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一个江湖人落得如此安逸,难怪他急流勇退,毅然退出江湖了。看排场,我不知道他从何处张罗浩大的开支?”
玉狮神态安样,客套毕、少不了垂询三人的家世,谈些江湖动静,身为长者也是主人,把场面控制得恰到好处,脸上笑容常挂,令客人毫无拘束不安的感觉,面面俱到、可说是最佳的主人。
最后,主人的话转上了正题:“高才弟是南京世家,既然不是武林人,在学舍中居然练了一身超尘拔俗的武功。委实令人刮目相看,但不知老弟光临寒舍、是否有需要在下尽力的地方?尚请不吝赐示。”
高翔也就不再多费唇舌,将南京所发生的种种变故说了。有此事他不能说,像遇上白无常获传九阴真气;埋葬了霸王丐;常春观蕙儿私放等等重要秘辛,他都不好说出。
有关他的师门的出身,他更是讳莫如深。最后,他不客气地说:“目下世道炎凉,辽湖前辈们皆抱了独善其身的态度,懒得过问江湖是非,不啻鼓励不肖为徒为非作歹,近两年来,南京居然一再闹出这么大的乱子,这次竟然在钦差头上打主意、不知连累了多少无辜,为此而破家的人不在少数。晚辈无意中介入此事,九死一生委实感到寒心。据晚辈所知,笑如来只是替罪的小羔羊而已。真正的元凶主谋,极可能是潜伏在南京附近的黑道巨霸。前辈是武林一代侠士,江湖当代豪杰,名动武林,威震江湖息隐于南京近郊,而这位元凶主谋竟敢在南京无所不为,哪将前辈放在眼下?而前辈居然不闻不问,晚辈百思莫解、委实不敢苟同。”
玉狮泰然地一笑,说:“老弟台不是江湖人,所以有此看法,一个息隐了的人,岂能随随便便出山的?”
“据晚辈所知.前辈并未传江湖公柬公然退出江湖。”
“一个成名人物,一言九鼎,说息隐就息隐,不必传江湖柬欺世盗名。”
“不然。说堂皇些.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行必守信。说不好听,那是避免息隐前‘月内与人结算恩怨债务’的麻烦……”
“你是说,在下不传辽湖柬,是怕仇人在一月期限内来找麻烦?”
“晚辈不敢,但难免蜚短流长。有人已经在前辈的卧榻造反,前辈仍然袖手旁观?”
“这个……”
“前辈若是怕事,可以置身事外。但前辈是否考虑到前辈声誉,以及人言可畏的后果么?”
“老弟台,你在杞人忧天呢,呵呵!”
“不是柜人忧天,而是实情。”
“你是说……”
“江湖朋友大都尊敬前辈,但难免有些专会造谣中伤,兴风作浪,别具用心之徒,说前辈有意包庇那位元凶从中取利……”
“晚辈无状,但敬爱前辈出于至诚,因此冒昧指出可能的后果,骨鲠在喉,不吐不快。防口如防川、川是不易防的。事实俱在,前辈何以杜悠悠之口?”
玉狮脸色开始凝重,突然击掌三下。
应声进来一位书僮,跪下问:“小的中候主人吩咐。”
“去请大总管来一趟。”玉狮沉静地说。
“小的遵命。”小书僮俯身答,膝行退出。
外面响了两声金钟的清鸣,不久,另一小童出现,在厅门外桌道:“上禀主人,大总管到。”
“请进。”玉狮含笑招呼。
大总管杨抡奇由小童侍候脱靴,入厅向主人问好。玉狮示意在右首坐下,神色凝重地问:“大总管,南京这两年所发生变故.你知道详情么?”
杨抡奇点点头,欠身道:“属下知道,但因他们那些歹徒不曾在句容作案,因此属下并未介意,也末加调查,这件事根本不劳主人过问。”
“现在加以调查还来得及么?”
“主人要过问?”杨抡奇讶然问。
“是的。”
“上票主人,属下反对主人过问,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属下期期以为不可,江湖上英才辈出,三大门派人才济济,他们为何不管?主人已是息隐……”
“大总管,我意已决。”玉狮从容地说。
“是,属下知道了。”
“半月工夫。够了么?”
“属下在限期之内,全力调查清楚。”
“高老弟查出不少线索,可否再告诉大总管一些详情?”玉狮向高翔问。
“晚辈料无不言。”高翔兴奋地说道,将所知道的事一一说了。
杨抡奇极为细心,追问了不少小枝节,最后颇为自信地说:“主人但请宽心、恐怕不需半月,属下便可查个水落石出。”
“好,但愿如此。”
“主人许可属下调用逸园四女么?”
“为何要调用她们?”
“南京秦淮四大名花失踪,用四女去查便当些。”
“好,许你便宜行事。”
“遵命,属下立即前往准备。”
“好,你去吧。”
杨抡奇告退。玉狮向高翔笑道:“老弟台、在下管了这档子事,但有言在先,在下如非必要,决不出面。”
高翔满意地一笑道,说“当然,以前辈的身分来说,如非巨恶大凶,确也不劳前辈出面。晚辈不才,愿为前驱。”
“这样吧,老弟暂留敝庄,等大总管将此事查明,如需老弟协助、还得借重老弟的鼎力呢。”
高翔略一沉吟,说“晚辈也需加以调查、打算在南京永安镖局落脚。前辈如有差遣,可传信永安镖局,可好?”
“这多不方便?舍下……”
“晚辈确也需返家知会友好,不克久留,前辈盛情、晚辈心领了。”
他坚持返回南京,玉狮也就不好硬加勉留,天色尚早,他关心在句容听讯的弹指通神,也希望早些将好消息,告诉这位老江湖,立即告辞。
主人盛意设席留宾,他仍然拒绝了。玉狮无奈,亲自送客出了逸园精舍。
仍由三名小童领他们出了内庄,距月洞门尚有三道树墙,蓦地左方一声轻笑,奔出两名绝色少女,一追一逃,人影入目,已经相距不足丈内了。
“咦!”首先奔出的少女讶然叫,站住了。
“什么人?”另一名绝色少女问。
为首的小童赶忙欠身道:“这三位是主人宾客,小的奉命送客出园。”
“哦!你走吧。”少女挥袖说。两女的目光,不住在高翔浑身上转。
高翔不好死盯着美丽的少女,乍见之下,他已看出是两位年仅十六七,天仙化人似的美丽少女。
他嗅到了一阵奇异的脂香。香得极为特殊、似乎没有兰的幽雅,也不没有麝的浓郁。
总之,这是一种他极为陌生,从未嗅过的异香。显然,这种奇香是发于两女胴体,已是无可否认千真万确的事。
他欠身向两女打招呼,然后随着小童走了,将出月洞门,他信口问:“小哥儿,刚才那两位美丽的女郎、是庄主的千金么,好美。”
小书僮摇摇头,说:“那是翠微阁八女中的两女。”
高翔一证,心说:“这内庄中,女人可真不少,逸园有四女,翠微阁又有八女,可能是都是些人间绝色佳丽,难怪主人不想出面管闲事,此间乐,不思蜀,也难怪他。”
在句容城会合了在那儿等候的弹指通神,一行四人欢天喜地落店投宿一宵,次日一早便动身返回南京,等候好消息。
句容在南京东面的九十里,一天脚程很轻松,四人拾夺上路。金刚李虹力大如牛,他背了高翔的大包裹,里面除了换洗衣物,还有六七百两金银,依然健步如飞。
人逢喜事精神爽,沿途不住谈论玉狮这位英雄豪杰的轶事,颇不寂寞。
巳牌左右,已走了一段路程,即将进入上元县地界、村落反而少了。远远地,便看到前面有一座桥,有几名樵夫将柴担放在桥左侧,人则倚栏而坐,像在歇肩。几个人谈笑风生,谁也不会注意这些樵夫有何异样。
桥西,一名穿青直裰的中年人,挟了一根长竹筒,戴了一顶遮阳帽。一步步迎面而来。
弹指通神年长,走在前面。高翔在中,他不用背包裹,空着双手十分松。弹指通神踏上桥头,穿青直掇的中年也走上了桥尾。各走各的路,谁也不管谁。
桥长五六丈,双方在中间相遇。左侧,便是五担柴与五名樵夫歇肩的地方。
中年人与弹指通神错肩而遇,在与高翔相错的刹那间,突然右手一抄,闪电似的反手急扣高翔的后颈。
同一瞬间,弹指通神旋身一声大喝,扣指疾弹、一缕指风袭向中年人的臂门要穴。
也在同一瞬间,高翔旋身反手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大喝一声,一钮、一带、一掀。
中年人一声狂叫,丢掉竹简来一记前空翻,“嘭”一声大震,跌了个四脚朝天。但也因此而躲过了一指。
断后的居天成突然抢出,扑上擒人,奋身下扑。
中年人大吼一声,原地旋身双脚一夹,立将居天成绞倒,居天成反而拦住了抢上擒人的高翔。
弹指通神还不不及扑上,中年人已奋身一滚,猛地一窜,飞越桥拦,“噗通”两声水响,掉下河去了。水花一涌,无影无踪
金刚李虹扔掉包裹,叫道:“我下去捉他。”
弹指通神却摇手叫:“不必了,水色浑浊,这恶贼水性了得,追不上他了,穷寇莫追。”
高翔拾起了竹简,讶然道:“我看出这玩意有鬼,已有戒心,所以没上当。”
弹指通神摇摇头,神色凝重说:“这家伙叫混江龙关福,这他这竹简中藏了极霸道的毒汁,人体沾上便会溃烂。假使他先用毒汁,咱们必定有人遭殃,天教他鬼迷心窍,竟想逞能用手擒人,终于功败垂成,好险!这恶贼为何要拦路行凶暗算?是受谁的指使,谁又知道高老弟的行踪?怪事。”
居天成狼狈地爬起,苦笑道:“这家伙从南京来,南京的江湖朋友,大概认识高公子的人甚多呢。”
高翔将竹筒掼在桥墩上,竹筒破裂,溅出不少腥臭刺鼻的灰色药汁,筒口喷洒出来的毒汁可远及三丈外。他剑眉深锁、慎重地说:“这人不像是狭路相逢,临时起意暗算我的人。但如果是临时起意的,那么,今夜我将步步荆棘,那位元凶的主谋已经把全部的精力,用在计算我的事上了。我的看法是:姓关的并非不想用毒汁,而是起在活擒,同时,混江龙这一走,必定将信息传出,咱们将步步生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并不怕他。”金刚李虹大声拍着胸膛说。
高翔淡淡一笑,目光落在五名樵夫身上,说:“傻金刚,你能一天到晚防备别人在你身旁放冷箭么?走在街市中,你能用,八只眼来临视四面八方的人么?你看看这五位樵夫,你知道又是些什么人?”
“樵夫就是樵夫嘛。”金刚李虹不解地说。
“这就对了,你并不怀疑他介是否会对咱们不利,他们的真正身分,你也不会留意。”
“不错。”
“假使他们也是准备暗算我们的人,是对方派来候机下手的人,请教,你能怎样?”
金刚李虹不住打量五个樵夫,双手叉腰向樵夫们走去,一面说:“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证实他们的身分……”
话末完,高翔已闪电似的掠到,扣住了一名上身已几外翻下的樵夫一条右腿。
“咦!”金刚李虹讶然叫。
“噗通通”水响如雷,四名樵夫落水。
河宽仅五丈、但水深而浑浊,流速平缓,水性佳的人可任意向上下潜泳。两岸芦荻茂密,树林蔽岸,极其茂密,人入水逃匿,像是入水之蛙,到何处去找?
被高翔扣住右腿的樵夫走不掉,立即向上挺腰翻回,手一抬,射出了一枝袖箭,银芒乍现。
高翔身躯一扭,袖箭擦胸衣而过,险之又险。他大喝一声,将樵夫向桥中摔落,砰然有声、摔得不轻。
居天成急冲而上,却被金刚李虹伸手拦住大叫道:“让给我消遣他。好小子。”
樵夫奋身一滚,刚挺身跃起,金刚己抓小鸡似的抓住他的双手扭转向上提。他一咬牙,抬膝猛撞金刚的下阴要害。
金刚却又将他往下压,膝抬不起来,反而被金刚一膝撞在下颚上,力道千钧。
“不要伤他,问口供。”弹指通神叫。
“他死不了。”金刚大笑着说,一手勒住樵夫的后颈,一手抵住下颚向前推,又道:“老兄,我先把你的喉管拉长些,你招供时便会干脆此了。”
樵夫的一双手筋已被扭伤,失去活动的能力,只能用一双脚挣扎撑动,无法脱出金刚的控制,连叫号也张不开嘴。
金刚认为差不多了,方松手将樵夫放下,冷笑道:“老兄,该你招供了。”
弹指通神上前,抓起樵夫的左手,细察袖箭的箭简、再仔细察看樵夫的脸容,冷笑道:“这人我认识,他是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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