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灰衫中年人点点头道:“老丈好精湛的武功,一掌制命,在下不胜钦佩!”
“好说。”夏衡道:“咱们谈正事要紧。”
“那是当然!”灰衫中年人取出一张三千两银票,递与夏衡道:“请过目一下!”
夏衡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眼,颔首道:“通行大江南北的老字号,十足兑取,错不了,这笔生意算是做成了。但不知阁下要问的是什么?”
“凡吴越种种,尽以相告。”
“好!得人钱财,替人消灾,凡老朽所知无不尽情相告,不过……”夏衡深深地注视了灰衫中年人一眼,道:“阁下是否是受人之托?抑或与吴越结有深怨大仇?……”
灰衫中年人沉声道:“此乃在下私人之事,不劳老丈动问。”
“不错,狗咬耗子,多管闲事,算老朽多嘴就是,吴越虽非三头六臂人物,却已名扬江湖,已成众矢之的,有人要杀他,也有人为了私欲极力保全吴越性命,因为吴越所知天鹰帮隐秘极多,利用价值愈大,绝不使别人伤害到吴越……”
灰衫中年人道:“在下知道。”
“阁下如何知道,倘然如此,阁下也不会以三千两问老朽了。”夏衡瞪眼诧道:“吴越身为天鹰帮首座护法,不特武功出众,而且智计过人,与他义结同心之众不知凡几,个个身负惊人绝学,不然,桂中秋也不致以三万两黄金重酬托斧魔灵霄诛杀吴越了!”
灰衫中年人暗暗一怔,道:“老丈对桂中秋知道多少?”
夏衡沉声道:“桂中秋不在奉告之内,恕老朽碍难奉告,如今吴越形迹飘忽,倏隐倏现,志在诱使灵霄追踪,吴越在途中设下七道埋伏陷阱,灵霄追踪必遇凶险,老朽探知灵霄决非为了三万两黄金重酬,亦非受人之托忠人所事……”
“那又为了什么?”
“听说为了长江镖局总镖头天魁星颜中铮!”
“颜中铮!”灰衫中年人面色微变道:“那与灵霄何干?”
夏衡略一沉吟道:“这也不在奉告之内,老朽也不清楚,仅知颜中铮乃冶剑名家,风闻灵霄近习成驭斧之术,尚未能臻入化境,也许灵霄找得一柄好剑,意欲更上层楼!”
此言正刺中灰衫中年人心病,心神不禁猛凛,忙道:“老朽可否见告吴越设下七这埋伏在何处?”
夏衡闻言怒道:“老朽又不是吴越身旁智囊诸葛,凡事预闻,吴越设下七道埋伏,不仅对付灵霄而已,凡是追踪他的人亦莫不布网相待,用兵之道以杀戮为能事是为下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事是为上计,到时,灵霄反戈相向也未可知!”
灰衫中年人宏声大笑道:“值得,三千两化得值得。”抱拳一拱,穿门而出。 —
夏衡低喝道:“快走!”
四位怪杰一闪而杳。
片刻,长江镖局副总镖头风雷震八方程乃恭去而复返,面现懊伤之色。
接着一双人影疾掠入庙,正是蓬莱双魅戈戎戈盾兄弟,仍戴着两具头罩。
接踵而入的却是双月剑诸葛敬。
相继进入的十数人,不少是江湖知名人物。
戈戎目光落在地面招魂使者尸体上惊噫出声道:“这不是北邙招魂使者官骥么?北邙亦会参与此事,老夫实未曾料到!”忽抬面望了程乃恭一眼,道:“老夫久闻程副总镖头风雷刀法威震江湖,不料内家掌力亦不同凡响,能一掌制官骥死命的武林中尚不多见,佩服!佩服!”
程乃恭摇首道:“官骥并非程某所杀。”
戈戎不禁一怔,道:“谁?”
“诸位是否来此寻那钱姓老者?”程乃恭沉声道:“官骥就是钱姓老者所杀,听说官骥是受吴越驱策,意欲杀之灭口,不料反为所杀!”
“谁说的。”一个森寒如冰语声从庙外送入,语声方落,一青脸老者疾飘入来,肩上也插着一柄招魂旄,风动灰白长衫发出奋寒刺骨阴气。
程乃恭认出是索总判官古辛,本与招魂使者官骥焦不离孟,形影不离,不知今日为何落单,忙道:“古老师,此乃钱姓老者亲口所说,难道不真么?”
古辛银青涔了的鬼脸变得异样难看,道:“然则程老师也亲眼得见钱姓老鬼动手杀害官骥么?”
“那到不曾!”
古辛嘿嘿乾笑了两声,目中*射寒芒,厉声道:“分明是你杀害官骥,反到诿过於钱姓老贼,何人为证?”
均皆默然。
事实上无人亲眼目睹当场情形。
古辛忽一掌拂向程乃恭,一股阴寒凛列之气袭去。
戈盾突右臂疾伸,五指迅如电光石火向古辛胸前抓去。
古辛到是识货,如不撤去掌势,定伤在戈盾指下,忙後飘两步,大喝道:“你是何人?胆敢伸手管古某的事!”
北邙索魂判官古辛有限无珠,竟不识蓬莱双魅。
“老夫戈盾!”
古辛一闻戈盾之名,不由神魂皆颤,忙将身躯掠向灶君庙外而去。
戈戎道:“看来北邙相助吴越是真的了。”接着又问道:“程副总镖头,吴越真正行踪探悉了么?”
程乃恭道:“吴越望九华去了,那吴越也非易与之辈,先去九华布下天罗地网,诱使桂中秋灵霄自投罗网。”
“那么我们在此则甚,速赶望九华!”
须臾,群邪走了个一干二净,仅剩下双月剑诸葛敬一人,目光久久留在招魂使者官骥身上不移。暗道:“他真是钱姓老者所杀么?北邙一派穷凶极恶,如真为吴越所用,救出一双魔师,可说是难於登天了。”睹叹一声,飘然走出庙外而去。
庙外尸体狼藉,血腥刺鼻,土坪一角却站着索魂判官古辛,阴恻恻笑道:“尊驾请慢走!”
诸葛敬剑眉一皱,对古辛异常厉恶,冷笑道:“想不到北邙一脉竟是个欺善怕恶之辈,在下虽不似蓬莱双魅凶焰*人,却未必惧怕於你!”
古辛道:“尊驾误会了,古某欲知师弟官骥究系何人所杀?北邙一派更非受吴越所驱策,尊驾如有所知,请赐告古某。”
诸葛敬摇首答道:“在下不曾亲眼目睹,恕难奉告,长江镖局程副总镖头说不承认是他所杀,无疑是钱姓老者了。”继又道:“北邙真不是被吴越所驱策么?”
“不错,本门也要追擒吴越,岂可与他狼狈为奸。”
诸葛敬忽闻内家传声入耳道:“别听他的,北邙虽与吴越为敌,却受天鹰帮指使,反正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如要救出令师,绝不能放过任何有利的线索,你那一双令师现又不在吴越手中,找到他也是徒然。”
古辛见诸葛敬沉吟不语,只道诸葛敬已信了自己的话,又道:“尊驾可否赐告钱姓老贼来历,古某日後必有以相报。”
诸葛敬如今不像以往那么飞扬浮燥,刚愎自负,变得较为沉稳理智,忖道:“传声那人怎知在下一双恩师陷身天鹰帮虎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遂朗笑道:“贵派一向划地为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极少露面江湖,古老师自称与吴越为敌,不言而知系受人之托,此人可说动贵派相助来头定然不小,不知可否见告?”
(索魂判官古辛见诸葛敬竞反问自己,不禁一怔,这:“古某奉命而为,莫知其他!”
诸葛敬道:“既然如此,吴越已向九华而去,古老师应追踪前往,为何在此逗留则甚?”
“因怀疑钱姓老贼所言不实。”
“在下也是不知,恕在下不便久留。”诸葛敬抱拳一拱,接道:“珍重再见!”话声方落,竟闻传声骂道:“浑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抓住古辛不是可*出身后主使人是谁么?枉负一双恩师教导,怎配闯荡江湖!”
古辛嘿嘿冷笑道:“尊驽如不实言相告,恐怕走不了?”
一道寒虹疾闪,兢擦一声,古辛肩头一捍招魂摇迎刃而断。
原来诸葛敬闻得传声责斥,已扬腕挥剑疾出。
古辛却未曾料到诸葛敬剑法如此迅厉辛辣,不禁大惊,忙仰身斜闪,扬掌打出一片落魂针。
诸葛敬双月剑疾卷,寒飕轮漩将碧芒落魂针悉数卷折,猛发一式“流星赶月”搏刺古辛而去。
索魂判官古辛本是北邙著名恶煞之一,死在他手中的不计其数,但做梦也未想到这后生小辈竟如此厉害,不由亡魂皆冒、掉而腾空逃去。
但怎来得及,身形甫离地两尺,只觉肩头一痛,被双月剑势砍断一臂,不禁狂叫一声,血雨洒喷中摔落在地。
诸葛敬剑光指着古辛胸口,喝道:“古辛,快说出你受何人主使?”
地面上古辛忽一动不动,闷声不答。
诸葛敬不禁一怔,凝神察视之下,只见古辛圆睁双目,惊悸之色犹在,已是气绝毙命,暗暗大骇忖道:“我这一剑仅断除他的一臂,决要不了他的性命,莫非传声人所为?”猛感猜测不对,此人指点自己要留活口,好问出主使人是谁,那有要他性命之理,迅察视古辛致死之由,发现古辛左太阳穴上有一米大小血珠,不言而知为细微锐利暗器所伤。
这时,诸葛敬反而没主意了,面现踌躇不定之色,猛一踹足,穿空如飞离去。
灰衫中年人却一闪现出,四顾一眼,掠入灶君庙内,俯身察视招魂使者官骥尸体,翻动尸身,赫然只见官骥胸後露出两个血孔,面色骇然一变,猛一蹂足疾杳……
口 口 口
昔在九江上,遥望九华峯,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
我欲一挥手,谁人可相从,君为东道土,於此卧云松。
右为唐人李白望九华山赠韦仲堪诗。
九华山位於贵池“池州府”南八十里,距青阳县最近,在县西南仅四十里,南望陵阳,西朝秋浦,北接五溪大通,东衔双峯龙口,旧名九子山。
唐李白曾读书於九子山,因该山名峯并峙,形如盛开九朵莲花,故改名九华。
九华以李白王守仁均读书崔此,王守仁悟出致理知之理亦在九华,又是地藏道场,释迦弟子四人文殊、普贤、观音,地藏曾分在五台、峨嵋、普陀、九华四处为讲经道场,名之为四大佛山。
唐诗人刘禹锡曾谓:“大华之外无奇,荆山之外无秀”,及游九华山后深悔失言,于此可见九华风景幽美,崇山竣岭,溪涧流泉,九峯最高者为“天台”,海拔一千零六十公尺,全山周二百里,奇峯罗列,峯得名者四千有人,岩十四、洞五、岭十一、泉十八、真得溪涧台石则不胜枚举。
桂中秋约斧魔灵霄见面的鹦鹉嘴,其实尚未在九华,只与之接壤,兀峯孤削,其北斜伸一峯,勾喙斜垂,得其形似故名鹦鹉嘴,每至深秋,枫红似火,远远望之,神首似之。
崖下有度生禅院,辉煌庄丽,气宇宏敞。
丛林外古木幽径中,立有一身披袈裟,白眉银须老僧,合掌巍立,僧袍飘飞,似有所待。
蓦地——
老僧忽微微躬身高声道:“来者可是灵施主么?”
只听传来一洪亮语声道:“禅师耳目聪灵,老朽钦佩不胜。”话声中斧魔灵霄率领四个手下鱼贯闪出。
老僧合掌道:“灵施主可是去崖上鹦鹉嘴赴约么?”
灵霄目中闪出一然骇异之色道:“禅师为何知之?”
“此事已盛传遐迩,老衲虽是方外之人亦有耳闻。”老僧微微叹息一声道:“昨晚有一桂施主曾借宿荒寺,受桂施主之嘱在此守候施主转告鹦鹉嘴之约作罢,因吴越已至九华绝顶附近匿迹,设伏相待。”
灵霄闻言愕然道:“蒙禅师见告,不胜心感,老朽有言请问不知可否?”
老僧答道:“灵施主不必问了,老衲与桂施主从不相识,亦不知其他灵施主不妨去荒宇之门外可见告示就知。”言毕转身飘然走向度生禅院而去。
斧魔灵霄不禁呆住,迟疑须臾,喝命何禄常前往山门外一察究竟。
何禄常领命如飞而去,须臾即返,躬身禀道:“山门外确张贴告示,谓九华佛家名山,风闻江湖人物欲在九华滋事,故禁江湖人物不准妄闯大小寺院,如有故违者即格杀无论!”
灵霄闻言呆得一呆,诧道:“倘吴越潜入寺内隐匿,这如何是好?”
何禄常道:“山门外有宇僧守护告示,弟子问询於他,答称九华大小寺院均张贴告示并严禁非寺内僧侣不得有陌生人物寄迹,但只限寺院内!”
“难道寺院内僧侣一无天鹰帮人物在内么?”
“纵然有之亦限制行动。”
“是青阳县张示立惊么?”
“不是,是安抚巡抚。”
蓦闻一答沉语声传来道:“吴越确在九华,却不在寺院内,灵老当家何必苦钻牛角尖。”
灵霄闻声大喝道:“是何朋友,请即现身出见!”
古木幽森中突迈出胁树朱红葫芦装束怪异的钱姓老者,咧嘴嘻嘻直笑。
灵霄诧道:“尊驾莫非就是在安庆放出吴越谣咏的钱姓老者么?”
“并非谣诼,而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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