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老者似精神一振,目光也突然亮了起来,道:“苍天见怜,今日才得见同门志士,奉侯爷之命卧底贼人巢穴,苦於无法取得联络,稍一不慎露出破绽立即丧命。”
“仅老丈一人么?”
“据老汉所知,侯爷派下五人,但互不认识,其他四人恐早离尘世了,纸包内仅有四页,俱是老汉所写诗词,但用矾水一浸原有字迹俱无,显出图文并有注解,均为主要贼巢……”老者拚着仅剩下一口真气说出,已是无气已绝,似弱无闻。
简松逸急问道:“盗魁可是劫夺长江镖局暗镖主凶名唤鬼影子阎白枫?”
老者挣出微弱语声道:“或者是吧!”言毕已咽下最後一口气。
简松逸将老者遗物收紧囊内後,抱起尸体掘坑埋葬後立即奔向白莲庵而去。
途中,只见一条人影迎面飞掠而来,唤道:“少侠,用不着去白莲庵了。”
简松逸瞧出来人乃御风乘龙符韶所扮,诧道:“符兄,为何不要去白莲庵了?”
符韶答道:“因司徒岳已领着一干凶邪回百花抝去了。”
简松逸不语,沉吟思忖。
符韶见状,不禁微笑道:“少侠可是躭心那司徒婵娟么?”
“不错!”遂将所见所闻说出。
符韶望了望简松逸一眼,道:“少侠所料不错,司徒岳如非另有图谋,即是有难言之隐不得不与阎白枫虚与委蛇,不过此无异於玩火自焚,引狼入室,司徒婵娟此女委实不差,莲出污泥而不染,看来少侠动了心了。”
“胡说。”简松逸俊面一红,佯怒道:“在下是如此之人么?依在下看来此女可倚为莫大臂助。”
符韶笑笑道:“少侠如真是到处留情之人,格格岂能如此放心?符韶说笑而已。”说着面色一整,接道:“薛老他们都来了。”击掌拍了三声。
两侧道旁人影纷闪而出,正是无影刀薛瑜、七手伽蓝余凤叟、神枪谷鸣、千面佛蒲敖、乾坤醉客夏衡、摘星手房四海、阎罗判匡残,多臂魔神彭纶。
摘星手房四海道:“少侠,司徒岳巳将其母妹及妻子均迁往四十里外翠云谷中,此刻百花抝成了魑魅魍魉鬼巢,可笑诸葛敬现仍拒於百花抝庄外,无门得入。”
简松逸又将所见详告诸人道:“若非鬼影子阎白枫知事密已泄,诡计图使百花抝代罪,便是司徒岳另有图谋,我等岂能中计?那中年文士不能任其逃逸?”
薛瑜道:“此人狡猾无此,定然藏在近处,终必现身无疑。”
简松逸忽想起一事,道:“我们走!”
薛瑜道:“何处?”
“翠云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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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蚀骨腐肠
翠云谷外松柏参天,幽邃宛若仙境。
松林外飘然走入那中年文士,他换着了一袭雪白纺衫,手握摺扇,宛如行云流水,似缓实速。
只听一声断喝道:“站住!”
中年文士止步停身,摺扇一摇,朗笑道:“在下来此须晋见司徒夫人!”
突自树後疾闪出一瘦长老叟,双目炯炯烕棱逼射,沉声道:“阁下何从得知老夫人在翠云谷?”
中年文士道:“在下身怀百花令,何能不知?”
瘦长老叟目露诧容,冷笑道:“你有百花令?”
中年文士昂然一笑,取出百花令递与瘦长老者道:“这总该相信了吧!”
瘦长老叟只接过略略望了一眼,收置怀内,道:“阁下该有个姓名吧?”
“在下吴越!”
“吴越!”
“老夫人自然知道在下是何许人,说得更清楚一点,在下系奉令主所遣!”
瘦长老叟不禁面色一变,沉声道:“阁下请候着,不要胡乱走动以免误伤。”
吴越朗笑道:“翠云谷又不是龙潭虎穴,在下还不在眼中。”
瘦长老者不答,冷笑一声转身奔往谷内而去。
吴越忽闻一沙沉语声传来道:“吴越,翠云谷虽非龙潭虎穴,却易入难出,叫我是你,立即走回头路!”
吴越面色微变,朗声道:“尊驾也是司徒老夫人手下吧!”
“错了!你乃有所图而来,难道我来此并无所为,不过我此你多握了几分胜算!”
“尊驾也有所为?”吴越心中一动,诧道:“可否说出一闻?”
只听传来一声大笑道:“吴越,你自己如同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敢问他人闲事,你再不走回头路恐後悔莫及了。”
吴越却乘着此人说话时,循声掠扑而去,却找出此人藏身之处,那知竟是扑空,语声传来仍是一般远近,不禁心中暗感震惊。
言时,瘦长老叟业已赶回,沉声道:“老夫人有请!”说後即行面转快步走去。
吴越略一思忖,随在瘦长老叟之後进入翠云谷内。
谷内花木扶疏,蓝荫曳翠,苍松翠粕中隐现一折精舍,牕牖玲珑。
瘦长老叟转面道:“请!”
吴越步入精舍,只昆司徒老夫人端坐在室中一把紫檀木交椅上,身後传立着四个捧剑女婢。
司徒老夫人面色如罩浓霜,目光凝注在吴越脸上一瞬不瞬。
吴越抱拳长揖一礼道:“在下吴越拜见老夫人?”
“吴先生请坐!”
吴越欠身望左侧一把椅子昂然坐下。
俟女婢献上香茗後,老夫人道:“吴先生何从探悉老身迁来翠云谷,可是岳儿告知?”
吴越微微一笑道:“司徒少庄主守口如瓶,怎会告知在下,不过令主这些年来到是关心备至,所以对贵府事无论细无不知之甚详!”
老夫人冷冷一笑道:“多少年来老身一直困惑在心,令主是否真有其人,竟无人见过,吴先生可愿见告?”
吴越道:“在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故无可转告!”
“如此说来,令主二字恐实无其人,闻得傍言长江镖局之事实乃吴先生所为,说不定令主亦是吴先生揑造的?”
吴越哈哈朗笑道:“道听途说,如何当真,不过令主确有其人,在下此来也确实奉了令主所命向老夫人陈述三事。”
“陈述。”老夫人双眉微皱冷笑道:“老身如何敢当,三件什么事,恐老身无法作主!”
“当然老夫人作得了主,不然在下怎敢领命冒昧前来。”
“请说说看!”
“头一椿,令主得悉老夫人得了一本武功心法,可否暂请借阅!”
老夫人暗暗一凛,道:“空穴来风,绝无其事。”
吴越面现诡笑道:“老夫人为何能自欺欺人,令媛司徒婵娟於短短时日内武功怎会越少庄主之上。”
老夫人面色镇静如恒,道:“吴先生如何知道这样清楚,难道吴先生亲眼目睹么?”·
“这话稍时再说!”吴越道:“第二件事,学生奉命为少令主提亲,少令主人品武功才华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堪与令媛司徒婵娟匹配,真可谓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老夫人不禁哈哈放颜笑道:“你们令主就从未见过,何况什么少令主,空口说白话无用,再说也要小女自愿。”
吴越微微一笑道:“第三件,就是全部司徒岳不听约束,自作主张,恐带来灭门大祸,请老夫人严加管束!”
老夫人冷冷一笑道:“就是这三件事么?恕老身一件也作不了主,也管不了儿女的事,不过老身可以问问他们,吴先生暂请屈驾在此一天半日,也好回覆贵上。”
吴越剑眉一剔,哈哈狂笑道:“在下入谷之前,即有人示警易入难出,莫非老夫人有软禁在下之意么?”
老夫人道:“难道吴先生不等老身答覆?”
吴越面色一寒,道:“在下就敢只身入谷,认有恃无恐,在下身旁带有一封书信,须面交令嫒过目,所言之事无不迎刃而解。”
老夫人闻言大感惊愕,诧道:“老身也不能看么?”
“当然可以,但书信系面致令嫒司徒婵娟的,不见令嫒当面不能交出。”
那瘦长老叟站在一旁,突双掌十指攫向吴越,右臂抓向眉头,左手抵向腰际,迅厉手辣无比。
“大胆!”
吴越昂然不动,手中摺扇奇幻绝伦挥点而出。
只听瘦长老叟喉中发出一声冷哼,身形倒撞飞出,目露忿容,两臂为受重创,垂下颤抖不止。
老夫人怒道:“难怪吴先生目中无人,果然身负绝学。”
“过承谬奖,愧不敢当。”吴越道:“此乃贵属各由自取,怨不得在下!”
老夫人冷冷一笑,回面吩咐女婢道:“瞧瞧二小姐是否仍在房内!”
後厢忽道出一娇甜柔美语声道:“不用瞧了,女儿在此已久!”
只见司徒婵娟已然走出,面上却覆着一袭薄纱,道:“吴先生,你不该找上翠云谷。”
吴越诧道:“姑娘,这却是为何?”
司徒婵娟道:“不论贵帮如何神秘诡异,控制森严,但为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贵帮为今被洪梦鹤凌竹青平振云等人泄了底,有累卵之危,为何能诿罪嫁祸於我百花抝来了。”
吴越目中闪出一抹狠毒冷芒,但一闪即隐,哈哈朗声大笑道:“姑娘说得太离谱了,不论长江镖局暗镖是否是令主所为,既然做了就能担当,何能诿祸於贵庄,所言之事,无不与贵庄有百利而无一害,老夫人与姑娘也不能不应允!”
司徒婵娟冷笑道:“吴先生委实自负得很!”
“在下并不自负,自负却是姑娘。”吴越道:“眼看百花抝将沦入万劫不复之地,姑娘尚狠心唆拒。”
司徒婵娟道:“此乃风马牛不相关的事,家兄是否投入贵帮,我是一无所知,若有,自有贵帮帮规约束,否则与贵帮无干,其次,武功心法纯系空穴来风,纵然是真,那有强借之理,至於提亲一事更属荒谬。”
吴越冷冷答道:“只怕由不得姑娘!”
司徒婵娟怒道:“你有何凭恃。”
吴越微笑了笑,伸手入怀,取出一封密缄,道:“此函就请姑娘过目,明天此刻在下准时晋谒听候佳音。”言後将书信放在几上,转身飘然闪出。
司徒婵娟舆老夫人相顾了一眼,禁不住暗暗疑诧。
老夫人道:“娟儿,慎防有诈!”
一女婢道:“让婢子拆封,瞧瞧内中有无蹊跷。”
老夫人道:“你要小心了。”
女婢道:“婢子自会省得。”伸手取过书信,纤指慢慢撕开缄封,抽出一叠信笺,吹弹拨弄并无丝毫可异之处,逐递向司徒婵娟。
司徒婵娟接过,展开详阅,才看了两行,禁不住失声诧道:“娘,爹尚在人世!”
“什么?”老夫人闻言目中泛出惊喜之色道:“你爹还在人世,这不可能,拿来给为娘瞧瞧!”
“别烦,让女儿看完再说。”
满满三张信笺,司徒婵娟两手颤振不已,珠泪顺颊流下,颤声道:“娘,您看怎么办?”
老夫人情知有异,接在手中详阅,委实满纸辛酸,一字滂沱,忍不住老泪纵横,道:“虽然是你爹手笔,甚至还有你爹暗记,只有为娘一人知道,看来假不了,不过世上那有死而复生之理,其中必有蹊跷。”
司徒婵娟道:“明日吴越还会到来,届时使知真伪,如爹尚在人世,那也要瞧见爹才行。”
老夫人点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忽见一个苍头匆匆夺入,道:“外面有人自称‘竹林旧友’求见二小姐。”
司徒婵娟闻言一怔,蓦然悟出来者是何人,笑道:“说我出迎!”
紫凤司徒婵娟迎出,只见一株虬松之下青衫飘拂立著一个面色姜黄,三绺短须,手持摺扇中年文士,不由惊噫出声道:“尊驾是何……”
中年文士朗笑道:“才数个时辰不见,便不能辨识在下了么?”
司徒婵娟话才出口,立即认出那人是谁了,除了面貌短须外无一不神似竹林所遇少年,忍不住娇笑道:“公子为何易容?”
简松逸道:“姑娘为何戴上面纱?”
司徒婵娟格格娇笑道:“公子到真辩才无碍,请!”
简松逸随着司徒婵娟进入轩厅,只见老夫人与婢女均退入後厢静室。
两人分宾主落坐,婢女献上香茗俊,简松逸似有所觉,鼻子嗅了一嗅,道:“不速之客,冒昧之处还望见谅,在下实有要事而来,方才可有恶客来访?”
司徒婵娟颔首道:“公子定然遇见了。”
“他没有发现在下。”简松逸道:“此人到来必有原故,不知可否请道其详?”
司徒婵娟曼叹一声,娓娓敍出详情。
简松逸不禁叹息一声道:“无论令尊尚在人世与否,但老夫人及姑娘等业已遭受吴越的暗标。”
司徒婵娟似信不信,笑道:“不是小妹不信公子的话,却似无此可能。”
简松逸道:“在下有一不情之求,不知姑娘可否取出令尊来函一阅,这蹊跷就出在这信上。”
“公子请坐,待小妹拿来。”司徒婵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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