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展飞虹认出那人正是诸葛敬,不禁柳眉一皱,暗道:“怎么他也来了,委实讨厌。”
诸葛敬目露欣喜之色,抱拳道:“展女侠别来无恙,令师脱险了么?真乃吉人天相,可喜可贺,不知可否见告暗算令师的主凶是谁?”
展飞虹面色一冷,答道:“多承关注,只是无法相告,我等还有急事要办,恕难久留。”说着与一真师太等疾掠离去。
诸葛敬不禁呆住。
忽闻远处传来一声冷笑道:“得陇望蜀,一个司徒锦霞已是够麻烦的了,还要惹上一个辣手罗刹,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诸葛敬心神一震,张目四顾,那有半个人影?怒喝道:“尊驾何不现身露面说话?”
“兄弟露不露面无关紧要,只是……”那人语声又起:“你那两位宝贝师父却误中暗算被生擒活捉了。”
诸葛敬闻言不禁如中雷殛,目瞪口呆……
半晌——
诸葛敬大喝道:“朋友,这话可是真实?”
“难得你叫我一声朋友。好!就冲着朋友份上,兄弟怎能说半句假话,不过请想想看,兄弟怎知你有两位恩师?而且一个姓耿,一个姓牛,总不该是假话么?”
诸葛敬暗道:“不错,那错不了。”
那人话声又传来道:“兄弟还有一句话,你那两位师父是被那手持摺扇穷酸文士擒走的,如想救出恐相当辣手,珍重再见!”
诸葛敬忙道:“朋友慢走,在下还有话说。”
空荡荡地一无回音,诸葛敬心中懊悔自己不该把中年文士追丢了,一心欲救出一真师太致有此失。如今独自一人怎能相救两位恩师?寻思之下不如返回百花抝求司徒锦霞相助。
他就这样决定走回头路,望百花抝奔去。
诸葛敬身形一杳,庵侧一株参天巨槐之上电泻疾落下一个短装老叟,浓发虬须几乎掩盖了整个面庞,大白天里亦难分辨他的形像。
庵前不远是一丛竹林,突从林中闪出一条紫色娇俏人影,那浓发虬须老叟似有所觉,倏地穿空腾起,疾掠如电,端的身法高绝,只闪得一闪迅即杳失无踪。
那紫色娇俏人影闪出之际,另一条人影亦在竹林另处撩出,两条人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落在浓发虬须老叟原立之处。
只见是一俊拔潇洒青衫少年睁着一双湛朗眸子望向老叟飞去方向,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人?好快的身法,”竟对站在身旁紫色娇俏身影似若无睹。
紫色人影竟是一风华绝代紫衣丽人,一双星眸凝视在青衫少年面上,靥泛嗔容道:“不错,这么高绝的轻功身法,我也是头一遭见到。”
青衫少年不由一怔,转面望了望紫衣少女,抱拳道:“姑娘,可见江湖之大,无奇不有。此人必是一成名多年,隐世已久的武林怪杰。”
紫衣少女微颔臻首道:“公子之言所料不错,但我仍料测不准此人是正是邪?”
青衫少年微微一笑道:“正邪之间本系乎一念方寸之间,难以肯定。在下甚难答出,但就事论事,方才那老叟向诸葛敬言说其师为中年文士暗算,据在下所悉那中年文士乃劫掠长江镖局主谋的帮凶,可断言乃是邪恶,诸葛敬来历似谜,在未探明其动机心向之前,甚难便可谓正。至於那老叟,在下姑当之他是正派中人。”
紫衣少女见青衫少年说了这么一大篇,不禁靥泛如花笑容,道:“公子到知道得不少,如今公子准备追踪何人?”
青衫少年笑道:“谁也不追,眼前两淮武林人物来的不在少数,自有他们伸手,在下何必多管闲事,瞧瞧热闹岂不甚好。”
紫衣少女晶澈双眸望了望青衫少年握着的一把摺扇,嫣然一笑道:“公子也是用摺扇为武器 ?”
这个也字大费推敲,青衫少年诧道:“莫非姑娘……”
话尚未了,紫衣少女一摇臻首道:“不是,我是说那手持摺扇的中年穷酸,此人我到约莫知悉来历,武功之高不说,单只一手暗器举无虚发,堪称独步武林。”
青衫少年微微一笑,意似不信,正欲答言,忽有所觉,面色微变,低声道:“有人来了!”
只见竹林内鱼贯穿出三条黑影,身法迅快如风,转眼即落紫衣少女青衫少年身前。
三人均身着壹袭兜大黑色长衫,却短仅罩及膝下,面目怪异,透出浓重阴煞之气,更显得面泛青白,目光闪烁,令人不寒而栗,年岁约莫四旬上下,唇角擒着冷笑,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紫衣少女脸上,似为少女绝世姿容所惑。
其中眉心长有一颗豆大痣疣汉子,发出嘿嘿乾笑道:“姑娘,此处可是白莲庵么?”
紫衣少女面色如罩严霜,冷笑道:“你们没长眼睛么?庵门上有字怎不去瞧瞧?”
那人阴阴一笑道:“我等为姑娘所引,目无二用……”
“拍”的一声,那人左颊已挨了一记的。
紫衣少女出掌如风,迅即翻腕伸指,只听一声惨呼,那人左眼已被少女戮瞎,蹬蹬踉跄倒出两步,血流如注。
其余两人不禁勃然色变。
只听少女冷笑道:“不长眼的鼠辈,聊以薄惩,下次遇上当心你们狗命!”
那戮瞎一眼怪人用掌护住血孔,厉声道:“臭娘们,大爷不将你碎尸万段,也枉称阴山三鬼。上!”
“慢来!”恰在此时青衫少年开口说了话:“你们阴山三鬼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心狠手辣,武功怪异,关外谈虎色变,你们却有一桩好处,就是绝不好色,今日一见,未免言过其实。这是自取其辱,怨得了谁?”
阴山三鬼同胞手足,以帅为姓,长为天龙,次为天虎,最幼天豹,为紫太少女戮瞎一眼的就是老大帅天龙。
帅天虎厉声道:“咱们兄弟虽绝不贪淫好色,但却免不了好恶之心,这位姑娘长得貌此天人,难免多望了两眼,这也犯错吗?”
青衫少年朗笑道:“出言轻薄,理该剜目示儆,强词无益,何况江南地面也不是你们阴山三鬼撒野的地方,听在下之劝及早回头,免送命在这位姑娘掌下。”
帅天龙狞笑道:“剜目之仇不共戴天,不能不报。尊驾闪开。”开字尚未出口,右掌一挥劈向紫女少女。
阴山三鬼向以阴风五毒掌力横行关外,一中人身,五毒立时阴寒侵入内腑,全身溃烂而亡,端的厉害歹毒无比。
只听紫衣少女一声娇笑,五指至指迅出,奇快一晃竟扣在帅天龙腕脉要穴上,掀腕猛拧,玉腿飞踢而出。
克嚓声响,帅天龙一条右臂生生被扭断,胸口如中斧铍,痛极神昏,张嘴发出一声凄厉惨噑,鲜血如泉随喷出口外,一条身子被踢得横飞而出,坠在三四丈外。
帅天虎、帅天豹见状大惊失色,同声喝道:“臭娘们心狠手辣,饶你不得。”双双扑出,四臂疾伸劈攫分攻往紫衣少女。
青衫少年剑眉猛剔,手中摺扇哗的疾展倏合飞点阴风二鬼。
阴风二鬼扑势迅急,只觉一片无形罡劲迎面袭来,逼人呼吸如窒,情知遇上棘手难惹的强敌,如不见机而逃,只怕尸横当场,急切间双双仰腰凌空翻了回去,猛感自己一双手臂如被锥刺,痛沏心脾,张嘴厉噑出声,双足点地又起,如矢离弦望竹林中遁去。
青衫少年朗笑道:“你们逃得了吗?”身形一跃,接踵追出。
紫衣少女忙唤道:“公子,穷寇勿追。”
正於追赶青衫少年之後,忽闻远处传来呼唤道:“娟妹,你怎么回来了?”一个身着纺衫少年领着四个额扎黑巾带刀汉子疾掠而至。
这少年正是百花抝少庄主司徒岳。
紫太少女不言而知是司徒婵娟。
司徒婵娟柳眉微皱,冷冷答道:“小妹回来瞧瞧百花抝是否变成瓦烁,尸横如山。”
司徒岳虽狂做成性,单单就怕了这个二妹,闻言玉面不禁一红,赧然笑道:“娟妹,大哥如此做也是为了保全百花抝,不得不与他们虚与委蛇,又未做下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不见谅?”
司徒婵娟道:“大哥,你心中明白就好,妹子还有什么话说。娘命妹子转嘱大哥,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不要自误!”说着指向阴风大鬼帅天龙尸体,接道:“这阴风三鬼是大哥约来相助的么?”
司徒岳早就瞧见帅天龙尸体,佯若无睹,闻言不禁一怔,诧道:“什么?阴风三鬼亦远从关外来了么?”双足一蹬,跃向帅天龙尸体,审明伤势,知帅天龙冒犯了其妹才死在司徒婵娟手底,不言而知其他阴风二鬼逃去,略一沉吟,想好了答词。
那知四面一望,司徒婵娟身影已杳,喝道:“二小姐咧?”
一个汉子躬身答道:“二小姐已走了,似回本庄而去!”
司徒岳道:“我们也回去。”
口 口 口
竹林中只见司徒婵娟立在帅天虎、帅天豹两具尸体前发怔,似在沉思。
帅天虎、帅天豹致命之伤同在双腕,戮穿一豆大圆孔,血液流竭而死,一无打斗痕迹。
司徒婵娟知是青衫少年除恶务尽,但已不见青衫少年影踪。
突然,一阵风送竹韵过处,隐隐传来杀喝之声,似相距甚远,司徒婵娟心中一动,紫影疾晃循声掠去。
乱林中正影腾扑凶搏,刃光如电,拳风潮涌,司徒婵娟赶近时却已近尾声。
片刻,凶搏已止,林中凶搏已至,隐约可辨弃尸多具,五个面貌装束怪异黑衫汉子,个个浑身血污,经过一场激猛惨烈凶搏之後,显得神态疲惫。
一个长得满面紫斑神态狞恶的汉子,冷冷一笑道:“司徒岳说得不错,我等若逛进两淮地面,即难免遭受狙截,对方个个均具有一身极高的武功。”
第一人道:“对方是谁?”
“不知,如今两淮地面,情势混乱,敌我难分,事因长江镖局失镖而起,黑白两道云至毕集,司徒岳为免池鱼之殃,礼聘我等卫护百花抝。”紫斑满面汉子发出一声长笑,接道:“我等不辞艰危,千里迢迢赶来不为争强好胜,扬名立万,志在一睹人间绝色紫凤容颜,倘能一亲芳泽,虽死何愈!”
司徒婵娟暗暗怒道:“大哥,你怎以自己妹子为饵,真个丧心病狂。”
但闻一人冷笑道:“老大别作梦了,司徒岳邀来的不尽我等五人,凭我等这张长像,哼哼,无异蛤蟆妄想吃天鹅肉。走,白莲庵距此不远,免司徒岳久候。”
五人疾掠出林而去。
司徒婵娟正要追踪,忽闻传来清朗语声道:“姑娘无须追踪,这些凶邪已是距死不远了。”话声中青衫少年飘然现出。
这青衫少年正是简松逸。
司徒婵娟芳心大喜,却面露忧容道:“这些凶邪如不及早除去,恐後患无穷。”
简松逸展齿微笑道:“姑娘别急在一时,令兄未必有难言的苦衷,也非别有用心,在未明白究竟之前,请勿轻举妄动。”
司徒婵娟一怔,睁着星眸,诧道:“公子怎知我的来历?”
简松逸道:“姑娘丽质天生,秀美脱俗,一身紫衣,又听得他们言说紫凤,不言也可猜出。”
司徒婵娟芳心一甜,玉靥绯红,柔声说道:“公子谬奖,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简松逸长叹一声道:“姑娘出污泥而不染,是非分明,令在下钦佩不已,在下来历非不愿相告,固也有难言之隐,日後倘与令兄为敌,你我相见恐尴尬异常。”
司徒婵娟嫣然一笑道:“小妹别无所长,惟精擅风监之术,最是识人,不论公子立身何处,必是志行端方正人君子。”
简松逸闻言一愕,忙抱拳笑道:“只闻姑娘此言堪足快慰平生,在下若以真实姓名相告只怕为姑娘惹来无穷祸患,日後相见姑娘随便呼唤就是,姑娘如听从在下之劝,立即远离百花抝是非之地。”言毕一声珍重出口,身形一闪即杳。
司徒婵娟往常不苟言笑,虽貌美如花,却冷若冰霜,但一见得简松逸即难以自己,不禁发出一声幽幽曼叹,心中稍一沉吟,转身疾闪离去。
树後又现出简松逸,掠向弃尸之处察视,忽闻一声微弱呻吟,不禁循声望去,只见一发须花白劲装老者倒在树下,一双黯淡眸光似向简松逸乞助。
简松逸一跃落在老者身前,发现老者罹受重手法数度击实,脾脏碎裂,淤血积腹,已回天乏术,遂以旋玑手法点了几处重穴,使保存真气延迟半个时辰,道:“老人家,你受伤深重,恕在下无能为力。”
老者面现凄然一笑,吐出微弱语声道:“老汉知道,烦请公子速在老汉身旁取出革囊,囊内有二物托公子送交金陵,老汉死也瞑目。”
简松逸闻言解下革囊,倾出一些暗器伤药杂物,其中有一油纸小包及一朵绢制小花,花瓣却是红白相间,不禁呆住,惊噫一声,迅从身旁取出一朵同样绢制小花。
老者似精神一振,目光也突然亮了起来,道:“苍天见怜,今日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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