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领先的黑无常大骇,叫道:“白莲会的妖术……”
走在一的勾魂鬼王狂叫道:“后面有一条青龙追来了。”
五人撒腿狂奔,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不久,他们神智渐昏,已完全陷入迷离的幻境中,不知四周的景物妖物是真是假了。最后,一声轰隆大震,只觉身躯一沉,重重地跌入一处万丈深渊中,立即失去知觉。
醒来,身在地底囚室中,手脚皆被铁链锁住,眼前黑得手不见五指。
黑无常第一个清醒,挣扎片刻,绝望地叫:“这是何处?这是……”
不远处传来了阴森森的语音:“这里是地底囚牢。不久之后,你们将受到五刑的处罚,依次是火水金木土,你们将遍尝五刑,看你们能熬得么?”
“咱们要见使者。”
“使者不愿见你。”
“咱们愿意归顺……”
“为时已嫌晚了,等你们遍尝五刑之后再说。”
“不!咱们……”
“住口!不许叫唤,不然给你勒上马衔。”
黑无常绝望地长叹一声,完全屈服了。
原来接见五鬼的厅堂中,月华使者向一名侍女道:“小春,带几个人去把姓高的埋了,五鬼把这人毒死,委实可惜。”
“是,小婢这就去办。”侍女恭敬地答。
两名侍女拖了高翔的尸体,直奔树林的北端,开始挖坑。
尸坑不大,不能两人同时挖掘,已挖至三尺深,足以空纳—具尸体了。小春在清理坑底残土,一面清理一面向留在坑边歇息的同伴说:“人活在世间、想起来确也毫无意思,生时轰轰烈烈名震天下,死时只占了三尺土坑膏蛆虫之吻,如此而己。难怪主人经常说人生几何,能欢乐时且次乐,不要辜负大好人生。”
铲完最后一铲土,她跨步出坑,不由一怔,叫道:“竹妹,你怎么躲起来了?”
坑旁不见有人,同伴不见了。芦苇包着的尸体,静静地在烈日下曝晒,毫无异处。
她摇摇头,笑道:“可能去方便了,走也该招呼一声哪!这丫头真是个冒失鬼。”
同伴不在,她只好独自动手,丢下铲抓起尸包向坑中拖,突又放下说:“这两天来,听说这死鬼龙骧勇士姓高的,名震天下,江湖声誉极隆,少年英雄,是近百年来唯一能一鸣惊人的年轻豪杰,是四海潜龙的得意的人,我得看看他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她不假思索地揭芦苇,咦了一声说:“老天!好俊的年轻人,如果他不死,主人看了他的相貌,怎舍得让他死在阳世五鬼手中?死后半天一夜,依然如此俊秀,生时岂不更为英俊?可惜哪,可惜……咦!这……”
她脸色一变,突然放手丢下芦苇。
高翔的脸色除了苍白如纸外,与生前非无多少差异。就在小春叫可惜的瞬间、他的双目睁开了。
小春大骇、似乎清晰地看到他咧嘴一笑呢。
“尸变!”小春骇然叫。
她立即伸手急抓泥铲,反应奇快。
尸体已挺起上身,冲她淡淡一笑。
她举起了铲,但打不下去了,高翔的脸色逐渐恢复红润,笑意更浓了,明亮的大眼睛善意地向她注视,神色十分安详。
她的恐惧感迅速地消失,代之而起的是茫然与困惑,不胜惊讶地问:“你……你是死是……是活?”
“姑娘,不必大惊小怪。”高翔平静地说,缓缓站起恬静地一笑。
“你……你没……没死?”
“没死。”:
“你……”
“本来,在下打算将计就计让阳世五鬼带至南京,与那位会主见面的,但却被你们把五鬼诱来,在下的妙计成空.十分可惜。”
“你……你是……”
“在下南京高翔,姑娘,你叫小春么?目下还有转机,希望姑娘与在下合作,坐下啦!”
小春如受催眠,确也是受到催眠,顺从地坐下了,眼开始发直。
“你这里有多少男女高手?”他也坐下问。
“只有十余名。主人身边随行的人,有六待女,与六甲神将,护坛太岁,日精月华两使者等十五个人。加上峥嵘坛的十余人,足够独当一面。”
“随行的十五个人,都会幻术么?”
“是的。”
“你呢?”
“我是六侍女之一。”
“哦!你的道行不高哪!”
“谁说我的通行不高?虽不会呼风唤雨撤豆成兵,但吞刀吐火神术迷魂百发百中……”
高翔心中暗笑,伸手搜身。小春的衣袖,领口、胸怀、裤管、皆藏了特制的囊、包、管、暗器等等,所以携的革囊中,有各式装填入囊、包、管等等秘器的粉末药散。
只花了片刻工夫,他使熟悉了使用的方法,不客气地全部加以没收而且依葫芦佩戴自用。
问完口供。已是已牌时分。
秘坛建于地底,入口处在最后一间木屋的内堂口。一名大汉把在堂口,禁止闲杂人接近。
那位脸色苍白的白衣青年人,大踏步到了堂口。大汉迎出欠身行礼道:“护坛太岁请留步,主人正在行功,请半个时辰后再来,有事请由小的转禀。”
护坛太岁点头说道:“请转禀主人,是否立即向阳世五魔施刑。”
“好的,小的半个时辰后再行禀报。”
护坛太岁转身走了,大汉仍退回堂内。
内堂静悄悄。除了堂门口之外,所有的门面皆关得紧紧地不透光线,加以屋建在树下,光线本来就不够。因此堂内与黑夜相差不远。
大汉在堂上往复走动,虎目炯炯监视着四周,拉长耳朵留神倾听四周的动静。
蓦地,背上突然搭上了一只大手,立即失去知觉。
来人是高翔,将大汉拖至堂口坐下,半掩上堂门。然后回到内堂的案桌上,在桌底的内壁上一阵摸索。
石壁无声地开启。出现一座六尺高三尺宽的门。
他冒险向下钻,进入地道。
下面共有两间秘室,灯光明亮,布置得极尽奢华,所有家具皆是精制品。绣帏锦褥五光十色、
天地神巫是女人,虽有六名侍女听候使唤,但秘室内却不许侍女侍候,甚至不许侍女接近。侍女实际上是负责外事的人。秘室中,有一间是六神将的卧室。所谓六神将,对外称为六甲神将,部是体格魁梧相貌英浚的人。天地神巫用这些壮男为贴身使唤的人,内情不问可知。
六位神将只披了一袭白罩袍,里面不着半缕,围坐在矮床前,目光皆注视中铺张在床的的一张白绢图上。
矮床上,锦褥上坐着天地神巫。她只披了一件五色蝉纱制的长罩袍,动人的美好的丰盈胴体若隐若现,酥乳半掩,粉弯雪股横阵,隔了一层蝉纱,显得更为诱人,更为惊心动魂。
对面是神坛,香烟袅袅,坛上挂了一张巨幅画像,是一个中年人。
天地神巫不住微笑,指点着白绢图说:“这是金陵附近大江两岸三百里内的形势图,所注的人名,使是该地的大户与仕绅,与江湖上有声望的人物,诸位好好记住了。”
一名神将抬头问道:“教主的意思,是不是短期内咱们要到南京建坛?”
天地神巫轻点玉首,说:“该神秘帮会既然能在南京立足,本教为何不能?”
“但……官府查得甚紧,万一官府把咱们看成白莲会的人,岂不是引起轩然大波?”
“你怕么?”
“属下无所畏惧。”
“那就好。咱们只要小心进行,仔细策划,便不怕落入官府耳目,咱们要在南京附近建立数十处香火坛、需要大批人手,这几天我要召集各路使者前来听候调遣,可能要派你们出去游说各地仕绅,男女弟子双管齐下,威迫利诱软硬兼施,不怕他们不就范,至于各地江湖领袖人物,我准备亲自出马加以笼络。”
“教土明鉴,咱们尚未摸清那神秘帮会的底细……”
“我自有主意,这次南京之行,我有把握将他们岁为已用,我相信他们会主动来找我的。只要咱们能在南京站稳脚程,不出一年,收十万弟子决无困难,酒色财气四管齐下,无往而不利。”天地神巫颇为自信地说。
“属下认为,可以透过仕绅,网罗官府中人……”
“那是自然,但那是将来的事,不能操之过急。急必偾事,首先,咱们得敌筹集庞大的活动金银。要在南京生根,须下些本钱的。从明天起。可令湖广各地坛主,每坛须筹措银子三千两,克期送至太平府,咱们要先在太平府建立主坛。”
“请问教主,筹措的期限……”
“不论远近。半个月该够了。”
“但……数目庞大,半月之期恐怕不够哪!”
“不管用任何手段,必须筹妥,三千两银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的,各地的弟子该可办到。”
“记住,不许出人命。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万一不慎,也须注意灭口,不可大意。”
“属下将令他们提高警觉。”
天地神巫挥手道:“你们回房去吧,好好研讨图上的人事地物,我要歇息了。”
六神将应喏一声,取了图出室而去。
天地神巫伸伸懒腰,蝉纱散落,玉体横阵,往榻上一躺,随手取过枕畔的玉瓶,取出一颗紫色的丹丸吞服,自语道:“只要青城逸士不在南京碍手碍脚,我将可大展鸿图,何所惧哉?”
蓦地,她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耳畔说:“青城逸士在南京久住,不再返川,你要想在南京鬼混,必将永远后悔。”
她骇然一震,娇躯一闪,人已下塌,且已拔出枕下的桃木剑,举目四顾。
她的目光落在一挡住房门的屏风上,开始冷静下来,冷冷一笑道:“能无声无息进入本教主的必室而末被发觉,阁下委实高明,现身。”
声息全无,屏风后毫无动静。
她嘿嘿笑,樱口一张,青芒似电,一柄小飞刀发出耀目青光向屏风飞去,绕至屏后夭矫腾跃。
屏风后没有人,飞刀天功。
“咦!你是人是鬼?”她骇然叫。
“啪!”八盏宫灯突然有一盏自行爆裂,灯碎火熄,颓然下坠。
她大吃一惊,身形疾闪,急抓床边的警号拉绳。
“啪!”拉绳突从对方的藏身处了,扑至床后猛地拉下了床后的绯色长幔。
幔后没有人,百宝橱门闭得紧紧地,里面不可能藏人。但她仍不死心,拉开橱门察看。
“啪啪啪”三盏宫灯几乎在同一瞬间熄灭。
光源毁去了一半,宽广的秘室光度大减。
她知道碰上了高明的对手了,心中一急,向房门急抢,先出去再说。
房门隔了一座屏风,先前她已用飞剑搜过屏风后面了。距屏风尚有六七步,“嘭”一声响,屏风后有初爆炸,青雾腾涌。
她吃了一惊,不敢再冒险夺门,一声娇叱,桃木剑一挥,樱口一张,喷出阵阵熊熊烈火,登时全室烈焰飞腾,向每一角落卷去。
“啪啪啪!”又是三盏宫灯自行同时爆炸熄灭。
室中只剩下一盏宫灯与神坛上的两盏法灯了,另有一丛星火,那是香炉中的九枝香火。光线幽暗,她吐出的妖火已经熄灭了。
她火速打散一头如云的秀发,正要脱下罩抱改穿法衣,并且先伸手去抓神坛上的法器。
“啪啪啪……”一阵爆响,神坛上的香炉炸裂,法器崩飞,神灯熄灭,火星四射。
“不要枉费心机。”声音似在耳畔发话。
她回身搜敌,蝉纱罩袍一抖,涌起重重淡淡雾,令人目眩神移的玲珑胴体在幽暗的灯光下.更显得迷人,但顷刻间便隐在雾中不见。
“哈哈!你的隐身法道行太浅,像是章鱼吐墨,也像是变色龙借物身。你、正躲在玉色的长帷内。”语音又起,仍然似在耳畔,发声像是附近在她身后一般、可是身后又一无所有。
她开始震惊了,悚然地问:“你是青城逸士么?”
“你猜是不是?”对方答。
她全力搜寻音源,但却一无所获,声似乎自耳畔,到何处去找?
“你在用千里传音术愚弄我。”她切齿叫。
“真的?”
“除了青城逸土,有此能耐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定然是你,为何不敢现身?”
“该现身时,你会看到的。”
“你再不出来,本姑娘要用五雷正法对付你了。”
“哈哈!你并不知我藏身何处,而你那所谓五雷正法,只是五枚雷火弹而已。而那五枚雷火弹,目下放在你的法衣中,你赤身露体,那来的雷火弹?”
长帷徐动,她掠向床头的法衣。
“嘭!”火光一闪,青雾弥漫。
她大吃一惊,向侧急闪叫:“你也会使用我的遁影浮烟,是不是本教的弟子?”
法衣失了踪,青雾徐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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