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知道。”
“知道敝庄主已卷入旋涡么?”
“听说过。”
“那就好。赤土龙坑祠旁的三家村,与贵庄砦有否往来?”
“不错,在下与施家的施老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不是砦主的手下?”
“笑话,在下只是曾在龙坑洞见过他一面而已。”
“不要否认了,陈兄。南京公子高翔,从湖广追凶至龙坑祠,施家的人全部伏法,招出了你这们窝主,你就是南京盗宝案的主凶,神秘帮会的首领……”
“你……你在血口喷人……”陈仲先怒叫。
“这可不是我说的。”
“高翔目下在何处?”
“他不久将到。哦!陈兄,南京盗案,发生在慈姥山,知道么?”
“知道,金陵三剑客的擒龙手身死慈姥山。”
“你知道凶手是谁么?”
“不知道,只听说过涉嫌人是高翔。”
“高公子已将凶手一一查明了,共有五个人,这五个人皆是盗宝主犯的手下匪党,他们是百劫人妖陈魁,你老兄的本家。你们是亲兄弟么?”
“放屁!”
“先别生气,与百劫人妖是兄弟并不丢人。第二个凶手是招魂使者叶君山,第三是九岭玄魔张九洲,第四个是天香门的弟子凌云燕萧佩,最后是玉郎君范世昌。”
白虎星君的脸,突然变得苍白,神色一紧。
孙涛虎目炯炯,将对方的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但不动声色,往下说:“招魂使者与九岭玄魔都死了。百劫人妖被擒,在武昌却又被人救走了。凌云燕殆在天香门的门主白衣龙女手中。只有一个玉郎君最幸运,他逃过了高公子的追踪。陈兄,你说吧,这些事你不能完全不知吧?百劫人妖你救到何处藏匿了?玉郎君是否躲在责砦?”
陈仲先冷汗外沁,厉声道:“这一切在下一概不知,在下从不认识百劫人妖。”
“咦!令亲飞天鬼母好像与百劫人妖……”
“见鬼,郭大嫂只见过那人妖一次……”
“一次也嫌太多了,玉郎君呢?”
“这……他……”
“呵呵!你大概要说他刚刚到贵砦打抽丰作客呢?”
“这……他确是中午途经敝砦的……”
“哈哈!陈兄,若要人不和在,除非己莫为,你结的帮会再秘密,也难逃天下人的耳目。你老兄居然在龙尾山庄建窟,未免太藐视咱们的庄主了。老兄、还来得及改邪归正,把盗来的宝交出,敝庄主也许替你在高公子面前求情。现在,请领咱们入砦如何?”
二十七
孙涛见白虎星君要撤走,怎肯罢手?一声长笑,奋勇追出。
白虎星君一声怒吼,左手一扬,但见白芒如电,三枚白虎钉成品字形向孙涛飞去。
孙涛一惊,向侧一扑,仆倒向侧滚,生死间不容发,竟然逃过了可怕的三故白虎钉急袭。
但白虎星君已在这刹那了三丈余长的飞桥,辘轳绞动声中,飞桥已经拉起,无法飞渡了。
西北传来了玉郎君已逃走的叫声,吸引了其他众人的注意。
夜色苍茫,呐喊声清晰、但看不见人影。
龙尾山庄群雄仅把守住四方,而从砦墙爬下的人,却是从西北角的空隙降下的,爬上了壕外侧,撒腿向山下狂奔。
西面和北面的人、皆来不及拦截,谁也未料到有人从墙上缒下逃走。西面的人相距近些,有人认出是玉郎君,因此发声叫喊呼援。吕芸在北面的寨门方向,听到叫声便撇下了孙涛,向西北角急追。巫山三煞不甘人后,也衔尾飞赶,但轻功相差太远,远出百十步便已拉远了十五六步。
吕芸的轻功虽超尘拔俗,但昏暗中仍难追及,玉郎君已经进入山下的树林,兔子般溜掉了。
夜来了,砦内灯火通明,寨墙头每隔三丈便插了一支铜油火把,谁也休想乘夜爬墙而不被发觉。
高翔终于赶来了,孙涛正在准备爬墙的物品,要奋勇攻入。
吕芸接到人,大喜过望,急急将所发生的事一一说了,不胜惋惜地说:“大哥如果早来一步,玉郎君便逃不掉了。”
高翔大感困惑,苦笑道:“怪事。玉郎君真的在此地藏匿?谁看清他的人,的确认定是他。”
“会不会是有人冒充他呢?”
“不会吧?陈砦主真与盗宝案有关?”
“高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已从白莲社的徒众口中,查出该帮会可能建坛的秘所。如果玉郎君在此出现,源山砦便涉嫌重大了。”
“大哥已查出……”
“时机未至,这件事你千万别泄漏出去。我先去制止孙兄攻砦,我要先查个一清二楚。”
他走向兴高采烈的孙涛,招呼道:“孙兄,不必费心了,今晚暂且等待……”
“高兄弟,在下有把握攻入,今晚的事今晚了,可必再等待?”孙涛不解地问,并不赞成暂且等待。
高翔已有所决定,坚持己见说:“冯大侠即将到来一等他为再说好不好?再说,天黑夜暗,即使能攻入,也容易让匪徒们漏网,不如明早一网打尽,岂不甚好?”
孙涛哼一声,恨恨地说:“不行,姓陈的打了在下三枚白虎钉,今晚不将他的手砍掉,在下誓不为人。”
“孙兄……”
一名青年人在旁虎目一翻,沉声道:“姓高的,孙爷的话你听清楚没有?这里并非由你作主,龙尾山庄的人也不受你的节制,你怎么这样罗嗦?”
吕芸脸色一变,粉面生寒,冷笑道:“孙爷,这位是谁?你似乎不想加以阻止这位好汉胡说八道呢。”
孙涛脸一沉,向青年人叱道:“闭上你的臭嘴,别吃多了胡说八道。”
高翔不愿得罪这些人,笑道:“在下从贵庄来,庄主行前已经说过,这次缉凶仍由在下出面。诸位如有疑问,何不等庄主来时再说?这样吧,诸位如果坚持攻砦,那么,在下只好置身事外了,告辞。”
“高兄弟,请别生气,好吧,等庄主来后再说,好不好?”孙涛打了退堂鼓。
高翔说了几句客气话,领了众人退至远处休息。吕芸问起小绿,知道小绿失踪,不由大惊失色。
金刚李虹也将飘渺魔僧出现的事说了,把高翔吓了一大跳,心中暗暗叫苦,万一在紧要关头魔僧出面干涉,岂不糟了?
一个时辰后,玉狮带了大批人马赶到。高翔将途遇白莲社的徒众伏击,杀了护坛使者,小绿失踪的事一一说了,却隐下查问口供的事。最后,力主暂勿攻砦,明日他要亲见陈砦主,当面解决重重疑云。玉狮极有风度地答应了,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源山砦陷入重围。
高翔独自走向桥头,向寨门楼上的警哨大叫道:“南京高翔求见贵砦主,相烦通报。”门楼上一声暴叱,飞下三颗银星,联珠飞来迅疾绝伦,看到星影便已到了他胸口。
他伸手一抄,三颗银星入手,叫道:“金弓银弹杨兄,你想关闭贵砦开城谈判之门么?”
垛口闪出一位剑眉虎目的中年人,挟了发射弹丸的特制弹弓,厉声道:“你阁下欺太甚,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昨晚你们从南面入侵,杀了本砦三名守卫子弟,入侵毒谋难逞,难渡壕堑天险,今天要改用阴谋诡计谈判,你认为本砦无人么?”
高翔一证,昨晚有人袭击砦南,会不会是孙涛在捣鬼?怎么昨晚毫无动静?
孙涛为何如此急于袭击源山砦?热心得有点过份哩!
“在下并不知昨晚所发生的事。”他只好直说。
“哼!你少在杨某面前耍花招。”
他仰天长笑、豪气横溢地说:“高某用不着耍花招,源山砦也不是什么天险,如果在下硬行进入,不要说龙尾山庄的英雄豪杰有此能耐,高某的几位朋友你们也阻不住。
如果在下派人传信到南京,大队官兵与龙骧鹰扬的无敌勇将齐集,试问源山砦能守得了多久?杨兄,高某单人独剑请见贵砦主,贵砦高手上百,竟然不敢接待区区一个武林后辈,岂不要笑掉天下英雄的大牙么?”
金弓银弹死死地瞪着他,久久方沉问:“姓高的,你要单人独剑进来与些主见面?”
高翔将剑解下,笑道:“诸位如果有所顾忌,在下可以不带剑。”
“真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
“好,你等着,在下先得请示砦主。”
“有劳了。”
远处等候的吕芸大惊,急急掠来。玉狮冯海也偕同杨抡奇飞掠而至。
吕芸急急奔到惶然问道:“高大哥,你要独自进去?”
“不错,我要独自进去。”
“这……老天,即使他这里不是那神秘帮会的秘坛,也是高手如云的黑道聚会地,每个人都是不天不怕地不怕、不要命的残忍骠悍凶恶亡命,你一个人空手进去,岂不是闭着眼睛入一死城里闯么?”
他沉静地一笑.说:“请放心,我自有道理……”
“不,这太过冒险,进去必定凶多吉少……”
“吕姑娘,世间的事.那一样又没有凶险?喝口水可能被呛死呢,为了避免一场不幸的残杀,我非进去不可。目下我不能将内情告诉你,请原谅,你退下去。”
玉狮到了,神色肃穆地说:“高老弟,你竟然答应要独自一人进去?”
他一本正经地说:“是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必须进去查个水落石出。”
玉狮不以为然,神色懔然地说:“你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仍然坚持要进去,硬往虎口里送,这是愚蠢。”
“海公请想想、如果不查明底细,牵连太广,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因此明知凶险,晚辈也必须进去一趟。”
“只怕你进去容易,活着出来便难了。”
“有海公的子弟在外声援,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管谈判成与不成,他们会放晚辈平安出砦的。”
“恐怕不会吧.你是他们的眼中钉,不惜干方百计要将你拔除,今天你送上门去……”
“不然,以往晚辈独来独往,他们方敢不择手段明攻暗袭,而今天有贵庄的门人及威震天下的海公亲自声援,他闪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老弟,我不能让你独自进去冒不必要之险……”
“海公……”
“咱们已掌握了他的罪证,而咱们又可掌握攻入的胜算,何必再浪费辱舌?我保证在一个时辰之内,把源山砦化为刀山火海……”
“不!海公……”
“给他们一刻时辰开门投降,不然他们将玉石俱焚。”玉狮声色俱厉说。
高翔心中一急,计上心头,说:“海公有所不知,晚辈进砦与他们商谈,原是缓兵之计,这时决不可乱了脚步。”
“缓兵之计?老弟的意思是……”
“晚辈已派人至中山王府送信,至迟在巳午之间,龙翔鹰扬两卫的高手,便可兼程赶来。南京盗宝案在官府中,外弛内张,此案不破,余波所及,还会有少人遭殃、因此任何人牵涉到盗宝案嫌疑,皆须由官府出面,青天白日纠众公然进袭砦堡,不如由官府前来处理方便得多。如果要全力进袭,难免双方死伤枕藉、到对海公不利,晚辈也心中难安。”
“哦!你何时将信息传出的?”
“昨晚碰上白莲会的妖孽,晚辈便知事情辣手,因此到达源山砦,晚辈便悄然派人将信传出了。”
玉狮似乎颇为不悦,但也无可如何,沉声道:“好吧,既然你坚持要进去,老朽不便勉强,只在一刻时辰之内……”
“一刻时辰之内,晚辈如无消息,一切由海公作主,如何?”
“我给你一个时辰出砦。”
送走了玉狮与大总管,高翔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向脸色苍白的吕芸说:“冯庄主如此心切,倒是十分意外,这里面……”
“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在想,昨天咱们所遭的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
“你怀疑……”
“咱们从湖广追踪而来、马本停蹄船不泊岸、风餐露宿赶得甚紧,伏袭咱们的人,消息从何而来?源山砦的人,不可能与灵已会有关……”
“这个……暂且瞒住你。”
“哦!但……但玉郎君……”
“我们岂能以玉郎君的凑巧出现,便咬定他们是一伙。哼!如果玉郎君真与他们是一伙,便没有逃出砦去的理由,砦中必定有地道复壁,藏一个人太容易了,逃出不是欲盖弥彰么?”
“老天!休想得真多。”吕芸乍舌地说。
“因此,只要我能进去,陈砦主便不会自掘坟墓,致我于死地。”
“你想他会让你进去?”
“当然,不管他是不是主凶,都会让我进去,他已无所选择。他们来了,你退下去。”
“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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