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高翔一跃而起,大喝道:“在下人未救出,不许放火。”
十五名好汉,见人就杀,五栋楼房中人声鼎沸,男女老少乱成一团。
高手逐渐赶到,展开了生死存亡的恶斗。
高翔不急于救人,他必须先将庄中的高手除去,方能从容救人,因此了了神尼向他说:“施主不必为小徒分心,贫尼且前往寻找小徒,此地需施主照顾。”
“好,师姑小心了。”
了了神尼冲向第一座楼房,碰上了两名大汉。她身体虚弱,又不得不应付,堆下笑合掌说:“南无阿弥陀佛!施主们请了。”
“老尼姑,你是……”一名大汉扬剑问。
“贫尼奉命前来劝说方云英小姑娘。”
“咦!姓方的女人不在这里。”
“在何处?”
“在后面的清凉阁地牢。外面是怎么回事?”
“三爷在擒捉几个人入侵的人,小心了。”她稽首告退。出楼而去。
清凉阁附近,全是奔窜着的妇孺。她大为不忍,念了一声佛号,叫道:“隐山小筑大劫已临,武林群豪已经大举攻入,老少妇孺快逃命去吧、以免玉石俱焚。”
她这一叫,立即引起更大的骚乱,男的庄丁斗志全消,纷纷带了老弱妇孺逃命、开了后栅门,逃命去了。
她捉到一名中年仆妇,向对方说:“快领贫尼至阁下地牢,释放那些被囚禁的人。”
中年仆妇不敢不遵,领着她进入地下囚室,放翻两名看守,打开囚室门。里面囚禁的全是女人,方云英姑娘也在其中。师徒俩见面,恍如隔世,相拥而泣。
尸横遍野,附近共有四十余具尸体,高翔与十四名根重如山的人,逐屋搜救被囚的人,追杀余孽见人就杀。最后放起一把无情火,将尸体丢入火场中,直待火舌冲上屋面、方在栅外会合。
共救出了二十余名妇女,搜出金银万两,金珠无数。高翔当机立断,派几个人带了分剩的金银前往报官。
不愿见官的江湖人,带了一些金银向他道谢上道各奔前程。
他携同了了神尼师徒奔向佛窟寺,与居天成会合,已经是午牌末末牌初,居天成正等得心焦。
居天成搜山东南,一无所见,也不知拱北峰隐山小筑所发生的事。
返回南京第二天,他又失了踪,连居天成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十天后,他又回到兵器店。
目下,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找回永安膘局的失镖。
金刚李虹与拼命五郎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找失镖,从何处着手?他不失去镖的现场找那将劳而无功。他的注意力,仍放在牛头山。
牛头山以南,先后已被他毁去三座秘窟,先是双阙庄,次是西风山庄,然后是隐山小筑。
双阙庄位于芙蓉峰,西风山庄在西风岭,隐山小筑在拱北峰。三处秘窟,皆在祖堂山的范围内。
他发现地底秘窟的位置,恰好位于双咽庄与隐山小筑之间,那么,隐山小筑与西风山庄之间是否也该有一处地窟秘室?
祖堂山东南一带,难道就毫无动静?
隐山小筑被毁那天,谁知道他要来?
前次那位艺臻化境的戴鬼面具穿豹皮衣裤的人.为何这次不见出现?
缥缈魔僧是否与这些人有关?
他决定大索牛头,祖堂两山,这一带必定有贼人的首要人物潜伏。
他请居天成跑一趟龙尾山庄,希望杨抡奇能带人在后天会合于佛窟寺,大索两山的每一角落。却不料居天成尚未动身,大总管杨抢奇已经前来拜会了。
杨大总管这次直接到兵器店登门拜会,进得店来哈哈一笑,向迎出的两个人拱拱手笑道:“两位老弟今天都在家,兄弟来得正好。高老弟十余天来音讯全无,兄弟以为出了意外呢。”
高翔肃客人入座,也笑道:“大部管来得恰是时候,在下正想请居兄走一趟龙尾山庄向贵庄主求援呢。这几天为了打听消息曾至各地走走。听居兄说,大总管曾经来过两次,未能在家接待,深感抱歉。”
“好说好说,老弟客气了,兄弟也知老弟是个忙人,不在家自是意料中事,不必抱歉。上次兄弟来访,老弟不在家……”
“但不知大总管有何要事?”
“大概老弟已经知道了,所有涉嫌的人,敝庄已经全部将他们解决,虽不敢说已完全肃清,至少有大部份人就逮,皆已招出他们的主事人……”
“是谁?”
“江南浪子。”大总管坚定地说。
“真是他?”
“众口一词指证他,不会有假。”
“众口一词?”高翔问。
他起了疑心,据他所知,那些人只知上下肃属的人,不知第三者。难道说,龙尾山庄所擒的人,全是首脑人物?要不是玉狮夸大吹牛,便是往自己脸上贴金,不可信任。
“是的,所谓众口一词,当然是指那几个首要人物。至于他们那些小爪牙,兄弟根本不需多问口供。”杨抡奇泰然地说。
“哦!”原来如此。他恍然地说,但并末完全释疑,对玉狮冯海不再寄予厚望。
“老弟在祖堂山查出线索了么?居老弟语焉不详,老弟能否见告?”
他将在祖堂上救了了神尼的事说了,问道:“大总管方面,不知有否新的线索?”
杨抡奇虎目生光,欣然地也颇感失望地说:“老弟果然消息灵通,行动神速令人佩服,可惜,太快了些。”
“太快了?”他讶然问。
“本庄已查出祖堂山一带另有贼人的秘窟,还在布置一切,希望一网打尽,却被老弟抢了先。”
“哦!大总管也知道……”
“呵呵!自然知道。老弟可知夜叉康亮是谁么?”
“咦!大总管知道这人?”他颇感意外问。原来他刚才将毁掉隐山小筑的事说了,但并末说出阴阳使者以迷魂大法套口供的事,自然未提夜叉康亮其人。大总管径自道出夜叉康亮的名号,他自感意外,对自己忽视龙尾山庄实力的事,颇感歉疚。
“咦!老弟也知道这个人?”
“听说而已。”
“夜叉康亮是南京以南一带的主要负责人,他手下掌握了两个人,一个是冲霄鹤,另一人叫蓝燕子舒情。他的地位与蛇魔冉兴一样,直接由江南浪子指挥;他负责辽宁府以南地区,蛇魔则负责太平府地面的行动。”
“哦!贵庄的消息果然灵通。”
“早些天咱们便查出夜叉康亮的底细,正想分派人手前往一网打尽这些小丑,却被老弟抢先一步,打草惊蛇,良机不再,只能擒首要,走掉了羽翼爪牙。”
“这是说……”
“夜叉康亮目下仍在本庄弟兄的监视之下,蓝燕子却走掉了,幸而你除去了冲霄鹤,不然岂不会被他们漏网了?”
“在下正想请居兄至贵庄派人……”
“派人做什么?”
“大索祖堂山,那儿必定另有秘窟。”
“呵呵!敝庄的人,这时该已将献花岩的松涛别墅包围了。”
“咦!献花岩在……”
“在祖堂山。”
“那儿是……”
“是夜叉康亮的秘窟。”
“他还没走?”
“他末奉江南浪子的手示,怎敢擅自撤离?同时,他坚信自己的手下不致招供,也认为咱们无法查出他的底细;因为他是当地数十处官绅别墅中颇有声誉的人,目下的身份是财主万雄。”
“哦!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老弟去不去?”
“怎能不去?他兴奋地说。”
“江南浪子可能要来。”
“真的?”他兴奋地问。
“可能是真的,敝庄已掌握了他的行踪。因此,敝庄主将亲自出马。”
他大喜欲狂,兴奋地问:“妙极了,何时启程?”
“看老弟的意思,当然愈快愈好。”
“咱们立即启程,除此敌人。”
“好,老弟火速拾掇。”
“请稍候。”
居天成也自告奋勇参加,两人立即拾掇,换了一身劲装。带了兵刃暗器,外面穿了件青袍。三个人出店,交代永安镖局一声动身南下。
四十里御道中,不时有人接应。高翔总算知道龙尾山庄的实力,并不如他想像中那么稀松,也令他油然兴起戒心,玉狮冯海绝不是一个息隐的江湖名流,实力仍在,不可轻侮。
已经是近午时分,山区中今天似乎不见游人。
杨抡奇领着他与居天成,在小雷峰一歇脚,说是时候未到,可在此地暂候消息。在江南浪子到达之前,切勿接近祖堂山。
他发觉小雷音寺表面毫无异状,暗中杀气腾腾,有不少人在附近潜伏,戒备森严。
全寺只有三名和尚,景况与他上次来双阙庄时相同,香火冷落,林园寂寂。知客僧悟虚,仍是那要死不活的懒劲,一天说不了三句话、像个没口子的锁葫芦。有一个中年僧人张罗花水吃食也极少说话。
直等至日落西山,只有两名仆人前来低声向杨抡奇禀报。
当夜三人在寺中投宿。据杨抡奇说,江南浪子正在中途,可能沿途有耽搁,也许今晚或明早方可赶到、必须等候。
一宿无话,直至翌日辰牌时分仍无动静。
高翔等得心焦,信步出了寺门的小径向南行,那里可达双阙庄,已被官府查封,拨给一群整理牛头山的役夫居住。
他站在小径向南望,想起那天,第一次来双阙庄访笑如来的往事。
怪!怎么千不想万不想,却偏偏想起那位清丽脱俗,活泼健的绿衣小姑娘?
“好美的小姑娘,好精纯的兰花拂穴手。”他自言自语。
接着,他想到那天追逐三脚老妖到西风山的事。小姑娘及时出现,及时相助,而姑娘自己却落在风月僧手中,被淫僧的春药所迷,罗襦半解……
他心中一阵跳,苦笑道:“我连她姓什名谁也不知道,为何偏偏想起了她?”
确是奇怪,这次他随同杨抡奇前来,五度前来山区,即将与主凶见面,生死相搏乃是意料中事。如果主凶是江南浪子,那么,很可能就是那位戴鬼面具,穿豹皮衣裤的人。
论真才实学,他自问技差一着,修为没有对方精纯,胜算的机会渺茫得很。那次他已输在对方手中,虽则在龙湫亭随青城逸士学艺十日,但仍无把握取胜,十天工夫太短太短了,以后虽勤练不辍,仍然进境有限。既然胜算不多,后果委实令他担心,在这时他什么都不想,却想到那位陌生的小姑娘,岂不奇怪?
那位小姑娘给他的印象,确是鲜明深刻,难以磨灭。他不否认自己有点邪念,但不能因此而责备他,一辈子第一次看到半裸的异性,要说不动心,那是假道学自欺欺人;不动心不起绮念,必定不是正常的人。
“哦!我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他摇着脑袋自语,感到自己心跳加剧,脸上热烘烘地。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排除杂念仰望天上的日色。生死相决的恶斗即将到来,想起这些事会影响情绪的。
他不愿想,却挥之不去。小姑娘的老学究口吻,在他耳畔清晰地回响:“你既读书不成,志在行侠,说来简单,其实千难万难。江湖上人心如鬼,武林中高手如云,可说时时生险,步步杀机……”
正冥想中,突听到熟悉的语音传到,像是暮鼓晨钟,直钻耳膜:“是高公子么?”
他如中电殛,神智一清,转身循声看去,只觉心潮一阵汹涌脸上发赤。
对面的树林前,出现了一点绿,绿得那样鲜明,那么清新可喜。
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正是那位绿衣小姑娘,真实得令他可以嗅到少女身上散发的特有芳香。
“咦!是你?”他有点无措地说。
小姑娘今天换穿了女性衣裙,充分显示出她的女性美,身材虽没有劲装那么喷火动人,但却倍增妩媚,倍加动人,女性的风华,决不是劲装所能表现得出来的,她翠绿罗衫翠绿裙,翠绿弓鞋碧玉钗。三丫髻除钗之外别列饰物,未施脂粉天然国色。
似乎她已经脱胎换骨,除了脸蛋依然故我之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慧黠顽皮的神情消失,变成了温婉秀丽的成熟少女。
她低垂螓首,苹果脸蛋红得像是一树石榴花,钻石明眸不敢向他注视,低头注视弓鞋尖。一双纤手绞弄着罗巾,不知放在何处才好。站在那儿脚下迟疑,用只有他方能听到的声音说:“是我,我来了许久了,不……不敢叫你。”
他强按心头的狂跳,徐徐走近,也在回避对方的目光,脸红耳赤地问:“你……你知道我住在寺中吗?”
“不!”她急急分辩,低鬟一笑又道:“早上散步山林间,看到你在小径上沉思,不好惊动你。”
他的心潮逐渐平复,笑道:“怪,我在想?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