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唰!”树枝在身侧不足一尺拨过。
危机来了,也是一拼的时候了。
在树枝拨过的刹那间,他突然聚凝真力踊身跃进,生死关头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先下手为强。剑出鞘化虹飞射.身剑合一撞向黑影,“噗”一声轻响,剑刺入黑影的胸口。
“嘭”一声响,两人全倒了。
“啊……”黑影发出了惨叫声。
他奋身一滚,一阵头晕目眩,几乎昏厥,他感到万分脱力,难以支持。
黑影垂死的惨号声,必定将同伴引来,生死关头,支持不住便死定了。
他挣扎着滚至一旁,剑亦至拔出,跪下一腿,迈出左腿以剑支持下来。眼前发晕,只可看到朦胧的人影,幸好耳力尚佳,依然极为锐利。
黑影飞射而至,有物破空射到,吼声震耳。
他向下一沉,大喝一声,一剑挥出。
糟了,一剑落空,射来的不是暗器,而是一柄流星锤、锤头一沉,蓦尔折向,只感到劲部一紧,锤索折向勒住他了。
他在被拉倒的前刹那,脱手掷剑,火速抓住了锤索,急急解脱,人已被拖倒在地。
“啊……”黑影发出了刺耳的长号,惊心动魄。
原来他听声辨位,掷出的长剑贯入了那人的小腹,剑尖直透腰背,大罗天仙也难逃大劫。
“嘭!”黑影掷倒在地。
解开了流星锤,他吃力地站起,奋起神力,猛地双手一分,拉断了流星锤索,绰锤在手。
他身躯一阵摇晃,但仍然站稳、向奔来的白影沉声大喝道:“站住,说清楚再拼。”
白影一惊,在丈外止步。
他只看到朦胧的白影,头重脚轻昏昏欲睡,但死亡的恐惧令他能支撑住,勉强定下身形又道:“不要再用你的黄梁香、你似乎不是卑鄙无耻的下五门丑类。”
白影的剑徐伸,龙吟隐隐,徐徐滑进说:“不用黄梁香,在下仍可制你的死命。”
“咱们有过节么?”他问。
“废话!”
“你贵姓大名?”
“以后你会知道的。”
“你知道在下的姓名么?”
“当然知道。”
“你不可能知道。”
“你不是姓高?”
“你不是未卜先知的……”
“你叫高翔,纳命……”
叫声中,剑虹射来,剑气锐啸,白影扑上了。
他大喝一声、流星锤脱手掷出。
“噗!”流星锤击中了白影。
“唰!”剑刺入他的左腿侧。
“嘭!”两人相撞,同时跌翻在地。
他几乎失去知觉,一震之下双手一紧,抱住了对方的胸背。真巧,连对方的双手也抱住了。
白影疾狂地挣扎,疯狂地叫:“放手!放……手……”
他怎肯放手?任由对方挣扎滚转,全力发劲双臂愈勒愈紧。
“吱勒……”有骨折声传出。
白影突然像泄气的皮球.停止了挣扎,停止了呼吸,一切都停止了。
高翔也陷入半昏迷境界,仍紧抱住对方逐渐变冷的尸体。凶猛的劲道,不但勒断了白影的双臂,也勒折了胸骨、他神智陷入半昏迷,本能地抱紧不肯放手。
两个黑影从东面掠来.前面那人看到压在高翔身上的白影、突然止步叫:“有血腥。”
后面的黑影超越而上,叫道:“张白衣,你怎么了?”
火摺子一晃,黑影一把将两人拖起惊叫道:“哎呀!两个都死了。”
“咦!这小辈死也不饶人,硬将张白衣勒死了。”另一名黑影骇然叫。
两人扳开了高翔的双手,一摸脉息,一个说:“死了,怎么办?”
“生见人,死见尸,咱们把他带走。”
“把死人带走?”
“当然。”
“算了吧,咱们可不是收尸人,明天叫人前来收尸,咱们只要据实回报便可。”
“万一被野兽将尸拖走、咱们怎吃得消?你不带我带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暗影中,突传来了低沉的叱喝声:“站住!”
两人止步,领先的黑影叫:“余氏双雄。”
“雷。”对方问切暗号。
“电。”
“宇内。”对方不放心,再问。
“称雄。”黑影答。
“请进。”
“谢谢。”黑影鼓掌三下说,举步便走。
连越三道暗哨,方进入一座以石砖砌成的坚牢地底秘室。室中一灯如豆,两名黑衣人坐在左右墙角下,其中一人问:“余兄昆仲带着的是什么人?”
“是小辈高翔。”
“咦!贤昆仲把他擒来了?”
“不,是尸体。”
“击毙了?”
“他是死在张白衣张老兄剑下的,两人同归于尽。主人回来了没有?”
“人全出动了,主人尚未回。人既然击毙了,该发讯号请主人回来了。为了这小辈,半夜三更累得咱们倾巢而出,倒霉。放下他,我看看他有没有三头六臂?”
余老大将人放下,笑道:“你又不是没见过这小辈、明知他没有三头六臂哪!尸体交你们,咱们歇息去也。”
黑衣人将高翔向后面拖,一面嚼咕;“杀了多可惜,便宜这小子了。”
这里是一间宽约三丈见方的地下厅堂,家俱简陋,只有一些手工粗糙的粗制桌椅,四角挂了四盏气死风灯,有两名大汉躺在长凳上好梦正甜。
黑衣人将高翔往厅中一丢,高叫道:“王四、醒醒。”
两名大汉一惊而起,睡眼惺忪地问:“咦!怎么回事?”
“高小辈已经毙死,好好看守尸体,主人要回来验看,小心了。”
大汉睡意全消,微愠地说:“赵兄。挖苦人也有时候,看守一具尸体也叫人小心,岂不是欺人大甚?”
赵兄呵呵笑,说:“你没听说尸变么?听说死尸怕见属虎的人……”
“闭嘴!呸!狗嘴里长不出象牙来,滚出去!”
“哈哈哈哈!我知道你是个怕鬼的人,小心尸变,哈哈哈哈……”
赵兄大笑着走了。
王四恨恨地踢了高翔下脚,骂道:“该死的小狗,我不信你会尸变,你就变给我看看?我可不信邪。”
“好了好,拖至一旁放好吧。”另一名大汉说。
刚将人拖至墙角,脚步声急促,进来了八名衣衫不整,提刀带剑的人,显然这些人出动得仓促,连衣衫也来不及穿妥。
为首的人年约半百,三角脸,吊客眉,一双阴毒锐利的三角限凶光四射,腰带插了一把连鞘长剑,一进门便叫:“尸体呢?”
王四上前行礼,欠身道:“禀主人,墙角那具尸体……”
主人与七名爪牙急步上前,上来两个人将高翔拉至灯下,其中一人说:“确是这小子,尸体己僵了。”
主人验看毕,挥手道:“好,拖至囚室放置,等三爷前来验看后再掩埋。弟兄们,各自回房安歇,忙了一个更次,天色不早歇会儿天就亮啦,天亮后事情多着呢。”
王四应喏一声,唤来同伴将人拖入一条走道、转了两个弯,开了一座大铁门,向内口叫:“周六哥,主人有事交待。”
前面还有一座铁叶门,里面有人拉开门上的小窗孔,大声问:“有囚徒送来么?”
“是一具尸体。”
“什么?半夜三更找我周老六开心?”
“这具尸体比活的囚徒重要得多。快开门。”
“真是尸体?”
“是高翔的尸体。”
铁叶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赤着上身,壮实如牛的大汉,说
“开玩笑,尸体为何不放在上面的废墟中,怎么弄到地底囚室放置?这……”
“不必发牢骚了,快拖进去。主人已派人飞报三爷,要等三爷验过之后才能掩埋。
小心了。”
“小心尸变。”
“呸!你……”
“我是一番好意。人交给你啦!”王四笑着说,丢下高翔走了。
周老六将尸体拖入,住墙角下一丢。
这是一间空气污浊,臭味四溢的囚室,用粗如茶杯的铁柱作栅,有一座小栅门出入。
前面是一条横过道,两墙各有一间小室,里面一是刑室。一是看守的住处。墙上插了两枝松明,光线幽暗。
囚室很长,是长青石所架砌、地底囚室不见天日,难怪空气恶浊。里面共囚了十四名男女,都是蓬头垢脸,难分男女的人,似乎都很软弱,不成人形。每人的右手皆被拷链扣在嵌入墙内的铁环上,各距三尺,只能屈坐在墙下,活动困难。墙根有一条沟大小便皆同沟中流出,污秽可知,难怪臭味四溢。
铁叶门旁有一条长登。周老六在登上落坐。将一根带有刺的铁棒放在怀中,盯着高翔僵硬的身躯,哼了一声向尸体说:“老兄,你安分些,你如果真要尸变,六爷我可要剜出你的心肝来下酒。”
链子在响,一名女囚顿着脚叫:“喂!那具死尸真是高翔么?”
所有囚犯皆已醒来,全用木然的眼神盯着墙角下的尸体,无动于衷。
周六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骚婆娘,你关心他么?”
“当然。”
“当然是高翔。上次你在常春观放走了他,带着你那骚徒弟小妖精溜之大吉,这次你该替他送终了。在三爷的天网下,任何违抗咱们的人,都得死。嘿嘿嘿!你也快了。
恐怕你师徒俩人.没有这小子死得痛快呢。”
原来这女人是飞虹仙姑,她左面被锁住的女人,是她的门人嵇蕙儿。师徒俩浑身污秽,已不像是女人,往昔的风华已消失净尽,往日的月貌花容已变成败絮残花,明媚动人的音容笑貌已荡然无存。
嵇惠儿幽幽一叹,伦然地说:“师父,他一个人,早晚逃不出这些人的毒手,他的死早晚的事、不必为他难过了。”
“哈哈哈!小妖精你倒是个明白人呢。”周老六狂笑着说。
飞虹仙姑哼子一声、咬牙切齿地说:“只要贫道能活着出去贫道必将你碎尸万段。”
周老六大怒,倏然站起、掂起三尺长的带刺铁棒、恶狠狠地走近铁栅、猛地一棒向飞虹仙姑的下阴戳去,怒叫道:“贱婆娘等六爷我下了班,我不将你脱光了去骑木驴、我姓周的就是不人养的。”
飞虹仙姑扭动着下身闪避,“嗤”一声道袍被刮破一条大缝。
周老门正想刺第二棒,突听到身后有人说:“你本来就不是人养的,是狗养的。”
周老六狂怒地转身,吓傻了。
身后,半点不假,站着刚才送来的尸体,直铤挺地站立,跟珠上翻,只见白不见黑,舌头外伸,脸色苍白,不是僵尸是什么?
“我的……我的……妈呀……”周六虚脱地叫,跌坐在地。
高翔双脚并拢,向前一跳。
周老六屁滚尿流,叫不出声音,张大着嘴瞪大着眼吓傻了。
高翔在勒毙张白衣之后,神智仍末清醒,但也没有昏迷不省人事,本能地用上了九阴真气僵尸功自救,假死逃脱一厄。
这时,迷香的药力已在他行功时逐渐消失净尽,装僵尸戏弄周老六,果然把周老六吓僵了。
他一脚踢出,靴尖点在周老六的鸠尾穴上。
“嗯……”周老六闷声叫,直铤挺地躺下了。
“高施主……”飞虹仙姑骇然叫,她已看出高翔不是尸变,尸变怎会说话?怎会用靴尖点穴术?
他急急摇手,说:“噤声,一切有我。”
他先察看两室的形势,然后搜查周老六的全身。真巧,钥匙就带在周老六的腰带上,共有十根之多。
花了不少工夫,他找开了铁栅门的铁锁,然后遂个释放所有的囚徒。
飞虹仙姑师徒武功未丧失,她咬牙切齿地将周老六吊在铁栅上,取过带刺铁棒,足足在周老六身上刺了五十刺之多,几乎将周老六刺碎了。
弄开了左面的室门,里面是刑室,他向众人说:“里面有杀人的家伙,诸位快去找趁手的兵刃,咱们必须杀出去。”
众人取了兵刃在门口聚齐,他低声问:“诸位有谁知道了了神尼师徒囚在何处?”
飞虹仙姑叹口气,说:“神尼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前天方被押出囚牢,不知送到何处去了。”
“哦!风尘五杰中,还有谁知道他们的下落?”
一名身材高瘦的人苦笑道:“真真仙姑已被他们在二十天前活埋了,因为她拒绝交出铁掌功的心诀,而且整天骂不口。”
“乾坤一剑公孙谋呢?”
“没听说过这个人。”
“这里面谁被囚得最久?”
一名干瘦如猴的人虚弱地说:“在下心猿袁禄被囚最久,大概有百日左右。”
“袁前辈在何处被掳的?”
“在南京金陵客栈,被五鼓返魂香所暗算。”
“他们所说的三爷是谁?”
“不知道。”
“那位?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