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金童





  陈剑连忙道。“不!那剑法实在是南宫一雄的,长谷一夫只应他之请转授给我而已!”
  云天凤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陈剑知她还不明白,乃叹道;“南宫一雄与长谷一夫之争,实际上南宫一雄胜了,他只用了一招就将长谷一夫的剑击脱了手,他们在里面那么久,实际上是南宫一雄将剑决说给长谷一夫听,再要他转授给我……”
  云天凤诧然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陈剑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他是个很可敬的人,照我的想法,他这一切的举措都为了掩人耳目的,唯有这样,才可以避免别人对我们的注意,使我们能安心在此练剑。”
  云天凤想了一下道:“这也许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他自己会这些剑法吗?”
  陈剑摇头道:“不会,这当然不是他自己不能练。而是他受着一种约束不准练……”
  云天凤连忙问道:“什么约束?”
  陈剑道:“这个他也没说,长谷一夫也没问,他在比剑失败之后,已服下了预藏的毒药,他们听风流剑派门下的剑士有个严格的限制,一生不准有一次失败,南宫一雄为了对他有所要求,所以才不杀他,可是长谷一夫却无法原谅自己……”
  云天凤默思片刻,才低声道:“奇怪!奇怪!”
  陈剑连忙道:“又有什么奇怪的?”
  云天凤微笑道:“我在奇怪南宫一雄为什么将剑帝之衔赠给你,而不留给他的儿子……”
  陈剑想想才道:“这句若是别人问起来,我定然不肯回答,因为我们是夫妇……”
  云天凤赶紧道:“是啊,你告诉我有什么关系呢?”
  陈剑低低地道:“南宫少雄不是他的儿子,只有南宫玉梅才是亲生骨肉,可是那几招限于天赋,不适合女子,他只好选中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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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瞬眼间,六个月过去了。
  陈剑的六式剑法都学成了,这六个月对他说来是一段相当艰苦的岁月。
  他的内功基础是用武当的心法练气入门的,每天下午后一定要利用一两个时辰在静修室中温习一遍。
  他对云天凤说这段时间相当重要。
  为了要使那六招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至,他必须在运气上加强不可。
  云天风倒是相信他的话,因为事实放在眼前,由于体赋的不同,她再练也没有用,所以在陈剑练气时,她都是避开在一边,做些日常的琐事来打发时间,同时也免得打扰陈剑练功。
  可也就是这一段时间,他把静室门闭上之后,还特别地加上反锁。
  然后小心翼翼地从一个秘设的壁洞中,捧出一页剑谱,苦心揣摸其中的口诀,模拟上面的图形。
  这才是南宫一雄真正要他练的剑法,一套天下无敌的剑法,只有将这套剑法学成,才可以一肩担负起挽回劫运的重任,才可以继承剑皇帝的尊誉,才可使地下的长谷一夫死得瞑目。
  在入谷之时,正是春花含笑的佳日,当他们离开时,已是秋风送爽的深秋了,满地碎锦似的花朵都凋谢了,只有畔中几株老菊,正在含苞待放,崖上的两棵丹枫,也把全身染得象女郎醉后的脸颊。
  从那个小洞中钻了出来,再把蔓草掩上洞日,对于这楼栖身半载的神仙洞府,二人都不禁有些依依之感。
  几经转折,他们又到了西子湖畔,秋光渐老,苍翠的柳条只剩下了一枯枝,荷叶犹惊着枯。
  云天风对着那船窗外的雨丝风片,口中直骂着上天恶作剧,陈剑却笑道安慰她道:“你别怨天尤人了,风雨无情、你为什么不从有情处观之呢?古人还有着“留得残荷听再声”的名句呢……”
  云天凤撅着嘴道。“雨有什么好听的,滴滴答答,下得人烦死了,满天都是黑云,把月亮都遮住了……”
  语未毕,湖上却传来一阵壮凉的歌声,唱的是蒋捷的虞美人一听雨一斯时斯景,倒是别饶韵味。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卢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窗前点滴到天明……
  歌声中带着无限的感慨,悠悠间终,这时又听见另一个苍老的喉咙道。“宗大侠,凄风苦雨,已足增人愁怀,再加上你这一阙悲歌,当真是秋风雨愁煞人了……”
  陈剑先听歌声已经觉得很熟悉,及至听留那个后来说话的语声后,反倒怔住了,脸上带着极为古怪的神色。
  云天凤是十分诧异,连忙问道。“云!你是怎么回事……”
  陈剑用手直指,口中仍是说不出话来,云天凤更为奇怪地道:“那唱歌的人我也听出来了,正是那姓宗的老头子,所以他才有那么感慨……”
  陈剑讷讷地道:“不……我不是为了宗大侠而吃惊,我听到另外一个人的口音,好像是我师父……”
  云天凤也是一惊道:“你的师父?”
  云天凤道:“你师傅不是武当的掌门司教一心道长吗?他怎么会到这来了……”
  陈剑道:“不晓得,所似我才觉得奇怪。”
  云天凤又道:“你会不会听错了,隔得这么远,你又没见到你师父,那里还会记得他的声音?”
  陈剑连忙道:“绝不会错,这声音我从小就听惯了,天凤,我们应该回转去看看……”
  云天凤连忙拦阻道:“不!就算真是你师父,你已经脱离道藉,没有再见他的必要……”
  陈剑轻叹道:“天凤,我虽然已不是三清弟子,可总还是武当门人,掌门人来了,我总该去拜见一下的。”
  云天风摇摇头道:“我呢?我不是武当门人,恨天姑姑规定我不得与武当道关接触。”
  陈剑诚恳地道:“恨天姑姑并不是恨我武当派,只是为了报复紫虚祖师的薄情而已,现在你已做成了我的妻子,我觉得这段怨恨应该解除了……”
  云天凤想了想道:“那他还把你叫回去作道士吗?他会叫你离开我吗?”
  陈剑微笑道:“原来你是为这个担心,那真是太孩子气了,道籍一旦除掉再无法恢复的了,所以世上尽有半路出家的人,也有还俗的道士,却从没有还了俗又入道的人……”
  “云天凤脸上方松了一下,可还不能十分放心,紧迫着问道:“你不会骗我吗?”
  陈剑肯定地点点头笑道:“我绝不骗你,而且你放心好了,除非你不要我,否则再也没人能使我们分开了。”
  云天凤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激动地道:“剑!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奈何死别,绝不生离,而且就是死,我也跟你死在一起。”
  陈剑也十分感动,握住她的手,默默地温存片刻,才轻轻地问道:“现在我们可以去见师父吧?”
  云天凤袖手回来,娇羞地一笑道:“随你便,你是丈夫我是妻子,一切当然是听你的。”
  陈剑也笑道:“那你见了我师父之后,可得对他老人家尊敬一点,因为他不仅是我的师父,也是将我养大的恩人……”
  云天凤娇笑道:“知道了!我的好丈夫,而且我们能够成为夫妇,也是全靠他的成全,我见了他之后,一定会好好地谢他的,假如他当初不是派你而派一个老头子进来,恪于恨天姑姑的规定,怨也非嫁他不可,这一来我的名字也不叫云天凤了?”
  陈剑征道:“这是怎么说?”
  云天凤笑一下道:“假如真有那种情况发生,恨天姑姑的长恨平了,我的新恨又开始了。我非叫云天仇不可了。”
  陈剑这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遂命舟子将船向歌声之处撑去,走了一阵,果然看见了一艘竹蓬的小舟,泊在死荷叶中,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云天凤比较性急,站在船头上就叫道:“姓宗的老头子,是你在船上吗?”
  竹蓬一掀,露出宗仪的白头答道:“陈夫人!陈大快可和你在起?”
  陈剑赶快道:“晚辈在这里。”
  宗仪的声音透着兴奋叫道:“我们那里都找遍了,没想到贤伉俪却在湖上冒雨夜游,当真是雅兴不浅!掌门人!这下老朽可交差了。”
  说完遂见两条黑影向他们的大船上飞来。
  陈剑认清那后面的一人,正是他的恩师武当掌门人一心道氏,忍不住心中激动,跪了下去,哽咽地道:“师父……”
  一心道长伸手将他扶起来,打量了他良久,神情也很激动,良久才道:“好……好孩子!想不到你脱去道装之后会有这么英武……”
  云天凤也盈盈下拜道:“小女子云天风拜见道长。”
  一心对她倒是很客气,居然还了她一礼道:“不敢当!云姑娘请起来,小徒多承照承周全,贫道感谢不尽。”
  陈剑很想把他与云天风结合的过程告诉师父,可是不知如何启齿,呐然半响才道:“师父……她是……”
  一心道长微微一笑道:“你不必说,我全知道了,你们的结合,总算是慰于云晓莹前辈之心,紫虚祖师的在天之灵,也得到了安宁。”
  陈剑怔然道:“师父!您怎么知道的?”
  一心道长微微一笑道:“我得到宗大侠的传书之后,也听说了你们在剑城中的情形,于是就与宗大侠到“长恨园中”去了一趟。
  见到了云老前辈的遗书,一切都明白了。”
  云天风征了一怔才对宗仪道:“你也去过了?”
  宗仪神色凄然地点点头叹道:“是的!老朽此行也许很冒昧,可是数十载相思苦忆,我为之尽壮怀,只落得苍钟老态。虽然姑娘告诉我她已经死了,我也总想到她的坟上一诉相思之苦……”
  云天凤哼了一声道:“你找到她的坟没有?”
  宗仪摇摇头道:“没有!一连三座都是云天仇的坟,老朽也不敢断定那一座是她的,幸好那三座距离不远,老朽以一瓣心香,遥对面诉她在地下有灵,相信一定会听见的……”
  说着神色凄沧,几至泪下。
  云天凤见了有些不忍。忽然轻轻一叹道:“我本来不该告诉你的,可是看你这样痴情,觉得还是告诉你的好,你的那些相思苦诉.除非能传音干里,她才能听得见。
  宗仪怔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她不葬在那里?
  云天风点点头道:“不错!她的坟里只埋着一柄断剑与一缕青丝,她的本人还好好的活着。”
  宗仪几乎要跳起来,急忙道:“什么!她还活着?她在那里?”
  陈剑与一心感到十分惊奇,云天风低声一叹道:“其实她活着跟死了也差不多,你就是见了她也不会再认识了!”
  宗仪连忙道:“她就是变成灰,我也会认出她的,陈夫人,请你告诉我在那里吧!”
  云天凤低头沉思,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说出来。
  陈剑也帮着请求道:“天凤!你就说出来吧!”
  云天凤想了很久才道:“本来她嘱咐我要等她死之后,才准说出她的下落,现在你既然已经到过“长恨园”而知道了内情,这个秘密也就不必守了。你现在对她究意作何想法?”
  宗仪黯然道:“我现在总算明白她为什么不能受身于我了,可是我爱她之心,却始终不变,现在长恨园中已无恨,她也应该见我了……”
  云天风微微一笑道:“见你又怎样呢?当时相逢各年少,徒留相思奈别离,而今鬓已星星……”
  宗仪苦笑道:“夫人说得不错,我们都到了这一把年纪,再也谈不到男女欢爱了,可是我们的心总是年轻的!我们回忆也是年轻的,我只想再见她一面,在记忆中去追求年轻的心。”
  云天凤又是一叹道:“年青轻的心是你的,她的心已成不破石井,完全献给青灯欠叶了。”
  宗仪呆了一呆才道:“你是说她出家了!”
  云天凤道:“不错!她既违背了恨天姑姑之命,又负了你的情,违命负情两不了,当然只有出家了,十五年前断剑绝情,截发示悔,临走时带了一对信鸽,告诉我说什么时候她把鸽子带给我死讯,就叫我找到你,把一切都告诉你,结果我先找到了你,她的死汛仍未接获,足证她尚在人间……”
  宗仪想了一下道:“不管怎样,我非找到她不可,陈夫人,请你告诉我吧!”
  云天凤又沉思片刻才道:“也好!让你去碰碰运气吧!你只需告诉她我已更名云天凤,也许还能换回她的心,与你白头厮守,不过她可只有光头了……”
  宗仪见她语气中含着嘲讽,脸上不禁现出了愠色。
  云天凤见了又微哼了一声道:“你别不服气,我在骂她严格地说起来,我杀她都够资格。”
  宗仪不敢再硬下去,急得一把拳道:“是的!陈夫人,我也知道是我害了她,但求你大发慈悲,成全我们吧!老朽终身会感激你的。”
  云天凤这才回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