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越深。”言毕一闪而去。
苍穹月魄泻地成银,山野间迷蒙如幻。
程乃恭回顾了一眼,腾身拔起,望佛手岩方向掠去。
他才一走,悬崖上疾闪出两条身影,其中一人正是简松逸。
简松逸道:“程乃恭不过是为虎作怅,身不由主,方才与程乃恭谈话之人才是关键人物。”
身旁立者笑道:“此人逃不了二哥神目如电之下,二哥乃丹青妙手,形像一俟形像绘就,少侠可按图索骥,使此人无所遁形!”
简松逸点点头道:“你那二哥才华高绝,在下望尘莫及!”
“少侠说那里话来,少侠身负旷绝奇学,我那二哥自视甚高,向不服人,唯独对少侠钦佩得五体投地!”
简松逸轻笑一声道:“遇承谬奖,不胜汗颜,在下尚须赴佛手岩一行,请转嘱兄台二哥千万
不可打草惊蛇!”
二人分向掠去,瞬眼身影杳失在月色苍茫中……
口 口 口
佛手岩山神庙厢房内,日月双环易焕堂与铁胆孟尝徐三泰,展飞虹陆慧娥四人酒兴甚浓。
月薄淹映,暮色苍茫之际,紫面韦护东方旭,小达摩江上云、通臂猿倪凤子、擒龙手陆慧乾一字慧剑丁源在外陆续返转,见得易焕堂在座,纷纷问好。
倪凤子自动去厨下添菜携酒,并换来一张八仙桌。
兴高采烈,推杯换盏,相互谈论日来经过,谈的都是易焕堂所知之事,其他绝口不提,并推测明晚可能发生之事。
忽见胡姥姥与黎丽珠双双趋人。
易焕堂一见胡姥姥怒容末饮,黎丽珠双眸红肿,便知有异,惊询其故。
徐三泰笑道:“坐下再说吧?”延请入席。
胡姥姥向易焕堂禀知详情。
易焕堂又惊又怒,冷笑这:“端木长春胆大妄为,端木雷委实该死,”又诧道:“黎丽珠知道为何人所救?”
黎丽珠一副楚楚可怜神情,摇首答道:“不知!”
徐三泰微笑道:“易大人请勿动怒,端木长春老悖昏庸,恩将仇报,若非易大人从中斡旋,其四子焉可获释!”
易焕堂转怒为霁,笑道:“徐老说得极是,丐中双恶最後熬刑不过,终于说出乃奉危肃指示
诬攀,因此易某命端木风缉捕危肃到案!”
“危肃?”小达摩江上云面色一变,道:“莫非就是昔年大闸北狱天行观的七手杀气危肃!”
“不错!”徐三泰道:“就是他,危肃一身武学怪异奇诡,堪称武林顶尖高手,难道危肃也来到赣鄱匡庐么?”
易焕堂道:“危肃不在附近,沧浪山庄也不会赶来了,别瞧端木长春作威作福,俨然一方覇主,但绝不伸手招惹江湖是非!”接着冷笑一声道:“端木雷惨死想必是危肃所为。”
黎丽珠本欲说出绝非危肃所救,倏又忍住不言。
擒龙手陆慧乾道:“此刻沧浪山庄中人已惊惶失措,明晚有得好戏瞧了!”
一字慧剑丁源道:“陆兄说的一点不错,但不要等到明晚,若危肃现身,随时随地便可引发一场凶搏!”
易焕堂忽道:“天到这般时分,怎么程副总镖头尚未见返转,莫非他又出了什么事?”
忽闻门外响起程乃恭语声道:“易大人,关注之情,不胜感激,程某这不是回来了么?”语声中程乃恭已迈入屋内。
黎丽珠却先一步避入偏厢。
程乃恭前一步进来,简松逸却後一步迈入。
陆慧娥眼尖,不禁娇呼道:“展姐姐,你看简少侠也来了!”
简松逸丰神飘逸,翩翩不群,面含微笑,瞧在展飞虹眼中,不由芳心一震,霞飞玉靥。
黎丽珠藏在偏屋更是芳心若绞,不敢偷觑外望,忐忑不宁。
简松逸忽地面色微变,身形倏转,拾指疾拂而出。
合哼声起,只听两声重物倒地响音。
群雄不禁面色猛变。
简松逸转面含笑道:“两贼并非追踪程副总镖头及在下而来,却是图谋刺杀易大人嫁祸我等!”
易焕堂大惊道:“有这等事,易某到要瞧瞧是何人物?”
简松逸道:“诸位暂请勿出,容在下与易大人出外瞧瞧。”
易焕堂知简松逸还有话与自己单独商谈,点点头与简松逸双双掠出。
银样月华之下,入眼清晰,只见两具躯体彼此相距丈外倒在花圃内。
简松逸轻笑一声道:“这两人末死,只是被制住穴道,易大人不妨先瞧瞧他们身旁信物,便可知其身份,若需逼问口供,须防自绝而死,先卸开下颚,取中齿内毒丸,再施以分筋错骨手法,不难取得供词。”
易焕堂闻言大惊失色,暗道:“二人难道也是供职大内么?”大内鹰犬爪牙若失手被擒,恐泄露隐秘不惜将预藏齿内毒丸噬破自绝,当即掠前探手二人腰际,解下两面腰牌。
这不是大内腰牌是什么?易焕堂不禁面色大变,急依简松逸所言施为。
二人醒来,分筋错骨手法滋味委实不好受,只求速死,从实供出。
原来这二人奉命所为,不惜牺牲易焕堂嫁祸群雄引发非常剧变。
易焕堂不禁面色苍白,冷汗遍体,发觉简松逸口角含笑,湛朗目光凝望着自己,暗道:“只有他才可以相救自己。”遂躬身一揖,道:“少侠……”
外厢简松逸飘然走了入来。
徐三泰诧道:“易大人咧?”
“易大人有要事去办,不至明晨无法赶回,匆忙之际未及告辞,命在下代致歉意!”
陆慧乾道:“两名刺客是何来历?”
简松逸微笑道:“刺客志在易焕堂,与我等无干,意图嫁祸无法得售,此刻易大人已去大兴问罪之师,”接着又道:“在下尚有些微小未办,去去就来,从早到晚,在下点水滴口尚未入口。”伸手抓过一个包子,一闪而出……
程乃恭心中有事,亦告辞离去……
口 口 口
夏夜
一轮月魄,悬挂苍穹,四野苍茫,如披上一重雾般。
今晚,九江甘业湖似梦幻一般的美,莲荷飘香,堤柳翠拂,湖上画舫往来不绝,笙歌凌云,风光旖旎,不逊於秦淮玄武。
一艘巨大画舫,深惟幕遮,隐隐可见人影纷摇,悦耳铮璇弦乐之音不时在惟内传出。
忽见一条小舟疾驶如箭靠近画舫,只听一宏亮语声道:“禀老爷,京中八百里飞骑机密谕旨到来,请老爷回衙!”
艇中这时惟幕一掀,九江知县当先钻出,後随着却是大内铁侍卫宋远谋,跨出小舟疾向湖畔驶去。
宋远谋暗暗诧道:“莫非是萨督使八百里飞谕么?小小知县实用不着直接统御,为何方才又
说谕旨咧!”
他委实狐疑不解。
桧舟登岸後,驱策快马迳向县衙。
知县一踏入县衙,问道:“谕命现在何处?”
值班堂役禀道:“京中差官现在内衙相候,差官说听宋大人也在此,可否亦请相见!”
两人三步变做两步,趋入内衙。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内使装束中年人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目睹知县与宋远谋趋入,缓缓离座站起。
宋远谋认出此人是京中最具权势的泰亲王贴身内使孔廷芳,忙抱拳道:“原来是孔内使。”
孔廷芳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道:“二位拿去一阅,照书行事,误者论斩!”
知县也不知孔廷芳是何来历,大感惊愕惶惑,显得慌乱无措,目光却望着宋远谋。
宋远谋立即笑道:“许大人,宋某为你引见,这位就是泰亲王随侍内史孔廷芳孔大人。”
知县悚然一震,原来泰亲王与明珠大学士均是康熙顾命大臣,明珠在朝炙手可热,独对泰亲王畏忌有加,泰亲王表面上不问朝政,声色犬马,纵情欢乐,却是康熙嫡亲皇叔,与太后走得最亲近,位尊权重,不要说是小小七品县令,就是督抚将军照样夺去顶戴,先斩後奏,忙道:“卑职拜见孔大人!”
孔廷芳道:“许大人是朝廷七品命官,下官乃京中散秩,不相统属,怎敢当此大礼。”
宋远谋已自接过孔廷芳手中绒函,具见上书:“许XX大人亲启”忙道:“宋某不敢预闻,还是许大人亲自拆阅吧!”
小南门外孔廷芳与易焕堂晤面,易焕堂道:“孔大人几时出京的?”
孔廷芳道:“五天前接获小千岁飞讯,王爷即赐谕旨命孔某飞骑兼程赶来,这一路途程委实辛苦,驿站换了九匹健骑,三天三夜未睡,累时只在骑上打个盹,幸不辱命,今晨方抵达县城!”
易焕堂摇首啧服道:“小千岁深谋远虑,才智高绝,凡事谋定後动,易某望尘不及。”
孔廷芳正色道:“易大人,如非小千岁及文老从中斡旋,你早就调京下狱治罪了,记住,你多巴结点了,准有你的好处,放着铁打的靠山望何处找?”
易焕堂道:“是,是,易某谨死不忘。”
“说得也是,宋远谋委实死得不寃,别以为小千岁帮着你,小千岁早有除他之心,内情恕难奉告,想必你心中也明白,”语声略略一轻,又道:“小千岁也来了么?”
“到了,”易焕堂答道:“只是现不知在何处?”
不远处一楹八角凉亭内传来简松逸清朗语声道:“两位办妥了么?”
易孔两人忙趋入凉亭,同声道:“奴才拜见小千岁!”
简松逸道:“免此俗礼,易大人请先回佛手岩,在下随後就到。”
易焕堂一声奴才告辞出口,立即转身飞掠而去。
口 口 口
这时,九江县东门一家招商客寓几乎闹翻了天。
沧浪山庄把整个客栈包下来了。
端木雷陈尸榻上本不待天亮不会发现,沧浪山庄手下均在饮酒作乐,以为端木雷玉人在抱,
好梦正浓,不料一个醉意甚浓汉子正巧内急,路经窗外,发现窗格残破洞开,转生好奇之念探首入内,不禁吓得一声:“妈呀”惊叫出口,酒也醒了,高声嚷呼三少庄主惨遭杀害。
端木长春目睹三子端木雷死状厌惨,不忿老泪纵横。
大少庄主端木云四少庄主端木风均随侍在侧,劝慰其父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自珍,一面吩咐庄众买棺装殓。
端木云厉声道:“我不杀易焕堂誓不为人?”
端木风冷冷一笑道:“是三哥自取其死,怨得了谁?”
端木云两眼一瞪,怒道:“四弟,你怎偏着外人数落老三不是。”
端木风道:“小弟未偏向外人,三哥不该把黎丽珠掳来迫使易焕堂将二哥释放,更不该见色起意,不论如何,易焕堂总是官面上的人,沧浪山庄怎能与之抗衡,三哥这一死还事小,恐引来一场灭门惨祸?”
端木云不禁一呆,喝道:“你为何不早说?”
端木风反唇相稽道:“小弟因事尚未返来,大错已铸,三哥刚愎自用,几曾见过三哥听从小弟之劝来,何况……”
“何况什么?”
端木风冷笑一声道:“大哥,你能否断言三哥惨死确是易焕堂所为么?”
端木云闻言不由呆住。
端木风笑笑道:“如是别人所为,易焕堂也丝毫不知情,若登门索放黎丽珠,那将白白断送了二哥一条性命。”
一旁老泪纵横的沧浪山庄庄主端木长春闻言大惊失色,道:“有如此严重么?为父不信易焕堂有这么大的胆量。”
“爹,易焕堂身为五品大内铁侍卫兼领赣省分统领,杀一个江湖人物不费吹灰之力,我等有何恐恃,”端木风道:“不错,大内侍卫统领副使与鲁境大内高手与爹均有深厚的交情,但只是交情而己,却不能一手遮天,又错在三哥,他们非但无法赐以援手,而且噤若寒蝉,唯恐惹祸上身。”
端木长春面色苍白,只觉端木风之言委实有理,急道:“风儿,如今计将安出?”
端不风摇首苦笑道:“孩儿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只有走一步算一步,除非……”
“除非什么?”
“宋远谋不是先孩儿等先行来赣么,他临行之际打了包票,凡事有他作主,倘宋大人在此,至少情势可缓和一下。”
宋远谋一直未知身在何处,这岂是痴人说梦,说了也等于白说。
老庄主端木长春不时发出长晖短叹。
忽见一庄丁来报:“金陵九宫堡堡主白绍武来拜。”
端木长春不禁一怔,暗道:“三更半夜,白绍武来此探望是何用意?”目光望了望端木风。
端木风道:“爹不妨出迎,听听他说些什么,请勿将三哥惨遭杀害之事说出!”
端木长春振衣而起,道:“就说老夫相迎,”缓缓迈出门外而去。
大少庄主端木云与四少庄主端木风相对而坐,不发一声,苦苦沉思对策。
半晌端木云道:“四弟,你往常智计最多,怎么今晚竟一筹莫展,难道想不出远祸趋吉之计
么?”
端木风苦笑了笑,摇首答道:“不待天亮,我等俱已变做过街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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