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虎手
高翔一怔,笑问:“沈兄认识在下?”
“昨天你们入堡,怎不认识?”
“哦!原来如此。”
沈天威突将酒葫芦掷过说:“喝两口……”
小绿一把将酒葫芦接住,便待反击。
沈天威向侧一闪,笑道:“小姑娘,未到时候。打不得?还有两天工夫,那时再拼个你死我活,这时大这有不妨交个朋友,酒足肉饱拍拍腿各奔前程,怎样?”
高翔接过酒葫芦,毫无机心地喝了两大口,笑道:“沈兄决人快语,在下也有同感,谢谢你的酒。”
“哈哈,不用谢了,两天后,也许在下一鞭将你打成肉泥,岂不浪费了谢字?”
高翔开始割肉,笑道:“也许后天在下一剑刺透你的前后心但谢仍然要谢的,两天后的事暂且置之脑后可也。沈兄,这是何处?”
“堡东二十余里,叫做旭日峰。”
“沈兄负责巡山?”
“不错。”
“贵堡主认为在下三日后索人的话.是虚声恫吓么?并未严加戒备呢。”
“哈哈!正相反,敝堡主认为你言出必行。而且查出你们只来了两个人,人少反而行动自由飘忽,不易对付,严回戒备并无多少稗益。哈哈!咱们不谈这些事。”
“好,不谈就不谈,谈了会伤感情,呵呵!”
三人各自进食,两个男的信口谈些武林见闻,一些各地风光,谈笑自若,毫无敌意像是两个好朋友。
小绿却暗中戒备,随时皆准备挺身反击。
一葫芦酒被喝得精光,酒足肉饱。沈天威收起刀,拭净双手拍拍肚皮,站起满意地打了两个饱呢,豪笑道:“饱了,走也。烤鹿送给你们带上,晚餐可免得劳神。高兄、华姑娘后天见。”
“谢谢,沈兄,后天见。”高翔挥手说。
沈天威拖起霸王鞭,走了两步突又转身道:“高兄,到处走走不要紧,千万不可闯向东北面的后山,那儿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
“那是禁地。”
“禁地?贵堡的禁地?”
“不,那是所有人的禁地,敝堡的弟兄,谁也不敢踏入后山一步。”
“为什么?”
“那座山叫做绝魂巅,上面有一座长恨崖。深山大泽,必隐龙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儿经常发生不可思议的怪事。不财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声。高兄,你信不信世间有鬼怪妖魅?”
“我不信。”
“如果不信,不妨前往开开眼界。但记住在下的忠告,千万别去冒险。敝堡高手如云,江湖亡命相信鬼神的并不多。据在下所知。敝堡这十余年来、至少也先后进去了三十人以上。”
“结果如何?”
“不知道,从不见有人生还。”
“哦!沈兄又作何解释?”
“不知道,无从解释。这一带在千百年前,可能是北江州或木兰郡的繁荣地带,尔后沦为洪荒丛莽,其间变迁谁也不知其详,任何怪事皆可能发生,有妖魅并不足奇。天台堡的所在地,就曾有两块古碑,其中一块是大宋端平年号的字迹,可知早年天台堡并非穷山恶水中的绝地,那些登山的石磴道,也不是敝堡主所开辟的。总之,妖魅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有离开那座可怖的山头为妙。我该走了,后天见。”沈天威正色地说完,点头为礼,挟了霸王鞭走了。
高翔呵呵一笑,叫道:“沈兄,何不也听听在下的忠告?”
“高兄有何忠告?”沈天威扭头问。
“离开天台堡,免得玉石俱焚。”
“不可能的。”
“沈兄是一条好汉,惺惺相惜在下不愿与沈兄生死上决。”
“哈哈,盛情心领了。不错、沈某也算是一条汉子,但大丈夫恩怨分明,在下决不忘恩负义离开天台堡一走了之再见了。”说完,在踏步扬长而去。
小绿冷冷一笑,说:“翔哥,依我看,绝魂岭定是天台堡窝藏凶手的地方,因此放出谣言说是有鬼怪,以免有人前往查这探招魂使者与飞叉太保,定然藏在绝魂岭无疑。”
“唔!很有可能。”
“翔哥,你认为这个沈天威,是不是狄堡主派来恐吓我们的人?”
“这人胸无城府,豪放直率,不会是狄堡主派来的人,这点倒可信赖。”
“那……要不要到绝魂岭走走?”
“我们先按原计划探完四周,再去绝魂岭。绝魂岭既然是天台堡的后山,我们很可能经过那儿呢。走吧?”
高翔割下一条鹿腿提在手,领先便走。
他们先后发现了六处暗桩,不动声色悄然越过。末牌时分,他们到了一处山峡中。
本来,他们该走山脊,既可以天台堡作为指示方向的指标,而且也安全些,不怕被人伏击困住。可是这座山奇峰插天,绝壁飞崖起伏不定,攀登起来极为困难,不得不走山峡超越。
山峡中古木参天,视界不良。两人一阵疾走,天色不早啦!不赶快可能会迷失在丛山中。
前面一峰当道,峡谷一分为二。刚看到谷口,前面矮林中人影乍现,首先便看到了数颗寒星迎面射到。
两从向下一伏,高翔低叫:“他们既然动手,我们也该反击了,走!”
两人贴地侧窜。前面三个青衣人共射出九枝箭,发觉人己失踪,立即向右面的峡谷急撤,分枝拨叶响声震耳,向峡谷飞逃。
两人穷追不舍,追入了峡谷。
绕过一座山脚,怪,听不见逃走的声音了。
百丈外,人影一闪。
小绿一跃三丈,放胆狂追。
高翔急追而上,低喝道:“停!等一等。”
小绿停下了,蹲下问:“人在前面,为何不快追?”
他冷笑一声、低声道:“前面的人,不是刚才放箭的家伙,即使会飞,也飞不了这么快。”
“那……”
“刚才那三个家伙就躲在附近,搜。”
“敌暗我明,搜岂不耽误时辰?峡谷前面开朗,追前面那批人比较有利些。翔哥,我去追前面的人。”小绿说,声落便向前飞纵,如飞而去。
高翔来不及阻止,恰奸听到左方有响声,一时大意,便循声追出,任由小绿追向前面去了。
糟!发觉刚才发声处有一个地洞口,人已钻入洞中藏匿,入洞追太危险了,不由心中作难,闪在一旁等候。
正迟疑间,前面突传来一声凄厉的怪叫。声如鬼哭,山谷为之应鸣,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小绿已经不见了。他心中—急,舍了地洞向前急追。
小绿经验不够,任性追出,追至前面的山脚下,听到右面的小坡传来奔跑的声音,不假思索地追上了山坡的参天古林。
前面奔跑的声音仍在,她全力狂追。
渐追渐近,不久林木已尽,眼前出现了怪石林立荆棘丛生的丘陵地带。正前方三里左右.是一座百丈高崖。
一头猛虎刚窜入乱石丛中,原来她追了半天,追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猛虎。
她并末看到猛虎是人扮的,只看到虎的形影而已。
前面山崖上,突传来一阵凄厉的怪叫。
崖顶、似乎有人影移动。
“好啊!这里定是你们的巢穴。”她想。
艺高人胆大、她天不怕地不怕,不多考虑,向高崖飞掠,向右移觅路登崖。
在登崖之前,她总算不糊涂,发出了两声预定的呼应啸声,招呼高翔跟来。
假使她不绕道登崖,而直趋崖下,定可看到不少凌乱的白骨。
高崖其实是一座奇峰的西麓、崖顶有一处半里宽的平坡,长满了形态各异的小苍松,到处都是乱岩碎石,松树长在石缝中,不易长大,显得奇形怪状,形态奇古。
十九
崖长约三里左右,最高处足有百五六十丈、最低处也有七八十丈高下,怪石嶙峋,奇岩壁立。平坡以东,便是陡峭的山峰,山腰以上童山濯濯,只有野草不见树影,顶端露出灰褐然的土壤寸草不生。
她从右面攀上崖顶,直向崖中段先前看到人影处急掠,快如电射星飞。
日影已沉落在西面的山峰小,南面看不见二十里外的天台山,视线已被后面的山峰挡住了。
她看到前面有人,是一个屹立在岩石丛与小花松中的人,头戴草笠,衣快飘飘,面向崖下,她只能看到人的背影,似乎这人的身材甚高,并未发现她从后面接近。
她脚下一慢,悄然掩进。
近了,到了百步外、已可看清身影了。
“怎么?这人的农袍穿得如此烂?”
她诧异地想。
接近至三十步内,她恍然大悟、站起自语道:“是个假人,见鬼。”
但她心中感到好奇,不由自主向假人走去。
假人的衣袍由于年深日久。雨打风吹,已成了破布条,迎风飞舞露出里面的岩石,原来是利用一座柱状石笋,披上衣袍戴上草笠,在远处看居然神似。
她的目光,落在假人的左方两丈左右,那儿有一座巨石,上面有斑驳的字迹。
她走近仔细察看,不由心中一紧。
那是三个合抱大的擘巢大手:长恨崖。
“我到了绝魂岭。”她心中暗叫。
蓦地,她听到了东面有了声息,转身一看,不出心中一紧,不假思索地拔出了长剑。
五六丈外,一座大石与—截小苍松之间,草梢上飘浮着一团海碗大的鬼火,大白天,仍可看到暗绿色的光芒,冉冉向她飘来,像是活的。
她所站处正是下风,鬼火飘来顺理成章,并不足怪。怪的是青天白日为何有鬼火?她一辈子也没见过鬼火,更没见过这么大的一团鬼火。
鬼火渐近,她感到汗毛直竖,脊背发冷。
近了,她心中一急,赶快拿起一块碗大的石头,向飘来的鬼火投去。
鬼火被石块穿过,突然分烈成无数绿色小火球,仍然向她飘来速度加快了些。
她闪在一旁,鬼火徐徐飘过,有些自行熄灭,有些向崖口飘去。
她嗅到了一阵草霉的气息,不由自主打一冷战。
“我得离开这鬼地方。”她想。
她收了剑,急急向原路撤。只走了十余步,鬼啸声乍起,一株小苍松下,突然升起一个浑身漆黑的鬼物来。高顶头罩,黑袍,黑高底靴,黑色哭丧杖,只露出两个大洞似的怪眼,足有丈二高下。
“我的天!”她脱口惊叫。
“吱……”黑鬼怪叫。
双方相距不足三丈,中间只隔一株小松树。
她不是一吓便软的人,一声怒啸,飞扑而上,剑亦出鞘,长剑一挥,首先便砍倒了小松树。
可是,她收不住剑,突觉真气突散,浑身在刹那间如中电殛,头脑一阵昏沉,眼前发黑。
“当……”她的剑丢出两丈外,跌在岩石上火星四溅。
“嘭!”她倒下了,立即失去知觉,恰好栽在黑鬼脚下。
崖下,高翔正向崖下奔来。距崖约一里左右,他看清了崖的形势,突然心中一动,立即止步,自语道:“沈天威所说的绝魂岭长恨崖,会不会是这里?”
如果这座崖便是长恨崖,那么,这里定然是天台堡秘密藏人的地方,鬼使神差,被他撞上了。
“难怪有人偷袭,他们想阻止我们进入。”他想。
如果是藏入的地方,糟!小绿定然凶多吉少,没听到小绿再发啸声,大事不妙。
“啊……”他发出了两声长啸、招呼小绿。
空谷传音,啸声久久不绝。许久仍不见小绿的回啸声传来。
他心中一懔,将包裹藏好,一手握住烤鹿腿,开始借草木掩身向高崖接近。
掩进半里地,他心中一动,忖道:“不对,此中大有可疑。那些偷袭伏击我们的人,分明是有意将我们引来的。假使这里真是他们秘密藏人的地方,何必费心将我们引来?唔!我得冷静思量,谋而后动,可不能上他们的当。”
他往矮林中一窜,偷偷打量四周的形势,突然绕道后撤。认准方向如飞而去。
先前第二次发现有人的峡谷分岔处,从前面的山腰下来了五个人其中一人披了虎皮,分枝拔叶向下走,领先的赫然是徐婆婆,披虎皮的人则是一位女郎。
五人鱼贯而下,终于降下峡谷口。徐婆婆将背系的剑解下,取下系带佩上剑。向三名带了弓箭的大汉说:“你们先走—步,回禀堡主,说人已诱入绝魂岭,老身与小徒在此等候,天黑后再回去,看那两个小辈是否能活着逃出。”
一名大汉拭掉额上的大汗,苦笑道:“张姑娘果然敢接近崖下,难怪总管派贤师徒前来诱敌。张姑娘,长恨崖下到底有些什么异处?”
张姑娘将虎皮脱下。丢给大汉笑道:“下面有不少掼碎了的白骨,其实我只去过三次,皆被鬼物所吓回、因此并未深入。”
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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