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程乃恭道:“灵老当家,你我就此分道扬镳。”
“也好。”灵霄道:“刚才在酒席宴前曾发觉程副总镖头面现惊惧不安之色,是否有什么困难,老朽如力之所及愿略尽棉薄。”
程乃恭长叹一声道:“为了失镖之事,程某谤怨集身,含寃莫白,只有尽其在我,伹终有水落石出之日,灵当家盛情,程某衷心铭感。”抱拳一拱,转身疾奔离去。
灵霄若有所思,目注程乃恭消失的身影久久不移。
蓦地,身后忽传来一个清朗语声道:“灵老当家!”
灵霄大吃一惊,怎的有人蹑在身后而一无所觉,不想而知来人必是一身手高绝的武林高手,转身一望,只见是一身着灰衣长衫背剑中年人,诧道:“尊驾是……”
“在下袁绶,乃桂中秋八拜之交,受他之托转告,请灵老当家去镇南二十里外宋侯墓晤见。”
“现在!”
“不错。”灰衫中年人道:“就是现在!”
不远处忽传来冷笑道:“叫我是灵霄就不出,什么宋侯墓,分明悬送终墓。”
灰衫中年人面色微变,头也不回,甩臂后掷,三线目力难辨的灰芒疾射飞出。
只听传来哈哈长笑道:“好手法,高明。”笑声不绝,曳空远去。
袁绶知那人已去,淡淡一笑道:“在下已把话带到,告辞。”
灵霄冷笑道:“灵霄与桂中秋约定,并无第三人知情,灵某不信袁老师真是桂中秋带信人。”话落人起,身形宛如亘鸟展翅般,迅疾如风而去。
袁绶眼中冷泛森厉杀机,突面色一变,只见竹林中分立着三人。
他认出是吴越身旁亲信邓安平、祝赛、朱九珍三十分坛主,故作惊诧之容道:“三位是谁?”
邓安平冷冷答道:“我等三人来历稍时必然告知,袁老师真是桂中秋八拜之交么?”
“不错。”袁绶道:“桂中秋又不是名动武林,威震八方的豪雄,袁某舆他义结金兰又不会增添光彩,何须冒认。”
邓安平哈哈大笑道:“话虽不错,我等却不敢轻信,桂中秋在我等眼中却是个大人物?”
袁绶怒道:“这与三位何干?”
“有干!”邓安平道:“如果证实了袁老师确系桂中秋八拜之交,我等也请带一个极重要的口信给桂中秋。”
“要如何才能证实?”
“这容易。”邓安平道:“袁老师说与桂中秋是八拜之交,当熟知桂中秋生平,武功也极为高明,在下已把话说得太明白了,想必袁老师一点即透。”
袁绶暗道:“他们尚未识破自己就是桂中秋,既然他们在此现身,吴越必不在远,只要活捉一个便不难找到吴越了。”故作沉吟一阵,颔首道:“话说得够明白了,不过袁某却认为三位来历可疑,怎知三位带口信桂中秋是真是假!”
祝宾道:“俟袁老师证实了身份后,定当据实奉告。”
袁绶慨然应允,笑道:“袁某既舆桂中秋义结金兰,那有不知桂中秋生平之理。”遂滔滔不绝敍出形貌穿着,本与吴越共事一主,何事结怨,令人痛恨的莫过於卖主求荣等等敍出。
朱九真冷笑道:“什么卖主求荣,这叫做罪恶昭彰、天理难容,袁老师似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邓安平笑道:“朱兄不必斥责袁老师,此乃吴越舆桂中秋私人恩怨。”遂朗笑道:“在下相信袁老师真是桂中秋义结金兰之好,伹仍须展露武功能否胜得过在下三人?”
袁绶诧道:“有此必要么?”
“当然有此必要。”邓安平道:“袁老师在未遇上在下等三人之前,一定费尽了心机,用尽方法打听吴护法下落,至少斧魔灵霄就是如此,桂中秋亟於寻仇,其他武林人物亦莫不亟须追寻吴护法的下落,倘在下告知袁老师话,袁老师若无力自保,试想想看,将为吴护法带来无穷后患。”
袁绶微笑道:“吴越已是众矢之的,袁某何必自保。”
邓安平道:“桂中秋允许袁老师如此么?”
袁绶点点头,道:“刀枪无眼,三位要当心了。”话出剑已脱鞘飞出,刺向邓安平胸前七坎死穴,辛辣迅快无匹。
邓安平面色一惊,似料不到袁绶如此迅捷辣毒,胸脯疾缩,欲避开剑锋。
袁绶本存心狠毒,欲一剑制住邓安平,暗暗冷笑道:“你想避开无异做梦。”忽面色一变,只觉一缕凌厉剑气已点在胸后“期门”大穴,如不撤招避闪,必伤在剑袭之下,忙剑招倏变“回风舞柳”,身随剑旋。
原来祝赛早看出袁绶用心,在袁绶攻向邓安平之际,业已出剑。
袁绶回身回剑之际,祝赛哈哈笑声中剑势飞撒,但邓安平朱九珍已分向攻至。
至此袁绶已知三人非易与之辈,而上失了先机已落了败着,心头怒火高涌,长剑展了开来,漫天流芒中幻出朵朵寒星袭向三人要害重穴。
邓安平、祝赛、朱九珍三人同地发出大笑,身形疾飘而退。
祝赛道:“可以了,袁老师武功不凡,足可自保有余!”
邓安平道:“吴护法现在飞虎谷恭候桂中秋大驾,飞虎谷并非本帮舵堂所在,就与桂中秋在殷家派,黄花屯一般乃护法别业,流星飞虎谷,其实非谷,位在河南太康之北杨庙甚近流星山内一片平坦广大庄宇就是。”接着又道:“记着,最好桂中秋一人独往!袁老师从今以后只恐饱受狙袭,务宜小心就是。”
桂中秋尚未答话,邓安平身形一闪疾杳,暗惊道:“好快的身法。”继又冷笑道:“吴越那贼必隐匿近处,只道自己确是袁绶,幸未识破,哼哼,命我一人前往飞虎谷,我怎会轻易上当,必使你受群雄狙袭,待你筋疲力乏之际,我擒你才不费吹灰之力!”心念一定,拔足奔去。
甫才奔出五里余,只见存身一片乱葬坟岗上,碑碣林立,到处可见残骨。忽的目光一惊,瞥见一块墓碑上黏着一张冥纸,风吹翻动,悉悉作响,上书:“你来了么?”
碑石上端放着两块白骨,十字交叉,并有一滩血。
朝阳正上,一片清朗,又非深晚,本无可怕之处,但在袁绶而言,只觉毛骨悚然,寒意猛泛,暗惊道:“白骨追魂令怎么在此出现!”
这“白骨追魂令”已有五十年未在江湖中出现,就传闻所知一共在江湖中出现过三次,不知其主者是谁?受害者定为武林中卓著声名的黑白两道高手,此令一现,宛如附骨之蛆般追踪不舍,非死不可,而且死得不明不白,尸体前留有白骨追魂令。
袁绶惊得楞住,暗道:“我袁绶并非武林中卓著声名人物,追魂令怎会在我的眼前出现,莫非无意巧合。”疾离这乱葬坟岗又转望东昌镇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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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柳暗花明
客座中展飞虹东方旭等群雄送出灵霄程乃恭后,亲自领宴与江上云洗尘压惊。
百了禅师与一真师太复又入席。
席间展飞虹道:“东方大侠,三日后灵霄必来,你三日内真知道吴越下落么?”
东方旭微笑道:“到时再说,三日内不知多少变化,也许我等已去飞虎谷途中,灵霄到来,留言就去。”
忽然,走入一个店小二,高声道:“那位是匡老?”
匡残立起,道:“老朽就是!”
店小二道:“县衙差官在外面独求见匡老。”
匡残哦了一声道:“老朽这就去!”说着匆匆离席。
小龙女陆慧娥向展飞虹打了一眼色,悄悄地随去匡残身后跟出。
擒龙手陆慧乾无可奈何地暗叹了声。
百了禅师看在眼里,道:“陆大侠,府上有如此聪慧灵巧,福泽深厚的么女,当能免除偌大灾祸,为何摇头暗叹?”
陆慧乾猛然省悟家中最后弭祸於无形,小达摩江上云安然脱险,必定简松逸暗助之故,暗中感激不已。
须臾,只见陆慧娥牵著匡残相偕而入,匡残手中握着多封信函,陆慧娥笑吟吟道:“少侠从京城飞讯带来数封亲笔手书,展姐姐你也有一封。”在匡残手中找出信函递于展飞虹。
另外数封亦致百了禅师、一真师太、小达摩江上云、东方旭等群雄。
函中大意谓明珠奸相因幼主渐长,英明睿智,畏而且惧,防权柄丧失,暗中勾结三沈及武林中人密谋不轨,各门各派均有热中名利,雄心勃勃,若不早为之计,各门各派恐遭颠覆,简松逸在函中指示机运详尽,天鹰帮中事已策反吴越,胜利在握,恳依信中所策施为。
一真师太看完了信后,冷笑道:“想不到逆贼西华子勾结外人意图重登华山掌门,少侠虽有妥善之策,但不能越俎代庖,他说只有我一真贫尼才是两岳砥柱,愧不敢当,但贫尼要赶回华山去。”
展飞虹道:“徒儿随恩师前往!”
一真师太道:“少侠写给你的信是怎么说?”
展飞虹玉靥一红,笑道:“这封信不是写给徒儿一人,还有陆妹妹。”
陆慧娥道:“老前辈,少侠需要虹姐姐和晚辈相助,家兄亦随同前往,先去泰亲王孔廷芳内史府中,但并没说明何事需要相助。”
一真神尼道:“既然如此,虹儿就随陆大侠兄妹去京吧!反正少侠已有安排,为师亦非孤立无助!”
展飞虹低应道:“徒儿遵命!”
小达摩江上云通臂猿倪凤子一字慧觎丁源三人各有任务与一真神尼结伴同行。
百了禅师呵呵大笑道:“虽说聚散无定,总属前缘,诸位珍重,老朽尚须留此数日后再定行止。”
只见匡残正与司徒兄妹密谈,司徒兄妹不时流露出欣悦之色,不言而知简松逸另有指示,命匡残转告司徒兄妹。
未待晌午,客栈内仅余下百了禅师、匡残、东方旭及司徒兄妹五人。
另一家客栈内袁绶“桂中秋”闭门独眠,目光仰视在承尘上,不觉前尘往事纷至沓来,旧恨未消,新仇又添,只觉非手刃吴越怨恨难平,忽闻门外响起敲门声,不禁出声道:“谁?”
“袁老师么?在下尤三郎典化!”
饶是桂中秋如何狡诈、阴狠、毒辣,也不由骇然猛凛,暗道:“他们怎么找到此处?为何如此胆大!”忙拔拴启门,只见尤三郎典化一身劲装捷服立在门外。
典化仍是老模样,一脸寒沉,漠然如冰。
尤三郎抱拳哈哈一笑道:“袁老师,咱们又在此见面啦!”
笑声虽宏亮但带着一点谗谲。
袁绶目露惊诧之色道:“两位怎么知道袁某在此?”
尤三郎道:“袁老师如今已是名震江湖人物,行踪所至,均莫不注视袁老师举动?”
“此话怎说。”袁绶更为之心神狂震道:“袁某在江湖上藉藉无名,怎值得江湖朋友如此看重?”
“袁老师不是说过你与桂中秋义结金兰么?要找到桂中秋就非从袁老师身上着手不可,识问袁老师如何不成为名动武林大名鼎鼎的人物?”
袁绶面色勃然一变,喝道:“两位如不量力,休怪袁某出手无情?”
尤三郎忙摇手道:“请别误会,在下两人虽与桂中秋恩断义绝,但故主情深,不得不来托请转告桂中秋!”
“重要么?”
“极为重要。”尤三郎道:“请转告桂中秋,速去飞虎谷与吴越晤面,迟则桂中秋与吴越均死无葬生之地!”
袁绶惊道:“此话怎说?”
尤三郎道:“在下两人不是与袁老师说过要去盗剑么?”
“不错,尊驾是说过此话。”
“为此在下两人不惜投在落月山庄内,才知那柄古剑已落在天鹰帮会主手中,业已开炉练剑,有长江鳔局总镖头颜中铮在旁相助,四十九天期满当可大功告成!”
“什么!”袁绶大惊道:“颜中铮业已陷身魔掌了,这消息尊驾是如何得知的!”
“听总护法锺离胡说的,此为千真万确之事。”
袁绶淡淡一笑这:“这与去飞虎谷与吴越晤面何关,两人一见即展开生死拚搏,强存弱亡,仅余下一人!”
“这个在下就不知情了,听锺离胡说他二人也许握手言和也未必可知。”
袁绶冷笑道:“绝无可能?”
尤三郎叹息一声道:“在下来此之前,锺离胡郑重相嘱,白骨追魂令又重现江湖,那吴越原欲去落月山庄,却为白骨追魂令惊避飞虎谷,吴越说追魂令留字,不但要取他吴越性命,而且须取桂中秋及天鹰帮主项上人头。”言毕一拉典化,道声告辞,向厅外飞掠而出。
袁绶惊得面色惨白,同尤三郎来得太突然了,加上最近遭遇均感突然得似有点措手不及,不容自己深思熟虑。
他只觉寂寞孤单,无人相劝,连一个知心的朋友都没有,无法剖诉衷曲。
突然,另外一店小二匆匆奔来,虽是粗人若束,面层黧黑,却背濶膀粗,孔武有力,不过卅岁上下左右,步履轻捷,敢情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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