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四大汉同声大叫,向前冲。 
  高翔冷哼一声,将老人推倒,沉声道:“把你们全带走、你们这些趁火打劫的家伙。” 
  居天成迎上,拦住一名大汉狂笑道:“来得好,太书陪你玩玩。” 
  远处突传来一声怪啸,声震耳膜。 
  大汉们突然不进反退;六个人带了四名同伴。急急撤走。 
  居天成向高翔叫:“咱们快走,以免殃及池鱼。” 
  高翔却飞掠而上,盯在一名大汉的身后,喝道:“站住!老兄。” 
  大汉骇然转身。一刀挥出。 
  他长剑一拂,“唰”一声剑尖划过大汉的手背,鲜血激流。 
  “哎唷!”大汉叫,丢刀飞退八尺。 
  他紧跟而至,冷笑道:“带我到你们的南山村,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领路。” 
  大汉扭头便跑,居天成展开轻功,追逐其他的人去了,向南狂追。 
  高翔吃了一惊、大叫道:“居兄,不可追赶。” 
  “我也去捉一个来问问。”居天成扬声叫已远去十余丈外。 
  前面有一座树林。居天成已追入林中。 
  他吃了一惊。知道这些人的艺业皆十分了得。居天成不顾一切追入,可能要糟,他不再追赶大汉,飞跃入林。 
  “哎……”里面传来了居天成的惊叫声。 
  “糟!”他心中暗叫。 
  还奸。居天成右侧背中一镖,躲在一株大树后藏身。 
  前面逃走的人。已远出十余外进入林木深处。 
  “不要管我,捉一个人来拷问。”居天成大叫。 
  他怎肯将居天成留下?立即奔近问:“糟!你怎么了?” 
  居天成坐下拔出镖,说:“挨了一镖,不要紧。” 
  他一面撕腰带替居天成裹伤,一面留意四周的动静。蓦地,他听到南、西两面,隐隐传来了芦哨声。 
  “有大批来历不明的人赶来了。”他向居天成说。 
  “不会吧?” 
  “记得咱们到达之前、也听到这种芦哨声。” 
  “恐怕是附近的村童在玩芦哨……” 
  “不对,快走。” 
  “这……” 
  “往东走,到高淳。” 
  不管居天成肯是不肯,扶起便走。一阵子好赶,一口气奔七八里,后面芦哨声似乎逐渐接近。 
  真妙,已到了湖滨。树荫下,一艘小渔舟静静地泊在树下,一名年届花甲,头戴斗笠的老渔大,安坐舟中垂钓,状极清闲。 
  高翔奔近,放下居天成行礼道:“老丈请了,小可有一位朋友跌坏了腿,可否劳驾老丈将我们渡至湖北岸?愿以十两银子为酬,尚请俯允。” 
  老渔夫耳背,用手挡着耳朵大声问:“你说什么?” 
  他将一锭银子亮了亮,大声叫:“乘船,我们要过湖,银子给你。” 
  “银子?” 
  “十两,过湖。” 
  “十两?给我?” 
  “是的,给你。” 
  “上来,正好做我老汉的棺材本。” 
  两人上了船,老渔夫收了钩竿,慢条斯理地整理渔具,要死不活地驾桨。 
  芦哨声渐近,追兵将至。 
  “什么?”老渔夫问。 
  “快些。”他再说一遍。 
  “快些?我老汉一脚已踏入坟坑,你还要我快些?” 
  “老丈,不是这意思……” 
  “我老汉巴不得一天有一年那么长呢。” 
  急惊风碰上满郎中,他一气,不再催了,往舱面一坐,自语道:“来的如不是官兵,我杀他个落花流水。” 
  居天成一惊,问:“高兄,你仍要和他们拼?” 
  “我怀疑这些人的来路。” 
  “你是说……” 
  “早晨失火,午后才有人来捉贼救火,不合情理。” 
  “也许村民怕……” 
  “怕事?那两个老家伙内力之浑厚,比起弹指通神来毫不逊色,甚且过之。” 
  “不会吧?” 
  “兄弟贴身交手,岂有不知之理?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罗前辈已死在庄中,他足迹遍天下、见闻广博、有他在,定可知道这两个老贼的身份。” 
  船终于向湖外驶去。岸上的树林前,也出现了三二十名青衣人,齐向水滨奔来。 
  西面的林缘、也出现了三二十个急奔的人影。 
  相距尚在半里地有人大叫:“艄公,把船摇回来,摇回来。” 
  老渔夫从容地驾桨,渔舟平稳地向北驶去。 
  “摇回来!摇回来……”叫声更响。 
  高翔叹口气,说:“可惜你已受了伤,不然我要上去捉他几个人来拷问,他们不是官兵,也不是村民。也许是江南浪子的人哩!” 
  居天成说:“如果是他的人,岂不更好?正好查出杀罗前辈的凶手来。这……你上去好了,替罗前辈报仇要紧。” 
  “我不能丢下你不顾。放心吧!江南浪子一代大豪,他逃不掉的。” 
  老渔夫眯着老眼,从容不迫地摇桨,脸上挂着世故的微笑,大声叫:“要张帆了,坐好。”挂上桨,升起帆,东南风吹起一湖波浪,船速渐增。老渔夫安坐后艄,一手控帆索,一手把舵。脸上涌起欣然的神采,眯着老眼喝道:“客路青山下.行舟绿水前。 
  湖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 
  西面出现一艘快船,四支长桨鼓动如飞,船行似箭破水飞驶,有人叫:“下帆!不许胡乱载人。” 
  老渔夫按理绝难听得到,因两船相距在里外。但老渔夫的歌声顿止,舵柄一转,北驶折为向西北航行,顺风顺水船速倍增。 
  老渔夫并不向来船看望,张开缺牙的大嘴又唱道:“有耳莫洗颖昌水,有口莫食首阳蕨。含光混世责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吾观自古贤达人、功成不退皆强身!……” 
  歌声一顿,船破浪急进。 
  快船也折向急追,相距仍在里外,四枝长桨虽快,但渔舟船轻,风帆顺风顺流,并不比四枝长桨逊色。 
  高翔呵呵笑,说:“老丈,你该唱‘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鱖鱼肥’。但如果老丈是隐逸之流,又当别论。” 
  怪,他的语音不大,耳背的老渔夫竟然听清了,呵呵大笑道:“哥儿,要做隐逸、谈何容易?你以为孤孤独独远离尘俗便成了么?” 
  “小可是这样想。” 
  “那你就错了。” 
  “小可怎又错了?” 
  “在隐世之前,必须先赚上一大养老银,不然岂不要喝西北风?难道食物会从天上掉下来不成?衣食住行岂能不劳而获?” 
  “老丈说的是。” 
  “因此,隐世养老之前,没赚够金银是办不到的。” 
  “老丈难道靠钓鱼营生?” 
  “不,钓鱼是老汉的消遣,不钓则已,钓则钓大鱼,少鱼不会上老汉的大钩。” 
  “老丈曾经钓了多少条大鱼?” 
  “唉!苦也!丹阳湖鱼虽不少,全是十来斤的小鱼,大鱼少得很。呵呵!可能今天老汉钓着大鱼了。” 
  船扔脱了快船,直驶北岸。 
  北岸群山正是横望山诸峰。船驶向一座山坳,距岸四五里,山下的湖湾中驶出,艘小舟,双桨运转如飞,小艇如劲矢离弦,急迎而至。 
  老渔夫手搭凉棚向前望,笑道:“瞧,老汉的一双孙儿女,驾着船来迎了。” 
  “怪;老丈家在湖北岸,却到湖南岸钓鱼.岂不可怪?”高翔深怀戒心地说。 
  “一早对岸大火,十分令人兴奋。” 
  “什么?老丈隔岸观火,居然兴奋?” 
  “俗语,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老汉想去捡几条被殃及的鱼,岂不兴奋?” 
  “哦!原来如此,老丈捡到殃及的鱼了?” 
  “不错。” 
  “几条。” 
  “就是你们两条。” 
  “呵呵!老丈恐怕鱼没捡到,反而沾了一手腥哩!” 
  “哈哈!笑话,我分水飞鱼吃了一辈子捡鱼饭,大江南北大河两岸,三十余年来,几曾听说过,分水飞鱼祝龙做过亏本买卖的?” 
  高翔没听说过分水飞鱼的名号,居天成却大吃一惊,急道:“高兄,小心他,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水贼。” 
  “哈哈!老汉的名号居然有人知道哩!” 
  高翔淡淡一笑、说:“老丈这趟买卖,恐怕要得不偿失了,咱们身上只有二十余两银子,已经给了你十两。而这十余两咱们要做盘缠,不会给你的。” 
  分水飞鱼脸一沉,阴阴一笑道:“别开玩笑,你们在南湖庄发了大财、居然在老汉面前装穷、不自讨没趣?有钱给钱。没钱给命,快把怀中的红货全给我掏出来,人往湖里一跳,免得老夫费神。” 
  高翔拍拍怀中、笑道:“分水飞鱼,恐怕你得动手来掏了。” 
  老家伙大怒,脸一沉,挂上帆索套上舵柄。正持往前面走。 
  高翔双脚分开而立,一声长笑,小船开始猛烈的左右摇晃。“嗡”一声震鸣,断了一根帆索。 
  分水飞鱼吃了一惊,变色叫:“好小子,你居然很不错呢。” 
  声落,也双脚一分,开始制压船的晃动。 
  岂知船头一沉,浪花哗哗、似要向水底钻,船尾翘起,接着向下疾沉。 
  分水飞鱼几乎立脚不牢,一升一沉之下,船桅吱嘎嘎怪响。 
  一升一沉之下,船突然静止。 
  “咦!你小子真不简单呢。”分水飞鱼讶然叫。 
  高翔呵呵笑,说:“老前辈,咱们好好商量,如何?” 
  “商量什么?” 
  “公平交易,银子已经给了你,你送咱们上岸。” 
  “你想得倒好。” 
  “说实话、咱们是到南湖庄访友的,来晚了,还碰上那群趁火打劫的人,我那位朋友还受了伤,不得不借老前辈的船脱身。” 
  “老夫不是三岁小娃娃。容易受骗。” 
  “信不信由你、咱们话必须讲明。如果你能将南湖庄被毁的消息说得明白。三天之内,小可送三百两银子给老前辈养老,怎样?” 
  “废话!” 
  “老前辈真要逼在下动手,在下不得不奋起自卫。首先老前辈这条船便得化为乌有。 
  论水上工夫、小可也许不如你,但最后获胜的,将是我而不是你。” 
  “嘿嘿!你敢在老夫面前吹牛?” 
  高翔脱去上衣,除去鞋袜,说:“老前辈如果不信,不妨试试小可的水性。瞧,令孙的船距此多远?” 
  “约有里余。” 
  “不,水面观物常误远为近,两船相距整整两里以上,小可要登上令孙的船。” 
  “唰”一声水响、他已悄然没入水中水花一涌便无踪无影。 
  他用上了龟息术、在水下潜泳像条大鱼。 
  分水飞鱼吃了一惊,一看对方的入水姿态,便知是大行家,不由傲意消去三分,赶快降下帆,站得高高地向水面张望。 
  始终不见高翔浮出水面,快艇仍向此飞驶。 
  久久,分水飞鱼摇头道:“这一带水下有暗流,这吹牛的小子完了。” 
  居天成却摇摇头,亮声道:“他这人如无把握,不会冒险自寻死路的。” 
  快艇近至一里左右,分水飞鱼大叫:“永新,停桨。” 
  快艇上有一男一女,男的上身精赤,穿一条犊牛裤,年约二十四五,浑身肌肉如坟如丘,晒得成了古铜色油光水亮,高大健壮,结实、粗眉大眼,鼻直口方,一表人才。 
  女的年约十六七穿水靠浑身绿,眉目如画,有一双锐利而明亮的大眼睛,曲线玲珑凹凸分明,健美的身材极为动人。腰带上带了一把尺二短匕,站在船首英气勃勃。 
  青年人是分水飞鱼的孙儿,叫祝永新,在船中间控制双桨,叫声传到,他停下桨高声问:“爷爷,什么?” 
  双方相距太远,彼此说话不可能立即听到,且不能立即你问我答,每人说话皆必略为停顿,等候对方听到后回答。 
  分水飞鱼用手作话筒、叫道:“可退不可进……哎呀!小心船后!” 
  在说话间,永新的后艄已多了一个人,船纹丝不动,兄妹俩向前张望,竟然未发现后面来了不速之客。等语音传到,两人扭头一看,不由大骇。 
  祝永新一声怒吼,丢下桨俯身抓起舱底的分水钩。 
  小姑娘更快,一声娇叱,人已飞扑而来,短匕出鞘。 
  “慢来,不可动刀。”高翔叫。 
  姑娘一怔,居然收了匕,飞扑而上,左掌一引,右掌疾伸,五指如钩闪电似的擒入。 
  高翔来一记“拂云扫雾”,架开了攻来的双掌。 
  姑娘胆大包天,飞脚便踢。 
  高翔一声轻笑,向侧一闪,一脚吸住船舷,人硬往外闪,伸手一抄,便抓住了姑娘的膝弯,身影如柳絮迎风,抓住姑娘的腿,晚了两晃仍回到船内。 
  “咦!好!”祝永新脱口叫。 
  姑娘却羞死了,扬第二条腿飞踢,上体虚悬,十分危险,不管是否解脱,这一跤是跌定了。她快,高翔更快,手向侧后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