,徐老爷子莫非存心将赵金英藏起,意图来个死不承认?”
忽听展飞虹之後响起陆慧娥语声道:“汤老师不必再说了,你不是要向赵金英老师当面讨回公道是么?”
说时陆慧娥却已莲步姗姗走出。
汤豪道:“在下正是此意!”
陆慧娥颔首道:“姑娘我知道赵金英现在何处,就在客栈附近,不过,姑娘也要一个见证,但凭双方多执己见,难明是非曲直。”
徐三泰愕然暗道:“陆姑娘疯了么?赵金英已死在璇玑洞中,何处再找出第二个赵金英。”
东方旭江上云展飞虹等人都不由惊愕不已。
只有擒龙手陆慧乾深知其妹智计百出,暗道:“这丫头又不知出些什么鬼主意?”
汤豪亦暗暗冷笑道:“赵金英已远去桂南,他师门急事相召,十天半月难以返回。”逐朗声道:“自然可以,但须此人立场公正,不偏不倚,使在下心服口服。”他认定决无可能找到赵金英。
忽在汤豪身後围观江湖群雄中亮起语声道:“易某愿作见证人,不知汤老师意下如何?”
永福客栈投宿旅客无人不知易焕堂乃大内铁侍卫统领,另开厢房住下,汤豪一见易焕堂现身,不禁一怔,倏又笑颜抱拳道:“原来是易大人,在下求之不得!”
易焕堂点点首道:“陆姑娘,你要易某如何作个人证?”
陆慧娥嫣然一笑道:“反正我已应允将赵金英老师交与汤老师和易大人手中,谁是谁非,易大人可不能偏袒曲断罗。”
“那是当然。”易焕堂哈哈一笑道:“易某处事公正,不偏不倚,陆姑娘请放心就是。
陆慧娥道:“我在前带路,易大人请!”立即望客栈外走去。
徐三泰等人不知陆慧娥葫芦里卖什么药,愕然望了擒龙手陆慧乾一眼,疾随陆慧娥之後。
擒龙手陆慧乾低声笑道:“稍时自有汤豪的好瞧,徐老爷子大可放心!”
日月双环易焕堂与汤豪联袂而行,其後跟随着十数江湖人物,与其说是心存瞧热闹去的,反不如说是此事主谋的狐群狗党,汤豪仅是马前小卒而已。
铁胆孟尝徐三泰虽经陆慧乾劝慰,但却忧心勿释,惴惴不安。
展飞虹一路随行,暗道:“陆妹妹果然慧心灵巧,智计百出,更镇定如恒,自己有愧多矣,,那死者果然是汤雄么?未必!”不禁回首望了一眼,只见一双劲装黑衣人扛着汤雄尸体随在易焕堂汤豪之後,不由忖思陆慧娥施展何妙计,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约莫出得永福客栈六七里之遥,相距湖滨不远是一片起伏土丘,入眼苗草碧绿,野花繁发,疏抑笼姻,几座新坟,碑碣矗立,却有一坟未竖立石碑,似是新葬不久。
忽见陆慧娥身形倏止,站在土丘上,凝望湖滨一个小渔村。疏疏落落几户人家,竹篱茅舍,不时传出一声两声狗吠。
易焕堂微微一笑道:“陆姑娘,赵金英老师现在那渔村内是么?”
陆慧娥转身望着汤豪,道:“再问一次汤老师,令兄真是昨天傍晚遭赵金英金镖打中要害致死的么?”
汤豪不觉心神一凛,面色异样难看,沉声道:“汤某心想赵金英老师乃武林成名人物,决不会抵死不承认杀害家兄之事吧?”
“就凭汤老师这句话已足够了!”陆慧娥面色一沉,冷笑道:“赵老师现在那座未竖碑碣新坟内,三天前遇袭身亡,暂葬在此,易大人与赵老师非一面之交,尸体未腐,当可辨识不假!”
此言一出,徐三泰等人不禁露出欣喜之色。
汤豪闻言心神猛凛,面色一变道:“陆姑娘,汤某不是三岁玩童,随便指一坟丘,想那天气燠热,尸体已然腐烂……”
“住口!”陆慧娥厉叱道:“有易大人在此作证,你还怕什么?赵老师两天前落葬,请来渔村邱老丈及三个精壮汉子帮忙挖坑堆土,易大人不妨遣一名手下去那渔村把邱老丈寻来,便可知非虚假。”
汤豪不由面色大变,发现远远有七八条身影疾掠而来,认出是易焕堂属下得力高手。
易焕堂道:“徐老爷子,先前在客栈内为何不说出赵金英老师遇袭身亡之事!”
徐三泰道:“易大人有所不知,赵老师周袭不幸身亡,对方蒙住面目不知是何来历,在未找出仇家前故暂厝於此,可笑汤老师存心讹诈生事,老朽若揭破,岂非任他惊逃?”
易焕堂微微一笑,转向汤豪和颜悦色道:“汤老师,现在又该如何?”
人不可做亏心事,汤豪心惊胆寒故作镇定,冷笑道:“此乃诡计,在未开棺证实前,汤某没有话说。”
易焕堂点点头,道:“开棺验尸乃属必然之理,不过易某话要说到前面,赵金英老师与易某
“那是当然之理。”汤豪道:“在下怎敢说易大人偏袒。”
“这就好!”易焕堂唤道:“田鸣,速去渔村将陆姑娘所说的邱老丈等找来问话,就说为了两天前殓葬赵金英老师之事!”
“属下遵命。”一条身影穿空拔起,掠向渔村而去。
陆慧娥悄声与展飞虹道:“汤豪之後十数人多半面现惶恐不安神色,分明心虚,其中有三人面色冷冷,目注慑人神光,其武功必高不可测,展姐姐须看住他们,防窜走时逞凶伤人。”
展飞虹始终不明白赵金英怎么会厝葬在此,看来陆慧蛾知道内情不少,欲启唇追问。
陆慧娥知她要说什么忙悄声道:“不用多问,事了再详说如何?”
东方旭瞧出随着易焕堂而来的,除田鸣已去渔村外,尚有七人,玄衣劲装,腰佩钢刀,杀气逼人,不言而知是大内快刀杀手,暗道:“汤豪如真是讹诈生事,稍时必遭快刀乱斩,自食恶果。”
日月双环易焕堂询问汤豪昨日傍晚与赵金英相遇发生拼搏前後经过详情。
汤豪原准备一套说词,有问必答,并无丝毫矛盾出入之处。
半里外渔村忽现出四五条人影,肩杠耙锄奔跑而来,田鸣随在身後不疾不徐快步行走。
走得近了,果见二八旬渔翁,头戴竹箅 一身褴褛短装,扛着一柄铁锄。
另外三个是年约二旬七八精壮汉子,头戴竹笠,各扛着一把钯锄,衣裤沾满泥土,似是在田间干活被呼唤回来,渔翁一眼发现陆慧娥徐三泰,忙堆下满面笑容道:“徐老爷,陆姑娘,这是为什么又要开棺,唉,真正是的,死了的人都不让他好好的安宁。”
徐三泰手指易焕堂,长叹一声道:“邱老丈,这是巡抚衙门的易大人,他有话问老丈,不必有所隐瞒,老朽也是事非得已。”
邱姓渔翁忙放下铁锄,屈膝跪下,道:“小民拜见易大人。”
易焕堂迅忙扶起,笑道:“此地并非官署,免行大礼,我有话要问你。”
邱姓渔翁爬起,道:“小的据实回答!”
易焕堂手指墓地,道:“死者可是两天前下葬的么?”
“正是,前天傍晚徐老爷及陆姑娘来渔村找上小民,说是要买一块墓地,票银不拘,尚需找上两三个精壮汉子掘挖埋葬,徐老爷立刻取出一百两纹银交与小民,小民立即应允,找来子侄三人。”说着手指四外,又道:“这块土地均是小民所有,小民随着徐老爷到得村外,发现那几位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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