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双娇
车。
他没有瞧见江别鹤。江别鹤莫非还留在马车里?马车为何停得这么远?
小鱼儿本无心去追究这些,只想站得远远地瞧瞧花林里的恶斗,瞧瞧花无缺剑法与众不
同的变化,留做以后对付他的准备。
自然,他也想瞧瞧能和花无缺一战的人是谁。
但他突又瞧见那紧闭着的马车门,门缝里在向外流着鲜血──江别鹤莫非已死了?否则
这又会是谁的血?
小鱼儿又是兴奋,又是好奇,忍不住想去瞧瞧。
他一拉开中门,就发现段贵那张狰狞扭曲的脸,接着,就瞧见那双满含恐惧、满含惊惶
的眼睛。而江别鹤却已不见了。
小鱼儿本也不禁一惊,怔住,但随即恍然而悟──江别鹤用心之狠毒,没有人比小鱼儿
更清楚。
他也立刻就发现花无缺此刻情况之危急,铁心兰为花无缺
焦急担心的神态,又不禁令他心里一阵刺痛。
突听一声长啸,直冲云霄!一道剑光,冲天飞起,花无缺踉跄后退,终于跌倒!
燕南天竟以至钝至刚之剑,将花无缺掌中至利至柔之剑震得脱手飞去!花无缺但觉气血
反逆,终于不支跌倒!
但在这刹那之间,也不知为了什么,小鱼儿但觉热血冲上头顶,竟忘了他与花无缺之间
的恩恩怨怨,情仇纠缠……他竟突然忘了一切,不顾一切,竟突然飞扑过去!
燕南天长啸不己,铁剑再展。铁心兰失声惊呼──就在这时,突见一条人影如飞掠来,
挡在花无缺面前,大声道:“谁也不能伤他!”
铁心兰瞧见这人竟是小鱼儿,张大了嘴,惊得呆住。
燕南天目光如电,在小鱼儿身上一转,厉声道:“你是谁?竟敢来撄燕某之剑锋!”
铁心兰终于回过神来,大声道:“他就是江小鱼呀!”
燕南天失声道:“江小鱼?江小鱼就是你?”他一双眼睛盯在小鱼儿脸上更是不肯放
松。
小鱼儿也盯着他,迟疑着道:‘你“…你难道就是燕南天燕伯伯?”
铁心兰道:“他正是燕老前辈。”
小鱼儿像是又惊又喜,突然扑过去,抱住燕南天,道:“燕伯伯,我可真是想死你
了….”
燕南天目中似有热泪盈眶,喃喃道:“江小鱼……江小鱼,燕伯伯又何尝不想你?”
铁心兰瞧见孤苦飘零的小鱼儿突然有了亲人,而且竟是名震天下的燕南天,心里当真是
又惊又喜,热泪又不觉要夺眶而出。
只见燕南天突又推开小鱼儿,沉声道:“你可知道这花无缺
乃是‘移花宫’门下!”
小鱼几道:“知道。”
燕南天厉声道:“你可知道杀死你父母的人,就是移花宫主?”
小鱼儿身子一震,失声道,“这难道竟是真的?”
他很小的时候,虽然曾经有个神秘的人,将他带出“恶人谷”,告诉他这件事,他却总
觉得这个人行踪太诡秘,说的话未必可信,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认为“移花宫”真的是自己不
共戴天的仇人。
但如刻这话从燕南天嘴里说出来,他却不能不信了燕南天瞪着小鱼儿,道:“你为何要
救他?”
小鱼儿道:“我………我…”
他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救花无缺,就算“移花宫”
和他并无仇恨,他本来也是万万不该救花无缺的!
燕南天突然将铁剑抛在地上,喝道:“你亲手杀了他吧!”
小鱼儿身子又是一震,回头去瞧花无缺。
只见花无缺竟已被燕南天剑气震得晕了过去,一条残花,落在他脸上,鲜红的花,衬得
他面色更是苍白。
小鱼儿瞧着这张苍白的脸,心里竟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他也不知为了什么,竟突然大
声道:“我不能杀他!”
燕南天怒道:“你为何不能杀他?你已知道他是你仇人门下!何况他又一心要杀你!”
小鱼儿道:“我……我…。.”
他叹了口气,突又大声道:“我已和他约定,在叁个月后决一生死!所以不能让燕伯伯
杀死他,更不能在他受了伤时,将他杀
死!”
燕南天怔了怔,突然仰天大笑道:“好!你果然不愧为江小
鱼,果然不愧为我那江二弟的儿子……二弟呀二弟,你有子如此,九泉之下,也该瞑目
了!”
他欢乐的笑声,突又变得无限悲抢。
小鱼儿但觉胸中热血奔腾,突地跪下,嘶声道:“燕伯伯,我发誓今后再也不会丢我爹
爹的人了!”
燕南天抚着他的肩头,黯然道:“你可是自觉以前所作所为,有些对不起他?”
小鱼儿低垂着头,哽咽道:“我….”
燕南天道:“你用不着难受,更用不着自责,无论谁生长在你那种环境中,都要地你坏
得多,何况,据我所知,你用的手段或有不对,却根本未做什么坏事。”
燕南天又大笑道:“燕南天能见到江枫有你这样的儿子,正是毕生之快事”
他笑声中带着泪痕,显见得心里又是快乐,又是酸楚,铁心兰瞧着他们真情流露,不觉
低下了头,眼泪一连串落在地上。
她心里又何尝不是悲欢交集,难以自处。小鱼儿的痛苦还有燕南天了解安慰,她的痛苦
又有谁知道?
她死也不能让花无缺杀死小鱼儿,但小鱼儿若是杀死花无缺,她也会难受得很,她只望
两人能好好相处。
谁知道他们竟偏偏又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仇恨显然谁也化解不开,眼见着他们必有一
人,要死在另一人手下!否则这仇恨永远也不能终止!
更令她伤心的是,为了小鱼儿,她不惜牺牲一切,而小鱼儿却似连瞧都不屑再瞧她一
眼。
这时燕南天已将小鱼儿拉到花树下坐下,忽然道:“你可知道屠娇娇和李大嘴等人,已
离开了恶人谷?”
小鱼儿道:“知道。”
燕南天目光闪动,道:“你莫非已见过他们?”
小鱼儿点了点头,忽又笑道:“燕伯伯,你饶了他们好么?”
燕南天怒道:“我怎能饶了他们!”
小鱼儿道:“他们虽然想害你老人家,但终究没有害着,何况,他们到底将我养大了,
更何况他们早巳改过。”
燕南天想了想,叹道:“为了你,只要他们此后真的不再为恶,我就饶了他们!”
小鱼儿大喜道:“他们听见这消息,简直要高兴死了,以后哪里还会害人!”
燕南天瞧了铁心兰一眼,微微笑道:“你现在也该过去和那位妨娘说话了吧,我也不能
老是霸占住你。”
小鱼儿脸沉下来,道:‘我不认得那位姑娘,简直连见都未见过。”
铁心兰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痛哭着奔问小鱼儿,但还未到小鱼儿面前,突又
转过身子,抚面狂奔而去。
小鱼儿唆紧牙关,也不去拉她。
燕南天瞧着铁心兰奔远,又回头瞧着小鱼几,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些年轻
人的事,我可真弄不清。”
小鱼儿也似呆住了,久久都不说话。
燕南天仔细瞧了他两眼,突然长身而起,笑道:“你是要自己闯闯,还是要跟着我?”
小鱼儿这才回过神来,展颜笑道:“跟着燕伯伯虽然再好也没有,但别人瞧见燕伯伯就
逃,我老是没事做,也没什么意思。”
燕南天大笑道:“你果然有志气!”
小鱼儿道:“但我却又想和燕伯伯多聊聊…。.”
燕南天道:‘明日此刻,我还在这里等你,现在我忽然想起有件事要做,已该走了!”
他微笑着拍了拍小鱼儿的肩头,拾起铁剑,一掠而去,转眼已无踪影。
小鱼儿倒未想到他说走就走,他竟末留意燕南天所去的方向,是和铁心兰一路的。
他轻轻拾起了花无缺面上的落花,握起花无缺的手掌,暗暗将一股真气自他掌心传了过
去,过了半晌,花无缺一跃而起,目光茫然四转,瞧见小鱼儿,吃惊道:“你怎会在这
里?”
小鱼儿微笑瞧着他,也不说话,听他说话的语声,小鱼儿已知道他方才真气骤然被激反
逆,因而晕迷,但究竟功力深厚,并未受着内伤。
花无缺想了想,道:“你救了我?’办鱼儿还是不说话。
标题
古龙《绝代双娇》
第六四章 神掌挫敌
花无缺默然瞧了他许久,缓缓转过身子,似乎不愿被小鱼儿瞧见自己面上的变化。
他霍然转回身,大声道:“你为何要救我?”
小鱼儿缓缓道:“别人要杀我时,你也曾救过我的。”
花无缺道:“但那只因我要亲手杀你!”
小鱼儿眼睛里闪着光,道,“你又怎知我不是要亲手杀死你呢?你莫忘了,我和你在叁
个月后,还有场不见不散的死约会!”
花无缺默然半晌,又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不见不散,不死不休…。.。
小鱼儿忽然大笑起来,道:“所以在这叁个月里,你我非但不是仇人,而且简直可以算
做朋友了。”他笑的声音虽大,但笑声中却似有许多感慨。
花无缺目光凝注着他,久久都未移动,嘴角忽然也泛起一丝
笑容,所有的言语,俱在不言之中。
两人同时走出花林,只见繁花大多已被剑气震落,满地惧是落花,有的被风吹动,犹在
婀娜起舞。
花无缺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谁知小鱼儿的叹息声也恰在此时发出,两人忍不住对望一
眼,相视一笑。
花无缺心中暗道:“能和此人做叁个月的朋友,想必也是人生一快。”他素来深沉寡
言,心里这么想,嘴里并末说出。
谁知小鱼儿已笑道:“能和你做叁个月朋友,倒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花无缺怔了怔,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他这一生,几乎从未这样笑过。
只见一辆马车远远停在林外,那匹马显然也是久经训练,是以虽然无人驾驭,此刻仍未
走远。
小鱼儿披开车门,指着门里的尸身,道:“你可知道这车夫是被谁杀死的?”
花无缺瞪大眼睛,道,“谁?”
小鱼儿想了想,笑道:“我现在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但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的。”
江别鹤一袭青衫,周旋在宾客间,面上虽然满带笑容,但眉目间却隐有忧色,似乎有些
心事。
来自合肥的名武师“金刀无敌”彭天寿,年纪最长,被让在首席,此刻手捋着颔下白
髯,笑道:“江大侠此刻莫非在惦念着花公子么?”
江别鹤苦笑道:“我也知道他绝不会出什么事,但也不知怎地,心中却总似有些警
兆……”
他长叹一声,接道:“但愿他莫要出事才好,若是他真的遇了危险,我却在此开怀畅
饮,却叫我日后还有何面目去见朋友。”
群豪间立刻响起一阵赞叹之声。
突听一人大笑接道:“不错,谁若能交着江别鹤这朋友,那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爽朗的笑声中,一个身材挺拔,神情洒脱,面上虽有一道又长又深的疤,但看来却带着
种说不出的魅力的少年,大步走了上来。
他年纪虽不大,气派却似不小,笑容看来虽然十分亲切可爱,目光顾盼间,竟似全未将
任何人瞧在眼里。
群豪竟无一人认得这少年是谁,心里却在暗暗猜测,这想必又是什么名门大派的传人,
武林世家的子弟。
江别鹤瞧见这少年,面色却突然大变,失声道:“你……你怎会也来!”
小鱼儿笑嘻嘻道:“我来不得么?”
江别鹤还未说话,已瞧见了跟小鱼儿同来的人──花无缺
也已走上楼,竟微笑着站在小鱼儿身旁。
小鱼儿居然会到这里来,江别鹤已是一惊,花无缺居然还活着,江别鹤又是一惊。
小鱼儿和花无缺同行而来,而且还似乎已化敌为友,江别鹤这一惊更当真是非同小可。
群豪瞧见花无缺,俱都长身面起,含笑招呼,谁也没有发现江别鹤已惊得怔在那里,久
久都动弹不得。
他憋了一肚子话想问,却苦于有的话不便问,有的话不能问,怔了许久,才想起该向花
无缺表示自己的关心和焦急.只可惜这时他无论想表示什么,都已迟了。
首席的上位,还有几个位子是空着的,大家让来让去,谁也没有坐下去,小鱼儿却大喇
喇走过去,坐了下来。
他好像天生就该坐这位子的,别人瞪着了,他脸也不红,眼也不眨,举起酒杯瞧了瞧,
忽然笑道:“江大侠请客,难道连酒都没有么?”
江别鹤干咳了两声,道:“拿酒来!”
小鱼儿道:“瞧江大侠的模样,好像对我这客人不大欢迎?但我可不是自己要来的,而
是花无缺请我来的。”
江别鹤面色又变了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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