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耿牛双怪心头大惊,尚未及寻思之际,只觉体上各处气穴刺破,噑叫出声,真气立泄,宛如断线之鸢般摔跌雪地中。
那条人影亦飞落在地,只见又是一白衣人。
耿飘目露惶悸之色,道:“尊驾方才施展的是何剑法?”
白衣人朗笑道:“尅制哀牢二怪的剑法,在下也不知何名,剑法之道端在运用由心而已,两位不服么?”
牛孙厉声道:“不服!”
白衣人哈哈大笑道:“择时择地一拚高下如何?不过在下此刻作不了主。”倏即向七白衣人喝道:“将他们拿往诸葛敬练功之处!”
耿飘牛孙二人闻言不禁心惊胆寒,暗道:“他们是何知道的?”顿感为人抓起奔往绝顶而去。
口 口 口
翌晨
珊贝勒一觉醒来,只觉麻痹之感减轻了一半,手臂可缓缓抬起平肩,双足亦可微微走出数步,不禁欣喜若狂。
鹤贝勒与言晓岚昨晚均留宿在珊贝勒府中照料病情。
珊贝勒关心耿飘牛孙二人,闻知耿牛二怪在围捕中逸去,却也受伤不轻。
言晓岚冷笑道:“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他们总有落网之时。”
珊贝勒诧道:“他们也没有做甚么为非作歹之事,又未与言大人结有深仇大恨,为何不放过他们!”
“贝勒有所不知,言某不是说过贝勒之病可能是府内之人暗中下的毒手?”
“这与耿牛二人何干?”
“有关!”百晓岚道:“至少言某已查出下毒手的人是受耿牛二怪所指使,他们并非远自滇南而来,而是久隐京畿附近。”言晓岚淡淡一笑道:“假以时日,不难查明真象!”
珊贝勒听得毛骨悚然,暗道:“如果真是他们所为,应寸磔分尸!”
言晓岚又道:“言某须回内宫,晚间自会前来为贝勒服药,务须静养,不可因外务烦虑,请珍重自摄。”
鹤贝勒亦笑道:“小弟亦须赶进宫内报知五哥喜讯。”
双双告辞而出。
鹤贝勒与言晓岚甫出府外,即有宫廷侍卫进入禀道:“贝勒,刚才得知府内总管来报,府内随侍贝勒书僮哈儿不见了。”
珊贝勒不禁心神一震,笑笑道:“这小子天性贪玩,这几日见本爵卧病,闷得发慌溜出府去玩耍,玩厌了总会回来的?”
那侍际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珊贝勒暗觉人心难测,莫非哈儿亦为耿飘牛孙二人收买,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忖道:“耿牛二个老鬼听说言晓岚能治好本爵的病,心中畏惧,佯谓远来晋见献药洽病,惟恐本爵不死。”一念及此,不由却齿痛恨,可想而知倘非明珠奸相所为,就是别的贝子贝勒觊觎皇位欲除去自己这个眼中钉。
这时珊贝勒一腔雄心壮志顿时化为云消雾散,荣华富贵生来具有,何必甘冒大不敬之罪,不禁心灰意冷。
三日来,珊贝勒得言晓岚尽心疗治,恢复行动自如,武功未失,仅子午二时真力必然逆行不顺。
言晓岚道:“暗下毒手之人手法怪异独特,而且宛如水滴石穿,缓慢浸蚀,倘须全愈,当非三年不可。”并传珊贝勒内功,渐减真气浮逆不顺之苦。
珊贝勒衷心大悦,发觉言晓岚胸罗广博,除武功外星相医卜均无不精擅,尤其星相之学谈言微中,问起自身功名富贵寿元子孙如何?
言晓岚大笑道:“贝勒贵为皇亲国戚,妻贤子孝,毕生享用不尽,何问富贵功名,惜贝勒病在小人,傲骨嶙峋,防一步错贻恨终生,宜近君子远奸侫,淡泊自如,寿可期颐。”
珊贝勒心神猛剔,笑谢指教,道:“向本爵暗下毒手之鼠辈可曾查出否?”
言晓岚道:“贝勒最好不闻不问,泰然处之,鹤贝勒已查出三人大有可疑,却非主谋,恐系明珠遗来卧底,防打草惊蛇,现仍不动声色,以後藉故拿禁擒交官办以为掩饰。”
珊贝勒颔首笑道:“七弟办事干练,本爵尽可放心。”
言晓岚告辞。
珊贝勒送出言晓岚後,即独自一人前往地底石室。
石室设有巧妙厉害机关消息,仅有耿牛二怪及哈儿知悉,如今这三人均已失去踪迹,不由惶惶若失,既恨不得将他们三人寸磔分尸,又惧三人吐出自己隐秘,患得患失感觉不禁油然泛起。
宫廷侍卫俱已调还,只留下一人常驻珊贝勒府中,珊贝勒暗命府内武师四出探查耿飘牛孙哈儿三人下落,内有一名穿天鼠樊春信步望前门外大街走去,忽闻唤声道:“樊兄,咱们多日不见,兄台可好?”
樊春循声望去,只见是明珠相府武师黄逢亮,忙抱拳笑道:“黄兄,说起来这么些天真是蹙着一肚子慌,咱们爵爷病了,病的挺新鲜离奇的,说病就病,说好就好啦!”
“谁说不是,咱们相爷也曾亲自探过病,回来便谈起贵府爵爷病情,大夥儿谈论着,挺新鲜的,看来压根儿就没病,要说是有,那就是大富大贵的病。”黄逢亮笑笑道:“樊兄,咱俩去喝上两盅,小弟作东。”
“盛情心领,咱们府里小厮哈儿溜啦,奉命找人,找着即揪着回去,过两日再叨扰黄兄!”
“哈儿,说的可是陪侍你们爵爷的贴身书僮么?”
“不错,就是他,樊兄时常在外走动,可曾发现哈儿影踪?”
两人正说之间,突感腰眼一麻,立即不省人事……。
口 口 口
玉狮子横街格格府外车马轿舆,人声嘈杂,府内则冠盖云集,大宴宾客。
这在清莲格格居丧後系头一遭,今儿个可是格格二十二岁的生日,盈门贺客多是女眷,也有成双提对儿,但男的坐了坐就告辞离座而去。
简松逸却未趋贺,在泰亲王府邸後园大宴群雄庆功。
庆的是自耿飘牛孙二人口中得知长江镖局失镖是珊贝勒主使。
献计画策的虽是明珠,但下手劫镖之处却并非淮河南岸,而是运河,不料为珊贝勒探悉,抢先一步指使江南归隐已久之绿林大盗鬼影子阎白枫劫走,本打算不留一个活口,不料天魁星颜中铮武功极高,且更机警异常,临死不乱窜逃向苇荻草丛中,苇荻一望无际接天连天,阎白枫搜觅无着急掖离去,更不料象牙宝珠竟是膺品。
明珠获讯不由惊得呆了,侦骑四出,图谋更紧,务必查明劫镖人是谁,一面又趁机运用搬起江湖能手,翳除异己。
御风乘龙符韶入来笑道:“幸不辱命,珊贝勒府内及明珠府内各有四名威望卓著武帅手到擒来。”
简松逸微微一笑道:“如此一来,恐为萨磊带来甚多的纷扰,发帖子下去,请萨大人过府饮宴!”
无影刀薛瑜道:“不如亦请副使金满堂来,我等仍避面不见。”
“那是自然,吩咐下去外厅摆席相待!”简松逸道:“显而易知,长江镖局失镖真品仅有颜中锋自知,但不知颜总镖头不知为何人所救隐医何处,他不露面更好,恐为别人侦知招来杀身之祸,我等务须抢先一步侦知下落暗中保护。”
“少侠说得正是。”神枪谷鸣道:“谷某想来长江镖局副总镖头风雷镇八方程乃恭是明珠权相一党,为今之计,反不如将颜程二府家眷释回长江镖局居住,由易焕堂派人暗中卫护。”
简松逸略一沉吟,颔首道:“谷老之言甚是,反正长江镖局失镖乃权臣争信固宠之谋,太后及皇上均淡然置之不理,认为微不足道也。”
忽见戈什哈匆匆进入,躬身禀道:“陆慧乾陆慧娥兄妹二人来拜望小千岁,神色惶急不安。”
简松逸闻言不禁一怔,知有非常之事,忙道:“速传一席,水阁迎宾,有请陆大侠兄妹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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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借刀杀人
水阁清凉,矗立池中,翠盖亭参,菡菡盛开,红白相映,飘香万分,令人旷目神怡。
简松逸迎着擒龙手陆慧乾、小龙女陆慧娥进入水阁落坐。
陆慧乾望望简松逸一眼,长叹一声道:“少侠身为靖宝贵宙,如非亲眼得见少侠仁心侠举,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简松逸朗笑道:“在下并非江湖人物,说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但谁都有难言隐衷!”
“陆某知道,如说少侠不能相信,那世无陆某可以相信之人!”
陆慧娥叹道:“大哥尽说这些则甚,其实小妹在豫章已料出少侠必有特殊身份,不然易焕堂对少侠眼中不时泛出敬畏之色,後经一真神尼与少侠之师玉鼎老前辈曾是旧识,小妹全了然於胸了。
简松逸哈哈大笑道:“陆姑娘不愧为女中诸葛。”倏又容颜一整,正色道:“二位回去须在有意无意间嘱各位大侠对在下慎加防范,谓在下不可信任,如此不但对各位有利,减少无谓的烦恼而且在下尚可省却不少顾忌!”
陆慧娥娇笑道:“少侠无须叮嘱,徐老爷子早就交待过,愚兄妹甘冒奇险而来,为的是展飞虹姐姐身受重伤,群雄均被困在妙峯山中有性命之危,对方不知是何来历?”
简松逸早看出陆氏兄妹目中含着忧急之色,闻言倏地立起,暗道:“救人如救火,在下也无法问明详情,二位请告知群雄被困妙峯山何处?”
“困在妙峯山北岸山铁佛寺内。”陆慧乾道:“少侠是否立即前往?”
简松逸道:“二位请先赶回,也许在下等已赶至铁佛寺了。”
陆慧乾兄妹闻言,立即告辞。
简松逸道:“恕不相送。”迳自擅离水阁而去。
陆氏兄妹亦由王府戈什哈带路送出门外,直奔城都。
这条僻荒僻无常,花圃菜哇,住户寥落,陆氏兄妹经过一片菜园子之际,忽闻一声阴恻恻冷笑腾起,瓜棚豆架隐秘处疾闪出八九人,均黑衣劲装,手持兵刃,面目森冷阴鸷,老少不一。
看这八九人身法迅捷,太阳穴高高隆起,目中神光摺摺如电,不言而知均是一身武功精湛高强。
一个瘦长阴冷四旬上下黑衣人冷笑道:“原来陆大侠兄妹竟与泰亲王拉上了线,失敬!失敬!如今我等已势成骑虎,除非陆大侠兄妹喝止同行不作困兽之斗,投顺我们当家的还有一条生路路!”
陆慧乾沉声道:“贵当家的是谁?”
“见了面自然明白!”
陆慧娥娇暍道:“除非胜了我兄妹二人再说。大哥,咱们冲!”
那黑衣人桀桀发出刺耳狂笑道:“兄弟眼中尚未将你们擒龙手法龙形八剑放在眼中。”倏又面色一沉暍道:“上!”
随从一拥而上。
陆慧娥一剑疾挥而出漫天剑影,宛如潇下满空流星,远看一片悸耳锐啸,威势骇人。
只听二声凄厉惨噑腾起,剑势之下立时一双黑衣匪徒毙命鲫地,身上被刺了多处剑孔,血如涌泉喷出。
数条黑衣匪徒不禁震慑,纷纷倒跃开去。
为首黑衣匪徒骇然变色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语音未落,面色惨变,似中了暗器望後倒下。
其余匪徒无独有偶,纷纷倒地。
陆氏兄妹不禁一呆,知有人暗助,只听一苍老语声低喝道:“两位还不赶紧去铁佛寺!”
擒龙手陆慧乾抱拳一揖道:“多谢了!”与其妹陆慧娥飞奔而去,途中问道:“九妹,你从何处习来这招剑法?”
陆慧娥娇笑道:“少侠教的,尚未悟彻玄奥,虽仅一招却极难拿准分寸,一正二反,另辟蹊径,舆正宗武学截然不同,难学难练,今日头一遭使出,若反覆施为,必为对方瞧出破绽。”
擒龙手陆慧乾哈哈一笑道:“九妹因何得此异数?”
陆慧娥知其大哥还要说什么?玉靥霞生,娇嗔道:“大哥,咱们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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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相明珠虽是权价天下,却心内不无畏惧,忌惮康熙圣明,年岁虽不大,权术之运用不逊於他,辅佐得人,重大朝政多半亲临绝不假手他人,顿感渐渐势孤,不免生出免死狐悲,鸟尽弓藏之感,图谋占篡之意益急。
忽闻府内四个得力武师无故失踪,不由大惊失色,暗暗忖道:“自己在朝内外广蓄党羽以作日後之需,莫非已为侦悉。”不禁机伦伶打一寒噤,忙吩咐近卫快去请萨磊金满堂二人过府饮宴。
不到片刻,萨磊金满堂二人已来到相府。
二人行礼已毕,席间萨磊问道:“相爷为了何事宣召卑职两人?”
明珠开门见山,说出自己府内四名武师不明不白无故失踪,至今一天一夜未回,请二位过府设法查明四位武师下落。
萨磊望了金满堂一眼,微微一笑道:“禀相爷,相府武师黄逢亮等人下落,卑职业已知悉。”
明珠惊讶道:“他们现在何处?”
金满堂嗫嚅答道:“他们均已绞毙!”
明珠不由惊得呆了,半晌面色佛然怒道:“他们何罪至死?”
萨磊苦笑了笑道:“相爷且请息怒,卑职虽是奉命诛戮,但也经过慎思密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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