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狄堡主反而让步了,说:“不错,人在本堡。”
“另一名火焚南湖庄的凶手,叫飞叉太保马云飞,他也在贵堡藏身。”
“不错。”
“在下请堡主将这两个凶手,交给在下带回南京。”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堡主知道在下的意思。”
“啐!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狄堡主怒叫。
“堡主以为在下在对何人说话?”
“小子无礼。天台堡建堡十余载,武林人谁不尊敬?胆敢前来索人的人,你是第一个。”
“好说好说。”
“你好大的胆子。”
“在下既然来了。胆不大也不会来。在下等堡主一句话、请明示。”
“限你们两人在日落前离开山区。”
“那么,堡主是拒绝在下的请求了。”
“可以这么说。”
“但堡主末说,拖泥带水。”
“好说,本堡主拒绝你的请求,并且驱逐你们离开山区。”
“好……”
“日落前,你们必须离开天台山。”
高翔推椅而起,冷笑道:“狄堡主,在下三天后前来索人。”
“什么?”
“在下再说一遍,三夫后,在下再来要人。”
“你敢?”狄堡主暴怒地叫。
“敢不敢三天后便知。大后天同一时辰,便是在下与贵堡明里算的时刻。请记住,目下是巳牌末午牌初。打扰了,在下告辞了。”
说完,他抱拳一礼,挽了小绿大踏步下堂。
一名豹头环眼大汉,突从右面堂下的人丛中窜出,大喝道:“小辈狂妄无礼,站住!”
高翔冷哼一声,沉声道:“你要死,三天后并末为晚。”
“小狗……”
“啐!住口!你是什么东西?天台堡名震江湖,原来却是金玉基外,败絮其中,名不符实。堂堂聚义厅中.上有堡主与副堡主、下有堡中弟兄,居然出来你这么一个目无尊长骚扰厅堂的冒失鬼,居然忘了在下是以礼前来拜山的客人。而上面那位一堡之主,居然不加阻止,岂不可怪?”
狄堡主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吼道:“蔡二你给我滚开些。”
大汉蔡二打一冷战,赶快告罪退下。
高翔转身向堂上淡淡一笑,说:“狄堡主,三日后见。”
狄堡主哈哈狂笑,笑完说:“小子,你有种,好,三日后见弟兄们,送客!”
号角声长鸣,厅门外排出了上百名全副劲装的甲士,主人亲自送客,阵容壮观浩大,一看便知狄堡主在炫耀实力。
送客走的是另;条路,狄堡主直送至堡门外,双方客气地道别,谈笑自若像是多年的老朋友,而非即将生死相决的对头。
送走了来客,总管小诸葛盯着两人向下攀降的背影,阴森森一笑,冷厉地说:“江湖上出了这两位技绝天人的高手,咱们却事先毫无所悉,负责南京方面的弟兄,该受堡规严厉处分。这两人将是本堡最可怕的对手,请堡主早些拿定主意。”
“总管有休妙策?”狄堡主扭头问。
“属下认为,此人不除,将是本堡的心腹大患。”
“不错,三天后咱们全力宰了他们。”
“那将令本堡损失惨重。”
“总管之意……”
“宁斗智,不斗力。”
“哦!如何着手?总管可费心好好安排。”
小谙葛的目光,落在徐婆婆身上,含笑道:“徐婆婆,令徒办这件事足可应付裕如。”
徐婆婆毫无表情地说:“一切悉由总管安排。”
“请堡主至秘室主持商讨进行事宜,届下午后即可将此事安排妥当,由堡主决行。”
在堡门可看到下面的活动情形,看到了宾馆的右方树林中,有两个细小的人影走动,像是向宾馆走。
狄堡主粗眉一紧、说:“这丫头怎么到处乱跑?派人去唤她回来。”
彭三娘笑道:“二小姐一早便去了东山打猎,并不知堡中的事。”
“发讯号给宾馆的弟兄,通知所有的人不许与客人冲突。”总管小诸葛向一名大汉说。
高翔偕同小绿随领路的人下山,大踏步走向宾馆。距宾馆尚有一箭之遥,路右的古林中踱两位彩衣女郎。看穿着,便知是一主一婢。婢女提了两头小鹿与三头雄雉,获猎甚丰。主人年约十八九,粉脸桃腮,有一双灵活明亮的大眼睛,丽质天生,体态丰盈,成熟少女的风韵十分撩人。由于穿的是劲装,显得刚健炯娜曲线玲珑。背系长剑,腰带上另携一把猎刀,手携丹弓,肩负箭袋。整个人显得活力充沛,给人的印像极为鲜明动人。
堡上传来了一连串鼓声,鼓点间歇似无规律。这是传讯的鼓声,山上山下皆倚赖鼓声传递信息。
少女到了路旁,送客的两名大汉同时抱拳欠身道:“二小姐好。”
二小姐打量两位客人,含笑问:“这两位客人是谁?至本堡有何贵干?”
一名大汉恭敬地说:“他们是前来拜山的,南京高翔与华小绿姑娘。至于为了何事,属下不知其详。”
二小姐一怔,大眼睛不住向高翔打量,似乎不相信眼前这位文质彬彬的少年郎,会是轰动一时的南京高翔。
小绿大为不耐,她受不了这个美丽少女用这种眼神打量她心目中的爱侣,柳眉一扬,哼了一声问:“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这位二小姐也是个不饶人的霹雳火,立即发作,一声娇叱,抢弓便劈。
“二小姐,不……可……”大汉急叫。
小绿憋了一肚怨火,正中下怀,闪身扭娇躯一脚飞扫“啪”一声顺势扫偏弓臂,人如猛虎狂野地扑上了。
女孩子爱恨分明,爱憎的表面上虽颇为含蓄,但内心的变化极为强烈,抓住机会便会借题发挥,一发不可收拾。
小绿姑娘情窦已开,早已认定高翔是她心目中的爱侣,怎肯容忍另一个美丽的少女向高翔眉来眼去?她的反应是直觉的,不假思索地立即出言相激。果然料个正着,二小姐当堂冒火,大发雌威抢先动手。
二小姐出其不意抡弓扫击,以为华小绿骤不及防,即使能避过一击,也决不可能狂手回敬。岂知完全料错了,小绿并不躲闪反而扭身出腿顺势化招,扫偏了弓切入,扑上,势如疯虎,纤纤十指像是十只钢钩,上抓五官,下掏胁腹,捷逾电闪近身拼搏,锐不可当。
二小姐也不弱,一招失手,便知遇上了行家高手,挫引顺弓的荡势窜出丈外,只感到劲风掠顶门而过,头皮麻麻地,脱出险境,却惊出一身冷汗。
“小绿,算了,别忘了咱们是客人。”
二小姐却不肯甘休,丢掉弓,解一箭袋丢给侍女,厉声道:“奥丫头,分个胜负再走,本姑娘饶不了你。”
小绿倒肯听高翔的话,拍拍双手走向高翔身旁,哼了一声撇撇嘴,冷笑道:“你留点精神,三天后,本姑娘第一个要找的人便是你,你等着好了。”
二小姐刚将剑解下交给侍女,接口道:“今日事今日了,不必等三天。”
两个领路的大汉心中大急,赶快拦在两人中间,苦着脸说:“二小姐请息怒,堡主刚才以鼓声传讯,要堡中弟兄不可为难客人,日落之前,客人必须离开山区,小姐这一打岔,堡主怪罪下来……”
“你走开?”二小姐蛮横地叫。
大汉硬着头皮说:“小姐明鉴,在下委实担挡不起!”
“你走不走?”二小姐厉声问。
大汉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
小绿冷笑一声道:“不必拦阻她,本姑娘与她作一了断,当是私事解决,与贵堡无关好了。”
高翔却不同意,含笑拉过小绿,上前道:“二小姐不必生气冲堡主份上,姑娘与客人为难,岂不有损堡主的声誉威信?在下南京高翔,请问二小姐贵姓芳名,能见告么?”
二小姐的怨火消得好快,转嗔为喜,粲然一笑道:“我姓狄名雅宣。”
“哦!姑娘定是狄堡主的千金了,幸会幸会。”
“尊驾真是南京高翔?”
“正是区区。”
“哦:想不到高爷如此年轻,如不是亲见,委实令人难以置信。请问高爷光临敝堡,有何贵干?”
“在下从南京前来追查凶手,向令尊索人。”
狄雅宣一惊,讶然问:“什么?你竞胆敢前来敝堡向家父索人?”
“不错,要索的人是招魂使者叶君山,与飞叉太保马云飞。狄姑娘应该知道,这两个凶手的底细了。”
狄雅宣不住摇头,苦笑道:“高爷,你是不该来的。”
“在下已经来了。”他泰然地说。
“见过家父了么?”
“刚从贵堡下来。”
“家父怎么说。”
“令尊限在下于日落前离开天台山山区。”
“这……你们快走吧,家父已是宽宏大量了。”
“呵呵!姑娘,在下并不想急于离开。”
“什么?”
小绿哼了一声,接口道:“你又没耳聋,听不清楚么?令尊限咱们在日落前离开山区,咱们也表明三天后来索人硬讨。是否离开山区,那是我们的事,如果你们想动武驱逐我们奉陪。”
狄雅宣睥睨着她,撇撇小嘴问:“你贵姓?”
“华小绿,怎么?”
“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你没听说过的人多着呢,井底之蛙,如此而已。”
“你的就会损人,哼!你是高爷的什么人?”
“你管不着。”
“哼!”
“不要哼,我叫他翔哥,你怎样?”小绿傲然地说,神色间颇为得意。
狄雅宣哼了一声,向后退、冷笑道:“三天后,本姑娘和你了断。”
小绿一挺胸膛,大声说:“不必等三天,如果你敢到山区外去找我,我要砍下你这颗美丽的玉首来。”
高翔赶忙打岔,笑道:“你们少说两句好不好?在期限之前大家客气些,岂不免伤肝火?”
狄雅宣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两人返回宾馆,取回兵刃行囊,告辞出山。
天台山山区广约三十里左右,未牌时分,他俩便出了山区。小绿回望二十里外的天台堡,向高翔问:“翔哥,咱们真要三天后再来么?”
“不错,三天后放手干。”
“这二天……”
“这三天得好好查探一番,好好准备。”
“公然入堡索人?”
“你真傻,犯得着冒不必要之险?只要咱们放翻他们一些人,他们便会下来和我们决战了。今天暂且好好歇息,明天得辛苦些呢。”
“翔哥,好像有人跟踪。”
“当然有人跟踪,而且附近也有暗桩。走,找地方暂歇,不必理会他们。”
“他们会不会倾巢而来袭击?”
“我想不会,但小心提防总是好的。”
他们找到一处树林歇息,等天色尽黑,即迂至一座茅草坡上安歇。
次日黎明前,两人悄然动身,向东北的丛山隐去。
他们预计用一天工夫,先勘察天台山四周的通道与各处形势以便进一步深入,先摸清附近再求向内发展,免得像盲人骑瞎马般乱闯。
近午时分,到了一座奇峰下。这一带全是原始森林,没有人迹。
高翔折了一把树枝,说:“找地方歇息,猎些禽兽充饥,咱们的干粮快光啦!干紧万紧,填五脏庙要紧。”
蓦地,右面一处山崖下,传来了一声长笑,有人叫:“要填五脏庙,何不前来共享一番?有酒有肉,有兴起么?”
两人一惊,高翔心说:“这里也有人藏身,天台堡的实力不可低估了。”
两个循声走近,不由一怔。
山崖下,坐着一个雄伟的中年人,豹头环眼,脸色如古铜。大八字胡,威猛骠悍如同一头雄狮,正一手握了一个酒葫芦,一手用小刀插一块肉大嚼。身旁搁了一根沉重的霸王鞭,一个大革囊。
脚前,一堆木柴已经烟尽火灭,剩下炽热的炭火,三根树枝成架,下面吊着一头烤得油光水滑的小鹿,已被吃掉一条腿,仍在炭上不住摇晃,油水不住下滴,不时升起一阵阵焦油的轻烟,异香扑鼻。
高翔走近,笑道:“好香,吃了好几天干粮,馋虫可被引出来啦!”
大汉将刀向旁一指,说:“要吃,坐下,自己动手别客气。”
他从靴统里拔出一把飞刀,笑道:“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在下姓高……”
“你是南京高翔。”大汉接口答。‘
“咦!老兄贵姓?”
“沈无威,排行三,你叫我沈三好了。”
“沈兄是……”
“在下是天台堡的巡山弟兄。”
高翔一怔,笑问:“沈兄认识在下?”
“昨天你们入堡,怎不认识?”
“哦!原来如此。”
沈天威突将酒葫芦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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