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去年,他迁至丹阳湖与南崖南湖湾,远离故里自立门户,甚至极少与老家的吴姓子侄往来。是不是有意疏远宗祖不得而知。
南湖庄建在南湖湾的湾底,占地甚广,利用湖湾的天然港湾,修建了不少亭台水树,花径小桥,颇富园林之盛。
近午时分,高翔与居天成从芜湖东边的小径.疾趋南湖湾。
这是永安镖局被人纵火后的第三天,他们终于不赶到了南湖湾。
远远地,便看到浓烟直冲霄汉,不用说,不知何处失火了。
他俩沿途打听江南浪子的往处,总算不错,并未走错路,也没向石臼湖的吴家闯,沿途有人指引,顺利地直赶南湖湾。
小径沿湖南岸东行,前面出现一座三家村,几个村夫坐在树荫下乘凉。
高翔走近抱拳一礼,含笑问:“请问大叔,此至南湖庄还有多远?沿途不知是否有岔路?尚请指引。”
一名村夫向东一指、说:“向前走,大火冲天处,就是南湖庄,对着火走,准错不了。”
高翔一惊,急问:“大叔,那是南湖庄失火?”
“是的,一早便起火,这时尚未熄呢。”
“一早起的火?”
“是的,大概是横望山来的贼,客官最好不要前往,以免赔上性命。”
高翔大惊,说声谢谢,急急走了。
几个村夫冲两人远去的背影冷笑、一个向同伴说:“鱼儿入网,鸟儿进罗。朋友们,好好准备了,放机警些。”
火仍在燃烧,附近十里内没有村落,因此也没有救火的人,火势已在逐渐减弱中。
相距里余。已是热浪迫人。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芦哨的长鸣,似乎传自身后。
两人奔入庄门,怪,怎么不见有人救火?
庄门距宅院尚有半里地,花径穿越一些果林与花圃,远远地便看到已倒坍了的楼房、烈火仍在燃烧。四周不见人影,只有些牲口到处惊窜。
两人奔近火场前的广场,首先便在烟硝味中,嗅到了血腥。
“有人被杀,咱们来晚了。”高翔栗然地叫,领先奔出。
广场横七竖八,摆了十余具尸体,刀剑飞散在各处,可知这里曾经恶斗过。
“快,找找看有没有活人。”他向居天成叫。
两人左右一分,分别找寻活的人。
不久,居天成在一座小亭中大叫:“高兄、快来,这里有一个活人,亭中写有字。”
他火速奔到。居天成在扶起一个深身是血的青衣,正用推拿术替伤者推血过宫。
他上前一掀伤者的眼皮,苦笑道:“居兄.不用费心了。眼已散光,气息已绝啦!”
居天成一探伤者的鼻息,叹口气说:“刚才他还在喘气呢、去得真快。”
他摇摇头,说:“即使你早来一步,也救不了他,字在何处?”
“凉亭上。”
他转首望去,不由剑眉紧锁。亭阶的青石板上、有人用小石块写了整整齐齐的数行字。字写得不奸,但尚算整齐,并无白字写的是:“老狗弹指通神,登门问罪,挑起庄中子弟内哄、杀人放火罪恶滔天,为庄主报仇,报仇。”
最后一个仇字歪歪斜斜、像是支持不住就此绝笔了。
“罗前辈果然过了。”他抽凉口气说。
“快到各处找找。”居天成叫。
“怪!这些字写得整齐,不像出于濒死的人之手。”他信口说。
居天成伸脚擦字迹、说:“也许是留字的人正在留字,未写完突然受到暗算毙命了,走!搜搜看。”
两人一左一右,绕火场疾赶庄后。庄后是湖滨,有不少荷池与湖水,花木扶疏,风景幽美。居天成掠过一座假山。猛地斜刺里从草中冲出一个人影、嘎声叫:“救……我……”
是一个青衣劲装大汉,身形踉跄,浑身是血,手中还死抓住一把钢刀。
居天成猛地旋身,不假思索地挫身就是一腿扫地,“噗”一声青衣人应脚便倒。
“啊……”青衣人狂叫,摔倒在地挣扎。
高翔远在十余丈外,中间隔了一丛花树,视界受阻、闻声转向掠来大声问:“居兄,怎么了?”
居天成一脚在踏青衣人的小腹上,极头叫:“一个濒死的人,快来。”
高翔到了,青衣人已发不出声音。颤抖着吸气,口中血往外涌。
居天成将青衣的上身扶起大声问:“你是什么人?快说。”
青衣人双目睁得大大地,大叫一声,浑身一软,头向侧一歪。
“他死了。”高翔摇头道。
居天成将人放下。向北面一指,说:“那儿有一座大楼、可能有人,走。”
那是一座面对浩渤湖面的楼阁、上层像是凉亭的型式,四面有栏,内部只设有数座屏风,有案有几,正是观赏湖景的好地方。
阁门上挂了一块横匾,三个朱漆大字刻的是;望潮阁,气象恢弘,颇费匠心。
两人遍搜阁上下、不见人影。阁上的一座短几上,放着两具可锁拿兵器,型式各异的两具金轮、一圆一扁,金光闪闪。
居天成掂起双轮,脱口叫:“三眼虎庞化及的日月金轮。”
高翔略加审视,放下向湖中眺望。湖中帆影片片,舟艇往来悠然静谧。
“咱们去找附近找鱼的人问问。”他说。
“为何要找打渔的人?”居天成问。
他向阁旁的码头一指、说:“你看,码头上有血迹,左右的草布满了被践踏的遗迹,可知必定有很多人在此地上船,庄中的人或者是入侵的人,皆从水驾船走的,不难打听出他们的去向、咱们快去找舟艇。”
湖面甚广,码头也有好几座,按理不难找到舟艇,可是、走了三处码头,毫无船影。
他们向西走,前面亭影入目,有一个人影移动。居天成兴奋地叫:“前面亭中有人,走。”
高翔领先掠出,说:“不是活人,而是吊在亭内的尸体……哎呀!身影好熟悉……”
“是弹指通罗前辈。”居天成惊叫。
高翔抽口凉气,愤然叫:“咱们迟来一步。”
弹指通神的双手已被砍掉十指,活活吊死在亭中,迎风摇摆,死状甚惨。
高翔将尸体解下,在四处搜了一圈,找不到线索,回到亭中咬牙切齿地说:“人死入土为安,咱们先将他掩埋了再说。”
居天成以剑掘土,一面掘一面愤然叫:“江南浪子未免太狠,砍人十指再将人吊死,未免欺人大甚。哼!但愿仍然活在人间。”
高翔脸色铁青,一面以手掘土,一面切齿道:“是的,但愿他仍然活在人间.受到报应。”
两人未牌初,方离开仍在冒烟的南湖庄,走上了至芜湖的小径。
只走了半里地,前面树林中人影疾闪。接二连三跃出八名粗眉大眼的中年人,与两名年届花甲持龙首拐杖,佩了剑在灰袍老汉。
十个人迎面一站,一名老人以打雷似的大嗓门叫:“好啊!你俩个杀人放火贼还没走?官司你们打定了,解剑就缚。”
高翔当路而立,大声说:“诸位请勿误会.咱们是过路的。”
老人哼了一声、沉声道:“住口!分明看见你两人从庄内出来的,竟敢强辩?好大的狗胆。”
高翔淡淡…笑、说:“难怪你们误会、在下两人确是过路的……”
“住口!你这杀人放火的强盗。看你就不是善类。”
“老伯.你不能不讲理……”
“到太平府大堂去讲你的理去。”
“你们是……”
“我们是南面山村的人。”
有理说不清。他吁出一口气说:“好吧,在下两人陪你们到太平府打官司。”
老人举手一挥、叫:“上去四个人,先把他们捆上。”
高翔一怔。说:“为何要捆上?咱们已经答应随你们到府衙……”
“不捆上,在路上被你们跑掉了……”
“在下保证6”
“老夫不信任你们这些强盗的保证。”
四名大汉左右奔上。居天成抚剑,泰然地说:“高兄,咱们就和他打官司好了。只消向府大人表示你的身份,谅无大碍。”
高翔摇摇头,一字一吐地说:“不行,到了公堂,他们众口一词指证,咱们有理说不清,官司吃定了。”
“有中山王作主……”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但咱们并末犯罪……”
“他们可找到上百人指证咱们犯罪。同时,咱们不能逗留太平府与他们打官司拖日子。”
“依你之见……”
“先脱身再说……”
话未完,四大汉已从后面抢到,四把钢刀先向他们的肩膀招呼。
居天成向前一纵。脱出刀下,立即撤剑。
高翔大怒,既然存心打官司捆人,为何先动刀砍人?岂有此理!
“杀!”他大吼,施身反击。
快!快逾电光石火。他施身、避刀、撤剑、反击,一气呵成像是电光一闪。
他从两刀之中穿过,剑凶猛地后击,“噗”一声以剑柄击中—名大汉的腰脊、顺势再旋身反拍,再击中另一人的后枕骨。
“哎……”两大汉皆向前倒,一个昏厥,一个吃力地向前爬。
他横剑屹立,大喝道:“老匹夫你听清了,咱们是过路的人。南湖庄遭火是早晨的事,目下是末牌时分厂,你们岂敢诬良为盗?快滚!不然在下擒你们见官,也指指你们是趁火打劫的人。”
一照面便击倒了两个,两位老人大惊,讶然叫:“咦!这小贼厉害,休让他走了。”
八人立即形成合围。高翔冷笑道:“好吧,看谁打官司是胜家,马上就可决定。”
老人独自挺杖迫进,阴阴一笑道:“老夫杀了你,免得你被凌迟示众,也是一场功德。你认命吧。”
他哼了一声,扬剑待敌、冷笔道:“原来你也怕见官,想用私刑,那你就怪不得在下了,这可是你自打的。”
两人相向而进,徐徐接近。龙首杖八尺,剑却短了三八之二,一长一短,长兵刃占了上风。
双方接近,高翔一怔,心说:“他们要是村夫,鬼才相信。这根龙首杖是浑铁打造的,最少也有四十斤。这老鬼可疑得很。”
“呔!”老人怒吼,先攻一记“怪蟒摇头”,再变“铁牛耕地”;先攻上盘落空,便改攻下盘迫进,杖势如山,罡风虎虎。
高翔连换两次方位,避过两招急袭,心中更是疑云大起。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位老人杖上的功夫,不仅变化奇绝老快捷,而且内力奇巨浑厚,怎会是村夫老汉?比武林一流高手不逊色哩。
老人两招落空,一声怒啸,杖势一变,点、打、挑、扫,一杖紧似一杖,幻化重重杖山,排山倒海似的疯狂抢攻,展开了空前猛烈的杖招,三丈内杖影如山,罡风呼号,飞沙走石尘滚滚,锐不可当。
高翔无意下重手伤人、但在对方的疯狂抡攻下,不下重手根本没有接近的机会。
他在如山杖影中飘忽不定,逐渐有点不耐烦,一面游走一面叫:“老家伙,你的艺业惊人,决非无名小卒,贵姓大名赶快报出,以免自误。”
另一名袖手旁观的老人已看见危机,立即加入,抡出大喝道:“小狗少废话,打!”
双杖一合威力倍增、高翔开始承受压力.感到愈来愈沉重,不能拖下去了。
在人影飞旋中,第一名老人看好时机,大喝一声,一杖劈向高翔的背部,如同飚风、迅雷,罡风压体。
蓦地人影贴杖锲入,“嘎”一声刺耳鸣传出,剑已将杖架出偏门,高翔已切入对方怀中。
“起!”他叫。
老人突然惊叫一声,从他顶门上飞越。
“噗!”第二名老人在前面一杖劈出,劈个正着,杖着肉声声如击破鼓。
高翔一闪即至.在第二名老人误伤同伴一怔之下,已一剑刺入第二名老人的右肩。
“啊……哎……”第一名老人背脊挨了一杖、怎受得了?倒地站不起来了。
第二名老人叫了一声,脸色泛灰、丢掉杖向后退,用右手拔剑。
可是,已来不及了,剑刚拔出一类,高翔已贴近,“铮”一声一剑击中剑锷,老人虎口欲裂,手一松,剑仍滑入鞘内。
“噗!”高翔一掌击在老人的耳根上。
“嗯……”老人闷声叫,摇晃着栽倒。
交手中不易看出胜负,胜负分时却又不易看出谁是胜利者、变化太快,应变困难。
六名旁观的大汉有两我需照顾两名受伤的同伴,只有四人可以上前抢救、可是,他们都吓傻了,来不及救援。
高翔击倒两名老人,手急眼快,挟住行将昏厥栽倒的老人、大喝道:“站好!你!打官司去。”
四大汉同声大叫,向前冲。
高翔冷哼一声,将老人推倒,沉声道:“把你们全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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